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原本只是隨意看了一眼, 可看著看著, 裴舜卿心里就生出點古怪的感覺。 怎么說呢,這個女娃娃看著自己的目光,太奇怪了。不像個這樣年紀的孩子,還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這孩子應該就是之前大家說起的那個,太常寺卿杜皎家中孫女,如今已經是應侯爺的女兒,名字改作了‘應閑’。 口中咀嚼著這個名字,裴舜卿心中空落了一瞬。可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對著那一直盯著自己看的女娃娃微微一笑。 應嫻:……前夫君竟然會笑?我從前怎么沒見他笑過?總是繃著張臉,等等,難不成他從前很討厭我?不然怎么會現在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姑娘笑的這么漂亮,從前對我都不笑。 誒,這是為什么?我從前難道很討厭?應嫻正在那嚴肅思考著,忽然見到裴舜卿來到面前,然后蹲下.身來,語調溫和的說:“你現在是叫做應閑吧?這是個好名字。” 應嫻被那逼近的盛世美顏閃的忍不住瞇起了眼睛,俊朗的眉繾綣的眼,挺直端正的鼻子,還有一雙薄唇,微微笑起來的時候,是和從前完全不同的光彩照人。被他這一笑笑的小心臟撲通撲通,應嫻捂著心慶幸還好之前夫君沒有對自己這般笑,不然每日光是看著他這樣笑,那破敗身體都要受不了。 鼻端聞到一股子淡淡的藥味,應嫻見裴舜卿那頭長發披在肩上,隨著傾身的動作滑落到面前,很是柔順的樣子,忽然有點手癢,想去摸一摸。真摸了怕被打,應嫻好歹給忍住了這種沖動。 裴舜卿完全想不到小女娃盯著自己的頭發在想些什么,他本來慣常表現出來的就是個溫和和氣的人,若不是之前應侯爺要求,他也不會做出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象去面對應嫻。 這會兒應嫻人已經不在了,他便不用再特意做出那樣子,再加上面前是個叫做‘應閑’的小娃娃,說愛屋及烏也有幾分道理,所以他的語調就格外溫和些,“你應當是第一次見我,我叫做裴舜卿,是你的姐夫。” 應嫻默然一瞬,望了一眼不知道為什么非常不自在的老爹,又看看好像會變臉的前夫君,喊出了那兩個字,“姐夫。” 好好的夫君變姐夫了。 裴舜卿聽著那奶聲奶氣的聲音,又笑了笑。 應嫻:求別笑了,再笑下去,這身體沒病都給搞出病來了。 好在裴舜卿沒有對她多關注,將他們兩人帶到外間坐了,便詢問起應侯爺這次是來是為了什么事。 應侯爺偷瞄一眼自己的女兒,再看對面完全沒發覺的女婿,肚子里那顆心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清了清嗓子說:“我今日來呢,也沒什么事,主要吧就是來看看你,聽說你又病了,那個你還是放寬心一點的好啊。” 裴舜卿:“多謝岳丈,我已經好了許多,過兩日便去上朝了。” 女兒就在身邊,盛勇侯也不能明著勸裴舜卿早點忘記女兒,坐了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什么,就有點尷尬。不過他很快就想起什么,從自己帶來的那堆東西里面翻出一個長條盒子,遞給了裴舜卿。 “哦對了,聽說你非常喜歡松鶴居士的畫,我這里有一副,就送給你吧。” 裴舜卿的喜好不多,字只喜歡韓公的字,畫則多收集松鶴居士的畫,從前幾年就開始了。盛勇侯對字畫不怎么擅長,家里也沒有韓公的字,但松鶴居士就是女兒,要她的畫還不簡單。所以這回來探病,就干脆帶了這幅畫來送人。 他還曾經想過,要是裴舜卿知道松鶴居士是應嫻,不知道該是個什么樣的表情。 聽到松鶴居士這個名字,裴舜卿端茶的動作一頓,他看著盛勇侯遞到面前的長條盒子,似乎是走了一下神,然后才動手打開盒子去取畫。他一邊展開畫一遍說:“松鶴居士有兩年沒出過新作品了,這幅畫,是侯爺從前收到的吧。” 盛勇侯擺擺手:“不是,就是新近畫的。”就是今天不久之前,他說要來看裴舜卿,順手就把女兒畫完的那幅畫裝起來了。 裴舜卿已經展開了畫,聞言雙手一顫,險些把手里的畫摔了。他的目光定定的放在那幅顯然墨跡很新鮮的畫上,嘴里喃喃的重復道:“新近畫的?” 他忽然抬頭看了一眼盛勇侯,然后展開畫細細的觀察。片刻后,他放下畫,深吸一口氣,直直看向盛勇侯。 “這幅畫雖然筆觸同從前的畫不完全一樣,但確實是松鶴居士所作。應當就是今日內畫的,可是?” 盛勇侯完全沒察覺到裴舜卿的目光不對,他喝著茶聞言點頭,表情還很自豪,“對,好眼光,松鶴居士的畫雖然比不上那些柳公奚公,但如今可也是受許多人追捧的,今后肯定會越來越貴重,收藏這個絕對沒錯。” 他沒察覺到什么,倒是一旁的小胖子應嫻覺得有點不對,悄悄戳了戳老爹的腰。 盛勇侯還沒問女兒干什么,就聽耳邊炸雷似的響起一句。 “應嫻沒有死?”裴舜卿一手摸著畫,坐在那輕飄飄幾個字,把盛勇侯震的差點失手摔了杯子。 但他好歹也是征戰多年,立刻就冷靜下來,口中說:“你怎么會忽然這么想,我女兒的尸身,不是你收殮的嗎,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有沒有死。” 裴舜卿壓抑著平靜的目光忽然破碎了,坐在他對面的應嫻看的清清楚楚,她看到那個男人眼睛里洶涌而出的痛苦和迷茫,猝不及防被那復雜深刻的情緒給嚇了一跳。 但裴舜卿沒有注意到她,他此刻仿佛陷入了一種不可自拔的悲愴中,他捂著額頭,死死盯著那幅畫,嘴里輕聲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親眼見到了她的尸體,還在冰棺旁邊看了她那么久,我親手感受到她沒有呼吸了,我也是親眼看著她被埋葬進墳墓的……怎么可能沒死呢?” 忽然,他又扭頭,表情有些可怕的看著盛勇侯,“可是,她怎么會死呢,這幅畫是怎么回事,松鶴居士不是應嫻嗎?這新作出來的畫在這里,那應嫻在哪里?她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死?” 盛勇侯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護住了旁邊的女兒。 “還是說,我看到的又是假的,根本沒有什么松鶴居士的新畫,我這是又睡著了,所以……“說到這,他說不下去了,深深的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盛勇侯的表情不太好,他完全沒想到裴舜卿知道松鶴居士是應嫻啊,從前他們說起松鶴居士的時候,裴舜卿一點都沒表現出來過。 應嫻則皺起了自己的眉毛。她不傻,聽到裴舜卿這些話,再看看他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表現,她發現自己好像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爹,他是怎么回事?”應嫻拉了拉自家老爹的衣袖。老爹這兩天的反常,是不是和裴舜卿有點關系? 盛勇侯這要怎么解釋,人家裴舜卿還在旁邊呢,他總不能直接說人家從前喜歡你,但老爹我擔心你的身體,不許他表現出來吧。所以只能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倒是裴舜卿聽到這句爹,猛地抬起頭,將目光放在了小胖子應嫻身上。 應嫻還在等著老爹說話,忽然被裴舜卿盯住,一下子感覺渾身不自在。實在是裴舜卿的目光太奇怪了,好像要吃人。 裴舜卿和應嫻小胖子對視了一會兒,他忽然笑了,但這個笑和之前的笑不太一樣,具體怎么樣應嫻說不出來,但她覺得裴舜卿好像非常難過的樣子。 “應侯爺,這個孩子從前叫杜離珠吧,你從前認識她嗎?為什么會忽然想收她做義女,后來又直接過繼了?” “應嫻去世不過三個月,就連我如今都還未走出來,前些時候還整日悲痛的應侯爺,如今為何不見絲毫悲痛?難道短短幾日,就能讓侯爺忘記喪女之痛?” “聽說前些時候,應侯爺在菩提佛寺給應嫻日日念經,如今怎么不去了?讓我猜猜,是不是自從見到了杜家這個孩子之后,就不再去了?這一點若是侯爺不愿意告知,我自己可以去查。” 裴舜卿越說越感覺奇怪,是啊,盛勇侯這些日子實在反常,可他竟然都沒有注意到。不過正常人又怎么會有那么大膽的猜測,就算是他現在,不也是不敢完全相信嗎。 他漸漸的將目光從盛勇侯身上放到了小胖子身上,“這個孩子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最好的,應侯爺如此疼愛她,為什么?” “是不是因為,她就是應嫻?”裴舜卿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篤定,并注意著‘應閑’的表情。果然,見到她露出了與年紀不符的驚訝神情。 裴舜卿一下子明白了之前為什么會覺得這個孩子的目光古怪,又有幾分熟悉了。仔細想想,從前應嫻不就總是這樣看著自己嗎。 盛勇侯從未見過這樣咄咄逼人的裴舜卿,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既然這樣,那就什么都不說。他板起臉站起來,“我看你是病糊涂,開始說胡話了,既然這樣,我們今天就先回去了。” 他說完,一把撈起旁邊的應嫻小胖子,就往外面走。 裴舜卿扶著桌子站起來揚聲道:“今日侯爺不愿說,明日我自己便會去查個清楚,然后登門去找人。” 盛勇侯的腳步一頓,趴在他肩上的應嫻嘆口氣,拍拍老爹的肩膀,“放我下來吧,我也有點疑問想弄清楚。” 盛勇侯扭頭看一眼站在門邊的裴舜卿,遲疑道:“可是……” 應嫻又拍了拍他的肩,“沒事的,爹。” 盛勇侯緊抿著唇,黑著臉抱著女兒走回裴舜卿面前。 第169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09 盛勇侯抱著女兒坐回椅子上, 重重哼了一聲。應嫻從他懷里站到一邊,爬到之前那個椅子上坐好。 裴舜卿看著她那圓滾滾的小身子像個球一樣的蹭上了凳子,再想想她之前那會兒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的樣子,心里竟然覺得十分荒唐, 還有幾分茫然。 此刻發生的這一切是真實的嗎?好像真相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就剩下一層欲落不落的紗,可他站在那卻不敢揭曉答案了, 因為他根本分不清此刻的一切是真還是假。 “裴舜卿,你來坐,身體還病著呢,自己也注意一點呀。”應嫻朝門口不動的裴舜卿招手,那無根圓乎乎的手指又白又嫩。 處在迷茫中的裴舜卿有那么一瞬間好像突然蘇醒了什么東西,他心想,姑娘家胖一點是多么的可愛啊。然后他忽然冷靜下來,坐到了應嫻對面。 之前還稍微有點緊張的氛圍,被應嫻這一句話給打破了, 就算盛勇侯在一邊抱著自己手臂運氣黑臉,也阻攔不了這邊女兒和女婿之間的越來越奇怪的氛圍。 應嫻現在的個子小小的,她的腦袋剛好也就能從桌子上冒出來, 看著非常沒氣勢。她把兩只手搭在桌沿上,對裴舜卿說:“你是怎么知道松鶴居士是應嫻的?爹從來未曾對人說起過我的身份, 只說松鶴居士是他偶然間結交的友人。” 裴舜卿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 但也如實回答了, “因為我從前見過你的畫。” “這樣啊, 那就難怪了。”應嫻點點頭,又直言問道:“裴舜卿,我有一事不明,希望你如實相告。我死了,難道你不該是松了一口氣么,為何我看你反倒如此憔悴,還與我爹說出那些話,仿佛十分在乎我一般。” 裴舜卿一眨不眨的盯著她rou鼓鼓的臉上那雙圓眼睛,斟酌了一下,忽然有些沒法開口。應嫻的眼神太純粹了,像個孩童一般,特別是現在根本就是個孩童的身體,裴舜卿總覺得自己不能說的太直接,于是他說:“你覺得,我當初為何娶你?” 應嫻思考了一瞬,“人人都說你娶我是因為為了幫五皇子,想得到我爹的支持。” 裴舜卿便道:“便是岳丈不愿意站在五皇子那邊,我也是想要求娶你的。” 應嫻臉上的表情滿是困惑:“為什么?如果不為我身后的侯府,我還有什么值得你求娶的?你這么好看,還前途無限,為何要娶我一個無甚姿色的病弱女子?” 應嫻問的直接,裴舜卿半天沒能說出那句太過露骨的話,一旁聽著的盛勇侯有點看不過眼,忽然插嘴道:“還能為什么,他早就看上你了。” 應嫻和裴舜卿同時扭頭看他。盛勇侯哼了一聲,有點別扭,“當初我給你挑選夫婿的時候,裴舜卿找上門來說想娶你,被我拒絕了,可是他太煩人,我就答應給個機會他試試,結果你就選上他了。” 盛勇侯雖然一開始擔心裴舜卿不能接受女兒現在的狀況,可現在看看又覺得沒那么糟糕,再說女兒都主動問了,遲早會知道,他還不如自己說。所以盛勇侯干脆就把當年的事情再說了一遍。 等他說完,在場的三個人陷入了沉默。最后還是應嫻先開口,她沒法對愛護自己的爹爹說什么,這事起因在于她自己的身體,但她心里對裴舜卿著實是愧疚。就因為那點虛無縹緲的擔心,就讓對方那么為難,這也實在是不符合她一貫的處事作風。 于是她很真誠的對裴舜卿說:“這件事上,我們確實有不對的地方,這三年來,真是辛苦你了。” 裴舜卿下意識就謙虛道:“還好,不辛苦。”說完了他才發現有點不對,現在又不是面對朝堂上那些同僚們,這樣說不太妥帖啊。可話題是如何發展成如今這樣的?這是不是太過平淡了些?為什么應嫻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后仍舊這么平靜,難道說,真的是因為她不喜歡自己么? 裴舜卿面上看著淡定,可心里已經滿是疑問,而應嫻也是同樣,她看上去也很平靜,可那心里著實尷尬。突然知道了一直以來冷淡的夫君其實很喜歡自己,還為了自己的死憔悴成這樣,她第一感覺是驚訝,然后就有點無措。觸動有一點,但畢竟沒什么真實感所以感觸不深,聽過后暫時也就放到一邊了。 讓應嫻不明白的是裴舜卿為什么會喜歡她?這也太沒有道理了。若說她喜歡他,是因為那張臉實在漂亮,那裴舜卿又看上了她什么。應嫻這么想,也就這么問了出來,她是吃過一次苦頭了,覺得什么事都要問出來說清楚,才不會再產生什么誤會。 被她這么直來直往一說話,本來喜歡彎彎繞繞的裴舜卿,不自知的也開始直來直去了。 他老老實實的說出了那件壓在自己心里許久的陳年往事:“幾年前,你曾經在應家莊子外救過一個垂死的人,那就是我,你救了我一命,還贈與我一些錢財,才有如今的我。自那次見過一面后,便一直未曾忘懷。” 應嫻努力想了想,確實想起了這回事。她那會兒病情有些起色,便想出門走走,于是去了城外的莊子里避暑,偶然救起過一個路人,那會兒雖然看不清那人長相,但似乎眉目輪廓不錯,于是她讓人救下照顧。 只是隨手為之而已,后來自己也忘了,偶然想起,下人們就說人已經走了,她也就沒有再多想,誰知道竟然是裴舜卿,這可真是巧了。 “就為了這?”應嫻還是不能理解,不過一面而已,怎么就喜歡了,這也分明太沒有道理了。 “這只是一個引子而已,之后日漸……深陷,卻是無跡可尋了。”裴舜卿輕聲道。 對應嫻來說或許是件小事,對裴舜卿來說,卻是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事,應嫻就是那個救了他一輩子的人。一個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向往什么,他自己滿心滿眼的戾氣,見到平和自在的應嫻,也就格外喜愛。 至于容貌,當一個人美到人人都稱贊的時候,其他人的容貌如何,對于他來說也就沒什么不一樣了。他若是只想找個貌美之人,不若拿面鏡子看看自己,何必娶妻。若是去求娶對方,自然是因為心中喜愛,希望那一個人能陪伴在身側。 雖然如今人人都說他裴舜卿端方如玉,但只有他自己知曉,自己內心分明還壓抑著許多晦澀。這一場病,大部分是因為應嫻去世,他失去了心愛之人,同時失去了這幾年來的依托,另外還因為多年的壓抑全部爆發,才會顯得這樣嚴重。 他也問過自己,為何會如此喜歡應嫻,最后思來想去也只得一個‘時也命也’。他在那時候恰好遇到應嫻,恰好需要那么一個人,他將應嫻看入眼中,之后幾年關注著她的消息,已然變作了一個改不掉的習慣,又像是長在身體里的頑疾,無法根除。 即便是知曉她死了,挖心掏肺,傷筋動骨,依然改不變那初心。 裴舜卿內心思緒萬千,他無法宣諸于口,只一雙漂亮的眼睛著實會說話一般,教應嫻看的心中砰砰,有點無法直視,忍不住移開了自己太過透徹的目光。裴舜卿好像也忽然間感受到了一種局促,同樣移開了目光,望著桌上裝畫的木盒子。 一旁盛勇侯見這兩人,右邊裴舜卿輕言細語溫文含笑的在那裝模作樣,左邊自家女兒后知后覺的有些臉紅耳熱,那心里就有點不得勁,忍不住想,這難道就是命嗎?不然怎么這兜兜轉轉,兩個人還是要攪到一處去?瞅瞅這一副初識情滋味的小女兒模樣,讓他這老骨頭覺得自己多余了。 得,他攔過一次了,如今又何必非要去做這個歹人,之后會如何,看他們自己就是,他也別在那妄做壞人了,說不定日后女兒還得怪他。盛勇侯心里酸溜溜的想。 應嫻雖然一直在聽裴舜卿說,但也注意著自家爹的表情,現在被他這么一盯,心有點好笑,也有點苦惱。雖然知曉了之前的內情,但現在可怎么辦是好? 她還是抬頭看裴舜卿了,不管如何,問題總要解決的,“事情我已經清楚了,只是不知道你現在是如何想的?” 裴舜卿看著她,語氣雖然輕緩卻不容反駁,“既然你是我的妻子,那么就一直是我的妻子。” 應嫻晃了晃腿,提醒了他一下,“可是方才,你還讓我叫你姐夫了。” 裴舜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