第192節
龍墓,居然會自行產生變化? 景岳心中更加警惕,不敢輕易踏足,可這時,一股濃重的花香散開,香味中隱隱帶著腥氣。 是龍血花的氣味! 他們進入龍墓以來,一直沒發現任何有用的寶物,眼下的龍血花卻是少有的天材地寶,它能在極短時間內恢復修士氣血。 也就是說,哪怕你戰到力竭,有了此花,體力也能盡復。 而龍血花,顧名思義,必然由龍血澆灌而成。 景岳思索期間,忽有一名魔修越過他,一瞬間沖入甬道中。 而他的目的,當然是甬道兩側巖壁上盛開的龍血花。 可魔修剛將龍血花摘下,巖壁突生倒刺,又迅速合攏,將他壓成rou泥! 如此血腥的一幕讓景岳等人更不敢入內,但眾人很快發現自己靈力再次恢復,景岳想了想,變出一具分身試探。 他試得很仔細,發現只要不碰到巖壁,甬道中似乎沒有任何危險。 既然來到了龍墓,他們當然不愿意就此停步,景岳看了秦燕支一眼,后者卻攔住他,“我先去。” 景岳:“不行。” 秦燕支見景岳態度堅持,顯然不會同意,便道:“那我與你一起。” 景岳:“可……” 話音未落,那名叫做程蘊的女劍修走上前來,“讓我來試試吧。” 不等兩人回應,她已邁入甬道中。 程蘊走得很快,但卻小心地沒有觸碰巖壁,等她的背影融進遠方,甬道中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景岳:“我們也走吧。” 秦燕支點了點頭。 兩人一動,其他修士匆忙跟上,因有了魔修與程蘊兩相對比,所有人都很安分,對巖壁上的龍血花視而不見。 畢竟,龍血花再珍貴,也貴不過自己的一條命。 走了沒多遠,景岳發現巖壁偶爾有星亮的光點閃過,他稍稍靠近一些,竟發現原來是剝落的龍鱗在發光。 秦燕支皺了皺眉,“巖壁上有龍鱗、龍血,此處究竟是何地?” 景岳有些遲疑道:“這條甬道的寬度,好像也剛好是一條成年龍的身體寬度。” 他沒有明確回答,但秦燕支還是懂了,“你是說……” 景岳點點頭,他猜測這里的確是龍獄。 龍若進入甬道,一定會觸碰到兩側巖壁,巖壁必然會向中間擠壓。擠壓之力對人族而言是毀滅性的,但龍族rou身強大,頂多會感到痛苦。 越痛苦,龍會越往前爬動,想要盡快掙脫甬道,而巖壁上的倒刺則會剝下他們的龍鱗。 只是前世,他見到的龍獄并非如此,但龍獄很大,他當年所見也僅僅是其中一角。 如果這里真是龍獄,那所有的懲罰都只針對龍族,人族只要不犯禁忌,應該能順利通過。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們并未遇到任何危險就見到了甬道出口,程蘊正等在那里,見了他們微微一點頭,“一路無事。” 說罷,率先走出甬道。 場景陡然一變,甬道外是個十分開闊的洞xue,洞頂幾十丈高,立著一根根金柱,柱上遍布干涸的龍血。 景岳眉頭微皺,對秦燕支傳音道:“我上次來的就是這里,小心些,一旦太靠近金柱,就會——” 一聲慘叫打斷了他的話,景岳循聲一看,就見個修士被粗大的鐵鏈捆在金柱上,那鐵鏈越束越緊,肋得修士骨骼作響,身上裂開道道傷口,鮮血汩汩涌出,盡數被鐵鏈吸收。 景岳:“就會像他那樣。” 秦燕支看那修士的慘狀,有些艱難道:“你上次也……” 景岳:“差不多吧。” 秦燕支突然握住景岳的手,“你的前世,都沒有我。” 景岳默了默,心想那倒未必。 他知道秦燕支是聽說他也有如此痛苦的經歷,心里不好受,于是安慰道:“放心,我不是逃出來了嗎?” 說罷,他另一只手指微動,靈力幻化為一條小指粗長的龍形,繞著綁住修士的金柱轉了一圈,金柱上的鐵鏈“咔嚓”一聲自行脫落。 修士滑落在地,呻吟不止。 景岳半開玩笑道:“若當年我不來這里,也學不會‘造龍’。” 他如今可以說得輕描淡寫,但當年他卻用了很長時間才凝練出一條完整的龍形,又模仿了的雷京的龍氣,這才成功騙過金柱,逃得性命。 秦燕支猜到各中艱辛,但景岳不提,他也沒有多問,只將對方握得更緊。 兩人不遠處,林懷雨盯著他們交握的手,眼中有一抹了然。 林懷風追著哥哥的視線看去,羨慕地說:“景老祖與秦真君感情真好,不愧是生死之交。” 林懷雨:“……” 有了此前一番變故,所有人都盡量遠離金柱,他們一路往前,倒是沒再遇上危險。 也不知走了多久,景岳猛地停下,而他身后之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眼前一根金柱上,竟綁著一條銀白色的巨龍! 這里是龍獄,能在這里的只有罪龍,但他們進入龍獄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到龍。 眼前的巨龍是條母龍,身上鱗片已剝落一半,粗大的鐵鏈也嵌入她rou里,一點點蠶食她的龍血。 景岳有理由相信,甬道中的鱗片便來自對方。 巨龍眼睛緊閉,看上去像是沒了生氣,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鐵鏈一松,這條殘龍必將蘇醒! 能被龍殿鎖入龍獄的龍多有不妥,景岳等人也不敢冒險,各個屏住呼吸,遠遠便繞開了巨龍。 他們漸漸走遠,誰也沒發現金柱上的巨龍突然睜眼,豎瞳微縮,直直盯著一行人的背影。 再往下走,便是景岳也沒有到過的地方。 一路以來,他們并沒有什么收獲,不少修士漸漸有些心浮氣躁,畢竟冒險入龍墓都是為了機緣,如今的情況卻讓他們失望。 突然,人群中傳來刀刃刺入rou的聲音,隨即就聽一人怒道:“你他媽敢偷襲我?” “偷襲你又如何?之前你不也想殺我?”回話的是一名魔修,景岳注意到此人雙目赤紅,眼中滿是殘暴的欲望。 而被他偷襲的正道修士腰側衣衫已劃破,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可見修士若非躲閃及時,就要喪命于此。 正魔兩人一言不合立刻動手,附近的修士分別散開。 景岳正感覺莫名其妙,又有幾名修士忽然拼殺起來,好像有一種玄妙之力點燃了眾人暴戾的星火。 正魔兩道再次混戰起來,你推了我,我踩了你,甚至看你長的不順眼都成了他們出手的理由。 景岳和秦燕支當然也沒閑著,面對著魔修的進攻,景岳一邊護住自己,一邊道:“他們不對勁,這里也不對勁。” 秦燕支回道:“此方空間似乎有什么神秘力量能引動人的負面情緒。” 景岳一頓,恍然大悟,“是龍怨!” 他們并沒有走出龍獄,歷代罪龍萬年怨氣聚集于此,凝而不散,時間久了,自然形成一股無形之力,影響著龍獄中的生靈。 “鏘——” 一聲清脆劍音響徹此方空間,直直撞擊眾人神魂。 景岳只感覺神魂微蕩,好似被注入一股清正之力,情緒不知不覺平靜下來。 秦燕支解釋道:“是程蘊的清音劍。” 景岳隨之看去,見程蘊正好收劍,與此同時,不少修士的雙眼漸漸恢復些清明,招式也慢了下來。 他們的表情殘留著怔忪,似乎沒反應過來剛才的自己為何突然狂暴? 恰在此時,每個人都聽見了龍吟聲響起,仿佛擦刮著耳膜一般,尖利又刺耳,催動著他們身體中的血液再次鼓噪起來。 景岳:“不好!” 話音一落,就見周圍升起團團黑霧,扭曲成無數只黑色利爪,景岳知道,這是龍怨催生的實體。 爪子憑空而現,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都被黑爪占據,一旦被利爪抓住,龍怨則會侵入體內,讓人意識混亂,不辨敵我,只懂殺戮,最終力竭而亡。 有修士中了招,立刻開始攻擊周圍的人族,哪怕上一刻還是同伴,這一刻卻被他們視作生死大敵。 林懷風也不慎受龍怨影響,下意識就要對離他最近的林懷雨出手,但或許是兩人親近的本能更甚龍怨,他始終還保有一絲意識。 林懷風躬起背,艱難的忍耐著,雙手更是不停顫抖,他從齒縫中擠出一句,“哥哥,離我遠些!” 林懷雨又急又痛,望著密密麻麻的黑爪,不知為何往景岳的方向看去。 當他的目光剛一觸及到景岳,就聽對方道:“我們必須凈化龍怨,我懂一陣法,乃是從佛門中演化,還請諸位助我!” 林懷雨精神一振,立刻道:“是!” 魔修們面面相覷,不知景岳是否也需他們相助,又擔心自己被拋下,忙道:“景老祖,咱們也能出一份力,如此危機,合該擱置恩怨,共同抗敵才是。” 景岳笑了笑,“這位道友所說有理,那就請上前來。” 魔修大喜,趕緊沖向景岳,身后還跟著一些尚存理智的魔修。 盡管魔修們一個個表現得大義凜然,但誰都知道只是假象,景岳暗自警惕,面上卻平靜道:“此陣源自佛門的三生三死大陣,但經過道門演化,只保留了‘三死’一部分,也就改稱為‘三滅大陣’。” 有人顯然聽過三滅大陣,眼里閃過一絲明悟,“景老祖口中的三滅大陣,可是源于四象山莊?” 景岳微一點頭,昔年四象山莊莊主莫千云要造十八地獄,自然研究了頗多佛門陣法,后來卻大多被復玄帶回了寒云宗。 “此陣以中心為陣眼,另需八十四人為輔,其中十二人為第一圍,二十四人為第二圍,四十八人為第三圍,成三環合圍之勢……”景岳詳細解釋布陣之法,又道:“我自然為陣眼,待會兒你們聽我指揮。” 正道修士當然同意,卻有魔修擔心景岳會讓他們做炮灰,眼睛一轉道:“我們可能占內圍?” 景岳似笑非笑,“你若擔心我會害你們,大可不必參加。” 魔修舔著臉笑道:“景老祖誤會了,再下并無此意,只是……” 景岳不耐煩道:“不必多說,你們占內圍便是。” 魔修心下一松,“多謝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