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諸位:兩位學子好心扶人,老身為何反要抓人呢?”程老夫人自問自答:“諸君不知,老身端坐家中,有人突然跑來求見,說十萬火急,涉及先夫、先大伯名譽,涉及我程家滿門清譽,還說我家人反目成愁,兄弟鬩墻……老身心急火燎被抬到這臺下,卻又被死死攔著,不讓老身在事態(tài)未曾惡化之前出面,等到我這孫子孫女話說盡了,才放我出轎。” “這是誆騙老夫人出府啊!”“還軟禁不讓出面!”“可惡,可惡至極!” “老身也想不明白為何,剛剛聽我孫子孫女一席辯論卻想明白了,這是契丹人的陰謀啊!諸君為我扒了這兩個人面禽獸的外衣,身上肯定有刺青,契丹人的刺青!”老夫人一聲令下,兩個被幫著的年輕人自然防抗不過,被熱心群眾扒了以上,手臂上赫然有圖騰刺青。 第134章 諸葛安人世家 “諸君可看明白了, 這是契丹人的陰謀,利用我這可憐的孫女兒,為那賣國投賊的賊子洗地呢!往我可憐的孫女兒身上潑臟水,可不就顯得斐巨情有可原了!蒼天在上,厚土在下,老身請諸君做見證, 如此夫家,程家不恥,我程門女兒不嫁!程家與斐家恩斷義絕!”程老夫人一席話鏗鏘有力,有禮有節(jié), 又有兩個刺青書生在那擺著, 臺下群情激憤,口號連連。 程老夫人說完,對臺下諸君行禮,然后拄著拐杖過來,一杖結實得打在程楠身上,“我打死你這個糊涂鬼!書呆子!就知道埋頭故紙堆,meimei被人欺負了不知道為她出頭,被人利用了還看不出來, 家里要你頂門立戶,你就是這么干的?幸而你祖父死了,不然還得被你氣死一回。” 程老夫人一杖接一杖,結結實實搭在程楠身上,打得他左右翻滾, 連連哀嚎,全然沒有讀書人的體面。 程化羽在一旁聽了,也聽出了程老夫人的言下之意。膝行幾步過去,抱著程老夫人道:“祖母……祖母息怒,哥哥有錯,不過錯在錯信他人,未曾明辨是非。哥哥一心發(fā)揚光大我洛派儒學,才會讓賊子有機可乘。祖母,哥哥好心做錯事,求您原諒他這一回吧。” 程老夫人氣喘吁吁的放下拐杖,涕淚連連,道:“你可聽見了,你這般害你meimei,你meimei還護著你,這就是骨頭親情。我漢人正統(tǒng)才有的禮法教誨,難道是那蠻夷賊子能學會的嗎?” “我知道錯了,錯了,多謝meimei求情,多謝祖母……”程楠不是能拿主意的人,現在有人給了他結論,他只要復述出來就好。 “不要謝我!你為人所惑,終究是學識不精的緣故,罰你在家閉關苦讀十年,學透了程門儒學,再出來走親訪友!”程老夫人擲地有聲的給了孫兒十年禁足令,也給了臺下激憤的人群一個交待。 “老夫人深明大義。”呼喊聲從臺下傳來,漸成聲勢,這件事基本解決了。 白發(fā)蒼蒼程老夫人由程化羽扶下高臺,身后還跟著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程楠,學子們、看熱鬧的人紛紛給這老弱病殘的隊伍讓開道路。程化羽不經意抬頭掃視,一會兒的功夫,來看熱鬧的已經是人山人海,不遠處的大樹上都爬滿了人,遠遠望著高臺呢。 一行人走遠,自有熱心群眾帶著剛剛扣下的兩個契丹人去府衙報案。 程家也派了家丁來接,沒趕上高臺論學的熱鬧,也趕上了接人回去。 程家在城中原本有大宅,可是遼軍破城,勉強收拾了書籍逃亡過來,在大同府租了個院子過活。因先人的名聲遺澤,又有學生資助,才換了如今的三進宅院。 當初逃亡時,程顥、程頤兩位的后人分別逃離,兩家各帶一些書本,保存先人智慧,分散風險。如今在大同府的程頤這一支,只有程老夫人、程夫人、程楠夫妻、程松夫妻及幾個年幼的孩子,家里人才凋零,與昔日開辦書院,才子學士往來風流、絡繹不絕的景象大相徑庭。 程化羽的事情影響太大,不止本家的人十分關注,就是逃亡道外地的程顥一支也派了年輕子弟程杉前來幫忙。 程老夫人到及之后,對被打擊得慘兮兮的程楠道:“道理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你回去好好反省,看我給你的處罰恰當與否。” “是,孫兒恭聽祖母教誨。”程楠抱拳應下,他也算有些急智,程老夫人打的時候沒那么厲害,他在外面可是哭嚎得如同性命不保。 “阿杉,勞煩你多勸慰他。”程老夫人又支走了遠道而來的程杉。其他兩位媳婦都有各自丈夫孩子要照顧,也順從離開,客廳中只剩程老夫人、程夫人和程化羽。 程夫人自從看見鼻青臉腫的程楠就開始哭泣,再看看憔悴的程化羽哭得更厲害了。, 程老夫人招收讓程化羽坐在自己身邊,寬慰道:“丫頭,既然來了,就在家里好好住下。之前我閉門守寡,不知你事情,你哥哥又是個迂腐的,這才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程家永遠是你的家,安安心心住著就是。你也別怪你哥哥,這次是有人給他設圈套,他不是有心的。你哥哥從小留疼了,就是一塊糕也想讓給你吃呢,打小兒就是個實心眼兒。” 程化羽再拜,道:“祖母放心,孫兒不會怪哥哥的,不是他的錯。” “唉,正是這樣,一家人和和睦睦,家和萬事興啊。”程老夫人笑呵呵道:“你在外面受苦了,先去梳洗歇息吧,晚上家里再吃洗塵酒。” 程化羽順從退出,程夫人連忙問道:“母親,媳婦兒聽說您讓阿楠閉門十年,他都而立之年了,再有十年,一輩子就過去了啊,請母親通融,罰他時間短些吧,他知道錯了。” 程夫人其實連前因后果都沒弄明白,她丈夫早逝,自己又不識字,一輩子都撲在丈夫孩子身上,只聽了下人回報就急得六神無主,只能磕頭求情。 “說十年就是十年,一天也不許少!”程老夫人斬釘截鐵道。 程夫人又嗚咽哭了氣來,程老夫人坐在上首揉眉心,真是前世不謹,怎生修下這般兒女媳婦兒。“罷了,別哭了,實話告訴你,阿楠在外面闖的禍太大了,只能由我搶著出面處置了,讓他在家里避避風頭,順帶鉆研圣賢書,把學問做透了,十年后一鳴驚人,也是青史留名的大事。現在出來,只會人抓著把柄,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程夫人連連點頭,看婆婆聲色俱厲其實只是尋常閉門讀書,陳夫人就放心了,只要不關著她兒子就好。想起剛剛女兒荊釵布裙、素面朝天的模樣,程夫人又不好意思開口問道:“母親,真都要讓丫頭住在家里嗎?不是我不心疼她,可公公、老爺不是說過,家無再嫁之女,丫頭可是和斐家離了的啊。”這早晚是要再嫁的,與再嫁相比,留在夫家一輩子,影響更差。 “住口,這話不許再說!”程老夫人斷然喝止,道:“斐巨是什么人,賣國求榮,拋棄妻子,這樣的人品,離了他才是我洛學程門的風骨。剛剛阿楠、阿杉都在,我沒好說你。孩子是你身上掉下來的rou,既然知道她受委屈了,就該接回娘家了,何故讓斐家人如此折辱。” “母親恕罪,媳婦兒是怕影響家里的名聲……” “好了,現在家里有我呢,你好好照顧幾位孩子就是,也約束好家里人,不要亂嚼舌根,今時不同往日。” “是,媳婦知道了,不定守好宅院,照顧好孩子們。”程夫人拜倒承諾,知道女兒回來不會影響兒子的前程,她就放心了。程夫人關注的重點,永遠都是家宅小事、雞毛蒜皮。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程老夫人一個人顫巍巍拄著拐杖來到臥室,臥室墻上掛著程頤的畫像。程老夫人焚一柱清香,插在畫像面前的小香爐里,閉目祈禱。 “老頭子啊,你去的太早了。家長沒有頂門立戶的人,唯一資質聰穎的哪一個,卻成了寡婦,立身艱難。今日肯定有人幫丫頭,不然她不能全身而退。那些來找我的人渾身煞氣,只能是沙場上摸爬滾打的驕兵悍將才有如此風采。肯定是個大人物在丫頭背后,可我不敢去查,不能去查。甚至不能說,家里沒有能拿主意的人,程家再也經不起波瀾了。你就是去的太早啊……”程老夫人絮絮叨叨,她已經是以為難得有主見的婦人,可程家的重量、程門洛派儒學的分量,依然是她承擔不起的。 程化羽與其兄長的辯論以驚人的速度傳開,仿佛有一架機器,印制了千萬份高臺論學的記錄分發(fā)給天下文人。天下文人也認識到了還有一個人叫程化羽,是位才女,不像以往的才女以詩詞才情著稱,居然是從儒學經典入手,路走的堂堂正正。 在宣傳的時候程化羽特意要求淡化程楠在其中的作用,突出契丹狼子野心。程家姑娘本是良善之人,從未想過奪取程家的資源,傷害兄長。 若說對程朱理學的理解,兩榜進士出身、做了幾十年閣老的諸葛安人對儒學的理解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強的。還有朱熹、王陽明等后世大儒為其添磚加瓦,程朱理學在大明已經到了高峰。 這次文會被傳揚出去,在天下引起的震蕩不是一行半點,簡直就像吹過了龍卷風,沾邊不沾邊的人都要對這個“熱點話題”發(fā)表兩句看法。 有出名的大儒、學士發(fā)表意見,程化羽也沒有藏著掖著,馬上些了信回答反擊。這些書信事先通過諸葛安人的修改潤筆,以更合適的姿態(tài)出現。在大宋,沒有人知道諸葛安人在儒學上的造詣。 一來一往,程化羽的名聲更加響亮,地位更加尊崇,本來對小姑子休棄住在娘家有些微詞的兩給嫂子也開懷了。 等到第二年的春天,北地傳來了斐巨憂憤而亡的消息。斐巨本是個小人物,家世、才華都不值得夸耀,若非有程化羽憑空出現,他的死經不起半點漣漪。遼國一方沒有對斐巨進行過多的保護,居然讓他喝酒醉死,對外套上個憂憤而亡的遮羞布,也是令人唏噓。 程化羽名聲越來越響,當初賑濟所外用來辯論的高臺也漸漸有了更多人慕名而來。程化羽在這座高臺上連續(xù)接受過多人挑戰(zhàn),全勝而歸。一位女子,在從來只有男人的領域取得了非凡成就。大宋的士大夫沒有鄙夷排擠,反而如同瘋狂粉絲一般,狂熱的喜愛她、推崇她。不停有人向她求親,當初斐巨不珍惜的,如今有他奪人發(fā)展這塊美玉。 程化羽拒絕了眾多求親者,人們都以為她秉承父祖教導,準備終身鉆研學問的時候,一個炸雷又了,程化羽答應了諸葛安人的求親。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下一更可能要做個小防盜,今天更《hp之你會后悔的》耗時太多,剩下的三千字不能在零點之前寫完。我先放著,在零點過后換。童鞋們先睡覺,明天早上看最合適。 第135章 諸葛安人世家 程化羽和諸葛安人是名副其實的老夫老妻,在敲定婚期之后,不管天下人對這裝婚事的看法,迅速展開六禮事宜,并定在金秋十月進行親迎的。 老實說,這起婚事不僅天下文人嚇一跳,就是鎮(zhèn)北軍中也駭得不輕。婁夫人想想當初自己信誓旦旦大帥不會看上一個和離寡居的女人,現在就悔得臉紅。沒想到和程家娘子從普通讀書人家小婦女,搖身一變成了大宋一品誥命夫人,鎮(zhèn)北軍的主母。要問婁夫人為什么羨慕,那喜服是她送到程家的啊,彩繡輝煌,金絲銀線的。婁夫人現在慶幸她和程家小娘子結識于寒微,日后鎮(zhèn)北軍有了主母,她也是獨有臉面的。 諸葛正我也十分好奇收服他這個倔牛弟弟的是什么人物,欣然同意前來證婚。 在諸葛安人全力為程化羽刷名聲的這一年中,朝廷也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 新皇剛剛登基的時候,也立志還天下清明,開創(chuàng)一番偉業(yè)。他抵抗住了向太后的壓力,唯才是舉,重用賢良。重新起用執(zhí)政力強,為人正直的大臣;廣開言路,接納忠言。只要對朝廷有意見、建議,都可以提出來,覺得有用的,馬上有賞,覺得沒用的,不予追究或處罰;貶謫jian佞,革除陋規(guī)。完全展現了一位帝王勵精圖治的胸襟,本以為曾經反對他登基的章惇會被貶責,沒想到依然當著丞相,章惇幾次要求致使都沒被同意。 諸葛安人也有有瞬間的恍惚,宋徽宗也曾經想做個明君。 可看著拿到發(fā)到手上的邸報,諸葛安人就沒有了感慨古今的閑心。 千古名人蔡京登場了,皇帝重新啟用他為右丞相,補當初曾布和傅宗書留下的空缺,稱蔡京“庶幾成一代之業(yè),以詔萬世”,還發(fā)了詔書過來人,讓諸葛安人和他“一文一武,相應得彰”。諸葛安人搖頭苦笑,他何德何能,與蔡京相提并論?諸葛安人左右不了人事任命,也無法改變蔡京。此時蔡京早已不是初出茅廬小年輕,他已經經歷過三次貶責,對自己的執(zhí)政理念更加堅定、更有信心,才通過書畫投了皇帝的眼,重新被啟用為右丞相。 蔡京已經登場,章惇就再也不敢留了,每天照著三餐請辭,終于保住晚節(jié),順利致仕,諸葛安人在京中又少了一雙眼睛。 諸葛安人和程化羽雖然沒有成親,但有事基本不瞞著她的,甚至因為經歷的原因,古今印證,諸葛安人喜歡找程化羽商議政事。 諸葛安人帶著詔書來找程家找她,因她如今是待嫁的身份,夫家又足夠顯赫,在程家三進院子里,單獨給她撥了一個小院兒。諸葛安人武藝高強,潛進程家不廢吹灰之力,連他安排在程家守衛(wèi)的人都沒有發(fā)現他。 “怎么大晚上的來了?”程化羽推門讓他進來,程家是逃亡到大同府,程化羽以身作則,簡樸度日,并沒要丫鬟伺候,此時倒也方便。 “還有兩個月才成親,我正大光明來,他們也不敢讓我見你啊。”諸葛安人笑道,“給你,幫我瞧瞧這詔書。” “豐、亨、豫、大?”程化羽輕念出聲。 “是的,蔡京搞出來的玩意兒,源于《易經》卦辭,意為王者在最盛之時,一切都應當崇尚盛大,不必過分憂慮財貨不豐,而應當順天理而動,王德自然入日行中天般普照大地。”諸葛安人冷哼一聲,說白了就是大家只有盡量花錢,才能迅速產生財富。天下如果有一個人舍不得花錢,就會有很多人沒錢賺,如果所有人都舍不得花錢,天下人就都密友錢賺。這是提前了一千年的“刺激消費、拉動內需”。 “謬論,聽上去似是而非,矯飾粉化,其實完全是按著官家的心思提的。官家是年少,哪兒有分辨能力,恐怕只聽見蔡京讓他第一個帶頭花錢,而這樣違背圣賢教誨的話不但不會禍國殃民,反而為百姓開了好頭,官家巴不得呢。唉,不說官家,就是任何一個人聽到這樣的奉承都會心動。可這套東西用在盛世自然錦上添花,可如今外敵虎視眈眈,咱們還在北境對抗遼國,當年打退的西夏又死灰復燃了吧。不說大理、吐蕃諸部的威脅,如此飄搖之時,只能收攏權利,先退敵,再富民啊。”程化羽嘆道。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如今商業(yè)昌明,大宋的百姓已經足夠富裕了,何必再刺激消費,增長財富。據我所知,從王安石變法開始,得到實惠的從來不是升斗小民,而是那些‘官商’,名為官商,實際是土匪,官員和當地富豪勾結,直接竊取了變法的成果。若說推行變法的王安石等人還有為國為民之心,是好心辦壞事,到了蔡京,完全是為自己斂財了。” “不如寫折子上書官家?”程化羽建議道。 “官家難道會聽嗎?”諸葛安人皺眉,他與官家本就沒有信任基礎,現在又外放邊境,鞭長莫及。“朝中對我陳兵不攻已經頗有微詞,現在上書指責朝廷政策缺失,沒有人會放在心上的。” “難道沒有人看,我們就不做嗎?總要試試,試過了才知道結果。你曾說過官家不過少年,讓他被一種言論包圍,聽不到別的聲音,如何能怪他做出錯誤的選擇,朝臣何曾給過他選擇的余地。”程化羽勸道。 “好吧,好吧,論覺悟,我還不如你了。回去就寫,做了三十年的戶部尚書,國家財政還在我的腦子里呢!”諸葛安人笑道,“到時候請你來潤筆,你這一身才華,也別埋沒了。” 程化羽瀟灑大笑:“上輩子做俠女半途而廢,做賢妻良母又顯強硬,最終落了個四不像。這輩子可不能再留遺憾,總要把所學所想都涌出來,才不負這一場奇遇。” “夫人高見,我自愧不如……” “丫頭,可是出了什么事兒?”兩人正談得高興呢,院外突然傳來了程夫人的聲音,諸葛安人嚇得馬上趴到在地上,怕坐著身影倒影在窗戶上。 “沒事兒,母親怎么來了。”程化羽趕緊高聲應答。 “還不是聽你院中有說話聲,你和誰說話呢。”程夫人掌燈過來。 程化羽可不敢讓她進來,還不把遵從儒家道學規(guī)矩的母親給嚇傻,趕緊抓亂了頭發(fā),披著衣服開門道:“打攪母親了,我看書呢。看到精彩出忍不住大笑出聲,效仿書中記載,一人分飾兩角念書,沒想吵醒母親了。您快進來坐……” “罷了,大晚上的就不進去了。娘知道你用功,可也顧著自己的身子,馬上就要成親的人了……唉,知道你不愛聽這些,我也不多說了,你去睡吧,別熬壞了眼睛。”程夫人給程化羽整理衣領,語重心長道。 “母親折煞我了,能聽母親教誨,是我一輩子的收獲。今日太晚,我送母親回去。”程化羽轉身帶上門,扶程夫人回去歇著。 再回來的時候,諸葛安人已經端坐在椅子上了。程化羽看著他臉上的灰塵,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定是剛剛躲在地上沾染的。 …………………… 一切朝政、軍事在婚姻大事面前都讓步了。諸葛安人的婚禮已經足夠矚目,更何況新娘還是名聲斐然的程娘子。當日來道賀的人匯集國內外英才,大宋朝廷中的文官武將不必說,還有江湖中人例如蘇夢枕、王小石等。就連遼國、西夏、大理等國都有使臣道賀。更有甚者,許多文人名士聽說諸葛安人權勢盛大,自發(fā)組織起來作為程化羽的“娘家人”參加婚宴,一定要給她撐腰,怕程化羽被諸葛安人瞧不起。 諸葛安人哭笑不得,以他們倆的關系,還有誰瞧不起誰嗎?這些文人倔起來的時候恨得人牙癢癢,可愛起來也讓人窩心。 諸葛正我也高興的帶來了家傳的比目魚玉佩,給兩位新人賀喜。諸葛安人笑臉相迎,這絕對是他們成年之后,關系最融洽的時候。 諸葛安人一見程化羽脫口而出:“弟妹還練武?” 程化羽爽朗笑道:“見過大伯。只練了一年,夫君教的。” 只這一句,諸葛正我就放心了,能讓他這個蠢弟弟生出教導之心,兩人感情自然好得很。“恕我眼拙,沒想到弟妹一年時間就練到如此境界,倒讓我輩習武之人愧煞。” “大伯見笑了,花架子,專在唬人上下功夫,不若我演練一遍,也請大伯指點。”程化羽早就聽聞諸葛正我原該是當今武林第一人,都怪諸葛安人半路攔截。 “好,好,好。”諸葛正我也高興弟妹如此爽朗大氣。 程化羽當年也是跟著師父正經學過的,又有一輩子的經驗,如今耍起功夫來,內力不足,但招式精巧,意境圓融。練的又都是專為女子創(chuàng)造的功夫,一招一式,動靜皆宜,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諸葛正我看完撫掌大笑,道:“果然老天疼憨人,我還以為他要打一輩子光棍兒呢,沒想到神女在這兒等著呢。” “呵呵,你在說自己嗎?”諸葛安人冷哼,好像你成親了一樣。 第136章 諸葛安人世家 諸葛正我回程的時候帶走了諸葛安人的奏折,這是諸葛安人做的最后努力。可感情是需要培養(yǎng)的,信任也是感情的一種。少年皇帝已經有了可以托付朝政的人,并不像當年那樣期盼他輔佐他皇兄那樣輔佐他。 更糟糕的是這封信還落到了蔡京手中,蔡京當然不滿意。政見不和已經足夠讓人生氣,更何況諸葛安人身份特殊,作為大宋戰(zhàn)神,他影響力太大。諸葛安人反對,新政就無法順利實施。大宋政壇自從王安石之后,每位丞相上臺似乎都要提一提“新政”二字,古往今來的政治都大同小異換湯不換藥,也不知他們哪兒來那么多創(chuàng)新。 蔡京的手段也很簡單,只是在皇帝跟前說諸葛安人陳兵邊境不攻,浪費糧食錢財,是不是在養(yǎng)寇自重啊?不管諸葛安人在朝臣中、在民間威望再高,做決定的仍然是皇帝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