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我不是……”檀繡試圖解釋。 一位女仙忽然拍掌道:“對了,不如檀繡你自己去夢澤見見他問清楚吧?剛好我聽說娘娘又準備派人去夢澤取彩色云母回來織錦,我們去求求落星jiejie,請她許檀繡去。” “對,這倒是個好辦法!” “走,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找落星jiejie!” 檀繡:“等等,我沒有……” “檀繡不怕,你乖乖待在這等jiejie們的好消息。” 等人走后,檀繡坐在原地冷靜了好一會兒,jiejie們到底為什么會有那種誤會?難道她表現的很喜歡那個和嗎?可是他總惹她生氣,她怎么會喜歡他呢,而且她一直不明白什么是喜歡,也沒有從前那位執意下凡的jiejie那樣,擁有奮不顧身的激烈感情。 檀繡怎么都想不明白,但是jiejie們一片好心沒法辜負,到頭來她還是在各位jiejie們或鼓勵或擔憂的目光中,再次去了夢澤。 她這次是去取彩云母的,先取了彩云母,辦好了正事,再去對和說清楚。檀繡想著,一絲不茍的辦完了正事,然后才去到四十九河川。 可是到了河川之上,她沒辦法了,不知道該怎么找到人,難不成直接喊,這樣聽得見嗎?檀繡猶豫了一下,看著平靜的河面,還是開口喊道:“和?” 喊了兩聲,河面依舊平靜,和沒出現。檀繡心想,難道是不在這片?她展目望向一直蜿蜒向遠方的河面,準備去其他地方試試。 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了河岸邊傳來一個聲音。檀繡扭頭望去,見到了一個笑的很溫柔的姑娘,她身上有妖氣,卻不太像是妖。在她身邊,還站著一只紅色的大鳥,羽毛就和燃燒的火焰一樣。 檀繡飛到那姑娘身前,微微點頭,問她:“你叫我嗎?可是有什么事?” 那姑娘也朝她友好的點了點頭,說:“我叫蘇螢,旁邊的是花,我們聽見你在喊和的名字,你是認識他嗎?” 檀繡:“你們也認識和?那能不能幫我叫他出來?” 蘇螢好奇的看她,“那,能不能問問你與和是什么關系,你找他想做什么?” 這問題檀繡回答不上來,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只是想感謝他之前送我的東西。” 這時,那姑娘旁邊的紅色大鳥忽然開口了,“原來你就是和那家伙喜歡的人啊?” 檀繡想說什么,剛張口就聽花說:“你見不到和的,他不在了,要想見他只能進地獄去。” 檀繡一驚,脫口而出:“和出事了?怎么會出事呢?” 花噗嗤一聲笑出來,忍著笑解釋:“和現在在地獄,但是沒事,他去地府是為了殺一頭魔龍,那魔龍從人間潛入夢澤,還想潛入地府搗亂,和駐守在這,那魔龍在他的地盤跑了,他當然要去負責捉拿。” 檀繡又問:“那他沒事嗎?魔龍似乎很厲害。”不管怎么說,和的原型是蛟蛇,怎么看對上龍都沒有優勢。 “當然沒事,和是我們幾位友人之中最厲害的一位,別說一頭魔龍,就是一千頭魔龍都沒事。”花說著,被蘇螢掐了一把。 “吹過了。”蘇螢低聲說。就算想幫和表現一下,也不能這么夸大啊。 花咳嗽一聲,收斂了一點,“嗯,總之,你不用擔心,我保證過幾天他就能活著回來了。” 檀繡下意識的便松了一口氣,然后她聽到那大鳥有些賤兮兮的笑了兩聲,“和那家伙還說你不喜歡他,我怎么看著你這么關心他呢,這哪里是不喜歡。” 檀繡迅速面無表情,飛快的說:“多謝兩位解惑,我還有事這就先走了,告辭。”然后逃也似的飛走了。 奇怪,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喜歡和的?也許是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檀繡,她最近的心情總是有些煩躁。 檀繡不再去天河,若有空閑了,就在紫竹林附近的蓮池前坐著,有時候考慮一些事情,更多的時候她什么都不想,只是看著天空上的彩云。 這一日她又在蓮池前面坐著,忽然聽見了水中傳來咕咕的聲音,往下一看,卻見到了一條手臂粗的黑蛇游動在荷葉之間,然后揚起腦袋看著他。 檀繡也不知為何,心中的煩躁忽然消失不見,她扭過頭并不看水里那只黑蛇。 黑蛇變成人形,一只手扒在河池邊上,仰頭看著坐在邊上的檀繡,另一只手將一樣東西送到她面前,“這個送給你賠罪。” 檀繡:“我不要。” “這個在地府帶回來的,很有趣的。” 檀繡瞟了一眼,“去天河也就罷了,現在這可是瑤臺仙宮里面,你來這里不合適。” “好,那我錯了,你看看這個賠禮喜不喜歡?” “……這是什么東西?” 她傾身去看和的手,衣裙飄帶落入水中,沾濕了一片。 …… 之后 “小滿,你見著檀繡了嗎?怎么又不見人影了?” “jiejie在荷池邊呢~” 聽到這話,女仙就露出了悟的神色,“和又來看她了吧。” 慢慢的,所有女仙都知道了,要是找不到檀繡,往荷池那邊看一眼,就準能找到。 【檀繡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篇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姑娘討厭你沒關系,只要禮物送的多,送的對,你們還是有未來的【。 第197章 溫綏篇(上) 巫族溫獻部, 世代駐守南圖,南圖之內彌漫瘴氣, 毒物遍布,外人輕易不得進入。 溫獻部巫人源于上古巫神一脈, 有別于凡人, 也不同于妖靈,他們能使用巫術靈力,然而他們的巫術靈力來源于虔誠信仰和血脈傳承,并不全靠自己修煉。 如今, 人族內亂, 大小諸國打的昏天暗地, 仙人高居天宇, 并不管人間諸事, 妖族居于夢澤,但有許多妖族入亂世攙和那些人族的戰事,鬼族魔族也不甘落后, 紛紛以人界為局, 各自大施拳腳, 唯有靈族與巫族, 藏身于荒原山林中, 并不入世。 巫族各部,早年便有巫神示下,要族人們固守領地,不要加入紛爭, 因此巫族近些年來更是少有離開駐地,唯有一些年輕的孩子們,向往著外界的熱鬧,不聽族中長者勸阻,執意偷跑出去。 溫獻部也有這樣一個令人頭疼的孩子,而且身份還不低,是如今部族中族長的侄女,也是前任族長的女兒,名叫溫幼夏。 溫獻部族長溫綏方才從圣地中歸來,此行耗費許多靈力,精神疲憊,聽到侄女偷跑的消息,一時間更覺頭疼欲裂,只得派遣幾人追去將人尋回。 可是一月過去,幾個族人回來,卻是沒能找回溫幼夏。 面對幾個滿臉羞愧跪在身前的族人,族長溫綏長嘆一聲,揮揮手道:“罷了,那孩子鐵了心想躲,你們確實找不到。她一向有主意,人也機靈,想必不會有事,便任她在外闖蕩一陣吧。” 一位長老不太贊同,“族長,幼夏偷跑出族,有違鹿神旨意,怎么能由她任性游蕩在外?!” 溫綏對長老的話并不在意,只平靜道:“幼夏是我定下的下一任族長,只是她性子跳脫,此番能在外游歷磨練一番,說不定也是好事,等幾年之后她歸來,想必比現在能多幾分擔當,如此我也放心將部族交托給她,渠長老不必多言,此事我自會呈報鹿神。” 聽她如此說,那長老也不再多言,行了一禮退回位置上。 溫綏讓那幾位族人站起,又道:“幼夏之事便不提了,再過半月便要到鹿神祭典,各處可都打點好了?” 殿中的祭司們紛紛上前匯報近些時候的布置,輪到一位年輕圓臉祭司的時候,他遲疑了片刻,上前道: “族長,近些日子在南邊的山林中出現了一些惡濁之氣,此外還有外獵的族人匯報看到了可疑的東西在那片山林中游蕩,猜測就是那東西帶來了惡濁之氣。我本想抓住那東西弄個清楚,只是那東西十分警覺,察覺到一點動靜就飛快遁逃,我之前組織一隊人前去尋找,也未能找到,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東西,要是不找到,怕是會留下隱患。” 溫綏坐在上首側耳聆聽,姿態雍容不急不躁,等年輕祭司說完了,她點點頭道:“芻祭司說的那東西,出現在什么范圍?” “在洞仰山嶺到羊蹄峰那一片。” “確實離部中近了一些,如此,未免有失,還是要盡快弄清楚才是。”溫綏看向圓臉祭司身側的藍衣冷峻青年,“戰祭司,你帶五十人,助芻祭司找到惡濁之氣的來源,并將那不明之物捉住。” “是,族長。”戰祭司低頭行禮。 等一眾事宜解決之后,長老和祭司們紛紛離去。芻祭司走到戰祭司身邊,笑嘻嘻的搭上他的肩,“戰巖,怎么樣,我就說族長會讓你幫我的~” 冷峻青年哼了一聲,一把甩開他的手臂,往前走去,“有何好得意的,既然族長吩咐了,那就不能拖延,我現在就去點人,你馬上準備,帶我們去捉住那東西,免得讓族長擔憂。” 芻祭司落在后頭撇撇嘴,小聲嘀咕:“在我面前這么硬氣,這么多年了,也不敢當著族長的面表露心跡……” 前面的戰巖忽的扭頭,利劍般的眼神射了過來。芻祭司立刻舉起手:“行行行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 戰巖扭過頭,又哼了一聲,大步離去。他確實從好幾年前就喜歡著族長,但是他也清楚,他不可能如愿以償。因為那是高高在上的族長,而且她的眼中從來沒有他的影子。 溫獻部族長從來都是出自溫姓,現任族長溫綏七年前出任族長,如今也不過才二十五歲,可是族中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經是過完了自己的大半輩子,因為所有的族長都不能活過三十五歲,上任族長是這任族長的哥哥,也只活到了三十歲而已。 族長要往圣地獻禮,要維持一個部族的生息繁衍,需要耗費無數靈力和生命力,現任族長看著還好,可是再過幾年,她就會很快衰敗下去。每每想到這里,戰巖就覺得心里抽痛。 族長肩負著整個部族的責任,她的使命讓她無心情愛,她比族中所有女子,不,比族中所有男子都要堅韌勇敢,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她太過耀眼,戰巖將她放進了心里,可是越是靠近,他就越是想讓族長也能像一個普通的女子那樣,被自己護在身后,可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 空蕩的大殿中,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族長溫綏一個人坐在高位上。她臉上雍容高貴瞬間消失,抬手就把手中權杖往旁邊一靠,整個人往旁邊的扶手上一倚,拍著大腿罵道:“溫幼夏那小混蛋!自己倒是跑出去快活了,給老娘留了這么個爛攤子!” 罵了一陣,她扶住腦袋,拿著族長權杖,像杵著根拐杖那樣走到后頭的族長屋子里。 去一趟圣地,不光靈力,她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被抽空了。再不好好休息一下,她估計自己要比哥哥還死得早,連三十歲都活不到。 可是溫綏沒能休息多久,大概也就半天功夫,有人來報說在洞仰山嶺附近游蕩的東西抓到了,請她去看。 溫綏只能繼續端著端莊的笑容,前去看個究竟。 抓到的東西被關在籠子里,抬到了殿前的階梯下,族中的人們好奇的圍在一邊看著,還有不少孩子發出驚呼,探著腦袋往前想看的更清楚些。 戰巖帶著人圍住籠子,不讓人輕易靠近那個籠子,以免籠子里的東西忽然爆發傷人。雖然抓這東西的時候大家都沒受傷,這東西只是逃跑,也沒有反抗的意思,但它周身濁氣惡氣太重,實在令人不安。 “族長來了!”有一位族人高喊,一瞬間,眾人都安靜下來,就連最小的孩子都知道不能吵鬧,睜著大眼睛看著從階梯上緩緩走下的族長。 溫綏在族中眾人的目光中走下階梯,看到籠子周圍的血跡時,她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心里咚咚急響,有種躁動不安的情緒。她壓了壓心中亂緒,走到籠子周圍,湊近去看里面的東西。 戰巖低聲提醒道:“族長小心。” 溫綏擺擺手,示意不必多說,然后俯身去看籠子里的東西。那東西好像受傷了,還在不斷的流血,周身縈繞著惡氣,遮蔽了身形,但溫綏看著,卻覺得這似乎是一頭鹿的模樣,又像是蜷縮的人形。 溫綏看著,忽然伸手往前,伸進那團氤氳惡氣之中,準確的摸到了那東西的臉。 這輪廓,確實是一個人。 溫綏聚集靈氣在手,在那團惡氣面前一揮。綠色的靈光如同螢火,蠶食著惡濁黑氣,片刻后,籠子里的東西露出真實模樣——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 他臉色極蒼白,長發烏黑,眼睛上蒙著一塊青色紗布,容顏俊美,有別于溫獻部族中的男子,周身看不到一絲粗狂之氣,只有無盡安謐,和他身上還在不斷滲出的惡濁之氣非常沖突。 這男子一身的狼狽,身上傷痕遍布,似乎已經失去意識。溫綏的手按在他的額前,忽然好奇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又是怎么淪落到這里來的。 旁邊的戰巖見到族長定定看著那個籠中顯出真實模樣的男子,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他上前一步說:“族長,這人先前似乎失去意識,被惡濁之氣cao控到處游走,因他之故,那片山林中有好幾處草木凋零,被惡氣污染。如此危險,還是早些遠遠扔掉,免得為族中招來禍患。” 若是以往,溫綏大概也會同意,畢竟她是族長,得為族人們考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她看著這張從未見過的臉,卻怎么都點不下頭。 片刻后,溫綏收回手說:“我要留下他。” 戰巖聞言,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只是他,連周圍圍觀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可是族長,這外來人如何……”戰巖還想再勸,溫綏側頭看了他一眼。 戰巖后退一步不再出聲,但這時趕來的兩位長老變了神情,“族長!戰祭司說得對,族長可是忘了一百年前的悲劇!外來人,還是如此詭異的外來人,如何能留在族中,請族長三思!” 說話的這位長老年逾百歲,見證了幾代族長,溫綏不得不考慮他的話。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愿將籠中這個重傷的男人扔到山林外自生自滅,于是她說:“既然如此,去請神鹿,看看神鹿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