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第八十四章 岑釵滿臉驚懼地看著十王爺, 不自覺地往床內側爬去。 十王爺一手將她扯了過來, 目露兇光道:“誰允許你動我的孩子的?” 岑釵連連搖頭, “王爺, 妾身沒有,是鎮南王妃……” 十王爺氣極反笑, “下人和我說的是你約了鎮南王妃去涼亭,你素來不喜歡她,無緣無故約見于她,你真當本王是傻子?” 十王爺雖然不成器,但自小也是在波詭云譎的宮廷中長大, 什么樣的陰謀詭計沒有見識過,岑釵這種小伎倆想瞞過他自然是不可能的。 話音剛落, 十王爺又反手給了她一巴掌。 岑釵被這巴掌扇得趴在了床沿,面對這樣的十王爺, 她也不敢扯謊了, 只無助地求饒道:“王爺,王爺, 妾身知道錯了。這個孩子御醫說就算是生下來也會先天不足,所以妾身才……” 十王爺陰測測地笑了笑, “先天不足又怎么樣?你還真當本王稀罕從你肚子里出來的東西?本王不過是想求借機恢復封號。岑釵, 本王忍了你那么久, 你就真當本王是個任你揉捏的軟柿子不成?” 岑釵瑟瑟發抖,直到這一刻她才認清了十王爺的真實面目,回想之前, 她娘三番兩次提醒她要警醒些,她卻覺得她娘是多慮了,嫌她嘮叨過了頭。但面對十王爺絕對的暴力之下,她也不敢表現出什么,只繼續口齒不清地求饒道:“王、王爺,妾身還可以再次懷孕的,咱們以后一定能生個活潑可愛的孩子。” 十王爺一言不發地冷哼一聲,這到底是在圍場,豐慶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不好做的太過,反正來日方長,等會了王府,他有的是機會收拾這個蠢婦。冷哼一聲后,十王爺抬腳便出去了。 岑釵如蒙大赦,趴在床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云枝等人隨后見了她,見她這般模樣都嚇了一跳。倒是其他幾個出身十王府的丫鬟,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回想十王爺前頭的元妃,受的苦可不止這些。 云枝大驚失色去看岑釵,岑釵雙頰高高聳起,抱著她就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十王爺出了營帳后,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想事情。 他暗地里幫著賢妃陷害平陽長公主的事已經敗露了,但他那皇兄頂頂重視臉面,多半暫時不會動他們,而是等風波過去后,再行處置。 他本想著,再等幾個月,等岑釵月份大了,就用催產的法子讓她先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豐慶帝口諭在前,就算不恢復他的封號,多半也就功過相抵,不再追究眼下這件事了。 可那個愚笨的岑釵,居然自作聰明地用他最后的籌碼,去陷害鎮南王妃。 和宅心仁厚的豐慶帝相比,十王爺更害怕久經沙場、見慣了血腥和人命的蕭潛。這下子,他可以說是把蕭潛得罪了個徹底! ***** 林錦儀和平陽長公主說了會兒話,便回了自己的營帳。 千絲總算是呼出一口長氣,心有余悸道:“可嚇死奴婢了,十王妃居然用自己的孩子來陷害您,用心真是歹毒!” 林錦儀諷刺一笑,道:“她多半不知道十王爺做過什么事,方才大帳里,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沒有那場意外,她那孩子也是留不下的。如今出了這樁事,倒是省了圣上和娘娘許多手腳工夫。” 涉及到皇室秘辛,千絲也不敢細問。 這日已經是狩獵的第三日,次日眾人便要回京城了。回到自己營帳后,林錦儀自去沐浴洗漱,千絲則開始收拾細軟。 林錦儀換了寢衣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千絲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明天午前才回去呢,明日起來收也來得及,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去歇著吧。” 千絲一邊疊衣服一邊道:“跟著您出來玩了三天,可不敢稱累。眼下蕊香jiejie傷著,您的東西又不好給外人碰,還是奴婢自己來吧。” 林錦儀坐到桌前喝了被溫茶,擦著頭發道:“那你累了就趕緊歇著。” 千絲‘哎’了一聲,繼續忙著手里的活計。 過了一會兒,林錦儀的頭發也干的差不多了,便準備上床睡覺。 千絲猶猶豫豫的,終于開始問了出來,“姑娘,王爺今夜還是不回來嗎?” 林錦儀悶悶地道:“不知道,圣上今日心情極好,要多留他一會兒也未可知,咱們不管他。” 千絲忍不住輕嘆,有心想勸勸她,但林錦儀已經躺了下去,她便只好吹了桌上燈火,退到外間去守著了。 林錦儀上了床卻沒有睡意,今日岑釵說的那些話還言猶在耳。她不禁緊緊握住了拳,曾經她有多愛戴紀氏,此時便有多么恨她! 月至中天,蕭潛喝了半肚子的酒,終于被豐慶帝放了行。 他腳步略有些不穩往回去,王潼要攙他,蕭潛抬了抬眼皮,看他臉色也不大好,想著那五十軍棍也夠他受的,便揮手把他推開了。 未幾,回到了營帳,王潼就去打了水來給他洗臉,千絲奉了熱茶。 擦了臉,喝過茶,加上之前回來的時候吹了風,蕭潛覺得酒意下去了不少,便問起:“王妃呢?睡下了嗎?” 千絲道:“王妃今日受了驚嚇,回來早早地就歇下了。”她這么說,自然是想蕭潛去瞧瞧林錦儀了。 不負她所望,蕭潛聽了便站起身往內室去了,千絲也總算松了口氣,她家姑娘心腸軟,只要王爺肯服軟,兩人便可以雨過天晴了。 蕭潛放輕了腳步進了來,林錦儀雖然背對著外頭,卻沒有睡著,這腳步聲她一聽就知道是蕭潛回來了。 蕭潛在床前坐下,在黑暗中盯了她一會兒。 林錦儀一動不動,但呼吸聲一聽就知道沒有睡著。 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蕭潛坐了半晌,終于還是嘆息一聲,又站起身出去了。 林錦儀也松了口氣,活動了下僵硬的手腳,換了舒服的姿勢。 ****** 翌日早上,豐慶帝論功行賞,入了他眼的年輕子弟都得了不錯的職位,蕭潛封無可封,就改為賞了金銀財帛。 封賞過后,豐慶帝又鼓勵了一番皇室子弟,希望他們日后多為國家社稷做出功勛。 自此,皇家浩浩湯湯的狩獵便落下了帷幕,一行人自去收拾行裝,返回京城。 林錦儀在看臺上,平陽長公主挽著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跟她約好無事的時候一定去她的公主府走動。 林錦儀自然應下,眼神不自覺地在周圍掃了一遍,沒有見到岑釵,倒也不覺得意外。 未幾,一行人就收拾妥當,紛紛或上馬或坐進馬車,往京城里去了。 林錦儀前一夜沒怎么睡好,這天起了個大早便沒什么精神,上了馬車就靠在引枕上瞇了會兒。 不多時,馬車就停到了忠勇侯府。 林錦儀被千絲扶著下了馬車,下車的時候往身旁看了看,見蕭潛和王潼等人都不在了。 千絲便道:“王爺讓人來知會過了,說衙門里攢了好幾天的公務,他先回去處理了。” 蕭潛掌管中軍都督府,前頭已經放了三天婚假,后頭又睡了三日,起來后便陪著豐慶帝去了圍場狩獵,算起來已經在職上缺席了九日,確實是有一堆事情等著她處理。 林錦儀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多問。 回了層香苑,林錦儀換了家常的衣裳,千絲自去和丫鬟們歸置東西。 沒多會兒,蕊香也過來領差事了,林錦儀讓她不忙著做事兒,問她身體可恢復好了。 蕊香道:“躺了兩天,已經好了許多。王妃不必這么擔憂,反倒讓奴婢不好意思了。” 林錦儀看她堅持,便只讓她撿了輕松的活計來做。 這天下午,林錦儀午睡剛醒,就有人來通傳說是蘇氏和林玉澤來了,便忙讓人把他們請了進來。 蘇氏進了門,便笑著對林錦儀道:“我前兩日就和你爹過來了,到了門上才聽說你跟王爺去京郊圍場了。” 林錦儀歉疚道:“王爺剛醒便說他之前和圣上說好要伴駕狩獵,當時時間匆忙,便忘了著人回家里去知會一聲。勞煩爹娘白跑一趟了。” 蘇氏搖頭道:“都是自家人,也不礙什么。” 一家三口坐在一處后,千絲上了點心和茶水。 林錦儀看蘇氏和林玉澤雖然臉上都帶著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尤其林玉澤,眼底下一片青影,好似沒怎么睡好的樣子,便問蘇氏道:“最近家里可都還好?” 蘇氏也不想瞞她,嘆息一聲道:“今年開年后你祖母一直不大好,你也是知道的。前兩天她染了風寒,患了咳疾,這幾日我和你爹一直在順和堂里服侍著。” 忠勇侯夫人的身子差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雖然這兩年將養了過來,但到底年紀大了,底子也差,冬日和初春總是小病不斷的。 林錦儀也蹙眉道:“府里大夫瞧過了怎么說?可要我讓王府的御醫過去?” 蘇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寬慰道:“大夫說風寒咳疾不是什么大病,但你祖母身子本就一直不大好,也不好下重藥,只能慢慢將養著。你也不必太擔心,到底是剛嫁進王府,還是別驚動王爺了。” “昨兒個圣上剛賞了一些藥材給我,不如爹娘帶回去給祖母。” 蘇氏又道:“御賜之物,私下轉贈總是不好,這些還是等王爺回來,你和他商量商量再說。” 話是這么說,但是林錦儀仍然不大放心,和他們說了會兒話,蕭潛一直沒有回來,蘇氏和林玉澤留下禮物當做賠禮便告辭了。 他們回去后,林錦儀一直想找機會和蕭潛說說藥材的事,但蕭潛一直在衙門未歸,到底了第二日,林錦儀失去了等他的耐心,讓人把藥材裝了車,準備親自送往忠勇侯府。 然而剛套好馬車,林錦儀還沒上去,便見到了飛快向鎮安王府駛來的馬車。忠勇侯府的馬車很快停了下來,還未停穩,萬縷跌跌撞撞地從馬車下了來,見了林錦儀便道:“王妃快回去瞧瞧吧,老太太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雙更好累啊,今天先單更,作者君休息下,明天繼續雙更~ 第八十五章 林錦儀大驚失色, 抓了萬縷道:“祖母怎么了?你說仔細了。” 萬縷道:“老太太今早忽然暈過去了, 府里大夫說是有中風之兆……太太就讓奴婢立刻過來通知姑娘了。” 林錦儀心頭狂跳, 立刻上了馬車, 往忠勇侯府趕去。 車夫知道茲事體大,也不敢耽擱, 一路快馬加鞭而去。 到了忠勇侯府,林錦儀拎著裙擺就往里沖,千絲和萬縷兩個擔心她摔了,便也跟著跑了起來。 就這么一路到了順和堂外頭,林錦儀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此時廊下站滿了丫鬟婆子, 都是一臉擔憂地往里探著,見了林錦儀, 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墨竹便上前福身道:“二姑娘總算回來了。” 林錦儀點了點頭,快步往屋里去了。 忠勇侯、蘇氏、林玉澤、林博志鄭皎月夫婦, 此時都愁眉深鎖地守在床前。 林錦儀眼眶發澀, 喉頭發緊,突然就有些不敢去看了。 蘇氏見了她, 便紅著眼眶上前抓了她的手,“阿錦, 快去你祖母跟前, 她一直在等你呢。” 林錦儀點了點頭, 忍住淚意趴到了床前,“祖母,阿錦回來了, 您睜開眼看看我。” 忠勇侯夫人還是平時的打扮,一頭銀絲被輸得一絲不亂,只是此時她面色蠟黃,嘴也歪向了一邊。聽到林錦儀帶著哭腔的呼喊,忠勇侯府夫人吃力地抬了抬眼皮,想張嘴說什么,嘴里確實一片含糊不清,語焉不詳。 林錦儀心急如焚,轉頭對蘇氏道:“娘,大夫怎么說?祖母為什么忽然變成了這樣?” 蘇氏幽幽嘆了口氣,拉著林錦儀往外去了。 兩人到了外間,蘇氏才開誠布公道:“你祖母自打過完年,就老說夜里夢到你姑母,說你姑母在夢里同她哭訴,怪她沒有看顧好你表姐。你祖母也是心中有愧,所以身子才一日一日地越發不好起來。聽丫鬟說或他昨兒個更是一夜沒睡,今日起來說要去小佛堂給你姑母念經,剛走到小佛堂門口就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