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嘰嘰一臉懵逼,原來第三層是一處幻境,這些詩句則是幻境內容的線索,只要找到了有詩句的洞xue,就可以直接傳送至秘境第三層。 景岳與秦燕支對視一眼,雙雙按照地圖所說,將手心放在巖壁上。 然后,巖壁開。 —— 晉縣是大趙國東南的一座縣城,之所以稱之為晉縣,是因為縣城就坐落在晉江旁。 清晨,晉江水面籠罩著一層薄霧輕煙,水天相接處,一艘商船緩緩駛來,沒多久便停靠在碼頭。 一名身著短打的老者提著包袱下了船,他身后跟著兩名二十上下的青年。 這兩個年輕人正是景岳和秦燕支,他們此時還處于一無所知的狀態。 剛剛,他們進入了突然裂開的巖壁后,就莫名出現在船上,正想交流一番,一位老者便找到他們,說是晉縣到了,請兩位少爺下船。 少爺?看來在幻境中,他們擁有了一重新的身份。 景岳只知第三層是幻境,但具體有哪些變化卻不清楚,畢竟幾張地圖上所記載的詩句絕無重復,也就是說,以往每個人所經歷的幻境都是不同的。 這時,老者又上前來,將包袱遞給二人,語氣愧疚道:“大少爺,小少爺,小的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如今太太雖已不在人世,但她在天之靈一定會看護著你們,你們一定要振作!” 什么東西?聽不懂!為了省麻煩,景岳索性對老者釋放了催眠術。 盡管他對催眠一道并不在行,但要蠱惑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卻是輕而易舉,見老者的眼神開始渙散,他便問道:“你是何人,我們又是誰?為何會在此?” 老人家頓時巨細靡遺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 原來他本是江南萬春酒坊的仆人,萬春酒坊乃是皇商,所產萬春酒都由皇家采辦,上供皇室,可謂是家大業大。而景岳與秦燕支如今的身份,正是萬家長子萬景、次子萬秦,他們的爹便是萬春酒坊的當家人——萬長鵬。 萬長鵬年輕的時候,萬家還只是個造酒的作坊,萬長鵬的爹很有野心,為了得到珍貴的酒方,他為萬長鵬訂了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姓陳,祖上曾為前朝皇室釀過酒,只是隨著新朝建立,陳家也漸漸沒落。陳家老爺死了發妻后一直沒有續娶,膝下只有一女,萬長鵬的爹想著陳家的酒方若要傳下來,就一定會交給陳氏,若是陳氏嫁入萬家,萬家不就能沾光了? 事情也果真如此,陳氏的陪嫁中就有好幾個珍貴酒方,萬家靠這些方子釀造新酒,短短二十余年,萬春酒坊已名滿天下。其中一種酒方被萬家更名為萬春酒,有幸得皇室看中,萬家搖身一變成了皇商,更是富貴逼人。 萬家有今日,雖不說完全靠了陳家,但陳家功不可沒。可萬長鵬非但不感激,還一直防著陳家,等他爹去了,便背地里勾結官員編了個罪名將陳家老爺抓起來,逼問陳家是否還藏有酒方,陳家老爺受不住驚嚇,最終病死獄中。 陳老爺一死,陳家最后的剩余價值也沒了,萬長鵬便暴露了丑惡的嘴臉,為了扶心愛的小妾上位,他甚至逼陳氏自請下堂。 陳氏傷心以極,她嫁入萬家來一直相夫教子,恪守女則,卻不知原來溫柔的丈夫、和睦的家庭都是假象,她起初還想挽回,可卻從小妾口中得知了陳父之死的真相。 陳氏大受打擊,驚怒之下直接將萬家告上衙門,并一頭撞死在府衙外。 陳氏的不按牌理出牌為萬家帶來了巨大的麻煩,萬長鵬四處托人找關系,花了好大一筆錢消了災,還給陳家潑了一身污水才作罷。 雖然損失慘重,萬家好歹保住了皇商的名頭,萬長鵬更是報復性地將陳氏所出兩個嫡子趕走,又將小妾扶正,依舊過著他的富貴日子。 而萬景和萬秦則被送回陳氏老家晉縣,所以,才有了眼下這一幕。 景岳聽到此處皺了皺眉,冥冥中感覺多了一層因果加身,且身體的靈力也被封固,一時竟真成了凡人一般。 他看了眼秦燕支,對方也微微點頭。 看來,不能使用法術是幻境對他們的限制,景岳對此倒不意外,地圖上也提到幻境會根據位面等級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制約。 既然靈力被禁,老仆人的催眠之術也自然解開了,他又叮囑了一大堆話,不知從哪兒遞出來個鳥籠,里頭關著一只小藍雞,此時正用翅膀抓著鐵籠,趴在籠邊,眼淚迎風而落。 景岳:“……” 老仆:“大少爺,小的無能,幫不了你什么,但你最愛這只鳥,小的便幫你帶上了。” 景岳:“…………” 老仆:“如今,兩位少爺只有先去杏花村住一陣,我曾聽夫人提過,村子里還有陳家一棟祖宅。”他憐憫地看了二人一眼,“再過些日子等老爺消了氣,一切風平浪靜,小的再來接兩位少爺。” 老仆安慰了兩人幾句,這才鄭重道別,嘆著氣回了船上。 景岳望著對方的背影,以及碼頭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不禁想起他在天竹大陣時所遇見的一次幻境。 當時他附身了一個叫查爾斯的青年,幻境也僅有一城大小。 但他今日身處的幻境卻要大得多,他和秦燕支也是本體進入其中,就連幻鏡里的身份也像是為他們特意準備,一個名景、一個名秦,剛好貼合他們原本的姓氏,外貌上也有一些變化,看上去平凡許多。 這個幻境,甚至連藍鳳都沒漏掉。 更令他驚訝的是,幻境竟能控制因果,他想了想道:“我懷疑,六輪秘境其實是一座無根秘境。” 秦燕支:“無根秘境是什么?” 景岳:“無根秘境乃是天地造化而成,也算是虛空宇宙中一處小界,因為自成法則,因此才能不斷自我修復、循環,也能造物、造人、造虛幻世界,甚至掌控因果。” 秦燕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現在,我們是不是要先解了這對兄弟的因果,才有機會離開?” 景岳:“多半如此,只不知他們因果為何?” 藍鳳回到了景岳手中,膽子又大起來,此時仰靠著籠中一根木枝,翹著腿道:“哼!當然是虐渣復仇,打臉萬家,再為陳家正名,將陳家酒方發揚光大,從此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 景岳:“……” 雖說依舊是嘰嘰一貫套路,但他莫名覺得就該如此是怎么回事?不過…… “迎娶白富美?” 藍鳳一改大爺姿勢,慌張地跳起來,“不行不行!景景!這些凡人女子都配不上你,你不要娶她們!你還是要找仙子的!” 景岳:“……哦。” 既然藍鳳已經指明了方向,景岳又找不出反駁點,索性不多想,攥著包袱和秦燕支往杏花村去。恰好,巖壁上的詩也有“杏花村”三字,正應了線索。 一打聽,杏花村距離晉縣還挺遠,好在包袱中有些銀兩,他們便租了一輛牛車。 此時正值清明前后,天空中春雨綿綿,潤澤大地。 四個時辰以后,他們到了杏花村。 兩人一鳳站在破敗的宅門前,望著蛛網遍布、朽木殘磚的老宅,心里想的都是一個“慘”字。 盡管乾坤袋還在身上,可此境沒有靈力,清潔符箓也用不成,他們只有找鄰里們借了點兒工具,一直忙到晚上,才算把院子、客堂和一間里屋收拾了出來。 秦燕支看了看天色,道:“哥,很晚了,咱們洗漱睡了吧?” 景岳:“睡什么睡?你不修煉?” 秦燕支:“沒有靈力,如何修煉?” 景岳:“可以上院子里練練劍招啊。” 秦燕支:“你在院子里練劍,若是被村子里的人看見了,萬一傳入萬家耳中,不是會引起懷疑嗎?我想,萬景和萬秦可都不會武藝。” 景岳想了想,是啊,不能崩人設,于是點點頭,“那洗洗睡吧。” 里屋里只有一間床,兩人當然睡一塊兒。 景岳剛躺平,秦燕支就爬了上來,側撐起身子,低頭凝視著景岳,“哥,咱們好久都沒一起睡了,小時候,你總抱著我一覺睡到天明。” 景岳閉著眼,無情道:“并沒有,你一睡著我就去修煉了。” 秦燕支表情一窒,“可我每日起來,都見你還抱著我。” 景岳:“我是讓嘰嘰盯著你,你快醒了,我就趕緊抱著你,不然你怕是要鬧。” 秦燕支:“……” 景岳:“說起來,嘰嘰呢?” 秦燕支可疑地停頓了一下,淡淡道:“不知道,或許是在外頭逛吧。” 說罷躺下來,趕緊閉上了眼睛。 景岳一想,嘰嘰素來愛聽壁角,村子里又沒什么危險,多半是找新鮮去了,于是便沒再管。 一夜無夢,等到天光將亮,意識里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驚醒了景岳。 第97章 景岳猛地翻下床,就聽藍鳳哭喊道:“景景!景景快來救我,嘰嘰害怕!” 景岳眼色一凝,尋著聲音找去,一見到藍鳳他就笑了。 只見一只小藍雞被繩子捆在樹干上,繩子還繞了三圈,它連低頭都困難,又沒辦法使用靈力,可不就只能呼救嗎? “景景!快放我下來……” 景岳抖著肩膀解救了藍鳳,后者委屈道:“一定有人想害鳳!不知道哪個天殺的把嘰嘰打暈了,又綁在樹上!” 景岳一愣,又聽藍鳳道:“是不是今天那個長痦子的老大爺,就是借你撣子那個!他看了嘰嘰好多眼!還有還有,那個借被子給我們的胖大嬸,還夸了嘰嘰的毛色好!” 景岳可沒藍鳳這么蠢,他已經猜到了兇手,往后瞥了一眼,“嘰嘰,你看他呢?” 跟來的秦燕支不知藍鳳與景岳在說什么,但他注意到景岳的視線,又見藍鳳一下子驚恐且仇恨的瞪著他,瞬間僵住。 藍鳳:“哼!大清早的不睡覺,就想來看鳳的笑話!” 景岳:“……”不是,你的重點…… 算了,還是讓它無知下去吧,景岳把嘰嘰拎起來,斜睨著秦燕支,故意說道:“嘰嘰,這個幻境很危險的,以后你每晚都跟我睡,知道了嗎?” 藍鳳高興道:“好呀,好呀,嘰嘰最喜歡景景了,嘰嘰要和景景一起睡。” 秦燕支:“……” 這一天,在景岳的命令下,秦燕支不甘不愿地又收拾了一間房。 此后每到夜里,他就能看見哥哥抱著小藍雞回房。每天清晨哥哥都起來了,小藍雞還蓋著哥哥的被子躺在哥哥的床上呼呼大睡。 對此,秦燕支表示很想死一死。 轉眼一周過去,景秦二人漸漸摸清了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由于男子到了二十就能夠自立門戶,他們還去縣衙改了戶籍,從此脫離萬家。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萬宅,有人也打聽到了這個消息。 “老爺,聽說您那兩位好嫡子改了戶籍,如今叫陳景和陳秦了。” 一名美艷的婦人,正對著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撒嬌,后者怒道:“真不愧是陳氏生的白眼狼,如此不知好歹!哼!改就改了,我明日就將他們除宗,日后他們就算后悔了想要回來,也別想分我萬家一個子兒。” 男子正是萬長鵬,他聽了這消息簡直怒不可遏,兩個兔崽子的做法就像往他臉上狠狠抽了幾耳光,畢竟從來只有當爹的不要兒子,哪兒有做兒子的不認爹的?本還想過幾年再把他們接回來,隨便分點鋪子給他們經營,可現在么,他是徹底把兩人給恨上了! 婦人頓時開心了,又道:“老爺放心,您還有三郎呢,他可是個孝順的孩子。” 萬長鵬黑如鍋底的臉好看了幾分,“對!如今阿綿是我的正室夫人,三郎也是我的嫡子,我唯一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