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總有一種大人欺負小孩的感覺。 “我就喜歡這種欺負小孩的感覺!”謝介在知道結果時,不知道有多開心,就差起立鼓掌的那種。 結果一回頭,龍鳳胎正一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表叔”的表情看著他,圓滾滾的眼睛里滿是世界觀破碎后的樣子。 謝介:“……”我不是,我沒有。 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之后。謝介瞪向了龍鳳胎身邊的育兒機器人。故意的吧?早不帶孩子過來,晚不帶孩子過來,偏偏在這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時候來,和他是有仇是嗎? *** 與此同時的蠻人,見和談無望,只得被迫對大長公主的軍隊進行了自殺性的反撲。 在蠻人的三位王爺合流后,便啟用了以“鐵浮圖”為主力,輔以“拐子馬”的精銳陣容,開始了對大長公主的正面進攻。大長公主賬下的女將,也親自率領騎兵迎戰,步兵用大斧等武器輔助,上斬敵軍,下斷馬腿,終于破了蠻人的戰術。 初十,蠻軍不甘失敗,再犯重城。大長公主親自出戰,兩軍于城西激戰,人為血人、馬為血馬*,終大敗蠻軍。 在眾多的戰功中,最令大長公主欣喜的在于他們有馬了! 名揚天下的蠻族戰馬,整整五千余匹。 蠻族的三位王爺中,一死一俘,只剩下了騙過北夏公主感情的五王爺。他不得不退守到了開封。接連的失利,是他一生中都不曾遇到過的恥辱。 而加重這份恥辱的是,打敗他的是一個足可以做他母親的女人。 在愚蠢的北夏公主面前建立起的性別優勢,于這一刻轟然坍塌,被大長公主打了個粉碎。一個人會不會為了愛情犯傻,一個人是否能夠功成名就,和性別是沒有多大關系的。 女性中北夏公主,也有鎮國大長公主,并不能以某個個體來代表一整個性別群體。 蠻軍中甚至有大將直接就表示,不愿意再與鎮國大長公主一戰。 “那個大啟的帝姬實在是太可怕了!看見她的眼睛,我都會覺得腿顫,只可與之為友,不可與之為敵。” 隨后,這位駐守在北方某座城市的大將,就耿直的給大長公主投降了。 在大長公主試探性的提出讓他直接掉轉頭去打蠻人的時候,他還當真就應了下來,騎馬跑的比誰都快,揮刀向昔日伙伴的動作再利索不過。 這是很多講究不事二主的大啟人所不能明白的叛節。 但在這位蠻將看來,誰厲害,他就跟著誰,沒毛病。他本身也不算是多么純正的蠻人,最早他只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奴隸,后來跟著部族被契國所滅,他就開始效忠契國,然后轉了蠻族,如今又鐵了心要跟著大啟的大長公主。 無所謂有沒有骨氣,他一直都只忠于自己的心——他只會追隨最強的人。 只要大長公主一直是最強的,他就會成為大長公主騎下最好用的刀,若大長公主哪天弱了,那也就別怪他另投明主。 這種人讓大長公主用起來……反而詭異的覺得很心安。 因為大長公主一向對自己很自信,她就是最強的,不接受任何異議! 五王爺被這個大將的叛變氣的直接吐了血,卻還是不得不爬起來指揮,以十萬大軍,駐扎到了開封西南處的誅仙鎮,決定進行最后的負隅頑抗。 大長公主則北進到了距離誅仙鎮最近的尉氏縣。 就在五王爺以為他們需要互相喊話、秣馬厲兵一陣的時候,已有作為前哨的一千鐵騎,悄悄摸到了誅仙鎮,雙方再一次展開了激烈的交鋒,搭配就像是不要錢一樣扔過來的震天雷,出其不意的就讓蠻軍全線奔潰了。 五王爺已經只剩下一條路了,那就放棄開封,準備渡河、北逃。 蠻軍崩潰的這么早,是大長公主所沒有想到的。但大長公主還是趁熱打鐵,連夜向女皇送了請戰書,請求在拿下五京后,直搗黃龍鎮! 黃龍鎮在東北,是蠻人的腹地。蠻人讓大啟嘗到了首都被占的恥辱,大啟自然也要回敬一番。真以為大長公主能夠滿足于僅僅是奪回雍畿嗎?她早已經憋著一口氣了。 *** 與此同時,正準備連夜逃跑的五王爺,接到了一個曾經是大啟太學生的人的求見:“王爺毋走!京城可守!” 五王爺氣的差點要罵娘,這京師怎么守?那大啟的老娘們,用千名鐵騎,就破了他精兵十萬,京師上下、全國內外的大啟百姓,都在日夜盼著她和她的軍隊早日率師攻京,他還固守在這里做什么?找死嗎?還是真讓對方發現,他們根本沒有什么文帝的棺槨?! “大長帝姬與女皇矛盾由來已久,自古就未有官家能夠坐視將軍功高蓋主!” 大長公主若真的攻破雍畿,為大啟奪回了京城,那全天下的百姓就只知道鎮國大長公主,而不知道女皇了。 那聶家想容,豈能甘心? 作者有話要說: 戰爭環節,參考的就是岳飛大大在即將被冤死之前的最后幾場勝利,在已經即將攻破開封(即東京汴梁),金人太子即將逃跑的時候,岳飛大大迎來了莫須有。真的讓人看的很窩火。所以,文里選取了這段,算是自我yy吧,若沒有jian臣搗亂,皇帝無能,真的可以直搗黃龍,該是怎么樣一個局面。 ps:直搗黃龍這個詞就來自岳飛大大的一個典故,表示要一直打到黃龍鎮。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份產業: 女皇為什么不甘心? 她都快要開心死了好嗎? 大長公主在信里說, 奪回雍畿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該以雍畿為基點, 向更北、更東的方向挺進,收復東北失地, 然后一路打去蠻族的大都! 這是女皇自文帝死后就形成的心結、執念,她只恨不能幫大長公主更快的打過去, 又怎么會拖大長公主的后腿? 在接到信后, 女皇的腦子里就只有一個想法:“姑娘說什么都對, 打!打!打!” 而在官方記錄里,女皇回復大長公主的話只有三個問題:“缺人否?缺錢否?缺糧否?” 女皇要打蠻人的決心就體現在了這短短的三個問題里, 只要大長公主要,哪怕沒有,她也能想辦法給整出來! 當五王爺知道女皇是怎么一個不走尋常路的女人時,大長公主已經不費一兵一卒就攻入了雍畿。守城的蠻族士兵,在最一開始, 就先被城內飽受壓迫的百姓自發的給收拾了,然后,百姓們連夜給大長公主打開了城門,高舉著連成一條延綿不絕的長線的火把,歡呼著“恭迎帝姬回家”。 家。 曾經是千里以外, 矮山腳下小小的尋山北。 那里承載著大長公主的整個童年, 和對阿娘深深的思念。 家。 如今是氣勢磅礴,歷史悠久的多朝古都。 這里有著大長公主兒子的整個童年,和泱泱大啟千萬的思念。 大啟建國之初, 大長公主也曾代太宗回家祭祖,衣錦還鄉,意氣風發。大啟建國幾十年后,大長公主再一次率領軍隊回家,鼓角齊鳴,陣馬風檣。 江左是她的家,雍畿也是她的家。 故土難離,失去哪里,這個家都不會完整! 城內除了負隅頑抗的蠻兵,其他百姓俱是夾道歡迎,歡呼雀躍。與當年打敗前朝時一模一樣。幾十年,雍畿還是那個雍畿,大長公主還是那個大長公主,仿佛誰都沒有變。 房朝辭暗暗調整鏡頭,讓在飛船上的謝介與龍鳳胎也能看到這樣的民心所向,山呼殿下。 “哇哦~” “這就是我們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嗎?” 夢夢與念兒一左一右,一人一句的問著謝介不同的問題。他們無數次的聽身邊的人以一種追憶的語氣,如夢似幻的說起過京師雍畿如何如何,如今真正見到,才明白為何身邊的人說道最后總會詞窮,因為這里根本沒有辦法用語言形容。 哪怕它飽受了蠻人的欺凌與戰火的侵襲,但它仍美的仿佛閃閃發亮。 這也讓龍鳳胎更加期待,當這里被重新修葺,恢復到本來的樣貌時,會擁有怎么樣的盛世之景。 謝介開心的做著解說,他曾在這里跑過馬,在那里買過外賣,還有的地方雖然已經拆遷重建,但仍然擁有回憶。 與謝介這邊的歡天喜地形成對比的,就是五王爺那邊的風雨凄凄了。 在這種時候,五王爺自然是再跑也來不及了。他躲在大啟真正的皇城之內,氣的當場就拔劍殺掉了那個給他獻策的太學生,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中了jian計:“蠻人實在是狡猾!” 天知道這太學生真的只是想趁亂抖個機靈往上爬。 可惜,漢jian并不是那么好當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謝鶴與房朝辭之才,能夠料事如神。大部分自以為聰明的人,最終都只會被命運狠狠的打臉。 大長公主不是一般的公主,女皇也不是一般的皇帝。 她們的氣度,是尋常人所沒有辦法去輕易揣度的。 大長公主在生擒了五王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審問他有關于文帝棺槨的事情。 五王爺惜命,都不需要怎么刑訊逼供,就已經痛哭流涕的照實都說了個干凈,只求大長公主能夠放過他。棺槨一事是蠻人編的,想要暫時的拖住大啟,制造麻煩。 “這不是我的主意啊,”五王爺恨不能對大長公主五體投地,剖開心肝,只求能夠換取一線生機,作為一個拿下北夏與契國全靠女人的男人,他其實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硬氣,“都是海陵王的主意!對,海陵王!我怎么敢對貴國的皇帝不敬呢?您要找麻煩就去找海陵王啊!” 大長公主鳳目冷對,反復咀嚼著海陵王這個詞。海陵王,又是海陵王。當年文帝還活著的時候,大啟與蠻族發生戰爭,源頭就是這個海陵王挑撥了蠻族的首領胡魯。 “海陵王我自然會找。”大長公主睥睨的看著五王爺,一鞭就抽了過去,“但你我也不會放過。” 說完,大長公主就離開了。只是在門外厲聲下令:“蠻族一日不還我尨兒的棺槨,你就一日別想回去!來人,先給王爺松松筋骨。” 五王爺在大啟的時候可沒少作惡,只有記錄的就已經罄竹難書。關著他的這段日子,大長公主自然不會白白養著他,他對別人做了什么,都會一日一日慢慢的付諸到他的身上。讓他也感受一下他對別人做的事情到底會帶來多大的痛苦。 當五王爺反應過來時,他只能扒著門,對大長公主徒勞高喊:“您怎么還不明白,根本沒有什么文帝的棺槨啊!” 大長公主回身,一身戎裝,英姿颯爽,她勾唇一笑:“是嗎?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五王爺直至這個時候才明白,大長公主不是不知道蠻族沒有文帝的棺槨,正是因為知道蠻族拿不出來,她才故意提出了這個刁鉆的條件。 蠻族一日不拿出文帝的棺槨,大啟就一日有理由繼續朝著蠻族出兵。 奪回雍畿,已經滿足不了見了血、開了刃的帝國神兵了。 “蠻族不是說我有尨兒的尸體嗎?那就讓他們交出來!”大長公主冷笑,“交不出來,就打到他們交出來為止!” 真以為隨隨便便拿逝者說事,在大長公主這里就能隨隨便便過去嗎?! 其后,在思念了多年的雍畿故居,大長公主及其軍隊也僅僅只作了不到半個月的短暫停留,就再一次大軍開拔,朝著更北的方向揮刀而去。等在前方的是對大長公主無所適從的蠻人,以及荊安與燕王的聯合軍。 一直跟在大長公主身邊出謀劃策的房朝辭,被留在了雍畿,主持災后重建工作。雍畿城百廢待興,百姓需要照顧安撫,這等需要慢工出細活的事情,大長公主可沒有那個耐心。 這也是大長公主不愿意當皇帝的原因,她自己的脾氣自己了解,她適合攻城略地的大開大合,卻做不了治大國如烹小鮮的小心翼翼。未免誤人子弟,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房朝辭的工作要一直維持到女皇及太上皇的圣駕回京,滿朝的文武百官早已經在摩拳擦掌,期待回到這座世界第一繁華的城市。曾經覺得這里房價高的簡直不是人住的地方,離開了卻又會懷念那里的寸土寸金…… 至少不用給世子交房租了。 謝介:qaq要一朝回到窮光蛋了。但是為什么我還是這么開心! 房朝辭特意選了一個夜晚,摒退左右。獨自一人,輕衫細馬,帶著鏡頭那邊的謝介去游覽了一番雍畿的夜市。燈火輝煌,熙熙攘攘,這是謝介的曾外祖最喜歡的地方,這里是謝介的大舅小舅鮮衣怒馬的街頭,這里也是謝鶴所言的大啟靈魂之所在。 建筑稠密,唱樂喧天。沿街叫賣的小販,香氣撲鼻的野食,當然,還有肆意笑鬧的男女。一如美食家蘇大才子的那首詩,蠶市光陰非故國,馬行燈火記當年。 這就是謝介最難忘懷也是最愛的部分。 哪怕街變了,樓沒了,但人們臉上的笑容、眼里明亮閃爍的樣子還是一如往昔,泛著色彩的光芒。他們曾遭受過多大的苦難,就有多大的勇氣去面對隨后而來的多大幸福。 房朝辭跟著他未曾謀面的老岳父,學來了特別皮的一招。 他一邊走,一邊用如撫過心尖的輕聲,對他的愛人吟誦雋永的詩詞:“屈曲回廊,靜夜閑尋訪。玉砌雕闌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