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薛遜沒想到皇帝是這么的不切實際,若是當(dāng)初他收了通政司能補償一個三品勛爵散官,薛遜說不定就放過去了,可事到如今還想用一個散官打發(fā)他……哼! 薛遜馬上回書房寫了折子讓傳旨太監(jiān)呈上去,在商議南方海戰(zhàn)的關(guān)鍵時刻,皇帝不派兵遣將反而啟用了默默無聞的薛家,自然讓人側(cè)目。皇帝看到折子的時間和各家看到薛遜《陳情表》的時間幾乎一致。 薛遜在奏折中說的很清楚了,“叩謝陛下隆恩,草民愧不敢領(lǐng)。”連自稱臣都不愿意,這種虛職散官小恩小惠是滿足不了薛遜的。薛遜把明面上的理由也說的很清楚,其一“先父見背,不足期年。”薛遜還在孝期,不可能當(dāng)官。其二“門衰祚薄,晚有兒息,年近而立,妻在孕中,屢有兇險。”他們薛家?guī)缀跏且幻}單純了,嫡支嫡系只有他一個人,二十五歲的人了,旁人家已經(jīng)是孩子能打醬油了,他的孩子孩子妻子的肚子里,且妻子懷相不好,他有絕后的風(fēng)險。其三“一介商賈,妄談?wù)拢荒転椤!卑殉脊粞业陌驯矓[在明面上了,他們薛家的確就是商賈,不用那些士大夫翻白眼,他掌著主動權(quán),為什么要跳入這個圈子,接受士大夫規(guī)則的約束,忍受排擠? 《陳情表》一到京城,反響熱烈,聽說陛下的乾清宮又換了一批瓷器。朝臣們也是反應(yīng)各不相同,知道薛家真正力量,猶如張相者,心中感嘆薛遜骨頭硬,不是文人,卻也有文人風(fēng)骨,心中感佩。是的,別以為臣子就是皇家的奴才,大家不過互惠互利,君不見上數(shù)百年,還有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薛遜如此作為,反倒合了張相的胃口。 也有笑話薛家不自量力的,如同賈代善,和賈史氏夜話私房的時候就說了:“不自量力!陛下給臉面,還不就著臺階趕緊下來,如此駁斥陛下,日后定被收拾。為臣之道,謙卑恭順忠誠能為。薛遜到底年輕,不能認一時之氣,如此桀驁,必定走不長遠。” 知道薛家本事的都在心中轉(zhuǎn)悠這自己的主意,不知道也就看個熱鬧,不明白為什么大戰(zhàn)當(dāng)前,皇帝和朝臣卻和一個商人杠上了。 薛遜不管京城風(fēng)云變幻,正在產(chǎn)房外焦急踱步。不是說懷胎十月嗎,怎么才剛剛九個月就發(fā)動了,這是早產(chǎn)吧?此時沒有保溫箱,孩子能生下來可養(yǎng)不養(yǎng)得住?不對,還是先擔(dān)心能不能生下來吧。 薛遜自己嚇自己,腦子里關(guān)于婦人生產(chǎn)的新聞不停刷頻,血腥的圖片一張接一張撲過來,嚇得他連轉(zhuǎn)悠的力氣都沒有,一屁股做在椅子上,手抖個不停。 好不容易培養(yǎng)起的默契和感情,他可不想換老婆! 第19章 薛遜列傳 從發(fā)動到生下孩子,整整折騰了一個白天,從早上被驚醒,到如今日暮西山,等到產(chǎn)房終于傳出嬰兒的啼哭聲,薛遜松了口氣,差點兒從椅子上滑下來。 金獸過來扶住腿軟的主子,滿臉笑意道:“恭喜主子,薛家有后了,老爺泉下有知也可心安瞑目了。” 薛遜長出一口氣,沒有他這只幺蛾子帶來的歪風(fēng)就好,如今形勢膠著,他可不想換老婆。 “去,先去祠堂收拾,爺?shù)认乱ソo老爺報喜。”薛遜吩咐道。 在這個空擋,產(chǎn)婆已經(jīng)把新出生的嬰兒包裹好,抱出了產(chǎn)房,如今產(chǎn)房內(nèi)外都被燒的暖暖的,絲毫感覺不到冬天的寒意。 薛遜伸著脖子看了看,皺巴巴紅撲撲的,鼻子眼睛皺在一起,小老頭模樣,一點兒看不出可愛來。 可能是看薛遜表情不對,產(chǎn)婆十分有經(jīng)驗道:“恭喜薛老爺,賀喜薛老爺,喜得貴子,您瞧小公子長得多俊啊,看這眉眼,和您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都說生下來皮膚越紅,長大了越俊俏。老婆子接生這幾十年,少見這么俊俏的郎君呢!” “那是,我兒子嘛~”傻爹樂道,仿佛剛剛嫌棄的不是他一樣。 “來給我抱抱。”薛遜伸手道。 產(chǎn)婆小心避開,這男人哪兒會抱孩子,她沒資格替太太做主,可還是勸道:“新生孩子骨頭軟,可抱不得,待小公子長大些……” “給我抱!”薛遜大聲道。 產(chǎn)婆不好意思上前,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囑咐的話,薛遜伸手不小心碰觸到嬰兒軟軟的臉蛋,那種感覺,又軟又柔又滑又有彈性,薛遜反而不敢伸手了。產(chǎn)婆就這么支棱著手,薛遜半響沒反應(yīng),產(chǎn)婆也看出他外強中干不敢抱了。 金獸在后面看的著急,不知如何解圍,這時候產(chǎn)房里面?zhèn)鞒鲰憚硬朋@醒了薛遜,薛遜趕緊問道“怎么了?” “老爺寬心,正把太太從產(chǎn)房移出來呢,產(chǎn)房血腥氣重,移到里屋方便太太坐月子呢。”竹青從里面出來,寬慰道。 “那可移好了?” “太太已經(jīng)移過去了,產(chǎn)房還沒收拾……老爺,產(chǎn)房污穢……”竹青話還沒說完,薛遜就大步往里面去了。薛遜走了還不忘囑咐,“全家都賞三個月月錢,太太院子里賞半年,再重禮謝過大夫和產(chǎn)婆。” 不等金獸答話,產(chǎn)婆在后面跌聲謝道:“多謝薛老爺,多謝薛老爺!” 竹青把孩子從產(chǎn)婆手里接過來,她們大丫鬟騰出手來,小少爺就不能一直抱在產(chǎn)婆手上。竹青讓門口候命的丫鬟領(lǐng)產(chǎn)婆去領(lǐng)賞,又讓人把乳娘帶到西廂房,準(zhǔn)備給孩子喂奶。 里屋薛王氏已經(jīng)醒過來了,臉色蒼白,嘴唇上還有咬破的傷口,是剛開始沒來的及往嘴里塞軟布,不注意咬破的。 “兒子呢?”薛王氏一見薛遜進來,趕緊問道。 “抱下去了,你放心,竹青和蔚藍跟著呢。為了這個臭小子讓疼了你這么久,等他長大了,可得好好孝順你才行。” “想著他紅撲撲的小臉兒,受再大罪也值了。”薛王氏有氣無力道,她現(xiàn)在躺著不動只覺得下半身沒了知覺,輕輕一牽動肌rou,又覺得在受刑,只想把腰下鋸掉。 薛遜還想說什么,肚子卻咕咕叫了起來,薛王氏忍俊不禁,露出了笑模樣來,勸道:“我在產(chǎn)房里一堆人圍著,浩哥卻被人怠慢了不成?” “阿素也學(xué)那沒良心的話,你在里面呼痛哀嚎,我又哪里吃得下去。” “嗯……”薛王氏何嘗不知,只是聽丈夫說出來,眼淚卻忍不住了,她好久好久沒有這么窩心溫暖的時候了。“浩哥快去用飯,我想睡一覺。”薛王氏趕緊找借口讓他出去。 “好,安心休息,說好帶你去逛夫子廟,等你出月子了咱就去。”薛遜把她被汗?jié)竦念^發(fā)抿在耳后,溫柔笑道。 出了產(chǎn)房,薛遜沒心情吃飯,直愣愣往祠堂去。下人們只以為薛遜高興薛家有后了,趕緊去和祖宗報喜。 薛遜把人都趕出去,親自拈香三拜,跪于蒲團上,心中默默祝禱:“薛老爺、薛家的列祖列宗,你們薛家有后了。我本事世外之人,不知為何到了這里取代了薛遜,薛家在我的時空原本是一個話本上的人物,而今我卻明白這是真正的生活。你們放心,取代薛遜不是我的本意,既然有此機緣,想必是我和薛家的緣分。以后我會把這個孩子視如己出,把他培養(yǎng)成薛家的繼承人,我日后若有孩子,也不會動搖他的地位。我會努力把薛家發(fā)揚光大,不負這一場奇遇。若是世間真有靈魂未散、真有神仙菩薩,還請多多保佑,也請薛家列祖列宗保佑。” 薛遜來到此間快一年了,沒有神仙精靈跳出來表示負責(zé),若不是他清楚的記得前世、知道自己是誰,恐怕他也要生出莊生夢蝶的疑惑。 在祠堂禱告一番,薛遜前所未有的放松,出了祠堂看著外面的藍天,突然想到怪不得人人都愿意在教堂、寺廟祈禱,宗教的確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從今天起,薛家祠堂就是他的“教堂”了。 祭拜過祖先,薛遜才撈到今天的第一頓飯。 薛王氏為薛家誕下一個健康的繼承人,這個消息隨著薛家不明所以被皇帝看重,飛快的傳開了。史圭近水樓臺先得月,帶著李夫人親自上門賀喜。新生的孩子遵從薛老爺遺愿,起名叫做薛蟠。薛蟠的洗三日,李夫人第一個添盆,猶如娘家人的待遇,由此可見史圭和薛遜的關(guān)系更緊密了。 洗三日請的是親朋,只有薛家三房的族人親眷、交好的史圭夫妻和幾位生意場上的朋友。 等到薛蟠滿月的時候,這滿月宴卻空前盛大起來,原因是京中居然給這孩子賜下了滿月禮。所有人聞風(fēng)而動,遠在京城的王家聽說了這個而消息,快馬加鞭趕來,帶來了豐厚的賀禮,哪里還有薛王氏懷孕時候的不咸不淡。京中四王八公等老親也不甘示弱,禮物一家比一家豐厚。在金陵的人更是加緊動作,那些以為薛家沒落的人家更是后悔得直跺腳,深恨自己短視。 如此層層相加,薛蟠的滿月宴不盛大都不行了。薛家原本沒預(yù)備這么多人的席面,等到接了圣旨加緊補充,還是跟不上趨炎附勢之人的速度。來的人越來越多,院子里都坐不下了,下面人還擔(dān)心怠慢了客人,報到薛遜這里請他拿個主意。 “顧不上就算了,這些人利來則來,利去則散,就是現(xiàn)在把他伺候成大爺,該背叛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反手一刀,不必放在心上。”薛遜毫不在意道。 薛蟠的滿月宴盛大隆重,原本只是來湊熱鬧的人戶,吃著山珍海味、看著熱鬧歌舞戲曲,又和炙手可熱的薛家老爺搭上話,都覺得沒白來,沒想到還有更值回票價的。 酒過三巡,氣氛正酣,突然外面?zhèn)鱽砹恕笆ブ嫉健钡某雎暎粋€身著五品太監(jiān)禮服的公公在數(shù)十位帶刀侍衛(wèi)的簇擁下,高舉圣旨緩步而來。 “圣旨到,紫薇舍人之后薛遜接旨——”太監(jiān)拖著長調(diào)唱道。 樂聲驟停,庭院鴉雀無聲,來參加滿月宴的客人跪在一旁,戲臺上的戲子停了唱念做打,恭敬跪在臺上。 宣旨太監(jiān)十分滿意這樣的肅穆恭敬,展開圣旨,大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紫薇舍人之后薛遜……封爾為忠義侯……” 圣旨上其他的褒獎言辭眾人都聽不見了,只有忠義侯三個大字在腦海里刷頻。 忠義侯……憑什么啊? 薛家一無治世功勛,二無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功,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侯爵,就算是個三等候,也讓他們這些做商人的眼熱不已。別說商人了,就是這金陵大大小小的官員也心生羨慕,暗嘆薛家真是好命呢! 被羨慕著的薛遜卻沒有像大家猜測的那樣感激涕零,趕緊接過圣旨,生怕皇帝反悔。反而是叩首再拜,對宣旨公公道:“爵以賞功,祿以酬能,薛遜無功無德,不敢受此重賞,還請公公稟明圣上,收回成命。” 宣旨公公臉色一暗,以他的品級,就算不能接觸到核心也知道這次宣旨不是很么好差事,不然不會讓他來。公公堆著笑意道:“忠義侯謙虛了,陛下既賞,您就當(dāng)?shù)闷穑€請接旨。” “薛遜無功無德不敢受賞。”薛遜還是那一句,跪在地上不起來,也不接旨。 看著宣旨公公的臉色越來越差,跪在一旁的史圭也忍不住扯了扯薛遜的袖子道:“三辭三讓差不多了,趕緊接旨吧。”史圭這是給薛遜找臺階呢,一介草民敢駁皇帝是金口玉言,活膩歪了?有不是隱居山中的隱士,邀這虛名做什么。 薛遜還是堅持不接旨,現(xiàn)在是皇帝求著他,這個時候不擺架子什么時候擺呢,怪不得有三顧茅廬呢,姿態(tài)擺得越高,待遇就越好。皇帝以為他一個侯爵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典了,可圣旨上一無明確官職,二沒賦予權(quán)柄,他這么貿(mào)然接下,還真是入了天坑爬不出來。 眼見薛遜出人意料的舉動,院子里的客人都小聲交談起來,院子里頓時響起嗡嗡聲,這是怎么了? 宣旨太監(jiān)的臉色越來越差,甩袖子道:“薛老爺可要想清楚了!” 第20章 薛遜列傳 隨著宣旨太監(jiān)尖利的問話聲,嗡嗡響的院子須臾鴉雀無聲,人人都在等著薛遜的回答。 薛遜叩首再拜,匍匐在地,道:“薛家本職貨值商賈,不善朝堂事務(wù),無功無德,薛遜不敢受賞。”人雖謙卑跪在地上,脊背卻挺直著,只見嶙峋風(fēng)骨。 氣氛頓時冷凝。 宣旨太監(jiān)拉下臉來,心中轉(zhuǎn)悠著該如何圓場。他沒想到薛遜如此不識抬舉、冥頑不靈,可上次薛遜駁了陛下的旨意,這次陛下又在地大庭廣眾之下宣旨,如此給薛遜做臉,明顯是要啟用他的,而且一定是必須是薛遜。宣旨太監(jiān)現(xiàn)在倒是可是不管不顧的放狠話,可若是薛遜扛得住,那下次想要啟用薛遜,除了更豐厚的獎賞和褒揚,更重要的就是舍了他這個“仗勢欺人”的閹人了。宣旨太監(jiān)一時又想,他代表的好歹是陛下,若是如此軟弱,陛下會不會覺得他無能,從而失了圣心。現(xiàn)在失寵和日后死亡又有什么區(qū)別。可是,再反過來想…… 宣旨太監(jiān)腦海中激烈交戰(zhàn),一時想不出辦法來,史圭在旁邊看了,趕緊道:“賢弟高風(fēng)亮節(jié),效仿先賢三辭三讓,讓人敬佩。公公,今日是薛家小兒滿月,只敘親情,不問國事,還請公公上座,讓我等同沐天恩。” 史圭給了臺階,宣旨公公也干笑一聲道:“咱家恭賀薛少爺滿月了,薛老爺快快請起,今日你可是主人家。” 不管再僵硬,場面總算圓回來了,忠叔揮手讓戲臺上趕緊裝扮唱起來,來賀的客人也欲蓋彌彰的放開音量高聲笑談,仿佛要讓這熱鬧的氣氛驅(qū)散剛才的驚險。 王子騰默默站起來,敬陪末座,他這次也代表娘家人探望薛王氏,卻一言不發(fā),只靜靜觀察。 宣旨公公很給面子,喝了水酒才告辭。 宣旨公公一走,院子又安靜下來,看著大家不自在,薛遜也不強行留客,站起拱手施禮,道:“小兒賤辰,承蒙諸位不棄前來相賀,今日事忙,遜就不留諸位了。” “薛老爺客氣了……”赴宴的客人也謙虛萬分,紛紛拱手告辭。 忠叔作為大管家代主送客,客人也不挑剔薛遜的禮節(jié)了,現(xiàn)在不止是薛遜,他們都想趕緊奔回書房,找長輩家人、清客幕僚好好商議。 剛才還熱鬧萬分的院子瞬間走個精光,史圭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你就不能改改你這驢脾氣,不要命了!” “兄長何出此言,不過是順勢而為而已。”薛遜苦笑道,“你當(dāng)我想啊。” 王子騰一直坐在主桌上,此時才笑道:“玉重兄別著急,妹夫想必胸中有數(shù),咱們等著助他一臂之力就是。meimei在內(nèi)宅恐怕還不清楚消息,我去告訴她,順便看看我那外甥。” “也好,勞煩二舅兄了,你到了今天還沒見過阿素呢,剛好敘敘兄妹之情。”薛遜笑這吩咐銀霜:“帶二舅兄去見太太。” 王子騰一走,史圭好奇問道:“子騰有些奇怪啊?”他們賈史王薛四家是老親,同輩之間常以兄弟相稱,史圭對王子騰也是了解的。 薛遜一揮手,讓準(zhǔn)備收拾殘羹剩飯的丫鬟婆子退下,金獸知道主子有話要數(shù),直接讓通政司所屬人手把住院門,讓伺候的下人退得干干凈凈,遠處影影綽綽飄來的戲曲聲也漸漸停了。整個寬闊的庭院,只有薛遜和史圭還坐在當(dāng)中主桌。沒有比這更私密的談話地點了,比書房更好。 “大舅兄游戲人間,不愿受世俗羈絆,二舅兄也是嫡出,不過晚出身幾年,家族資源就全不再他身上,自己求而不得的卻是別人棄如敝屣的,換誰也高興不起啦啊。”薛遜嘆道。 “可是你查出了什么?”史圭悚然而驚,腦子里瞬間滑過兄弟相殘之類的慘劇,他也是知道通政司的。 “上回去京城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世伯病重還養(yǎng)了盆香氣濃郁的鮮花。兄長說我能怎么做,哪個都是我的親戚,只能當(dāng)著兩位舅兄的面暗示世伯,只盼著有我這個外人點破,他們好一致對外呢。可惜,現(xiàn)在看來并沒有什么效果。”薛遜嘆息道,現(xiàn)在代表王家行事的依舊是王子騰。 薛遜是不知道王大人的苦逼,他查出二兒子在他面前耍心機,排擠兄長,難道是什么高興的事情嗎?他罵也罵了教也教了,可是有什么辦法,掰開揉碎了講,王子勝反而歡呼起來,要把這下一任家主的擔(dān)子交給王子騰。王子勝清楚得很,他自己沒有周旋朝堂的本事,主動把位置讓給二弟,占了好名聲,日后二弟只有供著他的份兒,不管是誰,只要能讓他一直過萬事不cao心的紈绔生活,他就愿意為那人馬首是瞻,現(xiàn)在是老爹,日后是老弟,沒差。 王大人也想給王子騰一個教訓(xùn),可時間不等人,現(xiàn)在局勢改變猶如狂風(fēng)暴雨,他自己都不敢保證屹立不倒。現(xiàn)在培養(yǎng)誰都來不及了,依舊只能讓王子騰代表王家行事。 “唉,說什么王家,別扯開話題,我可不會上當(dāng),該說你為何拒接圣旨才是。”史圭突然反應(yīng)過來,拍了拍額頭道。 “我這不是待價而沽嗎?上回還只是三品散官,這回就直接封侯了,我再矜持矜持,兄長說下回是不是就該封公封王了。”薛遜玩笑道。 史圭一片巴掌拍到他后背,斥道:“君父威嚴,你可有半點敬畏?你也算在官場打滾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道理都不懂嗎?”史圭氣不打一處來,真以為皇帝是好脾氣的嗎?駁了他一次又一次,薛遜再有本事,皇家不用就是不用,天下人才眾多,難道就沒有能收拾局面的嗎? 看看那些名傳千古的大儒,也有端著架子不入仕的,可后來了。哼!打了皇家的臉面,就一輩子當(dāng)個山野村夫吧。學(xué)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多少人前仆后繼,匍匐在地,謙卑等待著皇家的欽點。 “兄長放心,人無我有,天下還有只我能辦成這件事情,所以,不必擔(dān)心。”薛遜微微一笑信心十足。 “那你可想過日后,等到你沒用了,難道陛下不記恨起今日的狂妄無禮?” “兄長啊,你也太偏心了。皇家人要我的東西,直接圣旨就下來了,可和我商議過?如此強盜般的行徑不是他無禮,倒成我狂妄了?” “別給我打太極,你不為自己想,就不為弟妹蟠兒著想嗎?”史圭怒拍桌子道,要是講理就不是皇家了。 “所以,我會讓自己一直有用的,兄長安心,至少可保百年太平。”薛遜湊近史圭耳邊,輕聲說破“百年”二字。 “你……”史圭轉(zhuǎn)頭愣愣看著他,半響無言,這還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薛遜嗎?怎么變得都不認識了,還有覬覦家主之位的王子騰,年少的伙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光陰改造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