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景岳幽幽一笑:“是嗎?” 藍鳳一抖,不敢再裝了,慫慫道:“……既然景景都認錯了,嘰嘰、嘰嘰就不跟你計較了,哼!我還沒怪景景把嘰嘰送人的事呢!你之所以可以這么欺負嘰嘰,不過是仗著鳳喜歡你?!?/br> ……藍鳳真的只是昏迷了?不是上哪兒去看小黃書了? 景岳深吸口氣:“嘰嘰,你不對我們的處境好奇擔憂嗎?” 藍鳳:“不就是‘他我’和‘本我’,這有什么好稀奇的?” 景岳語重心長:“……嘰??!我終于相信你是藍鳳一族了!” 藍鳳頓時驕傲得不行:“這種事,鳳早就知道!” 它見景岳表情柔和下來,頓時得寸進尺道:“景景你要答應嘰嘰,不能對那個流氓子太好,你的‘他我’也只能對‘他嘰’好!” 說完,它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轱轆爬起身,扒住景岳緊張道:“不對不對,你只能對嘰嘰一只鳳好,你不要愛上別的嘰嘰。” 景岳有氣無力地“嗯”了聲,就聽身旁有人問:“你在做什么?” 景岳驀地一僵,他一轉頭,見秦燕支正疑惑地看著他,眼神很有些復雜。 ……沉默。 想到剛才神叨叨的樣子被看見了,或許會被懷疑有病,景岳狼狽地轉移了話題:“我只是在想,小界里教你習劍的方法到底對不對,可會耽誤小燕支劍道上的成就?” 秦燕支微微揚起下巴,“‘他我’也是我,我可以做到的事,他也一定可以?!?/br> 作者有話要說: 問:胭脂叫過那些名字? 胭脂:秦燕支、山長、秦真君、袁天賜 景景:燕子、胭脂、小燕支、小胭脂 嘰嘰:xxx、傻兒子、流氓子 胭脂:…… 第82章 景岳面對秦燕支的自信無言以對,沉默半晌,又將神識投入到昊天界中。 就剛剛那一小會兒,小界中的時間沒怎么變化,只是景岳和小燕支,此時已來到了寧王府大門外。 門子心里正煩,倒沒被景岳的樣貌唬住,態度不怎么好地請他離開。 景岳:“我是來救命的?!?/br> 門子一愣,隨即冷笑道:“救命?府中誰需要你救?” 景岳:“寧王啊?!?/br> 門子:“放肆!你敢詛咒寧王?!” 景岳不說話,默默看著門子。 門子不知怎地就有些心虛,道:“外頭那些傳言豈能當真,寧王身子骨康健著……” “不好啦!不好啦!王爺不行了!快、快請太醫!??!” 門子話還沒說完,就見個仆役連滾帶爬地沖出來,王府內也是一片兵荒馬亂。 景岳:“所以,真的不用嗎?” 門子傻掉了。 沒多久,景岳與小燕支被迎入了寧王府,一入寧王所居內室,他就察覺一股陰冷邪惡之氣,氣息與他曾在飛花山下感應到的一模一樣,多半是國師手筆。 只見床上躺著的人顴骨突出雙眼凹陷,瘦得只剩一層皮裹在骨頭上,且呼吸孱弱,好似隨時都能斷氣。 須知寧王乃是陳國皇帝的胞弟,今年三十有五,正該年富力強,可如今所見對方卻形同老翁,就連頭發都已成花白。 陪他一同進來的寧王妃哭訴道:“王爺這病甚是蹊蹺,白日里倒是與常人無異,可一到夜里就疼得受不住,偏偏身上一點傷也無,太醫也看不出任何病癥?!?/br> 景岳:“是怎么個疼法?” 寧王妃一愣,道:“他、他說好像被綁于被炭火燒熱的銅柱上,渾身受烈火灼烤一般,有時還能聞見焦糊的氣味,仿佛、仿佛……” “仿若炮烙之刑。”景岳輕言道。 寧王妃渾身一震,瞳孔猛縮——可不就是炮烙之刑嗎?僅是想想都讓她頭皮發麻! 她咽了口唾沫,磕磕絆絆道:“我、我們還請了南星觀的道士來府中驅邪,那些道士都是有真本事的,可惜也束手無策。觀主說要回山門請他的師尊入世,可這一來一回,不等他把人請來,王爺突然就不行了……” 景岳單手扶上寧王手腕,佯作為對方把脈,實則卻將神識探入寧王體內。片刻后,他眉心微皺,寧王身體中竟潛伏著許多黑氣,幾乎將紫金龍氣吞噬殆盡,如同京城上空的天象一般。 景岳思忖,莫非國師需要龍氣?他想謀朝篡位不成?可若對方既是修者,想要一國皇位,何須如此麻煩? 他忽然想起來客棧舉子們的議論,說是皇室宗親連年暴斃,若國師想要的真是龍氣,那么一切都能解釋了——但凡皇室血脈,體內必有紫金龍氣,血統與皇帝越近,則龍氣越純,一旦龍氣被吸干,可不就得暴斃而亡嗎? 既已知病因,那就好治了,他只需除掉寧王體內的黑氣便可,這對景岳來說并不算難。 但他不想讓國師有所警覺,便對寧王妃道:“取一截桃木來。” 景岳指風如刀,幾息間便將桃木雕成人形,制成小臂高的傀儡木人。他又扎破寧王手指,取一滴心頭血引入傀儡心臟,那傀儡竟自發爬上寧王的床,躺在寧王身側,還懂得給自己蓋上被子,有如活了一般。 隨即,景岳手指掐訣喃喃念咒,只見絲絲縷縷的黑氣從寧王鼻孔里鉆出,盡數涌入傀儡中。隨著傀儡越變越黑,寧王枯槁的面容逐漸飽滿紅潤,發絲也由霜色轉為烏青。 寧王妃早已被景岳神妙的手段震得失語,她哆哆嗦嗦地躲在屏風后頭,絲毫不敢讓黑氣沾身,眼睛卻一錯不錯地盯著寧王。 忽然,她看見寧王的眼瞼動了…… 寧王本已痛得暈死過去,此時悠悠轉醒,竟覺得渾身一松,好像服下了靈丹妙藥,再沒有半分不適,簡直可以說神清氣爽了! “我……死了嗎?” 只有死了,才能擺脫折磨吧? 可地獄為何與他的房間那么像?是了,他只是剛死,還沒有被鬼差收走魂魄。 寧王僵硬地轉頭,燭火之下,只見一身著月白袍的道人站在床邊,他下意識問道:“可是白無常君?” 景岳秦燕支藍鳳:“……” 寧王妃哽咽一聲,痛哭道:“王爺!您可算醒了!差點兒嚇死妾了!” 寧王一抖,眼中迅速聚滿恐懼,“我、我還活著?” 寧王妃拿出帕子擦擦眼淚,依舊站得老遠:“瞧您說的,您當然還活著,身旁這位道長是您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寧王痛苦地閉上眼,悲聲道:“我為何還活著?” 寧王妃:“……” 等到寧王終于接受了現實,并發現自己又變得生龍活虎后,他猛地翻身下床,對景岳磕頭便拜:“仙長!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哇!” 此前連太醫與南星觀觀主都無能為力的病癥,這位景仙長一下子就治好了,寧王確信對方真是神仙下凡,尤其仙長還分毫不取,這讓寧王的敬畏與感激達到頂點。 隨后,寧王府擺上大宴以作酬謝,景岳并沒有推脫,席間,他見寧王幾番欲言又止,便道:“王爺可還有事?” 寧王見識了景岳的手段,小心思不免活絡,但他對景岳也有幾分懼怕,故而遲遲不敢開口。如今景仙長問起,他立刻抓住機會道:“是這樣的……” 原來,他是為他的皇兄求助。 皇帝一月前病了,起初只是普通的風寒,可太醫輪番診治都不見起色,皇帝的身體越來越孱弱,夜里也如寧王一般睡不好覺。 “皇兄總夢見自己變成了乞丐,要么被人打斷手腳,要么被人割鼻挖眼,最好的情況也是饑寒交迫,沒有尊嚴地乞討,”寧王憂慮道:“從年前大半月到現在,皇兄已多日未露面,據說愈發不好了……” 景岳沉吟道:“皇帝的病多半也有蹊蹺,你們為何不讓國師為皇上診病?他不是也懂道術?” 寧王臉色一變,忌憚中隱帶著憤恨,“皇兄剛病沒多久,國師便不讓宗親大臣與皇兄見面了,說是要親自為皇兄診治,可一直沒有消息。” 景岳:“既然如此,我也見不到皇上,無法為其診治啊。” 寧王急道:“只要仙長愿意一試,本王、不,小人自有辦法讓仙長見到皇兄?!?/br> 景岳佯作猶豫,又聽寧王道:“如今皇兄被國師控制,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太子尚且年幼,到時國師把持朝政,宗室藩王必定不服,可不就天下大亂了?仙長慈悲,一定不愿見百姓受苦。” 景岳心道,外界傳言國師一貫縱容皇室宗親,可寧王似乎并不領情? 然寧王的態度無足輕重,能名正言順混入宮才是正事,于是他微微頷首:“言之有理。陳國國師本是世外之人,不該涉世太深,我理當管上一管,只是國師深受帝寵,皇上是否信我?” 寧王喜道:“仙長只管放心便是!” 如此,景岳和秦燕支便暫時住在寧王府,也不知寧王如何行事,不久,有內侍來請景岳入宮。 這一次,小燕支懂事了不少,景岳跟他說明原因,他便沒有固執地非要跟上,乖乖和藍鳳等在寧王府。 等景岳混入皇帝寢宮,發現房間里邪氣沖天,墻上覆蓋了一層淺黑污漬,就連家具擺件的表面長著霉菌一般的黑色斑點,散發著腥淡惡臭,但凡人卻無法覺察。 景岳眼中劃過一絲厭惡,往龍床上看去。 躺在床上的皇帝同樣很消瘦,他此時正睡著,只是睡得不太安穩,眼瞼下的眼珠子不停滾動,口中喃喃自語,身子還不時抽搐。 一名內侍戰戰兢兢上前輕聲喚他,皇帝依舊睡得昏沉,直到景岳在他額頭輕輕一拍,他才幽幽轉醒。 皇帝醒來后先是大口喘氣,隨后眼神發直地盯著床頂,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突然,他渾身一抖,猛轉過頭,見了景岳眼淚便說流就流,強撐起身子道:“莫非是仙、仙長?仙長啊,您終于來救朕了……” 此時他眼下烏黑,眼里布滿血絲,看上去著實有些瘆人。 景岳手按了按,示意他好好躺下,隨即上前為其診脈。 神識探入皇帝體內,果然,對方體內的紫金龍氣已被黑氣攪成了絮狀。按理說,身為皇帝,紫金龍氣應該凝聚成完整的龍形,可現在別說龍形,就是蛇形都不存在了,而且還在緩慢消散中。 景岳:“說說你的癥狀。” 皇帝急著開口,不慎被嗆得猛咳,心肺都撕扯著疼,可他忽然感覺一股暖流從手腕傳入身體,整個人仿佛浸泡在溫泉中,原本冰涼的四肢都變得溫熱。 他知是仙長在助他,心中僅剩的一點懷疑也沒了,顫聲道:“仙長、仙長您可一定要救朕啊!朕每天夜里都會夢見自己變成了最低賤的乞丐,但每次都不在一個地方,好像也不是同一時間,那些年號我都未曾聽說……” 皇帝驚懼地講著他的夢境,什么渾身膿瘡被小孩子用石頭砸,什么一瘸一拐被野狗追咬,什么瘋瘋癲癲被地痞流氓按在地上摩擦,還什么被有特殊癖好的富人抓去折磨,被宮里的侍衛抓去皇宮里的豹房喂野獸等等…… “這些夢日日夜夜折磨著朕,朕根本不敢入睡,有時候實在硬撐不下去了,只要一睡著噩夢又會降臨!而且一入夢我就醒不來,不論外界如何吵鬧都叫不醒我,除非我在夢里死掉?!?/br> 皇帝說到后來已忘了稱謂,甚至忘記自己的身份,掀開被子跪在床上:“仙長,寧王已與我說了,您法力高強,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了!” 景岳:“人說九世乞丐換一世帝王,夢中種種無非是你的前世,只是你體內藏著邪祟,才對你影響甚深。” 皇帝大驚失色:“邪、邪祟?我是九五之尊,是命定的皇帝,怎會有邪祟近身?” 景岳睨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九五之尊很牛嗎?”,于是皇帝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