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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明朝小官人(我家的表哥數(shù)不清)在線閱讀 - 第79節(jié)

第79節(jié)

    孫天佑眼眸低垂,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李綺節(jié)不等他開口,掀開簾子,作勢要下去。

    孫天佑無奈,搶先跨下馬車,然后轉(zhuǎn)過身,伸開雙臂。

    李綺節(jié)權(quán)當他在撒嬌,借著他的懷抱站穩(wěn),“買了香,回頭我親手給你做一個香包!”

    孫天佑沒想笑,但嘴角不由自主往上勾起,“娘子的香包……”

    他刻意停了一下,“與眾不同。”

    李綺節(jié)不和他生氣,“丑是丑了點,你不要,我送別人好了。大伯和阿爺,大哥和三哥,一人兩個,再給進寶做一個。”

    孫天佑拱手作揖,為自己叫屈,“娘子整天日理萬機,我想求娘子多做幾個都來不及,哪敢嫌棄。”

    李綺節(jié)輕哼一聲,攏緊斗篷。

    看著兩人說說笑笑走開,阿滿輕輕舒口氣,還是太太的話更管用。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理解和鼓勵,真的非常感謝,每條評論都是我碼字的動力!為了節(jié)約時間碼字,就不一一回復了,等完結(jié)的時候,再一一感謝大家!

    ☆、第102章 一百零二

    香料鋪子的掌柜竟是個年輕婦人。

    這年頭市井婦人在外cao持生意, 并不稀奇。但柜臺后著翠藍襖、月白裙,頭梳桃心扁髻、簪絨花的清瘦婦人,舉止端莊,溫柔嫻靜, 膚色白皙,一望而知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深閨良家婦,怎么竟拋頭露面, 投身買賣行當?

    孫天佑自進店后就目不斜視,專心陪李綺節(jié)挑選香料,沒發(fā)現(xiàn)店中聽差的都是十歲上下的小童。

    李綺節(jié)心有疑問,不自覺多打量婦人幾眼,見對方似乎略有尷尬之色, 忙收回眼神。

    回到馬車上, 她蹙眉若有所思, “總覺得方才個婦人有些眼熟。”

    側(cè)頭問寶珠, “是不是咱們家的遠親?”

    家族之間的姻親關(guān)系太復雜了,隨便一處村落鄉(xiāng)鎮(zhèn),往上數(shù)三代,基本上家家戶戶沾親帶故,每次在渡口坐船, 乘客一大半是熟人。李綺節(jié)長到十幾歲, 依然沒能記全李家的所有親戚。

    寶珠歪頭想了想,“我也覺得她面善,但是不像是咱們的親戚。”

    孫天佑這邊是不用想的, 他孤身一人,用錢帛換得孫家的庇護,平時并不和孫家往來。至于楊家,李綺節(jié)只和孟春芳走動,不怎么搭理楊家其他親眷。

    寶珠對李家的各種遠房姑表親了如指掌,李家如果有這么個文弱嬌美的表嫂子,她不會不記得。

    看來確實不是親戚。

    直到夜里華燈初上,半躺在羅漢床上看寶珠熨衣服的時候,李綺節(jié)才忽然想起:難怪她覺得那藍襖褶裙婦人眼熟,她的眉眼似乎和金薔薇有六分相似。

    都是標準的蘿莉長相,不過香料鋪子的婦人明顯年紀大些,眉尖微蹙,眼若秋水,時時刻刻給人以弱不勝衣、我見猶憐之感。而金薔薇雙瞳幽黑,沉靜清冷,性情固執(zhí),眉宇間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郁色,鋒芒畢露,讓人不敢直視。

    明明是婦人年長些,但金薔薇給李綺節(jié)的感覺更老成更沉重,完全不像個十幾歲的明艷少女。

    心事想到一半,丫頭送來香湯、花露、澡豆,服侍李綺節(jié)沐浴。

    午后有客人登門,孫天佑在外院應酬,晚飯也是在外邊吃的,席間免不了要陪幾杯酒。知道李綺節(jié)不喜歡他帶著酒氣進屋,回內(nèi)院前,他匆匆梳洗一遍,換了身干凈的蘋婆綠圓領窄袖綢衫,撩開簾子,披著清寒夜色踏進里間。

    珠簾半卷,火盆架子上碼了一圈栗子和橘皮,甜香和清香混雜在一處,房里寂靜無聲,只有寶珠在簾外聽候使喚。

    不知道李綺節(jié)在簾后鼓搗什么,看到孫天佑進門時,寶珠忽然大驚失色,臉頰飛紅,支支吾吾道:“我去看看灶房里的藕湯煨好了沒有!”

    好像身后有什么東西在追逐她似的,飛也似的鉆出里間,一溜煙跑遠。

    孫天佑莫名其妙,“寶珠怎么了?”

    里間無人應答,他掀開珠簾,抬頭的那一瞬間,剎時愣住,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燈籠外面額外罩了一層刺繡妝花紗,燈光透過薄如蟬翼的紗罩,影影幢幢,似霧非霧,籠下一室裊娜繾綣。

    朦朧淺淡的光暈中,李綺節(jié)散著一頭烏黑長發(fā),斜靠在暖榻上,三千青絲如水流輕瀉,肩上松松披一件光彩綺麗的錦綢斗篷,散開的衣襟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鎖骨和半截還滾動著晶瑩水滴的雪白酥胸。一雙欺霜賽雪、凝脂潔白的**從斗篷底下斜斜伸出,橫在石榴紅五彩纏枝四季花卉錦緞上,紅的艷紅,白的雪白,花團錦簇,交相輝映,襯得橫躺在上面的嬌娘愈顯誘人。

    李綺節(jié)眼帶桃花,唇角含笑,雙頰微暈,猶如朝霞映雪,比平時憑添幾分嫵媚,兩條刺繡鑲邊系帶在纖纖十指間纏繞,只需輕輕一拉,便可見春光外漏。

    顯然,她全身上下只著一件斗篷,底下未著寸縷。

    這一副活/色/生/香的旖旎情景,仿佛寂靜的夜空中,忽然炸響一線雪亮閃電,轟隆隆的雷聲呼嘯而來,卷走孫天佑的所有神智。

    他連衣裳都來不及脫,幾步搶上前,抱起桃腮紅透,卻堅持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惡狠狠瞪著他、故作瀟灑的小娘子,指尖輕輕一挑,單手解開系帶。

    溫香軟玉,霎時滿懷。

    雙臂像鐵鑄的一般,牢牢把人按在身下,恨不能把她嵌進自己的血rou里。可她那么軟,那么嬌,比云朵兒輕柔,比花瓣兒鮮嫩,動情時潮濕的肌膚透著細膩的粉色,仿佛隨時能掐出汁水。

    狂放的動作漸漸舒緩下來,生怕弄疼她。

    又覺得不滿足,心底的欲/望叫囂著,想看她徹底拋卻一切,被自己送上極致的巔峰。

    一開始,李綺節(jié)是樂得看孫天佑失態(tài)的,她精心布置一番,不就是為了引他情動嗎?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

    男人是寵不得的。

    她只是靈機一動,想滿足一下他的惡趣味、為他換個裝而已。為什么最后卻變成倚在他的胸膛里哭泣討?zhàn)垼?/br>
    明明她都示弱了,他還不放過她,把她抱在懷里揉來蹭去。guntang的唇在她的額心、眉尖、臉頰、唇上、耳畔流連徘徊,粗野的氣息噴灑在頸邊,像是要把她融化成一汪溫水。

    她渾身汗?jié)瘢墙钏周洠耆克碾p臂架著,才沒仰面倒下去。

    從榻上換到拔步床里,李綺節(jié)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像一團攤開的軟泥,任孫天佑用溫熱的布巾擦洗。

    軟榻凌亂不堪,木案、果盤、茶碟、軟枕跌落一地,綢緞**的一團糟。

    李綺節(jié)迷迷糊糊間發(fā)出幾聲撒嬌的哼哼聲,指使孫天佑去側(cè)間收拾軟榻——至少得把不知道什么時候滑落到地上的斗篷撿起來!

    孫天佑聽著她嬌蠻的抱怨聲,眸光微沉。

    火熱的胸膛再次俯身壓下。

    一夜錦被翻卷,銅鉤搖曳。

    可想而知,當寶珠第二天早上進屋收拾,發(fā)現(xiàn)被主人隨意丟棄在地上、揉得比腌菜還皺巴的斗篷時,臉色有多難看。

    張嬸子是過來人,為李綺節(jié)梳頭的時候偷偷勸她,“雖然是少年夫妻,但也得注意分寸。”

    心里悄悄替自家太太慶幸,幸好家里沒有長輩妯娌,不然小夫妻倆整天蜜里調(diào)油、紅光滿面,容易招人嫉恨。而且如果婆婆嚴苛點,早把李綺節(jié)叫過去敲打一通了,怪她不知檢點,有失尊重。

    李綺節(jié)坐在鏡臺前攬鏡自照,張嬸子今天給她挽了個家常的倭墮髻,未施釵環(huán),只簪著數(shù)朵足以以假亂真的暈色海棠絹花,斜插一枝葫蘆形蟲草蟈蟈紋銀鍍金發(fā)簪,發(fā)鬢往后梳攏,露出光潔的臉孔,眼角眉梢一抹淡紅,春意未消。

    她放下菱花小鏡子,抿嘴一笑,沒有理會張嬸子的勸告。

    她知道張嬸子是好心,但新婚燕爾,不抓緊時間培養(yǎng)感情,反而瞻前顧后,為禮節(jié)束縛自己,有什么意思?

    “今天天氣不錯,是個大晴天。”

    窗外傳來清朗笑聲,孫天佑穿一身韋陀銀夾袍,頭束方巾,腳蹬黑靴,掀簾進房,直接走到鏡臺前,望著銅鏡里肌膚皎潔,眉目如畫的李綺節(jié),微笑道:“等吃了早飯,我?guī)闳|山腳下放風箏。”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相接,李綺節(jié)不由自主跟著他一起笑,“今天沒有應酬?”

    “好容易才放晴,今天全城老少都要出去踏青,沒人來煩我。”

    孫天佑在鏡臺前逡巡片刻,卷起衣袖,從如意紋盒里拈起一片金花胭脂,在鼻尖輕輕細嗅片刻,指尖抹下一星兒緋紅,輕輕按在李綺節(jié)的唇上。

    指尖原是冰涼的,但觸到溫軟的唇后,像火燒一樣發(fā)燙。

    張嬸子面紅耳赤,悄悄退下。

    鏡中的女子唇色愈發(fā)鮮艷,孫天佑退后半步,滿意地點點頭。

    李綺節(jié)低聲笑罵:“妝都被你弄花了!”

    含羞帶惱的目光掃過來,孫天佑頓覺渾身發(fā)癢,再按耐不住,抬起李綺節(jié)的下巴,俯身親自品嘗櫻唇的甜美滋味。

    又磨纏著要為李綺節(jié)畫眉,被李綺節(jié)斷然拒絕:畫眉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撇一捺,沒有真功夫,畫出來的眉形不好看不說,還會毀了整副妝容,到時候不得不洗掉脂粉,重新裝扮,她的腰還酸著呢,不想再對著鏡臺枯坐半個時辰。

    踏青的人果然很多,出城的時候,光是排隊等守衛(wèi)檢查就費去不少時間。

    等到了郊外,阿滿和寶珠在湖邊挑了塊蔭涼地兒,鋪設氈席,支起椅凳灶臺,燒火煮茶。

    湖邊沿岸山地是孫天佑名下的產(chǎn)業(yè),佃農(nóng)們曉得東家來踏青,已經(jīng)提前收拾打掃過,村子里選出兩個聽得懂官話的婦人,幫阿滿和寶珠撿拾柴火,打水洗鍋。

    方圓一里地之內(nèi)杳無人煙,孫天佑不知道從哪里牽出一匹毛色油潤的黑馬,把鞭繩遞到李綺節(jié)手里,“三娘,來,我教你騎馬。”

    李綺節(jié)眼前一亮,雙瞳閃閃發(fā)光,驚喜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學騎馬?”

    孫天佑眨眨眼睛,酒窩亮汪汪的,“我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瞅瞅四周沒人,刻意壓低聲音,語帶促狹,“我不僅知道這個,還知道怎么樣才能讓你最快活。”

    青天白日的,他竟然敢說這些夫妻私房話,饒是李綺節(jié)不大在乎這些,也羞得滿面通紅。

    還好寶珠和阿滿離得遠,不然她這會子該無地自容了。

    黑馬脾性溫和柔順,孫天佑先教李綺節(jié)喂黑馬吃食,然后才教她怎么上馬,期間趁機摸摸捏捏,占了不少便宜。

    教的人不認真,學的人也只是葉公好龍而已,玩到天色擦黑,一行人才意猶未盡地打道回府。

    李綺節(jié)忽然想起,府里建有騎馬場,孫天佑為什么要特意帶她去郊外學騎馬?

    “只有出人意料才算是驚喜啊。”

    孫天佑躺在枕上,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道。

    李綺節(jié)不肯讓孫天佑小瞧,每天堅持抽出一個時辰練習馬術(shù),大腿磨破了也咬牙堅持。

    孫天佑心疼歸心疼,倒是沒有和寶珠、張嬸子那樣苦口婆心地勸阻她,只是叮囑她別忘了每天擦藥,晚上親自為她按摩酸軟的筋骨。

    等清明回李家村掃墓時,李綺節(jié)已經(jīng)可以騎馬走上一段路,不過她沒敢騎馬回娘家,讓李乙看見,少不了一頓數(shù)落。

    清明之后天氣逐漸轉(zhuǎn)暖,但雨水依然連綿不絕,地里的莊稼淹了不少,李家不靠田地吃飯,李大伯和周氏還是因為災情愁眉不展,長吁短嘆。

    端陽當天也是個暴雨天。

    天邊黑云翻涌,雨簾高懸,屋內(nèi)屋外又濕又熱,到處都是飛濺的水珠。枕頭、衾被、衣裳潮而濕,洗干凈的衣服晾在屋檐下,半個月都晾不干。夜里睡在潮濕的床上,夢中總會夢到在水里撲騰。

    因為雨實在太大了,官府下令取消本年的賽龍舟,老百姓們抱怨連天,但抱怨也沒用,江水都快灌進城里了,官員小吏們成天提心吊膽,生怕河口決堤,誰還有心情組織龍舟賽?

    別人都悶悶不樂,花慶福卻喜笑顏開:萬歲再度領兵北征,命皇太子留京監(jiān)國,楊首輔協(xié)理朝政。世人都知道萬歲性情暴烈,喜怒無常,而皇太子飽讀詩書,天性柔和,御下寬容,楚王世子的使者已經(jīng)和皇太子以及皇太孫的心腹搭上線,有楚王府在前頭奔走,再在武昌府建造一座規(guī)模更宏大的球場指日可待。

    李綺節(jié)沒有向花慶福潑冷水,雖然她隱隱約約覺得今年可能不太平,不過不管京城怎么風云變幻,應該不會波及到天高皇帝遠的瑤江縣。事實上,就算金鑾殿上的貴主要換人,也不會影響本地老百姓,只要戰(zhàn)火燒不到武昌府,老百姓們?nèi)耘f按部就班過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李綺節(jié)擔心歸擔心,仍然按著自己的步驟安排手頭的生意。

    期間,金家忽然傳出一個讓眾人大為意外的新鮮八卦:金薔薇把弟弟金雪松按在祖宗牌位跟前打了一頓,后者被打得皮開rou綻,一個月內(nèi)不能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