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駱濱南:“前些日子我師弟陸仁冒犯了您,他年輕氣盛不懂事,我代他陪個不是。” 景岳:“嚴重了,切磋而已,算什么冒犯?何況輸的又不是我。” 駱濱南:“……” 他倆今次的考驗是看誰能先喚醒一把劍的劍識,劍是凡劍,已生了識,不過尚在沉睡中。 景岳特意掃了眼駱濱南的配劍,看上去是把靈階劍,對方既被譽為劍道天賦僅次于秦燕支,想必已養出了劍識,但不知他是否如秦燕支一般,連普通劍也肯花心思。 他道:“請吧。” 駱濱南:“老祖請。” 兩人一同將神識引入劍中。 這一回考驗,理論上來說比景岳平常在劍閣識劍還要麻煩,因為他不但要與劍溝通,神識還要和駱濱南爭搶,但是比神識嘛…… 景岳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剛好被駱濱南捕捉到,后者不禁犯了嘀咕:這么有自信?不過筑基下境而已…… 不對!他瞳孔微微放大,是筑基中境!景岳竟然在點竹大會進階了? 怎么可能……?距離對方邁入筑基期也不過一年多吧?天底下哪有這么快的修煉速度?景岳到底在天竹大陣中遇上了什么?! 駱濱南腦子里千回百轉,但他很快意識到當務之急是考驗,于是穩住心神,專心喚劍。 可當他的神識與景岳相觸那一剎,才知對方為何自信,他簡直被碾壓得渣都不剩!就仿佛面對金丹期的修士,完全無從反抗! ……好厲害的神識! 駱濱南深刻感受到雙方實力的差距,不免苦澀。 想他在外界評價如此之高,又怎會沒有自己的驕傲?他知道這位景老祖很強,但他小境遠勝對方,因此根本不懼。 而且,他雖認為陸仁行事不妥,但心里也憋著一口氣,想要為師弟爭回面子。他內心深處其實也有一絲不甘和妒忌——憑什么景岳就能得到秦真君指導?自己明明很優秀,只因早早從書院畢業,陰差陽錯失去了跟著秦真君學劍的機會。 種種緣由,都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贏過這位景老祖。 可他沒想到,景岳竟然強成這樣!強到一個照面,他的信心就急速瓦解,潰不成軍! 駱濱南驚疑不定,表情一會兒震驚,一會兒糾結,一會兒憤怒,一會兒委屈……總之猶如戲精附體。 但景岳一心與劍勾連,根本沒有注意。 或許他有過喚醒枯盛的經驗,這一次,他的感覺更加入微,神識一入劍就知道此劍劍識即將蘇醒。景岳稍稍舒了口氣,看來這一關不會耽擱太久,要是得耗個一年半載才能喚醒劍識,縱然勝了,他的名次也怕是要墊底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片虛無的世界被瞬間照亮,大漠與天際的分隔線上,一輪紅日緩緩升起…… 瑰麗的畫面中只有天空、荒漠與朝陽三種景,也只有藍、黃、紅三種顏色。 它們毫不單調,極致地詮釋著壯闊與雄渾! “嗡——” 伴隨一聲劍鳴,景岳知道了劍的名字——東升。 作者有話要說: 神吹 ——— 小滄瀾劍: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把劍,至少兩把。有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有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 滄瀾劍:你若安好,備胎到老,科科。 嘰嘰跳腳:我才是紅白玫瑰!都是我都是我!你們都是備胎你們全家備胎!誒不對,我是藍色妖嘰!! 景景:感覺我的心在拔河…… 胭脂:別忘了還有我…… ——— 嘰嘰:景景一千道天雷也不怕!秒讓它們灰飛煙滅。 景景:……悠著點吹,都不用一千道,灰得就是我自己…… 第68章 景岳睜開眼,東升劍乖乖地偎靠著他,而駱濱南還維持著懷疑人生的表情。 景岳笑瞇瞇道:“承讓了,駱道友。都是秦真君教得好啊。” 當他再次跨入傳送陣時,排名榜上又有了變化。 “駱濱南失敗了!” “景老祖又上升一位!” “又是同一時間,難道他們也遇上了,駱濱南輸了?” “不可能吧,他倆小境差了好多,比什么也不至于啊?” “那有啥,景老祖幾日前就拿下了魏陣圖。” “那也只是猜測,很有可能只是巧合!偶爾一次還行,次次都能跨境戰勝對手,誰那么變態?” “……秦真君啊。” “……” 眾人一想,若景岳真如他們所想,那的確和秦燕支很像,都是一旦跨入大境界,便是該境界當之無愧的第一。 不知何時走來的五道真人笑得滿臉欣慰,他身旁的巫辰真人重重咳嗽一聲,心道:老祖是我們寒云宗的老祖,五道那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又有一人道:“不管怎樣,本次點竹大會,就只剩景老祖一人從未敗過。” 話一說完,人群里又被沉默籠罩,只除了樹梢上一只藍雞嘚瑟地引頸高歌,嘰嘰喳喳制造噪音。 喚醒了東升劍,景岳又通過了十余次難度不高的考驗,當他從某個陰暗逼仄的幻陣進入了鳥語花香之地時,他知道這是最后一次了。 因為,他已經完完整整經歷了九十九個幻陣,只要一直不出錯,第一百個幻陣就會進入天竹核心。一旦通過這次考驗,他就能摘得竹芯,得到點竹人的稱號。 景岳低頭查看手腕的錦帶,可上面卻什么提示都沒有,他正奇怪,就感覺到一股濃郁的生機之氣悄然降臨,與此同時,一位須發翠綠的老者緩緩浮現于幻陣中。 不等景岳先問,對方主動道:“我乃天竹老人,也就是這一株天竹所化人形。” 景岳:??? 他可從沒聽說過天竹已經化形?以往也從未有人遇見過! 天竹老人和善地笑了笑,“小友心中定有許多疑惑,前人不知我的存在,是因我從未現過身,而這一次,我想請小友幫個忙。” 原來,妖劫之后幾百年,有一名道人偶然得到一截靈竹枝條,便將之帶回了下南州栽種。兩千多年過去,當年瘦弱的枝條已成長一株參天巨竹,那名道人的后輩子弟則以巨竹為中心,建立了一個叫青竹齋的小門派。 隨著青竹齋日漸繁盛,天竹常年受修者的生氣影響,于千年前靈識蘇醒,得以化人。從那一刻起,巨竹便有了靈性,也被青竹齋弟子命名為天竹。 天竹里所謂“一葉一世界”都是十宇法則中的幻象,而天竹老人的靈識則是維持這一方天地運轉的核心。 天竹老人:“若我一直留在這里,修為很難有進益,總有一日,我的靈識會消亡,天竹大陣也不復存在。” “但天竹是我的本體,我若離開,青竹齋定然損失慘重,而我也將欠下巨大的因果債,畢竟,是他們給了我生命。” 景岳愕然不已,心道只怕是青竹齋的人都不知其中內情吧?他問道:“我能做什么?” 天竹老人:“我希望小友能為我找到母竹,當年,我也是母竹長出的一根枝條罷了。若用母竹一截竹干制成利器,便能在不傷害我本體的前提下,將我的靈識一分為二。一半留在天竹中維持大陣運轉,一半入塵世經歷磨礪,修煉飛升。” 景岳咂舌:“七方界如此廣闊,我如何去尋你的母竹?何況已過了八千年,母竹多半已不在了。” 天竹老人嘆了口氣,“小友所說我何嘗不知?只是但凡有一線生機,我都想要賭一賭,否則便是坐以待斃。” 他手指微動,一根干枯的竹枝出現在兩指間,“我依稀記得,母竹生長在上南州一處名為青連坡的地方,青連坡是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道觀,母竹就在觀門前。而這根枯枝一旦感應到母竹的氣息,便能再度發芽。” 景岳愣愣地接過,半晌道:“為何選我?” 歷來點竹人均是天資不凡,甚至有秦燕支那等天才的存在,可天竹老人從未找過他們。 天竹老人睿智的雙眸掠過一絲笑意,“天竹能勾連十宇法則,當然有不同尋常之處,我能感應到你身具強大氣運,且方才觀你意志堅韌,行事機敏靈活,因此特意現身。” 景岳:“……”你這么直白,又這么綠,我當然不忍心拒絕了。 他道:“我只能答應你,盡力而為。” 天竹老人:“如此我已很感激了,小友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辛苦,這是我送你的一件禮物。” 半空中忽然出現一枚青翠透明的玉石,呈竹葉形狀。 天竹老人:“玉中封印了我靈識蘇醒時的一縷天地生機,紫府以下,再嚴重的傷都能治愈,只要傷者還有一口氣在,哪怕是靈臺盡毀,都盡可康復。” 景岳不禁動容,這幾乎是多出一條命了,若玉石流落外界,不知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他攤開手心,玉石緩緩落下,被景岳緊緊握住。 “多謝了。” 天竹老人微笑:“不必客氣,你這便去摘竹芯吧,祝你好運。” 老者消失,他所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方祭臺,祭臺上插著一根竹枝,竹枝有葉,葉中有芯。 景岳又看了眼手中玉石,珍重地放入乾坤袋中。 他深吸一口氣,舉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嫩綠竹芯。 隨即,祭臺消失,周圍的景色也一點點被抹去,天地間一片虛無…… 大漠黃沙上,駱濱南剛解決了同比之人,忽然,周圍的一切漸漸透明。他一愣,搖頭苦笑,“這一次,我又敗了。” 陰暗幽谷中,魏陣圖正準備離開,他腳步一頓,望著徐徐隱沒的傳送陣,低聲道:“是他嗎?” 蘇冰清熬過了繡花的考驗,又度過了二十來個幻陣,手腕的錦帶突然脫落,最終消融于茫茫白霧間。她又氣又無奈,自言自語道:“這下只怕比上次排名還要低了,我怎么那么倒霉!” …… 排名榜前此時已是人山人海,卻安靜得十分詭異。 巫辰真人忍不住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他感覺緊張極了,就連一旁的五道真人也是屏住呼吸,更別提其他圍觀群眾了。 人們都在靜待一個結果,等待奇跡降臨。 是的,他們都知道景岳已進入最后一道考驗,若是能順利通過,景岳將成為點竹大會誕生以來,唯一一個毫無敗績的比試者。不管是不是認識景岳,是不是待見他,此刻都希望他能爭氣一點,達前人所未達。 突然,他們感到了一股磅礴的生機之氣,同一時間,排名榜上第一個名字后出現了一百的數字,還不等人們從震驚中回神,那個數字又變為一片竹葉的形狀。 現場鴉雀無聲,也包括一只小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