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真見他緊張，便倒了杯緩神安神的異界果茶遞給他。

    姜源信喝了一口，像是找話題一樣說：“你這里的東西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就像當年托他送給黨梅珍母子的那些糕點，就像這些年來他在這一切吃的喝的。

    姜亦真聽了這話輕笑了一下，沒說話，姿態笑容每一分都恰如其分的規范，多一分則古板，少一分則無狀。

    “你見過她嗎？”姜源信突然問。

    姜亦真知道他說的那個“她”是誰，是曾經的那個“姜亦真”。

    “很遺憾，我們沒有見過，只是因緣際會，我成了她。”

    姜源信一時間有些恍神，“三個月前，你和夏言剛離開，我就做了一個夢，這段時間只要一閉眼休息就是那個夢的內容……我夢見，我女兒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她過得很好，有很多人喜歡她疼愛她，她在向我道別……”

    “第一次做夢的時候，我還在想，我女兒明明一直陪在我身邊，從未離開過，前些時候還結了婚，才和丈夫一起度蜜月去，怎么夢里的女兒生活里完全沒有我的影子呢？”

    “后來我又連續做了幾次夢，這才明白了一個事實，我女兒是真的，不在了。”

    “真真。”姜源信喊她，“我必須承認，一開始我有過是不是你的到來，才造成了我女兒的離開，可我做的那些夢里，都是女兒在告訴我，她現在的生活很幸福，她的離開是不僅僅是她自己想要的，還是一種解脫。”

    姜亦真靜靜的聽著他的陳述。

    “爸爸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卻在努力的去做一個好父親，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

    “真的不想……再失去另一個女兒了。”姜源信說到后面的聲音幾乎是哽咽的。

    沒有比真相更殘忍的東西。沒人能想象的出，他知道一直想要挽回的女兒其實早已不存在，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如果現在的姜亦真是貪圖他的好處，故意隱瞞真相便罷了，可她明顯不是。沒有在之前就告訴他真相，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慮才定下來的。

    這么些年，便是養些花草也該養出感情了，更何況他一直疼愛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姜亦真？

    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翻臉不認人的事。

    姜源信給姜亦真致歉，為他剛知道真相那會兒，心神大亂下對她的那些不合邏輯的猜測而致歉。

    姜亦真卻是笑著擺手：“您這是做什么，哪有做父親的因為這些小事向女兒這么道歉？”

    “真真……你仍然愿意把我當做父親？”姜源信問道。

    姜亦真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您便是有錯，那對不起的也從來不是我，更何況讓您覺得虧欠的那一位都原諒了你，我又為何要去恨您呢？”

    沒有愛哪兒來的恨？

    姜源信從未做過對不住她的事，甚至還把一腔父愛，后來都灌注在了自己身上，哪怕她并不需要，也改變不了這點——姜源信確實對不起親生女兒，但是卻絕不虧欠現在的姜亦真，而且一直對她很好。

    可惜姜亦真這個人心里的地方太小，早就被對季夏言的感情給占了嚴嚴實實，無法回應姜源信同樣深厚的親情。

    季家父母開始開以為這對父女又因為什么事吵架了，后來見他們和好如初，跟以往一樣親近父慈女孝，這才放下了心。

    季母見小夫妻不像往常那樣，忙得不見人影，便道：“你們現在年輕身體好，趕緊趁媽還能走能做事的時候，給媽生個孫子孫女，媽還能幫你們帶帶。”

    “…… 媽，這事兒真得看緣分。”季夏言不知道怎么解釋，“我和真真會努力……”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姜亦真一腳踩上腳背頓時噤了聲，姜亦真微笑的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過去，然后看向季母道，“只要長輩們身體好，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一放心，那些子孫福氣，該來就會來了。”

    比起季夏言常常敷衍的那些，季母這種上了年紀的家長，還是喜歡聽兒媳婦這種說辭。

    如果姜亦真不能生，季母自然不想這回事。可這倆明明一個比一個身體好，年紀也夠數了，自然還是早些生孩子的好。

    生產對女人的元氣損傷不小，二十多歲正年輕時候生，也容易恢復，等成了高齡，就算姜亦真要生，季母都不敢讓她生了。

    “那媽和你爸還有你姜爸，就好好養著身體，等著給你們帶孩子了！”季母頓時笑開了。

    待應付完季母的催孩子，季夏言在試煉空間里，和姜亦真對打練手的時候，眼見著媳婦一拳就要揍下來，連忙打岔：“真真！”

    姜亦真：“怎么？”

    “你今天跟媽那么說，萬一咱們以后要是沒孩子怎么辦？”雖然他蜜月期很努力的在跟媳婦一起造人，不對，是造龍，可無奈真龍的繁衍力實在太低，越是實力強橫的越低。

    姜亦真收回手，淡聲道：“那就變一個出來，前幾天我不是還教你那個化靈法術嗎？”

    季夏言：“……”

    姜亦真看他糾結的表情，突然笑了：“逗你罷了，怎么還當真了。”

    姜亦真見他松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其實前段時間她身體有些異樣，一直沒往那方面想，后來還是經阿默提醒，才恍然明白過來。

    她和季夏言只要愿意，隨時可以知道對方的想法，以及其它情況，但他們平時不會動不動就去探視對方。

    在契約效力偏向主動方，姜亦真又有意隱瞞的情況下，季夏言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

    孵蛋培訓課倒是隔三差五還有上，季夏言從孵蛋培訓班畢業，也需要時常復習，免得把之前學的都給忘了。

    姜亦真這次回來，把大部分的權柄都交給了幾個心腹，以及能獨當一面的李雙鷂。

    這幾個心腹里，她其實最看重的就是李雙鷂，她現在能力實力可以說是幾人之中最強的，常年非人一般艱苦的精英訓練，讓她的心性也堅毅冷沉，不輸前世。

    有她在，哪怕姜亦真他日和季夏言到其它世界度長假，也不擔心會亂套。

    季夏言的那個律師事務所，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發展才穩定下來，因此他們這次回來，在現代世界待了好幾年哪兒也沒去。

    “真真，我發現你最近好像很喜歡變成龍形睡覺，是天太熱了？”季夏言覺得有些奇怪。

    毓城的別院里，姜亦真懶懶的在荷塘里慢游，游一會兒后，便爬上岸臥在臺階上曬太陽，又或者變成迷你小龍找一片又大又穩的荷葉睡覺。

    聽到季夏言的話，姜亦真卻沒有理會，她最近身體的異樣明顯，龍族孕期有三個階段，她現在差不多快過了第二個階段，要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蘊養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