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既然娘說了，隨她自己的意思，你就不要再多說了。”相爺嘆口氣說，“太后和皇上的意思，你今日也看到了。不是我們莫家怕事，而是……”說到這兒，相爺再也說不下去了。

    說實在話，別說老夫人對莫無雙有了成見，就是他也看不中自己女兒的行為。

    癡情足夠，卻失去了大家小姐的矜持和本分，也難怪榮王夫婦會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莫無雙。

    他這個做父親的，站在邊上簡直是難以自容呀。

    “殺手好像并沒有對你下重手。”莫無塵一邊給莫無心上藥，一邊觀察傷口。

    的確是，莫無心的傷口很蹊蹺，明明有幾劍是可以刺中莫無心的要害，但從傷口來看，對方全都硬生生避開了。

    “大哥說得不錯，那些人只是沖著蕭堇顏而去，并沒有要我的性命意思。”莫無心回答。

    “你攪和了他們的好事，他們卻不愿意傷你性命。說明他們對你有所顧忌。”莫無塵猜測。

    “我也是這樣想。”莫無心點點頭，“或者說，背后之人顧忌的是我們莫家。”

    他清楚的記得，黑衣人起初看著他的眼神明明也是帶著殺機，可是當蕭堇顏身邊丫頭喊出了他的身份以后，那些人的眼神就發生了改變。

    “你們下去。”莫無塵忽然吩咐屋子里的小廝，“到院子門口守著，不要讓別人隨意進來。”

    “是，大公子。”兩個小廝答應一聲，連忙出去了。

    “大哥想說什么？”莫無心詫異地問。

    “我問你，你和蕭堇顏在山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對她的態度改變太多了。”莫無塵嚴肅地盯著他問。

    “沒……沒什么。”莫無心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慌忙中，他下意識隱瞞起來。

    “無心，我們是親兄弟。你瞞不過我。”莫無塵露出受傷的神色。

    “大哥，我想問你一件事。”莫無心咬著嘴唇忽然轉移了話題。

    “說。”

    “當初無雙身上失蹤的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無心緊張地盯著莫無塵問。

    “怎么忽然問起這個？”莫無塵吃驚地問，“你不是早就知道，當初娘生下無雙不久，就有人偷了無雙身上的玉佩。那塊玉佩隨之就不見了。”

    “真的是被人偷走呢？”莫無心激動起來，“好好的在無雙身上，又怎么會被人偷走呢？”

    “聽說是無雙身邊的奶娘偷走的，后來那個奶娘還被母親給處置了，這才換上了現在奶娘。”莫無塵細細想了想回答，“時隔多年，那時我在書院的時間比較多，哪里注意到這個。”

    “人沒有逃走，又怎么找不到玉佩呢？”莫無心繼續追問。

    莫無塵看到他急切的模樣，雖然覺得怪異，但還是認真解釋給他聽，“當初那個人一口咬定是她見財起意，偷出去將玉佩賣給了一個過路的商客。娘心軟，只是讓人打了她的板子，然后將她逐出了府里而已。而玉佩，從此也沒有了下落。”

    莫無心聽完，眉頭皺著更厲害了。

    莫無塵說得話，和他原來聽到的基本一樣。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么忽然問起了玉佩的事情？”莫無塵納悶地問。

    “我在蕭堇顏身上看到了那塊玉佩。”莫無心忽然開口。

    “什么？”莫無塵驚得一下子站起來，“難道當初買下玉佩的人就是蕭堇顏的親人？”

    “蕭堇顏的父母從沒有到過京城，又怎么會買下那塊玉佩？”莫無心冷笑著說，“莫家家傳的玉佩，是用上好的暖玉雕刻而成，可以說價值千金，以蕭堇顏的家世，又怎么可能買得起？”

    莫無塵震驚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而且，最好的東西不是應該傳給長子嗎？蕭堇顏在兄弟中可是排行老二。”說到后面，莫無心也迷糊了。

    莫無心的疑問也是莫無塵的疑惑，玉佩在蕭堇顏身上，似乎解釋不了。“這件事先別聲張，我們暗地里慢慢查詢。”

    莫無心心煩意亂地點點頭。

    “這件事千萬不要在無雙面前提起。”不知為什么，莫無塵又鬼使神差地特意叮囑了莫無心一句。

    “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在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大哥也別在爹娘和祖母面前提及。”莫無心嚴肅地也叮囑了他一句。

    “我會派人到江南尋查一番。”莫無塵沉默了片刻，然后解釋一句。

    “我會盯著蕭堇顏。”莫無心毫不猶豫地說。

    “你別再犯渾。”莫無塵以為他還想找蕭堇顏的麻煩，立刻板著臉教訓他。

    “誰犯渾了。”一聽莫無塵提及這個，莫無心的臉色變得別扭起來，“大哥，我身上還有傷，困死了。我要睡了。”

    莫無塵其實還想叮囑他幾句，不過想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到底舍不得，“世子送來的藥的確管用，你每天一定要按時抹，別又犯了犟脾氣。”

    “我才不傻了。”莫無心冷笑著回答，“白送的藥，要是放著不用，不是便宜了楚宣燁那混蛋。”

    莫無塵見他對楚宣燁還是一肚子意見，暗暗搖頭。不過他并沒有繼續說教，“早點兒休息，廚房里給你熬的藥膳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好。”

    莫無心側臥在床上，閉上眼睛對他不耐煩地揮揮手。

    莫無塵嘆口氣，只好離開屋子，臨走的時候，還特意為他關上了門。

    等莫無塵走后，莫無心緊閉的眼中一下子又睜開了，因為身上傷口太多的緣故，所以他只能側臥在床。他盯著房間了的桌子開始發呆：蕭堇顏的傷勢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樣呢？傷勢他看過了，很嚴重的，敵人下手太狠，劍都穿透了她整個右肩，蕭堇顏那么瘦，流了那么多血，她能扛得住嗎？

    越想，莫無心的心越亂，最后他干脆坐起來，又琢磨起蕭堇顏身上的玉佩來。

    丁甲和丁乙完成任務后，風一般回到了蕭宅，第一時間到楚宣燁面前復命了。

    “莫家沒有說什么？”楚宣燁斜著眼邪笑看著兩個屬下。

    丁甲和丁乙臉上帶著媚笑，討好地回答，“爺不計前嫌送去藥材，莫家要是再嘰嘰歪歪，也太沒有肚量了。老夫人、莫相和夫人都在，他們讓屬下謝過爺。”

    “好像有點兒誤會。”丁乙想了想，忍不住開口。

    “嗯？”楚宣燁斜睨他一眼。

    丁乙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然后咬著牙回稟，“屬下過去的時候，莫小姐也在，她以為東西是爺特意送過去的了。”

    楚宣燁的笑容忽然燦爛了一些。

    “不過，屬下及時說明，特意強調了，藥材和補品是爺特意送給莫家二公子的，為的是感謝他出手救了蕭公子。”丁甲見他笑容不對，連忙補充一句。

    丁乙緊張地偷瞄楚宣燁。

    沒想到楚宣燁對莫無雙有什么反應根本沒有任何興趣。“無關緊要的人，也要啰嗦半天，看樣子是不中用了。”

    丁乙一聽，滿頭黑線，莫家小姐怎么能算無關緊要的人。她可是榮王府未來的世子妃呀！沒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卻惹怒了主子，丁乙覺得一肚子委屈。“爺，屬下再也不會多事了。”

    求情的話不敢多說，丁乙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楚宣燁，希望這位爺能看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他一次。

    丁甲警惕地偷偷后退一步，不是他不夠意思，不去幫兄弟。

    誰不知道世子對莫無雙一向不上心，認識了蕭堇顏以后，世子的一顆心更是掛在了蕭堇顏這個男狐貍身上，丁乙還不怕死地往前沖，不知存心找虐。

    自作孽不可活呀！

    “二哥。”就在丁乙焦心的時候，堇辰和堇春的出現解救了他。

    蕭堇春和蕭堇辰在路上，已經從王平夫子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一路上，兄弟兩人的心情猶如放在火上烤一般，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直安定不下來。

    到了家門口下車后，更是如旋風一般沖了進來。

    “她在睡覺，你們不要進去擾了她。”楚宣燁攔住他們。

    “二哥的傷勢？”堇辰紅著眼盯著楚宣燁問。

    “無礙。”楚宣燁言簡意賅。

    “多謝世子救命之恩。”堇辰跪下來重重給他跪下來磕頭。

    堇春見狀，也立刻跪了下來，跟著一起磕頭。

    兄弟這一次是真心將楚宣燁當做了蕭家的救命恩人，他們對楚宣燁的信任也上升到了最高檔次。

    “一家人，無需客氣。”楚宣燁的回答，既顯得委婉，又顯得特別直白。

    堇辰一愣，抬起頭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堇春年紀小，倒是沒有聽出他的畫外音來。

    楚宣燁的視線在空中和堇辰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楚宣燁相信，蕭堇辰完全知道他說的話代表什么意思。

    “世子高抬了小人。”蕭堇辰收斂目光，“小人什么身份，世子的身份如此高貴……。”

    “身份什么的不過是一種虛名而已，起來，我問你們話，很重要的事。”楚宣燁的臉色嚴肅起來，刺殺蕭堇顏的黑衣人，有兩批人。

    一批，他根據細節能猜到了何人所為，至于另一伙兒人，他卻毫無頭緒。對方下的是死手，這一次他們沒有得逞，難保下一次他們不會再對蕭堇顏動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他不允許任何人帶給蕭堇顏一點兒傷害。

    堇辰本來還想和他掰掰身份什么的，一聽他說得如此嚴肅，愣了一下，然后站起來找了座位坐下了。

    “世子想說什么？”他靜靜地看著楚宣燁。

    “你們在江南可有什么仇家？”楚宣燁淡笑著問。

    蕭堇顏默默地想了一會兒，然后搖搖頭，“我們蕭家一向家風嚴謹，平時和人相處從來都是以和為貴，這些年，別說結仇，就是和外人都沒有紅過臉。”

    “嗯嗯，爹娘的人緣很好的。”堇春在一旁附和著說。

    “那么，到了京城以后，你們可曾和人結怨過？”楚宣燁再問。他私心里認為，刺殺蕭堇顏的人應該和江南那邊沒有關系，否則的話，以蕭堇顏兄弟四人毫無自保能力的人來說，真的遇上那些黑衣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傅家算不算？”

    “不算，傅家只是翰林院的侍郎而已，他們沒有這么大的膽子，也沒有這個實力。”楚宣燁否定。傅家？很好，又一個讓楚宣燁記住的名字。

    “祁世子算不算？”蕭堇辰想了想又問。

    “不算。楚宣祁真的要殺堇顏的話，根本不用這么大費周章。”楚宣燁再一次否定。

    連續猜了兩家，都不是，蕭堇辰的眉頭皺得幾乎能夾死蒼蠅，除去這兩個人，他還真猜不到還有誰會蕭家動手了。

    “你再好好想想。”楚宣燁繼續問。

    難道是？想到一個可能性，蕭堇辰忽然站起來，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是誰？”楚宣燁催促。

    蕭堇辰根本聽不到楚宣燁的問話，他自己的心現在在不停地翻轉。難道真的是蕭堇顏的仇家找來了。不，不對，這么多年來，他們一家都生活得很安穩。

    而且，蕭堇顏的身份，到現在，也只有他們兄弟幾個人知道，別人根本不知道。哪有這么巧，他們剛到京城不久，就有仇家找上門來。

    “是誰？”楚宣燁不耐煩地催問，堇辰的臉色、舉動都很不對勁。

    “回稟世子，除去這兩個人，我們到了京城以后，再也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了。”蕭堇辰經過一番思想斗爭，最后還是覺得蕭堇顏原本的仇家找上門的可能性很小，而且當初蕭遠鵬臨終前特意叮囑過，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蕭堇顏的身份。

    楚宣燁是人精，哪能看不出堇辰臉上一閃而過的遲疑。蕭堇顏到現在還不愿意以女裝示人，以前每天還要吃那種能改變外形的湯藥，本身就極其不正常。

    不過蕭家人不愿意告訴他實情，他也不會主動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