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即使知道最小的弟弟從來都是個非常難以形容的人,但是看到他這么自然的做這種事,眾位哥哥還是一時無言。唯獨颯左右看看,咳嗽了一聲說:“尼爾啊,你這次恢復的時間用的很短,還……唔看上去經過一番勞累,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另外,你該把衣服穿上。” 尼爾低頭往身上一看,好像現在才發現自己沒穿衣服,他哦了一聲,抱著昏迷中的鐘瑾往一旁停著的巨艦里走,快踏上巨艦的時候,他扭頭看了看表情各異的哥哥們,頓了一下說,“哥哥,讓你們擔心了。” 等到尼爾的身影完全消失,場面還是詭異的安靜。良久才有人說:“那家伙剛才喊我們什么?” “……我沒聽錯吧,他叫我們哥哥?”一個哥哥捂住了額頭,表情震驚甚至帶著驚恐,“哥哥?哥哥!這家伙什么時候乖乖叫過我們哥哥?他還瘋著沒恢復吧?” 某位哥哥面無表情,“聽他喊哥哥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有點怕,他還是不要這么叫比較好。” 其余人用沉默表示了贊同。 鐘瑾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個布滿疤痕的背影,她躺在軟綿綿的軟墊子上想,之前還像片干涸的河床,裂了幾道大口子,怎么睡一覺起來全都結疤了,萊亞星人恢復能力這么好?還是她一覺睡了幾個月? 不對,她沒死?鐘瑾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軟綿無力的手上有很多不能描述的紅痕。她默默看了兩眼,把手塞回被子底下。躺在那仰望著銀白色的穹頂,她進入了一種賢者時間。 啊,她真的和尼爾那什么了,而且被那么折騰了好幾頓還沒死,這簡直是一個奇跡。她在被子里摸了摸肚子,之前吃了毒草變得涼涼的肚子現在暖烘烘的,除了某個位置有些使用過度出現麻麻的鈍痛外,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問題。 腦子放空的癱在那,鐘瑾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么心情。直到被子被掀開,一雙手把她抱了起來。 尼爾屈膝跪在這個大軟墊旁邊,用自己金黃色眼睛盯著她,鐘瑾側頭移開目光,又被他兩根手指把臉推了過去。被逼對視了一會兒,尼爾眼神閃爍,湊近聞了一下她的頭發,鼻子蹭過她的額頭。鐘瑾看到他喉結動了動,好像餓了。 他之前好像躺在她身邊,才剛起身,因為褲子穿好了,上衣還敞著沒有扣。鐘瑾的眼神不自覺往下瞄,見到他胸前的傷好的更快,交錯的疤痕有種猙獰又性感的味道,有一道疤痕剛好斜斜的劃過小腹,和著人魚線一起沒進黑色的褲扣里。鐘瑾知道這道傷口的形狀,雖然到后來昏昏沉沉,不過被按著背抱起的姿勢,會很容易就看到那個部位。 這么一想,鐘瑾也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是真的餓了,她的肚子癟癟的。鐘瑾拋棄了面前的惑人男色,爬起來穿好衣服準備去找塔塔爺爺找吃的。她去清理自己的個人衛生,尼爾一邊扣著衣服一邊跟了過來,就跟他們平時在家里的時候一樣。 其實與其說她是個‘寵物貓’,不如說尼爾才更像是個‘寵物貓’,只要待在家里,她去哪他就跟著去哪,哪怕是上廁所泡澡,他都仿佛害怕她掉進浴缸里淹死,慢悠悠的跟上來站在門口看著。 在那種目光中淡定的打理好自己,鐘瑾往門口走,果然尼爾又跟了過來了。鐘瑾扭頭和他對視,錘了錘腰,尼爾就上前一步張開了手臂,同時鐘瑾也抬起了手,尼爾把她抱起來的時候,鐘瑾就順手把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出了門,鐘瑾發現尼爾的哥哥們都離她們很遠,不愿意靠近的樣子,甚至還表現的很嫌棄。 塔塔爺爺倒是沒說什么,招呼兩個人吃東西。尼爾跨坐在一條圓凳上,也不把鐘瑾放開,鐘瑾就干脆坐在他腿上不挪窩。鐘瑾的食物占了臺面上一大半,聆郎滿目都擺在她面前,尼爾的單調很多,就是rou,放在邊角上,他也不在意,伸長手拿了rou側過臉大口大口的吃。 鐘瑾則是擦了擦手,講究的先喝了小粥墊墊胃,然后才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 翻譯器重新回到手中,鐘瑾吃的半飽,注意到身后那些哥哥們若有若無的視線,忍不住問塔塔爺爺,“塔塔爺爺,為什么他們的態度都有點奇怪?”她記得之前有一個對藍星人還挺感興趣的,看到她就忍不住過來盯著瞧,現在怎么也離的那么遠? 塔塔爺爺黑豆眼瞇起來,慈祥的笑著,“黑黑身上味道太重啦。” 鐘瑾看到翻譯器上的回答,立刻皺眉抬起手臂聞了聞,什么都沒聞到,“雖然這幾天都沒有洗澡,但我剛剛有好好洗過啊!”話一出口,鐘瑾就反應過來并不是這個問題,所謂的味道應該是更深層次的那種意思。 果然塔塔爺爺又說:“是黑黑身上尼爾的味道太重了,萊亞人雄性分泌的體.液含有很重的自身氣息,對于其他雄性來說是一種警告和挑釁。越活躍強勢的,排斥越嚴重,所以他們都不想靠過來呢。” “哦,下次記得讓尼爾收斂一點。”塔塔爺爺說著揉了揉鼻子。 鐘瑾面無表情合上了翻譯器,夠了,她不想再聽了,她感覺現在自己就像個被人在身上噴了滿滿一瓶六神花露水的傻逼,味道大的能熏死靠近的任何人。 罪魁禍首一臉沒聽到的表情還在吃,就知道吃吃吃!鐘瑾磨了磨牙,一筷子戳穿了一塊rou,狠狠咬了一口。尼爾瞄了那被戳爛的rou塊一眼,吃的更快了。 當他們回到萊亞星系的時候,一條轟動的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東西所有貴族的圈子。 “聽說了嗎?東邊那個經常犯病的尼爾要找一個一級文明的雌性當伴侶。” “本來就是個任性的人,做什么都不奇怪,之前說要認個寵物當孩子的也是他吧?” “嘿,之前咱們西方也有個要和藍星人結成伴侶的對吧?這事被東邊那些大老粗們嘲笑了很久,這回咱們能嘲笑回去了。” “唉你不也養了藍星人嗎,你可別也像這些人一樣發瘋了啊。” “呵呵,關你什么事。” 諸如此類的討論出現在無數人的口中,有鄙夷有好奇,有嘲笑有不在意,總之帶來的結果是關于藍星人的飼養節目引起了更多人的興趣。 這股熱鬧和兩個主角沒什么關系,他們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鐘瑾和尼爾以及塔塔爺爺回到家后,繼續著和之前差不多的生活。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她開始有夜生活了,無重力臥房的妙處開始初步顯現,鐘瑾表示很滿意。 回來差不多兩個月后,最新版的翻譯器被送了過來。變成了手環樣,兩個手環樣式差不多,就是一個大一個小,可以系在手上避免遺失,同步翻譯更加便捷。最重要的是鐘瑾拿到后就試了試翻譯光屏節目,然后她發現這回翻譯器靠譜了,沒有了那種黏糊糊的語氣。 對此研發者表示資助者威脅他下次不滿意就撤資,為了能有更多的錢來飼養自己的藍星人,他只能忍痛放棄自己的小愛好,不在研發過程中隨便加奇怪的設定。 測試完畢的鐘瑾戴著翻譯手環走到尼爾面前,慎重的說了第一句話,她說: “別再叫我黑黑,我受夠了。下次記得,我叫鐘瑾。” 尼爾:“鐘瑾。” 鐘瑾對他的識相表現很滿意:“很好。” 尼爾:“你很好,我很喜歡你。” 猝不及防被直球,鐘瑾只頓了一小會兒,就耷拉下肩膀,認命般的回了句:“好吧,我也是。” 十年后 鐘瑾涂上口紅,戴上墨鏡,蹬上了高跟鞋踏踏踏往外走。路過沙發時,見到一個癱在那的尼爾。 “起來,說好陪我去主城玩的。”鐘瑾往他肚子上踩。 尼爾動了動,大手抓住她踩在自己身上的長腿,側頭就輕輕咬了一口。鐘瑾翻了個白眼把腳抽回去,尼爾就順勢坐起來搓了搓臉抓了一把頭發,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塔塔爺爺穿了一身上次鐘瑾回地球帶回來的夏威夷沙灘花褲衩,在門口聽著廣場舞金曲跳舞。鐘瑾喊了一聲,“塔塔爺爺,我們去主城玩,晚上回來吃飯!” 塔塔爺爺把兩只熊掌在頭頂上拍了拍表示聽到了。鐘瑾帶著尼爾坐上了一輛敞篷車,她坐駕駛座,尼爾上了副駕駛。 這車是定做的,一般大小尼爾坐不進去。雖然這車在尼爾看來就是玩具車,速度還沒他走路快,但是鐘瑾喜歡,他只能癱在副駕駛上當個乘客,任由老司機載著她到處飆車。萊亞人不開車,都在天上飛,鐘瑾的車想怎么開就怎么開,完全不用擔心會撞車。就是乘客總不老實,愛干擾司機。 “尼爾!說了不要干擾司機,不然就踢你下車讓你跟在車子后面跑!” 尼爾要是能乖乖聽話就不是尼爾了,所以車子很快開起了蛇形,扭來扭去,最后一頭撞上了旁邊的一棵樹。 鐘瑾氣急敗壞的下了車,抬腳踢了尼爾一腳,“都怪你,這車都沒開兩回就報銷了,現在好了,我們怎么去?” 最后是尼爾一手抱人一手舉著車去的。 “下次教你開戰甲。” 坐在尼爾手臂上的鐘瑾翻了個白眼,揪他頭發。這家伙肯定是故意要報廢她的車,特別壞。 后來鐘瑾始終沒學會戰甲,固定出行工具還是尼爾。 【完】 第97章 太監是真太監1 “混帳玩意兒!” 坐在紅木圈椅上的季和霍然起身,抬腳就把身前站著回話的人給踢倒在地。將人踢倒在地后,他猶覺氣惱, 啪的一聲拂掉了一旁矮幾上的茶盞。 “你這狗東西,誰指使的你去脅迫檀秀姑姑!本公難道沒有跟你們囑咐過, 不許為難她?你今兒個給本公鬧出這等事兒, 還敢到本公面前提起領賞,本公沒摘下你這狗頭就算本公顧念情誼了。” 被他踢翻在地的小太監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名叫季嚴思,長了張討喜圓臉,此刻面上一片慘白, 他從地上爬起來跪好, 額上冷汗也不敢擦,只連聲討饒。 他從未見過司公這般疾聲厲色,有些嚇住了, 聲音也不禁結巴起來, “干、干爹您息怒啊,兒子、兒子怎敢違背您的意思,就是給兒子一百個膽子, 兒子也不敢去擾了檀秀姑姑的清凈。” “是、是您吩咐了這些時日要好生照看著那邊, 所以兒子就格外上心一些,去的勤了,今日檀秀姑姑將兒子叫去,問了兒子一些關于干爹的事兒,兒子撿能說的小心答了,檀秀姑姑便說‘你干爹的心思我知曉,我答應了,你自去告訴他,問他如今可還愿意。’” “兒子一聽,哪里還不明白,心里為干爹高興呢,這才興沖沖回來稟報了這件事。蒼天明鑒,兒子對待檀秀姑姑如同親娘一般,哪兒敢讓她有一絲不痛快。這事兒子也未提起,是檀秀姑姑玲瓏慧眼,自己猜出來了,想是心底也愿意,不然也不會特地找了兒子去說這些。干爹您千萬明察啊,兒子真的是不敢亂動什么手腳的!” 他說完了,在地上砰砰磕了兩下響頭。 穿一身藏藍袍子的季和坐回椅子上,臉上有些許狐疑之色,他一手轉動著兩顆老紅色文玩核桃,聽著核桃撞擊的輕響,沉著的臉稍緩,但語氣仍舊帶了涼意。 季和道:“檀秀姑姑當真是與你這么說得?” 季嚴思忙答:“是的,當時檀秀姑姑說起的時候只有兒子在身邊,兒子看她并無勉強之色,應是真心愿意的!” 季和聞言沉吟不語了。 和他們這些從小進宮被磋磨長成的太監不同,那位檀秀姑姑本是慧靜太后身邊的人,因著長相與慧靜太后早逝女兒有幾分相似,自打入宮后就被慧靜太后調到身邊,一向是疼愛有加,雖說身份是伺候人的宮女,但吃穿用度比起幾位公主也不差什么了。 慧靜太后對她用心,著人教導書畫琴棋禮儀女樂。這樣一個人,性子自然是高傲的,對他們這些無根之人也不屑一顧。 季和從還沒當上司公時見了檀秀姑姑幾次,就對她有了那種心思,只是自覺配不上,想必檀秀姑姑那般性子也不會愿意和個宮中閹人結成菜戶對食,沒得白白去惹了人討厭,便從未表露過。 三月前慧靜太后仙逝,檀秀姑姑的處境大不如前,宮中多是趨炎附勢的小人,季和擔心她過得不如意,便支使著人注意著些安寧宮那邊的動靜,默不作聲調換了幾個自己手下□□的小太監過去,時時小心關照著些。 他做這些純是為了自己心里那點妄念,從沒想過乘人之危脅迫她委身,可誰知今日底下這個最能干的小子竟然滿臉笑容的跑過來說檀秀姑姑愿意與他結個對,頓時心里是又驚又怒。 他哪能不知道檀秀姑姑的性子,她若是沒遭到脅迫,定是不愿意的。如此一想,季和就不由得覺得是底下人陽奉陰違,為了討好他做下了威脅檀秀姑姑的事,因此才難得發了這么大火氣。 如今那股氣過去了,他靜坐思索片刻,又覺得底下人不敢觸他這個霉頭,忍不住想,莫非真是檀秀姑姑的意思? 底下跪著的小太監偷偷抬頭瞄了他一眼,見他竟然是一副難得的愁思臉色,便小聲勸道:“干爹,依兒子看,您不如去當面問問檀秀姑姑?您這每每讓咱們去關照檀秀姑姑,自己卻從不出面表功,檀秀姑姑哪里知道您為她做了些什么呢?” 季和手里滑動的核桃一頓,瞥了他一眼“多嘴。” “是是、兒子多嘴了。”小太監季嚴思輕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臉上卻嬉笑起來,不復剛才的懼怕。他是個慣會看人臉色的,哪能看不出來自家干爹已經過了那陣火氣。 “行了行了,你先起身吧。今日這事別對人提起,也別做什么多余的事。” 季嚴思忙答是,依言起身退下。不等他邁出門,季和又把他喊了回來。 “回來。” “是,干爹還有吩咐?” 季和砸了砸手中核桃,說:“你出去給我準備點東西。” 等季嚴思離開了,房中只剩下季和一人,他再度起身,跨過地上潑了一地的云霧雪清茶,在房中踱步。 今日他輪休,難得清閑,可這事來的突然,攪了他一顆偷閑躲懶的心,那左右進退不得的緊張心焦,比他剛當上這司公時還要難熬。 眼見這日頭上了中天,季和還悶在房中沒有出門,也沒叫人傳上飯食,底下管著小膳堂的米大尤不知道該不該主動送過去,便苦了眉眼站在中庭,對著那邊司公的住處探頭探腦。轉臉見到季嚴思匆匆走來,米大尤那黃豆眼一亮,迎了上去。 “嚴思弟弟誒,你可教教老哥,今兒個咱們司公到這個點兒都沒動靜,我們這膳是上還是不上?哎嚴思老弟你一向最得司公喜歡的,可知道他今日這是怎么了?司公他老人家是不是心情不好?也沒聽說前頭鬧出什么大事來啊?” 季嚴思剛從外面跑了一趟腿回來,累的滿頭大汗,才走過中庭就被這米大尤眼疾手快的攔住,問了這一堆。 他眼神往下斜著睥睨了米大尤一眼說:“這事兒是你打聽得了的嗎?亂打聽些什么,被司公聽到耳朵里,當心司公發火撤了你這油水差事,讓你去掃浣清庭去。我這還有差事,司公等著呢,誤了你擔的了嗎,走走走回你的廚上去莫來煩我。” 眼見著季嚴思走遠了,米大尤撇撇嘴,皺著一張塌鼻厚唇的大圓臉晃蕩回了后面的小廚房。 再說季和,他在房中踟躕了半日,等到季嚴思呈上東西,他才發現蹉跎了半日。把東西收到袖中,他心想自己還是該親自去上一趟,不然在這里猜測來去也無甚意思。走了兩步,季嚴思跟在他身后道:“司公,這午膳時分,檀秀姑姑想是正在用飯呢,您現在是不是也用一些……” 季和陡然想起這遭,這才發現自己腹內空空早就打鼓了,可笑之前竟然沒發現。他這幾年越發穩重有條理,什么時候這么毛躁過。簡直,這老房子著火,燒得快。 他坐回去摸了摸額頭,“去告訴小廚房隨便做些什么來……等等,做些沒甚氣味的。”他想了想還是加上了后面這句話。 吃過午食,季和沒帶小太監,就一個人往安寧宮那邊走。 米大尤見到司公一個人往外走,還換了身更鮮亮的新袍子,連腳下的靴子都是新的,心里好奇地貓抓似得,對坐在一邊刨飯的季嚴思小聲問:“嚴思老弟?咱們司公這是上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