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我不冷。”他說完望了眼葉翹綠。 她又露出小狗似的眼神。 施與美抓了抓葉徑的手,有些涼,“吃早餐了嗎?” 他搖頭。 她趕緊進(jìn)廚房,“mama給你煮碗熱湯。” 葉翹綠上前幾步,看著施與美忙碌的身影。 同桌孫多麗說,她mama做的飯很好吃。 當(dāng)時葉翹綠一本正經(jīng)回答,“珍姨做的也好吃。” 同桌孫多麗嗤嗤一笑,“珍姨又不是你mama。世上只有mama做的飯才最好吃。” 葉翹綠不懂最好吃是什么概念。是不是和麥當(dāng)勞的炸薯條一樣味道? 猶記得前幾年,麥當(dāng)勞在d市開了第一家餐廳。 那會兒葉翹綠還在幼兒園。她纏了葉呈鋒一個月,他終于答應(yīng)帶她去。 那個薯條真的很好吃,因為是她爸爸一口一口喂的。如果她能天天吃上這樣的薯條就好了。 葉徑把外套拉鏈拉上,兩手往衣兜里一插,繞過葉翹綠,進(jìn)了廚房,“媽,我?guī)湍恪!?/br> “不用了,mama煮好瘦rou湯了。再熱熱包子就好了。”施與美關(guān)掉爐火,端起湯鍋。才轉(zhuǎn)身,就見著葉翹綠可憐巴巴的樣子。她微笑,“小綠,洗個手,來喝湯了。” 葉翹綠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她重重“嗯”了一聲,然后進(jìn)去洗手。 直到端著湯碗,她才回過神。 她望著湯里的碎rou,拿起勺子,輕輕舀起,低頭啜了小口。 她笑了。 這湯里的rou沒有在家吃的多,但是味道卻是極好。似乎是比珍姨做的多了些什么不可名狀的東西。 葉徑在旁喝完了一碗湯。 葉翹綠還在小口小口啜著,舍不得喝完似的。 施與美見狀,說道,“趁熱吃。”她還給葉翹綠夾了個包子。 葉翹綠朝施與美笑了下,咬住那個包子。 施與美吃了幾口,想到今天還有一堆活要干,便交代葉徑好好看著葉翹綠。然后再叮囑葉翹綠,“小綠乖,阿姨去工作,中午再回來。阿姨不在,你就跟著小徑。” 葉翹綠看看葉徑,再看看施與美,點了點頭。 施與美出門后,去了趟派出所。 她昨晚問起父母、家庭,葉翹綠就一臉猶豫。 施與美看葉翹綠的衣著,比尋常人家好很多。不知道為什么,葉翹綠遲遲不肯透露自己的住址電話。 雖然這小女孩挺可愛,但畢竟不是自家的。施與美想著,還是早點送回去比較好。 施與美去報了案。 回到市場時,都十點多了。 她自己開了個鮮魚檔。 請了一個小工。 平日里她自己都會過來。昨天碰上葉翹綠的事,攤檔只能讓小工幫忙替著。 這會兒,小工見到她,打招呼說,“老板娘,你可來了。李記海鮮店老板昨晚兒特地找你來著。” “什么事?” “嘿嘿。”小工笑得曖昧,指了指角落的花束,“給你送花來了。” 施與美臉色微沉,“這些東西,不要擅自幫我代收。” 小工滯了下,摸摸鼻子,“以后我會注意。” 施與美將那束花丟到攤檔的垃圾桶。 小工瞧著,暗自惋惜。這老板娘姿色可人,追求者不少,卻都被她拒絕千里之外。 施與美和葉徑是前幾年來這里的。 一個年輕美貌的女人,帶著一個宛若瓷娃娃的兒子。剛到就招來不少眼光。 施與美為人和氣,不卑不亢,哪怕是那些曾經(jīng)非議過她的鄰居,她都能以禮相待。久而久之,大家就不再閑言碎語。相反的,鄰里街坊變得很關(guān)照這對母子。 施與美的婚姻狀況,她自己從未提及。 眾人猜測是離異的。 施與美盤起頭發(fā),換了圍裙,戴上手套,站在水池邊撈魚。 d市的人喜歡吃海鮮,她這檔的生意還算不錯,甚至,比市場任何一個檔位都要好。 當(dāng)然,她知道,有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的長相。 偶爾會碰上輕浮的顧客,調(diào)戲她幾句。不是太出格的,她忍忍就過了。像李記海鮮店老板那樣直接求婚的,她從未給過好臉色。 可對方鍥而不舍。 葉翹綠留在屋里,像個跟屁蟲似的粘著葉徑。 他坐在木椅望窗外,她搬來椅子陪著。 他進(jìn)去廚房煲開水,她踩著步子在旁。 他坐到桌旁寫作業(yè),她跟著坐到那邊。 葉徑看著寒假本的數(shù)學(xué)題,毫無思路。他抬頭,盡量用著平和的語氣,“你能不能自己去玩?” “我不知道去哪里玩。”葉翹綠捉捉衣角,然后指指他正在寫的公式,“你這個計算錯了。” 他掩上作業(yè)本,起身。 她立即跟著起來。 他瞥她一眼,“我出去玩。” “我也要去。”葉翹綠滿懷期待。她在家只有自己,她特別羨慕有一群小朋友陪伴的玩耍。 聽她這話,葉徑又坐下了。他唰唰唰做了幾頁作業(yè),不管對錯。 葉翹綠在旁看著,有些犯困。她突然想到,同桌孫多麗說過,mama的被窩是最溫暖的。 雖然施與美不是她的mama,但是她也想溫暖一下。 思及此,葉翹綠咳了兩下,略帶心虛。“葉徑,我可以叫你葉徑嗎?” “嗯。”叫都叫了,還問他做什么。 “葉徑,我有點困了,想睡覺。”為了增加可信度,她故意揉揉眼睛。 “沙發(fā)有被子,睡吧。” “我沒有睡過沙發(fā)。” 他繼續(xù)寫作業(yè),“凡事都有第一次。” 葉翹綠愣住了。她覺得他的話哪里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再細(xì)想,那話還很有道理似的。她望望那沙發(fā),有被子、有枕頭,她問:“那里是誰睡的啊?” “我。”他沒說錯,他看球賽的時候就睡沙發(fā)。 她又愣住了。 葉徑做完一頁作業(yè),翻頁,繼續(xù)涂寫。他現(xiàn)在的心思沒在作業(yè)上了。他想著,等她睡過沙發(fā),他還得把被子洗洗。 他不喜歡睡別人睡過的。 葉翹綠坐到沙發(fā)上,顛了顛,再壓了壓。 不如床鋪的軟綿。 她又躺了躺,然后立即起來。 她睡慣了床墊,不適應(yīng)這種硬度。 她看著葉徑,眼睛溜了溜,輕輕捂起頭,喊道:“好疼啊,好疼啊。” 葉徑停筆,轉(zhuǎn)頭看她。 她趕緊皺了下臉,繼續(xù)道,“好疼啊,好疼啊。” 她的聲音稚嫩,演技同樣稚嫩。 可葉徑望著她包扎得鼓鼓的傷處,最終說了句,“你去房里睡吧。” 葉翹綠頓時笑了,也不捂腦袋了,跳起來就奔向房間。 這里是兩房的居室。 她先去了大房間,然后又去小房間。 兩張床都是單人床,紅色的被單都是一樣的。 她判斷大的房間是施與美的。 她脫掉鞋子,爬上床。 剛要躺下,想起自己還穿著小棉襖。于是她又坐起來脫了小棉襖。 一切準(zhǔn)備工作完畢,葉翹綠把被子蓋上,閉了眼睛。 這就是葉徑mama的被窩。既然都是mama,那被窩應(yīng)該也是最暖和的。 躺了沒多久。 她有些冷。 被子偏薄,不如家中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