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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他在看著你在線閱讀 - 第31節

第31節

    陳世安下巴仍枕在手背上,手放在桌上:

    “你猜?”

    這樣的他,年輕又英俊。

    就像高中讀書時,干干凈凈的大男孩。

    “……”

    李文森看了看表:

    “鑒于我們一周只聊一個小時,我覺得,我們的效率可以高一點。”

    “我也這么想,你每小時的價格昂貴到我承擔不起,我當然要抓緊時間問一問我感興趣的問題,比如……”

    陳世安彎了彎眼睛:

    “小小姐,你是單身主義?”

    他指的是她左手小指上戴的灰綠色戒指。

    戒指戴在這個手指上,意味著戒指的主人已經打定主意永不結婚。

    “我是。”

    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

    “但這和你害怕血管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世間的一切事物都存在關系。”

    他坐直,脖子以下全是腿:

    “這么年輕就決定終生單身,博士,你害怕愛情?”

    “不,我不害怕。”

    “你還沒有接觸過愛情,為什么會害怕愛情?”

    他就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若有所思盯著她:

    “難道是你的父母不再相愛,互相背離,并拋棄了你嗎?這就可以解釋你為什么孤身一人來到中國,還打算繼續孤獨終老了。”

    ……

    “我說了,我不害怕愛情,至于我為什么選擇單身,這是我的私事。”

    李文森臉上沒有一絲被冒犯的表情,只是平靜地說:

    “但我更感興趣的是——你為什么會這么篤定,我沒有見過愛情?”

    感情經歷是極其私人的事。

    他什么會用這種肯定的語氣說出來,他從哪里得到的信息,是猜測還是……

    “當然是猜的。”

    陳世安笑瞇瞇地趴回桌上:

    “你只用了平常人三分之二的時間,就讀到了博士學位,這要求你一天至少學習十一個小時,難道用夢游的時間戀愛嗎。”

    他勾了勾嘴角:

    “不過現在你有時間了,剛才就有一位男士請你看電影……”

    “……”

    眼看著話題又要被扯遠,李文森收起記錄本:

    “時間快到了,我覺得你的狀態不太好,我們下次聊吧。”

    “等等。”

    陳世安按住她的手,仍然微笑著:

    “我們繼續談恐懼——剛才說到哪里來著?”

    “血管。”

    “啊,血管。”

    他愉快地勾起嘴角。

    比起厭惡,更像是享受:

    “我只害怕我自己的血管,別人的血管,無論是縱向切開,還是沿橫截面切開,是連著軀體,還是一段血管,對我都沒有影響。”

    縱向切開,橫截面切開,連著軀體?

    李文森又瞥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檔案……陳世安,二十七歲,父母從商,無業游民。

    她沒有看花眼。

    他既不是醫生,也不做研究。

    但為什么,會對血管描述得這么細致?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寫出來的陳世安不夠火辣,不夠嫵媚,也不夠變態。

    一定是我聽的歌不對!

    第24章

    李文森看了一眼時間,診療時間都是一個小時,現在離一個小時還差五分鐘:

    “你以前,或近幾年,是否有經歷過一些與死亡相關的事?”

    ——恐物。

    潛意識把某件事物與自己真正恐懼的對象聯系在了一起,簡而言之,物體是恐懼的載體,而非恐懼本身。

    所有的失常,都有出處。

    針,是不信任的隱喻,而血管,是“死”的隱喻。

    ……

    天花板上歐式枝晶吊燈,光線婆婆娑娑,恰好他的眉間。

    “博士,你相信嗎?”

    漂亮的男人下巴枕在手背上,眉眼彎彎:

    “我能記得十年里發生在我身邊的每一件事,能記得這些事的每一個細節,我甚至能記得,每一個從我身邊經過的人的臉。”

    開會用的辦公室,窗簾是紅色的,上面繡著大只黑色金魚。

    金魚游在花叢里,清晨新鮮的陽光透過,被染成暗紅的、落日的顏色,金魚就游在落日里。

    他望著她,眼角是某種,模糊而違和的笑意。

    “我記憶里有一個女孩,我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間。”

    他說,詞語停在他唇角,組合成不可言說的句子,和不可言說的故事:

    “那是二零零六年,四月九號。”

    ……

    在曹云山還年輕的時候,他和李文森一起在美國哈佛大學念世界宗教和歷史,有感于羅伯特希克斯寫的那本《南方的寡婦》,他每天花五個小時尋找資料,五個小時進行寫作,耗費三年時間,寫出一本比《牛津大字典》還厚的《北方的鰥夫》,細數從古羅馬時代一直到美國南北戰爭時期著名的鰥夫們。

    單從厚度上看,稱得上是歷史巨著。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卵用。

    沒有出版社愿意出版這本過于偏激和憤怒的書,他只好傾家蕩產,自費出版,最后低價賣出了三本。

    那時,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為了讓曹云山不至于餓死在自己寢室里,李文森學習她養父的精神,每天友情贊助他一個煎雞蛋,為他補充必要的能量和蛋白質。

    所以,雖然談不上是朋友。

    但他們曾經,也是有過一個煎雞蛋的交情的。

    ……

    “你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李文森和曹云山走回西路公寓的路上,天色已經半暗了:

    “在我們都窮得吃不起飯的時候,我省下自己的口糧,給你買了整整四百個煎雞蛋,如果一個煎雞蛋按照一美元計算……”

    “哪里來的一美元?”

    曹云山忍不住開口:

    “在美國,一打雞蛋才一美元二十五美分,比中國的雞蛋還便宜四分之三。”

    “因為我這是在回憶。”

    “價格和回憶有什么關系?難道你的回憶里雞蛋一美元一個?”

    “心理學定律,回憶是被高估的,所以回憶里的價格也是被高估的。”

    李文森理直氣壯地說:

    “你一個只知道hospital定律的數學狗不懂也是正常的。”

    曹云山:“……”

    這也行?

    他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論據:

    “是在下輸了。”

    李文森:“再按照當時的匯率,差不多八點五的樣子,相當于我一年里給你提供了三千四百塊錢的雞蛋,對不對?”

    曹云山:“……你開心就好。”

    李文森:“我平時做長線投資的收益率穩定在百分之十,如果我把這三千四百塊錢拿去做投資,現在已經遠遠超過三千五百塊了。”

    “我覺得我需要提醒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