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這實在稱不上好看。但杜離珠還挺稀罕這樣小胖子樣,從小她爹盛勇侯,就在她面前念叨,胖點好,胖點身體就好啊。可惜她那個身子,怎么養都養不胖,現在好了,能復活還送一身rou,摸上去軟乎乎手感挺好。 既來之則安之,應嫻用著杜離珠的身體,在杜府住下。一切困難不滿都是暫時的,等她父親打仗回來,她找過去解釋一下,按照她對父親的了解,他會相信她的,到時候就能讓父親對外收她做義女,重新住家里去,繼續過從前的日子。 要是能把時榴蒲桃她們幾個伺候慣了的人,再要回去繼續陪著她,就完美了。 擁有了新身體的應嫻感覺非常不錯,她之前一天時間里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就算醒來也沒什么精神,胃口不好,再好吃的東西她都吃不下去,吃多了就會吐出來。現在呢,一大早起來感覺精力充沛,胃口也超級好,聞到什么都覺得香,吃起來更是從前的三倍,沒幾天時間她就感覺自己更加圓潤了。 不太好的就是這杜府的伙食太差,吃的東西太一般,想吃點什么都沒有,而且她早上起來,竟然還要去給夫人請安。夫人就是她現在這個身體的父親的正妻,她應該叫娘。 應嫻這輩子還沒叫過誰娘呢,畢竟她娘一生下她就死了,和這個杜離珠小姑娘倒是很像。 叫娘就叫娘吧,但要起那么早應嫻就不樂意了,她難得能睡的那么香甜,要知道她從前昏睡的時候都感覺心口壓著什么,睡一會兒就要醒,睡的不安生。現在睡覺多甜啊,晚上眼睛一閉能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一個晚上都不醒,連夢都不做。 這身體才十歲,小孩子都嗜睡,應嫻倒是想睡到大中午,但她要去給人請安。這太麻煩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爹當年要她嫁人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他說各位皇子爭奪皇位,他要是不站隊,就得被瓜分了,所以把選擇權交給了她。然后應嫻就毫無壓力的按自己的心意選了最好看的,還好選對了。 應嫻的心大,和她那個爹一模一樣。 應嫻沒有兄弟姐妹,成為杜離珠后,一下子多了幾十個哥哥jiejie弟弟meimei,大伯家的二伯家的,還有自家的,嫡出庶出,人多的她都懶得去翻小姑娘的記憶。反正遲早要走,記這個干什么。 她沒心思去和那些小孩子打交道,那些孩子也沒有人肯搭理她,一直以來就是這樣,杜離珠在杜家就是個影子而已。要請安,她就縮在后面安靜發呆,等時間到了跟著大家一起走回去。 杜家人多,湊在一起非常熱鬧。人多了自然就得聊天,聊家長里短各家逸聞,應嫻成為杜離珠的大半個月里,聽杜家幾位夫人媳婦聊得最多的就是裴舜卿,她之前的夫君。 “唉,你們聽說了嗎,裴大人因為妻子去世,傷心過度,都吐血了。” “啊?怎么會?之前不是說裴大人不怎么喜歡他那個妻子,娶她只是為了她身后的盛勇侯嗎?” 關于這一點,旁聽她們談話的應嫻本人也覺得很不解,她喜歡裴舜卿那張臉不錯,但對他確實沒有那種男女之情,裴舜卿看上去也一樣,總是淡淡的,也沒見多喜歡她啊,怎么會悲傷到吐血。 要是因為一個人悲痛到吐血,那心里得該是多喜歡,應嫻想象不能,她都懷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深刻的感情。就算她親爹聽到她死了的消息,也不至于就難過的吐血,所以這消息應該是假的,流言嘛,總是那么不可信的。 應嫻對這個消息不怎么在意,琢磨著待會兒午飯吃什么。 那邊幾位夫人還在聊,談起那位第一美男裴大人,個個都是一臉可惜。 “裴大人重情重義,想不到竟然對妻子的感情這么深。” “不過這事對他來說也是好事,就之前那位小姐的樣子,也不可能給他生下孩子,要是一直不死,豈不是耽誤裴大人了。“ 應嫻聽了這一耳朵,又開始晃蕩自己的白蘿卜腿,心想,現在倒是可以給他生了,但是人家現在不是她的了,而且這身體才十歲,談嫁人生孩子太早了。等她這具身體十六歲,裴舜卿肯定都再娶了。 應嫻想想又覺得心疼,她美成那樣的夫君,竟然一次都沒有睡過就得拱手讓人了。再者說,要是和他生個孩子,那孩子得多好看啊。 可惜,太可惜了。 第163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03 散朝后, 宰相宋淵見到從殿中走出來的裴舜卿,皺著眉走了過去。 “自清。”宋淵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皇帝身邊的季公公笑容滿面的過來對裴舜卿道:“裴大人,皇上有請。” “宰相大人, 您看這……?” 宋淵往后退了一步, 攤了攤手。 裴舜卿掩唇, 壓抑著輕輕咳嗽了一聲, 對宋淵行過一禮,那季公公也對宋淵一笑,然后在前頭帶路,將裴舜卿引進了元極殿后面的延啟殿。 延啟殿乃是皇帝平時處理公務小憩的住所,非心腹之臣不可進, 裴舜卿是這里的常客, 進去后,見到案上正在點奏折的皇帝,他躬身行禮, 還沒彎下腰去就被扶了起來。 皇帝放下筆從書案后走出來,將殿內伺候的人都揮退, 然后就緊鎖著眉頭打量自己這個好友。 “舜卿,你看看你自己這個樣子,不過短短半個月,瘦的如此厲害, 你的身體還要不要了?難不成應嫻去了, 你就要跟著她一起去?我認識的裴舜卿可不是這么兒女情長的人。” 口中說的嚴肅, 皇帝還是讓他坐在了一旁,給他指了指旁邊桌上的一盞參茶。 裴舜卿依言坐下后,又輕輕咳嗽了兩聲,“臣只是因著秋冬之季交替,不小心感染了風寒罷了,休養兩日就好。” 皇帝坐在他身邊,有點恨鐵不成鋼,怒道:“你當朕不知道呢?那李太醫回來都跟我說了,悲極而傷內腑,你這是心病!”他沉默片刻,忽然道:“若是當初朕沒讓你去應府便好了。” “皇上這是什么話,當時情況危急,若是不能得到盛勇侯相助,我們只會落得個韓王如今的下場。更何況我也有私心,我思慕她良久,怎會愿意看著她嫁作他人婦,既然都是要嫁,即便是知曉她不會喜歡我,我也不愿放手,不論如何都得試上一試。”裴舜卿目光平靜,仿佛皇帝口中那個悲痛憔悴的男人不是他。 只是有那么一瞬間,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出現了極深的隱痛。“我初遇應嫻時,被她所救,只是我心中一直記著這件事,乃至深陷進去,她大概卻早已忘記了那一遭,畢竟我那時可是形容狼狽,她大約沒認出我。” “從我娶她,這三年間,我雖然煎熬難忍,可確實也是心中歡喜,如此也便足夠了。時也命也,我早就知道這一日,知曉自己留不住她,早早便做了準備,如今倒也堅持得住。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曉,不必為我費神勞心。” 太過平靜的裴舜卿讓皇帝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他覺得這個友人并不需要勸慰,他需要的只是時間,讓這傷痛慢慢平復的時間。可畢竟是生死之交的好友,又是自己一貫倚重的軍師,就是對同母的穆王,皇帝也沒有這么深的感情。 如今見到裴舜卿這般憔悴難過的樣子,皇帝心中怒火升騰,拍著茶幾就罵道:“都是那不講道理的應老頭,當初你娶應嫻的時候,就不該答應應老頭那些要求!哪有人娶個妻子回來,只能供著看而不能碰的,那應老頭,只有他自己閨女兒金貴,就能去委屈別人了!” “這也是我的選擇,怪不了他人,盛勇侯愛女心切,其心與我,并無二致。”裴舜卿說完,似是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便道:“皇上,如今邊關戰事膠著,糧草已著人調配,但北寧的駐軍遲遲不動……” 說起這事,皇帝心中更加火大,眼中陰沉沉的,“我那個好弟弟守著北寧那塊,就想著給我添堵,派去的使者傳回消息,他是怕死呢,怕把駐軍調走了,狼戎轉頭去打他,真是膽小如鼠,荒唐至極,這都什么時候了,他那個性子遲早要害死他!” 裴舜卿站起來,彎腰行禮道:“皇上,臣裴舜卿自請前去北寧調兵。” “荒唐!”皇帝怒道:“你也不看看自己這個身子,千里迢迢往北寧那邊去一趟,你是真不想活了不成!” 裴舜卿淡定答道:“皇上也該知曉,如今唯有我去,才有可能盡快勸動穆王,拖上一日,邊關境況就要險過一日,需得盡快解決后患才是。” “朕就不信,這滿朝文武就找不出一個使者能嚇住我那個傻弟弟!”皇帝說完這話,忽然僵了一瞬,然后坐在凳子上摸了摸鼻子。把那些人都過一遍,還真找不到比裴舜卿更合適的人。 裴舜卿很是了解至交好友,見狀也不說其他,只再次上前請命道:“臣裴舜卿自請前往北寧調兵,求皇上成全。”他頓了頓又說:“還有愛妻之死,需得我親自告知岳丈才是。” 皇帝無奈又糟心的打量他,最后擺擺手:“罷罷,你要去便去吧,但是千萬保重身體,朕還等著你長命百歲,給朕做宰相,輔佐朕,再輔佐朕的孩子呢。” “臣定不負皇恩。”裴舜卿說完,又開始輕聲咳嗽。 皇帝搖頭嘆氣,“先來坐下吧,喝點參茶,待會兒讓季公公開庫房給你多拿幾枝好參藥材回去。要想去北寧那種地方,你也得好好養養。” 裴舜卿不與他爭執,坐下喝茶。片刻后,說完了正事的皇帝神秘兮兮的道:“舜卿,朕近日心中有些煩惱。” “哦?”聽皇上這熟悉的語氣,裴舜卿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有點想走。 皇帝摸了摸自己還沒蓄起來的小胡子,皺著眉仿佛難以啟齒,良久才說:“朕懷疑,皇后與貴妃,似是,有磨鏡之好。”(注:磨鏡指女同性戀。) 裴舜卿一口參茶差點吐出來,好在經歷的大事多了,立時壓住,不動聲色的把那口參茶咽了下去。他放下參茶,不再去動,口中問道:“皇上,為何如此懷疑?” 作為一個臣子給皇帝解決完朝中大事后,作為友人還得為朋友排憂解難。 皇帝拍了拍大腿,看看周圍,做賊一般的勾了勾手指,“來來,我跟你說啊,原來之前吧,她們兩就吵個不停,從府里吵到皇宮,我看著雖然煩,可是有時候還是挺享受的,男人嘛~兩個女人為他爭風吃醋,心里肯定會有那么點小得意。可是呢,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她們兩個竟然不吵了你說怪不怪,就她們兩,唉喲,不僅不吵了,還挺親近呢,我有一次偷偷看到她們兩個腦袋湊在一起說話,那親密的不得了的樣子。” 皇帝說到這,表情有點扭曲,他捂住自己半張臉,仿佛牙疼一般,“前兒個晚上,你猜怎么著?我去貴妃那兒歇息,在她那兒看到一件肚兜,十天前,我還瞅見皇后在繡那肚兜呢!皇后繡的肚兜,怎么到貴妃身上去了?” 裴舜卿無言了一瞬,也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不管是作為臣子還是友人,面對這種事,他也沒法給出一個好的辦法,這實在超過了他的學識范圍。 “舜卿,你說朕現在該怎么辦?你說她們兩個是不是日久生情,真的,真的搞到一起去了?這也實在太過分了,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 裴舜卿不想說話。他又咳嗽起來,接連不斷的咳嗽,這回不是之前那種強壓的輕聲咳嗽,而是故意的咳嗽。雖然并不想咳嗽,但是這種時候除了咳嗽,仿佛也沒有什么其他的辦法了,不是他不仗義,實在是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裴大人演技驚人,咳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皇帝嚇了一跳,也不逼著他拿出個辦法了,好聲好氣讓他先回去休息。 出了延啟殿,咳得令人心驚的裴大人放下手,藏在袖中,沒事人一般看著不遠處的宮殿一角,步履從容的往前走。 提著極品老參送他的季公公:“……”在宮中,有些事就要學會當做沒看見。 “裴大人,奴才就不送了,您慢走,可千萬保重身體啊。” “多謝季公公。” 沒過兩天,皇帝點裴舜卿做使者前往北寧調兵支援盛勇侯的旨意,就傳遍了朝野上下。就在當天,杜府內宅的夫人們又開始長吁短嘆,感慨著裴大人有情有義,前去襄助岳丈,順便再擔心一下裴大人的身體情況。 第一美男在后宅的影響力不可小覷啊。 咬著馬蹄糕,臉頰胖的像個發面饅頭的十歲小姑娘,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心道,前夫君這人還是不錯的,雖然看著冷清了點,這個時候卻知道幫自家老爹。前幾天她還聽說邊關那邊戰事不利,心里正擔心著,今天就聽說這事,立馬就放心了,中午可以再多吃兩碗。 裴舜卿是個很厲害的男人,有他出馬,老爹肯定很快就能得勝歸來了。應嫻拍拍手,拿小手絹仔細擦掉手里殘留的糕餅渣子,跟著其他人一起從夫人那里出來,回去自己的小院子。 杜離珠小姑娘已經十歲,可是家里沒人管她,所以她既不用跟著幾個meimei一起去識字,也不用跟著幾個jiejie去做女紅學管家,她只要吃好睡好就行了。連負責照顧她的兩個婆子,平時都不怎么管她,所以應嫻只需要待在屋里,不管做什么都沒人知道。 應嫻最大的愛好除了看美人,就是作畫。這些天實在無聊,她就沾著水在桌上畫畫。一來這里沒有筆墨,兩個婆子也不肯給她,二來她也不想留下自己的畫在這里,萬一被人發現了,她怎么解釋自己為什么能畫的那么好? 其實應嫻對于書畫下棋都很有天賦,自己也挺喜歡,當初跟著先生學了一段時間,就讓那先生直呼可造之材,要將畢生所學傳授給她。但是應嫻的身體不足以支撐她鉆研那些愛好,所有耗費心神的事情,在她做來,都是會損耗壽命的,所以她爹盛勇侯每次看到她提筆或是下棋都非常緊張。 盛勇侯緊張起來,就犯頭疼,應嫻看到親爹緊張擔心成那樣,沒辦法只能放下自己那些費心神的愛好,每日修身養性,只偶爾身體好的時候拿筆畫個花花草草之類。 要不怎么說天才就是天才,她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偶爾畫一畫就畫出了名聲,當然不是她應嫻的名聲,而是松鶴居士的名聲。松鶴居士這名字是她爹給取的,畫也是她爹給拿出去顯擺的,沒想到還在字畫圈里成了個大師,就是沒人知道松鶴居士是她。 聽說現在她一張畫拿出去能賣八百兩銀子,可值錢。一張畫,她今天吃那馬蹄糕,能買一屋子。 第164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04 入了北地后, 徹徹底底連一絲綠色都看不見了。南方的冬日里, 仍舊有蔥籠樹木, 南上京此時雖也是秋末了, 但菊花肥碩,裴舜卿離京之時還是滿城的花香。然而北地寒苦, 未及入冬便已寒風徹骨。 馬車粼粼, 已經能隱約看見遠處成片的灰色軍營帳篷頂。裴舜卿喉中發癢,壓抑住想要咳嗽的感覺后, 呼出一口白氣,拉上了馬車簾子。 盛勇侯應朗早早便得到了消息, 此刻站在軍營門口,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裴舜卿, 他幾步上前去道了聲:“裴大人, 此行辛苦了!” 裴舜卿同樣, 態度恭敬的下了馬車后,行禮道:“下官裴舜卿見過侯爺, 此番是來傳信的,北寧駐軍二十萬, 明日便到。” 盛勇侯身后的幾個將士聞言都露出笑容, 顯得輕松不少。 “來來,裴大人快進營去, 外邊風大, 這回可多虧裴大人了, 唉, 前些日子糧草吃盡,大家伙吃不上飯,御敵都沒力氣,現在好了,糧草也有了,援兵也有了,這回可要好好把那些狼戎殺殺威風!打的他們再不敢來犯!” 一行人進了軍營,商量過正事后,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帳子里點上了燈,其他將士們全都離開了,軍帳里就只剩下了兩人。 裴舜卿從一旁的位子上坐起來,來到盛勇侯應朗面前,深深一鞠,“岳丈在上,小婿沒能照顧好妻子,她在上月初十那日,已經去了,請岳丈節哀。” 盛勇侯是個長髯大漢,五十多快六十歲的年紀,看上去身體還很硬朗,但兩鬢已經斑白。此刻的盛勇侯不復剛才的果斷自信,眉間深深的溝壑布滿了痛楚,他彎腰扶起了裴舜卿,口中道: “我已經知道了,前些日子收到京中來信……你沒有哪里做的不好,你把嫻嫻照顧的很好,也沒有違背我們當年的約定,我該感謝你,我知道作為一個父親,我是自私的,你怪我也好,不怪我也好,如今我也該向你慎重道謝以及賠禮。” 說著,他站起來就要跪,被裴舜卿一把扶住。“岳丈萬萬不可!我怎么能受你這一跪。” 盛勇侯卻不管,執拗的給他行了一禮,然后才站起來,他一個多年征戰的鐵血男兒,此刻卻是雙眼發紅,語氣里都帶著兩分沙啞。 “我的嫻嫻啊,從出生起就有幾次差點死去,養活的那么艱難。她剛出生的時候,小的還沒有我一只手大,我都怕說話大聲點也會震著她。這么多年,我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娘的把她拉扯大,生怕哪天她一個不小心就死了,我這二十多年,沒有一天睡過好覺。”他摸了摸自己的白發,“從知道嫻嫻活不過二十歲開始,我這頭發就白了。” “連清臺山的柳真人都說,嫻嫻活不過二十,但她現在卻活到了二十一,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這已經是上天保佑了,裴舜卿啊,我真的應該感謝你,作為一個父親,我這輩子已經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去保護我的孩子,現在她死了,我雖然心里難過,但我更希望她早早去投胎,下輩子做個健健康康的孩子,有個健康的身體,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裴舜卿看到盛勇侯說著說著,伸手捂住了臉,從指縫里溢出透明的水漬。 聽說當年這位盛勇侯跟隨先帝北征的時候,在戰場上半個身子幾乎都被劈開了,也沒吭一聲,可現在,說起去世的女兒,他再也忍不住悲痛的落下淚來。 裴舜卿坐在他身邊,什么話都沒說。他很清楚盛勇侯是什么樣的心情,因為他也是如此,心上的人走了,心里也空了一塊,日日夜夜都冰涼透骨,空虛難言。 良久之后,盛勇侯收拾了心情,他抬起皸裂的手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向身旁的裴舜卿,認真的說:“雖然這話不應當我說,但是,你家已經沒有長輩了,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于情于理我該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