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他自己也服用了一枚,便開始打坐調息。 體內靈力足足運行了四十九個大周天,景岳終于睜開眼,見其他人還在入定,唯有秦燕支正抱著劍愣愣出神,他低聲道:“燕支可是突破了?” 秦燕支回過神來,眼中滿是驚喜,“我……” 景岳食指豎在唇邊,掃了眼周圍的人,制止了秦燕支,“我大概猜到了,你找到它了是么?” 秦燕支一怔,隨即笑道:“嗯,找到了。” 景岳也笑,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 又過了幾日,余下四人都從調息狀態中緩過來,便到了瓜分戰利品的時刻。 景岳首先將趙影的乾坤袋自然地揣入懷中,雖說摸同伴尸體是件很不敬的事,但景岳跟趙影又沒交情,也的確談不上敬,何況他不摸別人也會來摸。 至于青云谷的人他就沒動了,留給王迎風自行處置。 大家對此都無異議,畢竟他們都清楚能活下來是靠了誰,也知道此時就算聯手也無法抗衡小寒云宗。 接著,他們便在斗獸場搜尋起來。 斗獸場很大,東南西北四個角都有一座石臺,每座石臺上又立著一尊獸態的石像,而這一層的寶貝盡在其中。 此時,景岳等人站在一尊石雕前,只見一頭石象長鼻上翹,鼻端上放著個靈木材質的盒子,盡管盒蓋緊閉,但盒中之物充盈的靈氣還是溢出些許。 面對寶物,其他人自然心思浮動,但沒有任何人敢于和小寒云宗爭搶,至少表面上都乖得不了。 王迎風態度恭敬有禮,“景掌門請。” 許風蘭淡然微笑,永明永清二人雙手合十,輕聲念了句法號。 如果他們的眼神沒有直勾勾地盯著木盒,表演可以說是很完美了。 景岳心中哂笑,上前一步小心地開了木盒,只見盒中躺著一枚青玉簪,散發著淡淡熒光。 他取過簪子,發現簪上刻有一道護身禁制,原來此簪乃是件靈階的防御寶物。 景岳看過后,又將玉簪放了回去,轉身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擅自取寶。 眾人亦步亦趨地跟著景岳,繞了好大一圈來到了第二尊石像前,這次是頭石獅,微張的大口咬著一副卷軸。 景岳將卷軸展開,見是一副水墨畫卷,繪制了千軍萬馬即將沖鋒的一幕,筆法天成,栩栩如生。畫的左上角提了五個字——萬軍破陣圖,景岳推測這是件攻擊型的靈器,可將筑基修士攝入其中,以畫中兵馬消耗修士靈力。 他同樣又將畫卷放了回去,走向了西角的巨龜石像。 巨龜背著件護身軟甲,與剛才兩樣寶貝同樣屬于靈階,景岳只掃了眼就往最后一尊石像走去。 他從石鷹的爪子上取下一把劍,得益于當年的識劍練習,他一碰到劍就知此劍乃是由五行異火煉制,是一套母子劍,子劍就藏在母劍腹中,攻擊時往往能出其不意。 “燕支,你拿著。” 這一回,景岳沒再放回去,而是將劍遞給了秦燕支,后者一愣,“我不……” “拿著。” 景岳的態度不容拒絕,秦燕支頓了頓,默默接過劍。 “秘境之中,危機四伏,多一把劍留作后招也好。” 秦燕支低低應了,慎重地將劍藏好。 景岳這才笑了笑,轉身對另外幾人道:“小寒云宗就拿這把劍,其余三樣,你們三派各自分了吧。” 說罷就要帶秦燕支去往第五層,王迎風忙道:“景掌門要去哪里?” 景岳指了指上頭:“繼續啊。” 王迎風或許是被景岳沒有掃蕩所有寶物的作風感動了,難得情真意切道:“往上只會更危險,您就不怕枉送性命嗎?” 景岳奇道:“你們不走了嗎?” 四人紛紛搖頭,如今他們好不容易保得一條命,身上的法寶也用盡了,不愿再冒險。 景岳:“真可惜。” 他轉過身,背對眾人揮了揮手。 秘境里的一切,已透過靈魂傳遞到了本方大世界。 秦燕支茫然地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是一種陌生的情愫,但卻很真實。他若有所思地觀察了入定的景岳好半晌,眼中滿是疑惑與探究,然而對方依舊凝神修煉,渾然未覺,就連腿上的藍鳳也睡得正香。 最終,秦燕支揚了揚嘴角,再度閉上眼。 六輪秘境。 景岳與秦燕支通過第四層的傳送陣,直接來到了一片竹林。 秦燕支迫不及待道:“哥,方才我丹田中的劍靈蘇醒了片刻,是它教會我道一劍,我能確定,道一劍就是屬于我的劍法。” 景岳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道一劍靈的作用,想必是劍靈擁有道一劍法的記憶,將之融入了秦燕支神識。不知等劍靈徹底蘇醒那日,秦燕支是否能恢復記憶? 懷中的藍鳳此時鉆了出來,聲音有些低落,“景景,你為什么只拿了一柄劍?” 景岳不懂它為何有此一問,好奇道:“怎么了?” 藍鳳有氣無力道:“嘰嘰什么都沒有,就他有。” 景岳:“……” 藍鳳:“嘰嘰喜歡烏龜背上的軟甲。” 景岳:“你喜歡也沒用,不合身啊?” 藍鳳傷心欲絕,合著翅膀央求,“景景給嘰嘰煉一個合身的好不好?” 景岳想了想藍鳳穿著軟甲的模樣,默了默,“等我們回去再說。” 藍鳳只當景岳同意了,一臉期待,“那嘰嘰等你哦,你記得,你還差嘰嘰一個超大的玉佩,有靈泉那種!” 景岳:“……好。” 于是藍鳳扒住他胸口,使勁蹭了蹭。 清風徐來,吹得竹林碧波翻涌,飄散出縷縷竹香。第五層已是前人所未達,景岳也不知道會遇見什么,只能順其自然。 他指著前方道:“往前走好像有一條官道,我們過去看看吧。” 果然,沒走多久,他們見到了一條寬敞的土路,路旁還搭了一間茶棚,此時坐了不少穿著粗布衣衫的客人。 相較而言,景岳與秦燕支一身道袍雖樸素,但布料卻好太多,惹得店小二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待他看清兩人的樣貌,足足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客、客官,進來坐、坐會兒吧?” 景岳與秦燕支對望一眼,想想反正也不知道要干嘛,不如上茶棚探聽點消息,至少了解下他們身處何方? 打量著一個個富有生活氣息的人,景岳總懷疑他們又來到了幻境。 兩人隨意點了茶水和點心,景岳就讓嘰嘰去聽壁角,他和秦燕支也豎著耳朵偷聽隔壁桌講話—— “珍貴妃可真是受盡皇寵,皇上竟然允許她回家省親,那天的排場,真是好風光啊!” “是啊,她也是命中有此運,算起來嫁給皇上也才三年多,就已經是一品貴妃了。” “你們知道嗎?她雖出身侯府,但只是個庶女,當年隨意被打發給今上做妾,反倒是她嫡妹許給了廢太子,沒想到短短時間,她和嫡妹的身份掉了個兒,真是一個天上,一個泥里。” “嘁,京里誰不知道這事兒?聽說侯夫人悔得不行,她那個嫡妹至今沒嫁出去呢。” “廢話,和廢太子定過親的女人,有誰敢娶?” “嘿,我聽說洛侯嫡女前些日子暴斃身亡了,雖說是暴斃,我看嘛……” 眾人心照不宣地擠眉弄眼,都認為多半是豪門陰私。 景岳與秦燕支聽了幾句便沒再關注,都是些后宅是非,怎么想也與他們無干。 這時,一個滿身臟污的乞婆步履蹣跚地往茶棚而來,正好端茶上來的小二見了,立刻慘叫一聲,“有鬼啊!” 眾人一驚,有大漢怒罵道:“青天白日,哪里來的……霧草!鬼啊!!!” 大漢麻溜地躲進桌底,原來乞婆臉上已沒有了皮膚,看上去就像顆血淋淋的rou球,連五官都很難分辨。 其他茶客此時也看清了,茶棚里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景秦二人同時意識到有情況,即便乞婆只是凡人,他們依舊提高了警惕。卻見乞婆身子晃了晃,猛地摔倒在地,口中喃喃道:“水、水……” 景岳將小二送上來的茶水遞給對方,隨即沉下了目光。 盡管乞婆五官模糊不清,但景岳依舊能看出此人原本身具鳳命,一生富貴榮華,但不知為何命數卻被人截斷了。 他正要問話,就感覺又是一層因果加身,景岳看了看秦燕支,對方的表情告訴他一樣如此。 但這一次,景岳的法術并未消失,而且,他們好像也并沒有成為幻境里的什么人。為了搞清楚原因,景岳封閉了周圍人的聽覺,對乞婆進行催眠。 乞婆眼神一點點失焦,緩緩道:“我叫郭惠珍,乃是大夏國的珍貴妃。” 景秦二人同時一愣,珍貴妃?是剛剛他們聽來的那個?怎么劇情好像不對? 隨著乞婆緩緩道來原由,真相漸漸鋪開。 原來,郭惠珍乃是洛侯庶女,很小的時候姨娘去世,她在侯府里也就成了個透明人。 一直到她十六歲,嫡妹郭惠珠被指給當時的太子殿下做正妃,洛侯也名正言順上了太子的船。為了幫太子籠絡人心,洛侯便將郭惠珍許給了當時不受帝寵的六皇子做妾,希望毫無奪嫡希望的六皇子能站在太子一邊。 孰料造化弄人,不過三年時間,當年奪嫡的幾大熱門都相繼撲街,只留了六皇子一個冷灶,無驚無險登得大位。在此期間,郭惠珍與六皇子感情和睦,還誕下了一對龍鳳胎,六皇子認為郭惠珍是他的福星,登基后直接封她為珍妃。 龍鳳胎周歲時,新帝同意了郭惠珍回家省親,原本是風光歸來,卻成為了郭惠珍噩夢的開端。她毫無防備之下中了郭惠珠的算計,后者不知從哪里學來的邪術,將她的臉皮生生撕下來,貼在自己臉上,變成了郭惠珍的模樣。 整個過程中,洛侯夫人一直守在旁邊,事后又幫忙掃尾。 當天夜里,郭惠珠替代郭惠珍回了宮,期間誰也沒有察覺異常,或許就算有人感到不對,也不敢嚼貴妃娘娘的舌根。 等郭惠珠徹底走遠,洛侯夫人又來到了鎖著郭惠珍的房間,冷冰冰道:“憑什么你能如此好運?我的珠兒卻要守在侯府惶惶度日,一輩子做個寡婦?如今好叫你知道,你與她之間,你才是低賤的那個!” 那一刻,郭惠珍終于明白這對母女為何不殺她,原來她們要她親眼看著這一切發生,看著自己失去所有。郭惠珍痛苦不已,但她還沒有絕望,她相信皇上一定能發現真相,來侯府救她。但她等啊等,等到臉上都結了痂,又長出了新rou,卻等來了皇帝晉封“珍妃”為珍貴妃的消息。 郭惠珍是徹底死心了,枕邊人竟也認不出她?從今往后,等待她的將是一輩子不人不鬼的命運,而傷害她的兇手卻能頂著“郭惠珍”的身份逍遙,就連她的一雙兒女也要認仇人為母。 她不甘心,數日前終于找到機會從洛侯府中逃走,她不知該往哪里去,只能不斷地跑啊跑,跑出了京城,脫力倒在了茶棚附近。 聽完了郭惠珍的故事,景岳猜測他和秦燕支之所以能保留法力,是因為這個幻境中有邪術的存在,已經超出了凡人所能掌握的能力。 “景景,嘰嘰又來教你啦。”聽壁角歸來的藍鳳興奮道:“這是復仇虐渣宮斗文的套路,我真沒料到,你一個道士,居然也要去宮斗!光是想想懷孕流產巫蠱打耳光的戲碼……嘰嘰嘰,好期待!” 此時正主就在眼前,景岳當然不會聽藍鳳的,他問道:“你有何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