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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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喬伊關掉水,平靜把桌上已經撕開的泡面扔進垃圾桶。 “帶我去見曹云山。” “曹云山已經死……” 謝明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他說的不是這個曹云山。 這本來是機密,但之前他問他“曹云山”在哪的時候,他說了一句“你說犯下謀殺罪的那個曹云山”——就這么普通的一句,就已經暴露了他們找到曹云山雙生子的事實。 其實也不能叫找。 那個男孩,是自己出現的。 在整個塌陷后的第二天清晨,他拖著疲憊的步伐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一個青年坐在長廊的椅子上。 那時正是清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落滿陽光。 他就這樣坐在那里,白球鞋、黑長褲,干凈得像個大男孩。他不知道他坐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望著陽光時,為什么會露出那種平靜而幸福的表情。 他看見他走過來,就轉頭朝他微笑了一下,說: “你好,我是曹云山……另一個曹云山。” …… “帶我去見曹云山,之后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喬伊從椅子上站起來,順手拿過自己的大衣,謝明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打開了別墅的大門,又“砰”一聲關上,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聲音: “但我的時間很緊,同樣的事情,我不想重復兩遍——所以我和曹云山說話的時候,你們可以旁聽,我和他說的,就是我能告訴你們的。” …… 他想念她。 當他關上門,終于再次站在這藍天碧水之下的時候,喬伊平靜地想。 他想念她,想念到發瘋。 從他醒來到現在,她離開他不過幾分鐘,可他的心臟已經快被這想念捏碎。她要完成自己的事,卻把他的心浸泡在冰水里,無論他多疼,多痛苦,她都始終一言不發——這個狠心的小姑娘,她甚至從頭到尾沒有對他說過一句“我愛你”。 所以,你到底在哪里。 他就快要堅持不下去,還請你快點……快點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來,說一下你們對結局的展望。 ——不許說包子。 我筆下是不會有包子的,沒看見連貓咪列奧納多都是不孕不育的嘛? 第198章 “你是誰,jack, mark?” “我是曹云山。” “那個和我打電話的曹云山?” “不, 那個永遠不見天日的曹云山。” …… 會面室的鐵門“咔噠”一聲被人帶上。 喬伊坐在紅色木桌一頭,穿著白色囚服的年輕男孩坐在另一頭,一道淺短日光隔在兩人中間, 把他們隔絕在兩個世界。 曹云山看著桌上一道裂痕, 覺得人生的境遇真有意思。他多討厭這個男人啊, 討厭到他看到他吃飯就想偷偷在他的餐盤里吐口水, 討厭到他聽到他說話就想在他喝的水里下辣椒粉,因為他搶走了他的骨中之骨、rou中之rou,搶走了他那個會在卓別林喜劇里掉眼淚的小姑娘。 她是他的肋骨。 他們是世界上唯一能相互辨認的存在,只有他們出自同一個地方。他曾經離她那樣近,甚至差點就得到了她。那是一個冬天,她來找他,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雪地里,抿著唇問他能不能收留她幾天——就幾天, 按日付錢, 因為她手上除了兼職的薪水,已經一點錢都沒有了。 那時他望著她蒼白的臉, 真想把她抱進懷里親一親,再用大衣把她裹進懷里、帶進屋里,告訴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最好永遠不要離開。 可是他不能這么做。 因為他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一個和他長得, 一模一樣的人。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無法訴諸于口,只能沉默地看著她睫毛上的冰雪一點點融化成水。她很快反應過來,抬眸朝他微笑,說沒有關系,她總能想到別的辦法。 此后她對他一切如舊,毫無芥蒂。 他松了一口氣,以為這件小事就這么過去,以至于聽說她找了另外一個合租人,他也沒有在意。 那個時候的他,知不知道,他的人生已經因此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會不會想到現在的結果——他親手折斷自己的肋骨,把她從他空蕩蕩的胸腔中放走,他雙手把她獻給另一個男人,從此再也要不回來? 不,他不知道。 只要他不去想、不去看、不思考,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 “我知道你為什么而來。” 陽光下灰塵如金屑浮動,曹云山看著那些金屑從手指間流走,抬起頭: “但我不一定會告訴你,喬伊,世上沒有輕易獲得的東西,想要我吐出秘密,你要用一個對等的來交換。” “你想要什么。” “真相。” “我以為你已經找到了真相。” “我也曾經這樣以為。” 他笑起來,眼角有細微的紋路,看起來非常溫暖: “李文森的真相、的真相、我的真相……我花了半輩子去追尋這些事情的源頭,可事到最終,卻發現我可能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我想知道我到底犯了多少錯。” ……多到會讓你對自己的智商產生懷疑。 喬伊沒有看他,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站起來,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遠遠離開這里。 誰知道他會對他說什么? 即便不用腦子去思考,他也知道李文森生還的機會渺茫,是不是只要他不去做這個交易,他就可以當做她還活著?他可以花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輩子的時間找尋她……可至少,他可以當做她還活著。 喬伊坐在那里,陽光中塵埃浮動。他的手指拂過祖母綠冰涼的切面,好像拂過她的眼睛。 天氣這樣好。海島的冬天來得晚,春天卻來得早。 “比如?” “比如你是怎么停止伽俐雷秘密項目的。” 他一個一個說: “比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比如那個’不存在’的房間究竟是什么樣存在,又比如伽俐雷和muller,到底是什么關系?” “沒有muller。” “沒有muller。” 曹云山重復了一遍,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 “我沒聽的很懂,什么叫沒有muller?” “就是字面意思。” 冰冷的戒指貼著他的掌心: “從頭到尾就沒有一個叫muller的系統,從頭到尾就只有伽俐雷,和你說話的是伽俐雷,和李文森說話的,也是伽俐雷。” “不可能。” 曹云山站起來,在空蕩蕩的房間里走了兩步,回過頭笑了: “絕對不可能,你有沒有看過muller的代碼?它和伽俐雷源代碼相同,但沒有一處接口是對應的,這樣完全獨立卻又有同源代碼的兩個系統,只可能是衍生……” “老鼠99%的基因都能在人類身上找到同源序列,誕生的歷史也遠遠早于人類,難道你能說,人類是老鼠的衍生品?” 喬伊神情不動,慢慢摩挲著手里的戒指: “人類最大的劣根性,就是喜歡用自己的經歷來思考別人的問題。它是一臺電腦,曹云山,你不能用人類的存在形態來思考它,因為比起人,它的生存方式更接近章魚。” ——章魚。 人類只有一個大腦,可章魚有兩個。它的兩套神經系統,40%集中在神經中樞,60%集中在觸手。 也即,它每一根觸手都具備獨立的判斷力,如同個體。 伽俐雷就是這么一條章魚,可它顯然更高級。它自己寫了一行代碼,造了一個系統,還模仿自己接觸的最多的人類,給這個新系統定義參數。于是這個新生的系統擁有了李文森的聲音,李文森的性情,它用和李文森如出一轍的語氣說話,卻叫muller——這個服務器里出現次數最多的字符,顧遠生情人的名字。 這個系統,猶如它的觸手。 一個女人即便換了一張臉,只要你足夠愛她,仍然能從千萬張臉里辨認出她的眼睛。可電腦不同,即便它說伽俐雷要它說的話,做伽俐雷要它做的事,可在定義里,它仍然是一臺新的電腦。它內里安裝的每一個軟件都有不同的風格,它換一個桌面,就如同換了基因,你再也認不出它,因為它和你是截然不同的物種。 曹云山好一會兒,才逐漸消化這個事實。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事?一臺電腦,擺脫了代碼……伽俐雷是顧遠生親手寫的系統,怎么會出這樣大的紕漏?” “這句話真有意思。” 喬伊十指交叉靠在椅背上: “誰告訴你,你看見的是伽俐雷?” “你把我弄糊涂了喬伊。” 囚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它身上,因寬大顯得他更加清瘦: “我方才問你muller是否是伽俐雷衍生人格,你說muller不存在,從頭到尾只有伽俐雷一個。可你現在又和我說,我看見的不是伽俐雷?” “如果有一天,有人把你的手指砍下來寄給我,我打開信封,只看見了你的一部分,那我能不能說,我看見了你?” 他聲音很輕,語速卻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