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得知真相,眾臣一陣后怕,孫鐘更是神色黯然。 他雖知如今的陳國法度嚴苛,已為百姓帶來諸多負擔,但他一直問心無愧。他認為自己罪在當下,功在千秋,一切都是為了陳國好。然而此時他才明白,陳國的災難,都是由他而起…… “你已是修道中人,不應與凡塵牽扯過多,否則勢必引發災難,你……不應留在陳國。” 孫鐘聽得景岳所言,更是茫然。 他自幼詩書傳家,學的就是一個忠君愛國,就算被冤枉也從未背叛陳國,依舊一心守護陳國。他將陳國視為歸宿,將陳國百姓視為責任,若要離開陳國,他不知還能去何方? 孫鐘望著景岳,忽然跪地拜倒:“求仙長指點。” 景岳目光微凝,道:“我乃飛花山小寒云宗掌門,若你愿意,便隨我上山學道吧。” —— 乾化二十七年,陳國皇帝大病初愈,當即下令裁撤刑監寺,并罷免孫鐘國師之位。 同年,陳國奉飛花山小寒云宗為國教,大小道觀處處供奉小寒云宗開派祖師金身,萬年香火不絕。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覺得出招還要喊名字的反派都很可愛2333333 最近小劇場靈感枯竭,就跟大家分享一件今天發生的事好了。 ——— 中午,我和友人相約吃飯,然后隔壁桌好像是在相親?于是我非常不小心地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女方:好久沒吃牛排。 男方:你要想吃我天天帶你來吃。 女方:(沉默) 接著大概是聊雙方職業和未來展望,略過。 吃完飯,女方給男方發了手機紅包,顯然是想平攤費用。 男方:給我紅包干嘛?我要你欠著我,用一輩子來還。 女方:(沉默) 過了一會兒,女方:快一點了,我等會兒還要上班,走吧。 男方:上什么班?不上了又怎樣? 女方抓起外套就走。 第84章 冬去春來,飛花山上染了綠,又點上百花艷色。 孫鐘提著口裝滿水的大水缸回到道觀中,將水缸放在灶房外的院子里,吳母正帶著姜寡婦煮飯。 小寒云宗人不多,加上孫鐘剛剛好七人。每日里孫鐘除了修煉,也會做一些雜事,他沒料到自己能這么快適應眼下平靜、規律的生活,在山上,仿佛心靈都受到洗滌,純凈而安寧。 如今有掌門指點,飛花山上又靈氣充盈,他的修為進益很快,前些日子已突破立境,進入了練氣四重。 孫鐘攤開手,一枚印漸漸浮于掌心,比起往日,他更能清晰地感覺到這枚印與他的聯系。 他隨掌門回山不久,掌門便將法度印還給了他,告訴他,印靈已被打散重新封入印中,或許等上千年凈化,印靈會再次蘇醒,變得純凈無垢。同時,掌門還教他逼出精血徹底控制了法度印,讓法度印成為他的本命法器。 掌門說法度印是他的機緣,可他認為,遇見掌門才是他一生最大的機緣。 突然,一枚傳信符飄至眼前,原來是掌門喚他。 孫鐘匆匆趕往大殿,見掌門端坐上首,對他笑道:“孫鐘,我想請你去辦一件事。” 四日后,正午。 陳國京城朱雀大街上張燈結彩,遍街圍滿了百姓,原來正是殿試放榜時。 隨著喜炮聲響,一官員手捧圣詔走在最前方,后頭旗鼓開道,一名青年足跨金鞍白馬,前呼后擁,所經之處引來陣陣歡聲。 有圍觀群眾道:“這位狀元此前名聲不顯,如今卻一鳴驚人。” “我舅舅的表姐的兒子的同窗也是今年入場,他說原本主考官素愛辭藻華麗的文章,哪知朝中風云突變,國師被罷免,主考官也臨時換了人。而新來的主考官傾向務實風,見這位狀元策問寫得精妙,經義也別出心裁,便推舉了他。” 又一人道:“我聽說,新狀元可是受過仙人指點呢。” “對對對,他此前遇上了個好看得不得了的道士,道士贊他眉有霞彩,神出自如,金科必中魁首,如今可不就應驗了嗎?” …… 此時,孫鐘一身樸素道袍擠在人群中,沒有任何人知道,他便是曾經手握重權的陳國國師。聽了旁人議論,孫鐘猜測那位道士很可能就是掌門,他的唇角不自覺浮上微笑,悄然退開。 故地重回,心情卻已全然不同,這一次,他背負著宗門使命,可是來“招生”的。 此前掌門找到他,說小寒云宗日后要發展,少不得要吸納更多弟子。但西大陸上除了五大仙門之一的天罡教,還有一些零散的門派,人才都被挑得差不多了。好在陳國與周邊的湘國、齊國地處盆地之中,與外界往來不多,或許還有剩余的苗子。 而孫鐘要做的事,就是找到這些苗子,將他們帶回飛花山。 孫鐘琢磨過,既然小寒云宗已是陳國國教,他完全可以找皇帝廣發榜文,有了當地官員協助,想來“招生”會順利許多。 他慢慢往皇宮方向走著,與此同時,飛花山道觀中,景岳正籌謀著如何賺錢。 這錢,當然不是指人間富貴,而是指靈石,宗門要壯大,沒有靈石可怎么行? 昊天界中一樣有劍修、法修、佛修,但其它道修分得就不那么清楚了,據景岳了解,除了內海天水殿以丹藥聞名修界,另外四大仙門都沒什么特長。為避免提前招來天水殿的敵意,景岳肯定不能賣丹藥,那么他還算熟悉,又能賺錢的本事,就只剩煉符了。 正好,此界中修士似乎對符箓很不在行,即便是日常符也只有幾種,他要賣符,可以說是毫無阻礙。 “景景!景景!”一只小藍雞突然撲騰著飛入他懷中,打斷了景岳的思路。 “景景,嘰嘰學會葉刃啦!嘰嘰表演給你看!!”藍鳳激動地一身毛都在抖,恰好見秦燕支來找景岳,它眼珠子一轉,連蹦帶跳地跑到秦燕支面前。 秦燕支:?總感覺有些不妙。 下一刻,只見藍鳳仰著頭,嘴鼓成一只河豚,渾身憋著氣,用力一吼! 空氣中靈力微動,秦燕支只覺得周圍風一吹,鼻尖聞到木葉清香,接著胸口便是一涼。 他下意識低頭,發現道袍上被劃了一道口子,恰好在右胸的位置,布片耷拉下來,露出白色里衣。 小小的秦燕支茫然地看著藍鳳,心底里有種莫名熟悉的排斥感,那種感覺不是討厭,也不是畏懼,就是無端端讓他想拔了藍鳳的毛。 他見藍鳳拍著翅膀,表情似乎有些報復性的愉悅?天知道他怎么從一只雞臉上看出了報復性,還有愉悅…… 秦燕支委屈地望向景岳,見對方緊抿住唇,神情復雜難辨。 景岳當然復雜了! 當藍鳳放出葉刃那一刻,他差點兒老淚縱橫,盡管威力實在是…… 孰料劇情急轉直下,多年前藍鳳襲胸秦真君的一幕重現腦海,所有的感動與欣慰瞬間灰飛煙滅,景岳只想把嘰嘰用土埋起來再點上火烤! 偏偏藍鳳無知無覺,還跳到他身邊,胸脯挺得高高,一臉“快贊美我”的得意洋洋。 景岳克制住手癢的欲望,最終點點它的小腦袋。 而遠在京城的孫鐘,此時已被迎入了皇宮紫金殿,并將景岳的意思傳達給了皇帝。 不惑之年的皇帝上次遭了大罪,雖被景岳治好,但再見孫鐘還是有些畏懼,可他聽明白孫鐘的意思后,當即眼冒星光,“國、不,孫仙長啊,您看,朕如何?聽母后說,朕出身時紫氣沖天,金龍騰舞,啼哭聲整座皇宮都能聽見……” 孫鐘默了默,若真如此,上代皇帝還不把你溺死! 他正要說話,又聽一人道:“孫仙長,我母妃說生我那日在屋子里看見了一條盤旋的巨蟒,當年還是冬日,鐘粹宮花園里的枯樹都發了芽……” 寧王話說一半,卻被某大臣打斷,“仙長啊!小人一出娘胎許多蝴蝶就聚在周圍,小人半歲能說話,一歲可背詩……” “我三歲那年就能作文章!” “我六歲就能出書立傳!” …… 一時間,大殿上的達官貴人們那里還記得自己身為臣子?恨不得擠掉皇帝,跟著孫鐘修仙問道。 孫鐘見皇帝臉黑得有如鍋底,眼看就要發火,忙道:“勿要急,我有一測靈葫,若你們真有機緣,此葫當有反應。” 可惜,經過一通測試,殿上眾人基本沒有靈根,唯一一位例外,正是那新科狀元。 狀元靈根算不得好,只是最次的五靈根,但聊勝于無嘛,于是孫鐘便問道:“你可愿隨我上飛花山?” 狀元難以抑制心中激動,他見過小寒云宗掌門金身,知道正是指點過他的仙人! 當日他沒能再見到仙人,回了住所卻發起高熱,遲遲不見好轉。沒想到臨下場前他卻忽然病愈,幾場考試更是如有神助,此后果然應了仙人所說,雖有波折,必中魁首。 一想到能拜入仙人門下,他就忍不住渾身戰栗,心臟幾乎從嗓子眼兒跳出來,正欲表態,他卻猛然想起與仙人的一番對話,又想到他心中抱負,想到他二十余年寒窗苦讀是為了什么? 兩種念頭在他腦子里糾纏、撕咬,幾乎將他扯成兩半,良久,他啞聲道:“小人還有心愿未了,暫不能隨仙長上山。” 孫鐘一愣,沒想到竟有人會拒絕,問道:“什么心愿?” 狀元:“百姓富足,陳國安康。” 孫鐘微微動容,片刻后道:“也好。” 殿中響起一片扼腕的嘆息聲,就連皇帝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可他看著狀元小小的身板,只覺得此刻的對方整個人都在發光。 此后,皇帝將小寒云宗收徒一事下達各州府縣,這則消息就像一顆巨石投入湖面,在陳國掀起了軒然大波。 天氣漸漸變得炎熱,春日里新發的嫩草已翠綠一片。 孫鐘走完陳國,又拜訪了湘齊二國,最終,帶著一百多號新收的弟子,浩浩蕩蕩回到了飛花山。 這些弟子們年齡不一,最大的已過而立,最小的卻還是個只會咬手指的娃娃,一路上哭鬧不休。 他們中大多是四靈根、五靈根,只有極少的三靈根,其中一位還是齊國公主。但僅僅是盆地三國就找到如此多擁有靈根的凡人,也算是人杰地靈了。 最令景岳意外的是,孫鐘竟還發現了一個雙靈根!這可是寒云宗都會高看一眼的高天賦者!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對方一會兒,小孩子生得圓滾滾的,據說是某位縣令的孫子,也是這批弟子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年僅三歲,叫做宋小寶。 宋小寶此時正靠著孫鐘大腿,眼睛發直地望著景岳——身旁的秦燕支,就連鼻涕掉下來了都沒發覺,他容量不大的腦子里只想著一件事——那個小jiejie好好好漂亮啊…… 景岳不知他所想,但見他傻兮兮的,忍不住笑起來,本想要招對方上前,卻感覺袖子緊了緊。他轉過頭,見秦燕支白凈的小臉上寫著“我不高興”,景岳根據秦燕支日常的別扭行為來解讀,心里猜測,難道是我沖著宋小寶笑了笑,他吃醋了? 他佯作沒有覺察,對孫鐘道:“這幾月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帶他們下去休息吧,仲春已安排好了。” 等房中沒了外人,景岳便將秦燕支拉到身前,問道:“小氣包莫非吃醋了?” 秦燕支面上一紅,不好意思地笑笑,但隨即想到景哥哥方才對宋小寶的關注,心里還是慌慌的,那個鼻涕蟲比他還要小……于是擔憂道:“哥哥還會有弟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