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他從前被洗過腦。 莉莉瞬間就能從冬兵的肢體語言讀出這個信息。 她不知道曾經(jīng)的洗腦方式如何,看他的樣子,大抵逃脫不了酷刑。 對這么好看的男人也能下得去手折磨。莉莉在心里嘖嘖,暴殄天物。 她走到冬兵跟前,彎腰用五指在他視線里晃晃。 他終于抬眼看她。 只一眼,莉莉便要陷進那幽深的綠影中。 濕漉漉的長睫耷著,底下眸光迷惘又溫柔,完全無害地虛虛散開。 看得人心肝砰砰亂跳。 若非定力尚佳,真要受了這男人的蠱惑。 她緩緩抬臂,手指探入冬兵散亂的深褐的發(fā),掌心蓋住他太陽xue。 “你放心。” 她對他說了第一句話,透過意念,旁人聽不見,“我很溫柔,安全無痛的。” ————————·————————— 結(jié)果忙活了大半天。 九頭蛇不管飯,莉莉饑腸轆轆回到家,靴子亂甩,急吼吼地直奔廚房。 她家里的雙開門冰箱任何時候都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甜食就占一半。 吃掉一份卷餅和藍莓馬芬,左手手指上的黏糖還沒舔干凈,右手已將紙盒中的牛奶倒進透明玻璃杯。 甜食是女人的天敵,倘若一個女人怎么吃甜食都不發(fā)胖,大概上輩子拯救過銀河系。 而拯救過銀河系的這位生理需求得到滿足,整個人都慵懶軟綿起來,盤坐在地上慢慢喝牛奶。 手機響起提示音,莉莉知道那是銀行發(fā)信息告訴她錢已經(jīng)到賬,懶得去看。 洗腦過后她習(xí)慣發(fā)呆,免得一集中注意力就把自己的記憶同任務(wù)對象的記憶糾纏到一起。剛開始不會調(diào)整,流著眼淚整夜整夜睡不著,如今才好些。 經(jīng)驗告訴她不該想,徒添煩擾,然而喝完一杯奶精神恢復(fù)得差不多,她卻鬼使神差般回憶起今天的任務(wù)對象。 冬兵。 腦海里一出現(xiàn)這個人的臉,莉莉就下意識伸舌舔掉唇沿的牛奶漬。 手心似乎還殘留著他皮膚的熱度,濕濕的蹭了汗,伴隨著記憶翻攪時他的微微氣喘。 大腦被入侵往往令人不太舒服,彼時冬兵有過短暫掙扎,數(shù)次偏轉(zhuǎn)臉,但無論怎么轉(zhuǎn)都逃不開莉莉的手。 他于是瞪向她,散開的眸光聚合后仿佛浸透了霜雪的利刃,帶著強烈的殺意,欲生生刺破她的臉皮。 真兇。 莉莉知道已經(jīng)成功了大半,反而愈加輕松,仗著他身體桎梏動彈不得,還敢對他笑。 莉莉·格爾斯式甜里帶點壞的笑容極少有男人不喜歡,當(dāng)然冬兵是例外。 雖然她有點遺憾,但他該是九頭蛇的武器。 修正意識時她就這么告訴他,他是武器。 武器沒有喜惡。 “我不是。” 綿白醇香的牛乳又流進玻璃杯。 冬兵因久未開口而微帶沙啞的嗓音真性.感,薄唇翕動,咬字還帶著兇狠的力度。 莉莉再抿一口奶,滿嘴甜膩,幸福得瞇起眼。 隨牛乳一同滑入咽喉的還有彼時冬兵對她說的幾句話。 “不是武器。”莉莉問他,“那你是什么?” 冬兵又不回答。 記憶修正進行到尾聲,他的立場不再堅定,暗綠瞳人中的波濤卷起一層又一層,仿生電子手臂的拳頭握出清晰的機械聲響。 莉莉催促:“士兵。” “不。” 他竟然還掙扎,額頭爆出青筋,說話聲壓得極低,大概不想讓皮爾斯聽見。 最后一句令莉莉大為意外:“詹姆斯……” 她讀完了他近兩天的所有記憶,知道他剛被解凍,也在記憶罅隙里聽見過這個名字。 解凍前的回憶一片空白,“詹姆斯”或許是他的名,是至關(guān)重要的開門密鑰。 莉莉“咦”了一聲,開始有點懷疑自我:莫非哪個環(huán)節(jié)有問題,竟遺漏了這點記憶。 她當(dāng)然不想也不能允許這把鑰匙存在。存在就意味著她洗腦失敗,一分錢也拿不到。 幸而冬兵隨后沒了聲音。 緊握的拳倏然松開,仿佛所有壓抑的瘋狂的想大聲喊出的全蓄積在一處,閘門一開,全頹喪無力地傾瀉而出。 不必了。 莉莉敏感覺察到這人的微妙變化,松開雙手,緩緩后退。 冬兵再度抬頭,綠瞳中利刃化作颶風(fēng),裹挾著暴雪,洶涌又凜冽。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一般晚上更新!有事不更會在文案通知 前三章都來那個一下,親親寶們~ 第2章 第二章 大概他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 任務(wù)完成后幾天里,莉莉時不時會在夢中見到那雙眼。 迷茫渙散似溫柔暗綠的苔,轉(zhuǎn)瞬卻滿覆冰霜,看她如同看待捕的獵物般冷漠無情,弄得她心慌意亂。 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掉到了地板上。 莉莉默默爬回床重睡。 雖然不討厭冬兵,還頗為欣賞他出眾的皮相,但不代表她喜歡被夢中人生生盯醒。 尤其自加入九頭蛇來這種情況是第一次出現(xiàn),匪夷所思又無從求解,熬得她眼下浮了一層淡淡的烏青。 世界級殺手,這么強勢的嗎。 好在兩三天后便未再夢到那男人。 冬兵仿佛與莉莉的夢境一同銷聲匿跡,九頭蛇里不見蹤影,皮爾斯也絕口不提他。 莉莉那一點子探尋冬兵何處去的好奇心隨后稀釋在新任務(wù)里。 仍舊由皮爾斯親自通知,仍舊沒等她問清楚任務(wù)內(nèi)容便掛了電話。 固然知道他在防監(jiān)聽,但好歹說聲再見么。莉莉嘆道。 她低頭給剛印好花的指甲涂上隔離油和快干油,抬起手看看,很是喜歡。 “弄干凈你的手。” 誰成想趕到老地方接任務(wù),皮爾斯打量她片刻,首先盯上她精心描畫的十指。 “為什么。”莉莉澄碧的瞳睜得老大。她剛畫好的皮卡丘,小團嫩黃,還有圓腮紅,最難得一處錯手也無,堪稱佳作,“很干凈。” 可惜上司欣賞不來:“沒有名媛會在正式場合把自己的手畫成這種樣子。” 皮爾斯這么說,她就懂了。 莉莉身懷異能,與他人肌膚相觸能夠讀心攝念。聽著很厲害,但若接近不了目標(biāo),再厲害的能力也形同虛設(shè)。因而執(zhí)行任務(wù)時免不了偽造身份,以達到她上司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回是扮演上流人士。 待皮爾斯再投來目光,莉莉很識趣地選擇了向大佬低頭。 指甲可以下次再凃,錢是每次都要賺的。 “今晚曼哈頓有個慈善晚宴。”上司將邀請函并資料一同交給她,“希望你準(zhǔn)時到場,科菲小姐。” 莉莉打開資料查看她的任務(wù)對象。 “塞西·路易,西歐有名的珠寶商。”皮爾斯撫了撫西裝袖口,“但真正讓他賺錢的是地下交易。” “他在巴黎國民信貸銀行有一個保險箱。我需要開箱密碼。晚宴結(jié)束前必須完成任務(wù)。” 他當(dāng)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資料上的一句話看得莉莉無比頭大,以至于晚上坐著黑色幻影抵達晚宴地點,侍者恭敬地喚著“杰奎琳·科菲小姐”,抬頭卻見跟前這位小美人自始至終神情古怪,神游天外一般,若非他出聲提醒,還得在門口站上好一會兒。 如侍者所見,莉莉今晚很漂亮。 金卷發(fā)被盤起,藏了那幾縷挑染的糖粉色;身上是eile saab的高定晚禮服,墨綠金絲絨勾勒出優(yōu)美的胸腹曲線,經(jīng)過裝飾的碎鉆腰帶,旋開層疊的刺繡綠雪紡,行走時長腿若隱若現(xiàn),美感陡增。 再搭配van cleef arpels的耳環(huán),alexis bittar的復(fù)古寶石手鐲,givenchy的鞋。 九頭蛇為達目的從來不吝金錢投入,美鈔跟白紙一樣花。何況在軍備面前,這些開銷不過是零頭。 也算頗有成效。 只要她不說話,看起來確實有那么五六分名流的味道,一進門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名媛仍舊在苦惱。 塞西·路易有嚴重潔癖,最討厭他人觸碰。 如果不讓碰,她的能力有什么用處。皮爾斯直接找人潛入銀行撬開保險箱,效率可能還高些。 “我要密碼。”她上司午餐吃的大概是秤砣,面對建議無動于衷,“任務(wù)有變我自然會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