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這姿態(tài)變的……肖木奇有點想罵人, 明明在肖家還是一副“不聽話就干死你”的架勢,怎么現(xiàn)在看到他就跟耗子見到大花貓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肖木奇深深覺得,自己當時要是再強勢一點,說不定就能和沈琢聯(lián)手把這十幾個人干趴下了, 根本不用來見什么勞什子仙帝。 但是現(xiàn)在上都上來了, 就他這恐高的程度, 也不可能再自己下去了。 肖木奇嘆了口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在仙界的大門停著一輛馬車,拉扯的四匹駿馬均是仙氣四溢, 一看就不是凡品。肖木奇只覺得它們身上都泛著金光,閃瞎了他□□屁民的鈦合金狗眼。 坐著仙獸拉著的馬車,肖木奇很快就被送到了一座宮殿內(nèi)。 他原本以為仙帝會是那種坐在大殿的龍椅上,居高臨下接見他的那種類型, 卻不想馬車直接將他送到了仙帝的后院,仙帝是在一片花圃中與他見面的。 仙界的花園果然和凡界的大有不同,光是花朵的香氣就比普通的靈花要清香,肖木奇只聞了一口,就覺得通體舒暢,精神抖擻,連方才的不滿都消散了許多。 仙帝正站在一片白花的面前,拿著灑水壺慢慢地移動著。 看到他這幅樣子,肖木奇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了沈琢澆花的模樣,那些花不論過了多少年,長得始終都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模樣,遠沒有仙界的花開得燦爛,卻有不可磨滅的親昵感,而仙帝面前的那些花,卻讓人有一種不可褻玩的距離感,就如同仙帝這個人一樣。 肖木奇和沈琢接觸得越多,才更清楚他為什么總是要站在那里澆花,一澆就是大半天。 沈琢原本的脾氣絕對稱不上溫和,相反,他是一個本性十分沖動的人。沈琢曾經(jīng)告訴他,在他母親,也就是圣女還未離世的時候,他背后有依仗,陸淵一旦來惹他,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人揍得鼻青臉腫,以至于后來圣女死了,他沒有了依仗,也依舊憑著心性做事,才會有一部分看他不順眼的人落井下石。 等到沈琢受不了逃亡的日子,奪舍重來之后,他才明白過來,想要安穩(wěn)的生活,除非你的拳頭能夠打趴下世界上所有人,否則還是不能太暴躁,該忍的地方必須要忍。可人的本性不是輕易能夠改變的,沈琢摸索了幾年,終于發(fā)現(xiàn)澆花能讓他的心境平復(fù)下來,便開始了日復(fù)一日的澆花,才有了后來“仙風道骨”的沈仙師。 “許久不見,小師弟就沒有一句話要和師兄說的嗎?”在肖木奇看著花圃出神的時候,仙帝伏凌忽然出聲。 肖木奇恍然回神,下意識道:“我不是你師弟啊。” 仙帝澆花的動作一頓,卻并沒有抬頭看他,“小師弟難道不是木樨子轉(zhuǎn)世嗎?師兄我作為仙帝,這一點還是不會弄錯的。” 肖木奇:“我是他的轉(zhuǎn)世,也有他的記憶,可我并不是你的小師弟。” 仙帝輕笑一聲,道:“小師弟這就太見外了吧。” 肖木奇皺眉:“可我確實不認識你啊。” 仙帝抿唇,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灑水壺,抬起頭正視肖木奇。 肖木奇原本只是看到了他的側(cè)臉,就覺得這人好看得不似凡人,可當仙帝轉(zhuǎn)過來的時候,確實狠狠地駭了他一大跳——仙帝的右眼,竟是有一層nongnong的白翳,似是看不見的! 雖然肖木奇沒有太過出格的反應(yīng),可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震驚還是刺痛了仙帝的心,他自嘲一笑,虛掩住自己看不見的那只眼睛,道:“你還記得我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嗎?” 肖木奇在記憶里搜尋了一邊,片刻后搖了搖頭,道:“不記得,反正不是我弄瞎的。” 仙帝被他的回答逗笑了,笑了半天才停下來,“他竟沒有告訴過你嗎?也是,這種血腥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拿來玷污你的耳朵。” 肖木奇總覺得仙帝的話中帶刺,有些陰陽怪氣的,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師……琢云弄傷的嗎?那我也相信他是有理由的,琢云不會無緣無故攻擊無辜的人。” 沈琢以往出手,也不是因為他喜歡打架,而是別人先來招惹的他,只是他總是控制不好手勁,一不小心就會把人打成重傷,才會結(jié)仇。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琢云就是你的天,其他人如何都與你無關(guān)。”仙帝道。 肖木奇心說這不是很正常的么,要是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他都要插手管一管,那活著還不得累死,人家也會把他當成神經(jīng)病啊。 “罷了,過去的事情再談他也于事無補,”仙帝忽然嘆了口氣,“既然你已經(jīng)回來了,便不要再回那污濁之地,與我同留在仙界,共享榮華吧。” 肖木奇見他要來拉自己,連忙后退半步,道:“你別擅自給我做決定啊,就算你是木樨子的師兄,可我卻是不用聽你的話的。我才不要住在仙界,我要回凡界和我的家人朋友團聚。” 仙帝眸色微沉,一語道破肖木奇心里的小九九,“我看你不是想和家人團聚,而是想和你的男人團聚吧。” 肖木奇一句“你怎么知道”就要脫口而出,卻硬生生咽了回去,想看他接下去會說什么。 可仙帝說的越多,肖木奇心里就越?jīng)]底,“沈琢就是琢云的轉(zhuǎn)世,你以為能請以瞞得過我?我廢了我一只眼睛,我自要千倍百倍的讓他償還!兩千年前我能殺他一次,兩千年后我更能殺他第二次!” “你!”肖木奇立時就想沖上去揍他一拳,而他也確實這么做了。 可他現(xiàn)在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fù),根本不是仙帝的對手,仙帝到底是真神崢鳴的首席大弟子,雖然沒有擁有神的力量,卻也比現(xiàn)在的肖木奇要強上數(shù)十倍。要等到肖木奇和沈琢都恢復(fù)到能分別和仙帝抗爭的程度,估計還得要幾個月恢復(fù)期。 肖木奇一舉起拳頭,就被仙帝抓住了。 仙帝也不生氣,只是笑意盈盈地看著肖木奇,看得他后背發(fā)麻。 “師兄知道小師弟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新的環(huán)境,但小師弟可以相信師兄,這里絕對會是你最好的歸宿。” 肖木奇嘴里的國罵轉(zhuǎn)了半天,還是默默地咽了回去。 他盯著仙帝看了許久,半晌才從牙縫里吐出兩個字:“傻、逼!” 仙帝:“……” * 肖木奇被仙帝關(guān)了起來。 不錯,是關(guān)。仙帝雖然給他準備了一間華美的宮殿,也沒有設(shè)立看守,卻在宮殿外設(shè)置了一層可怕的禁制。肖木奇有一次仗著自己對結(jié)界有免疫能力,試著逃出去,差點沒被電暈在地上,自此不敢再嘗試。 仙帝似乎十分了解他的體質(zhì),不論肖木奇做什么嘗試都能被毫不猶豫地堵回來。 肖木奇在這里待了六天。 在第五天的時候,肖木奇還奢望著沈琢估計已經(jīng)沖上仙界,正在往他這邊狂奔而來。可等到第六天的夜幕降臨的時候,沈琢還是沒有出現(xiàn),肖木奇就不由得擔心起來。 沈琢不會真的被仙帝的人對付上了吧? 沈琢雖然覺醒了血脈,可以說是在大陸和魔域難逢敵手,但他終究和肖木奇一樣,沒能完全恢復(fù),沒有時間的淬煉,面對眾多天兵天將的圍追堵截,肖木奇不敢保證沈琢每一次都能夠順利逃脫。 又過了三天,沈琢依舊毫無消息。 可仙帝也沒有過來得意洋洋地對他說琢云道人的轉(zhuǎn)世又死了,系統(tǒng)也一直在發(fā)布新任務(wù),肖木奇總算能夠稍稍安心一些。 仙帝每天都會來,就像面對自己的寵物一樣,和肖木奇說些有的沒的,添油加醋地說說他們以往的美好過往,再拉著肖木奇一起回憶回憶。 肖木奇有的時候真是覺得,仙帝是不是把他當弱智。 明明木樨子該有的記憶他都有,在木樨子的記憶中,他和伏凌的關(guān)系并不像伏凌自己說的那樣親密,也不知伏凌是故意的,還是他真的在腦補些什么。 不過聽了這么多天,肖木奇的腦海中還真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別說他自戀,他真的懷疑……仙帝該不會是暗戀他吧?或者說是暗戀木樨子。 因為暗戀,求而不得,所以嫉妒能和木樨子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琢云道人,將他害得幾乎魂飛魄散,不得不轉(zhuǎn)世投胎。現(xiàn)在又將他,木樨子的轉(zhuǎn)世,囚禁在仙界,順便派人下個凡把沈琢也追殺一下,這明顯就是故技重施啊! 肖木奇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仙帝這么變態(tài),誰知道會不會變態(tài)到病態(tài),對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仙帝那只瞎掉的眼睛很有可能就是當初偷偷對木樨子做了什么才會被琢云廢掉的! 可他現(xiàn)在又出不了仙帝設(shè)下的禁制,只能急得團團轉(zhuǎn)。 來回走的時候,掛在腰間的乾坤袋時不時地撞擊到他的大腿,肖木奇盯著乾坤袋看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將乾坤袋解了開來,喚道:“小黃!小黃!” 不一會兒,黃玉簫就顫顫巍巍地從乾坤袋里鉆了出來,像是剛睡醒似的。 肖木奇抬手讓黃玉簫躺在自己掌心,“你恢復(fù)得怎么樣了?” “尚可,”黃玉簫淡淡道,“這里是何處?” 肖木奇嘆氣道:“這里是仙界。” 黃玉簫倒是門清兒,“伏凌的地盤?” 肖木奇點頭。 黃玉簫:“琢云道人與他關(guān)系不太好,應(yīng)當不喜歡你與伏凌走太近。” 肖木奇詫異道:“你怎么知道的?” 黃玉簫:“有一次你睡著了,我就躺在矮幾上,看到伏凌偷親你,被琢云撞上,就廢了他一只眼睛。” 肖木奇:“……” 居然是這么回事? ……這琢云好像是狠了一些,打一頓就夠了嘛,何必讓人家變殘疾。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是時候,肖木奇甩了甩頭,對黃玉簫簡述了一下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最后問道:“你說我要怎么才能離開這個禁制?” 黃玉簫沉吟片刻,道:“每一道陣法都會有一個陣眼,你試試能不能找到,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破壞一個陣眼應(yīng)當不成問題。” 肖木奇恍然大悟,然后開始找陣眼。 然而找了足足兩天,他都沒能找到,不由覺得自己宛若智障。 黃玉簫也看不下去了,化出虛影同他一起找。木樨子以前也是蠢兮兮的,沒想到轉(zhuǎn)世之后好像更蠢了,肖木奇表示他能怎么辦,他這智商就這樣了,又不是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他也很絕望啊! 肖木奇絕望地往床上一撲,打了個滾。 黃玉簫忽然飛到他的身體上方,往他肚子上捅了一下,肖木奇又癢又難受地抱著肚子躲開。 黃玉簫在柔軟的床墊上點了點,道:“這里的靈力波動和別的地方不太一樣,你打這里試試。” 肖木奇一臉驚恐:“要是把床打壞了,我睡哪兒?” 黃玉簫:“……” 肖木奇干咳一聲,朝著床鋪打出了一道靈氣。 精致的床上用品頓時化作碎屑,四散開來,肖木奇在心疼的同時,也清晰地感覺到了周圍的靈力波動。 肖木奇連忙興奮地朝外跑去,走之前還不忘順一個杯子,跑到宮殿門口他原先被電到的地方,肖木奇一個杯子扔過去,杯子輕易地穿門而過,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他歡呼一聲,抓過飄在自己身邊的黃玉簫就親了一口,“小黃,你真是太厲害了!” 黃玉簫沉默著沒有回答,不知是不是害羞了。 既然能離開宮殿了,肖木奇自然不可能繼續(xù)待下去,即便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迷路,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等仙帝察覺到禁制被破壞,前來找人的時候,宮殿早已人去樓空。 仙帝的府邸其實就和古代皇宮差不太多,就是多了絲煙霧繚繞的仙氣——這是肖木奇在仙帝的住處跑了一個多小時得出的結(jié)論——當然,也和皇宮一樣岔路多,容易迷路。 肖木奇其實特別想直接逃出去,就算是恐高也沒辦法了,他肯定得自己下去。以他的修為,騰云駕霧不成問題,只可惜他跑了這么久,到現(xiàn)在連宮墻都沒摸到過幾個。肖木奇又不敢直接飛起來,一來折磨自己,二來容易被發(fā)現(xiàn),只能靠著自己的雙手雙腳,腳踏實地地摸索。 黃玉簫倒是可以飛起來給肖木奇指路,但他也不能一直停留在空中,升升落落的,再加上肖木奇被關(guān)的地方是整座城的中央,又繞了近一個小時,也沒能繞出去,倒是碰上了一隊天兵。 肖木奇連忙躲到樹叢后面,卻在他們經(jīng)過的時候,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你說前兩天抓來的那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半死不活了吧?” “那可不,受到這么些刑法,怕是我們也支撐不住啊,更別說他一個剛得道的了。” “得罪了仙帝大人,能有什么好下場?不過也是可惜,那人年紀輕輕就得道了,再過不多久必定飛升,到時候說不定坐的位子比咱們還高呢。” “資質(zhì)好有什么用,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只能怪他命不好。” “就是,有些話藏在心里自己聽聽就好了,可小心千萬別傳到有心人耳朵里,到時候,你可能就是第二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