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議你麻痹! 議議議就知道議!我都說了幫你捐錢了!燒得快死了還想著公事! 秦不晝聽了他話簡直要被氣笑了,長臂一伸穿過腰間和膝彎就把蕭洛栩給抱了起來。 和謝珩處多了,他逐漸知道不能跟這種人講道理。簡單粗暴才是硬道理。 突然騰空的失重感讓蕭洛栩失了聲,他手下意識地抓住秦不晝攬在他腰間的手,整個身體都縮成一團,撞進了秦不晝懷里。 他輕輕掙動幾下,就放任自己在這似乎等待已久的溫暖之下,沉淪。 ☆、第27章 古風君臣(三) 渴望,思慕,依戀……這些柔軟而脆弱的情緒幾乎是與蕭洛栩絕緣的。 他在風刀霜劍之中長大,唯一的念想就是撐起這搖搖欲墜的帝國,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這熟悉又陌生的感情毫無征兆地出現,讓少年眼里閃過些無措和茫然。 所幸秦不晝并不是多敏感的人。 “秦將軍……”蕭洛栩埋在他頸間小聲地說,“放朕下地。”他雖是這樣說著,手卻不著痕跡地環住了秦不晝的后頸,濃密纖長的睫毛不斷顫抖著,連帶著濕熱溫軟的呼吸一同蹭在秦不晝脖頸間,酥癢的感覺讓秦不晝微微側過頭。 只覺得心頭某個地方,被小動物的爪子很輕很輕地刮了一下。 秦不晝抱著安安靜靜的小皇帝穿過曲折回廊,厚實大氅遮擋了飄零細雪,路過花園小徑時染了一身梅香。 一路上經過的宮婢內侍都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待進了溫暖的寢殿里,侍奉皇帝的宮人見了秦不晝忙來見禮,秦不晝讓他們準備些熱水來,把懷中的少年小心翼翼放在龍床上。 秦不晝突然這么小心并不是毫無緣由。謝珩行動不便時他也這樣抱過謝珩,但謝珩雖體弱清瘦,身材肌rou卻一樣不少,而蕭洛栩在懷的時候,秦不晝只覺得蕭洛栩的身子又軟又小,也輕得不可思議。他都有些怕就這么一摔,大悅未來的中興之主就能中道崩殂了。 這個人真有好好吃飯嗎?原主也是夠了,養著人家當傀儡就算了,還不好好投喂。差評!秦不晝心中生出些不滿。 蕭洛栩因他對待易碎品般的態度微微皺了皺眉,但已經沒力氣說什么。濃重的疲憊和包裹住了他,蕭洛栩的呼吸里纏著絲熱氣,意識也時而清醒時而昏沉。理智告訴他這時候應該趕走秦不晝,身體卻已經先一步做出決定。 秦不晝看著少年拉著自己袖子的手,無奈彎下腰試著用哄孩子的語氣道:“乖,我先在外頭等你,讓他們替你沐浴好不好?不然會更難受的。” 蕭洛栩方才在他到來之前因沒站穩跌進了雪里,渾身都浸了雪水。如果不泡個熱水澡怕是得加重病情。 蕭洛栩不說話也不哼哼,甚至連抓著秦不晝衣袖的力道都小的能一抽即離,可即便這樣也不松手,搞得秦不晝頓生無力。他一直以來都拿這種乖小孩沒辦法,你說要是個熊孩子撒潑吧他能直接打一頓扔出去,對萌小孩撒嬌也很有抵抗力,可是蕭洛栩他不哭不鬧不上吊,一雙桃花眼半睜著暈滿瀲滟水光瞅著他,這這這……犯規啊。 ……罷了罷了。反正當保姆當多了,也不差這么一回。 秦不晝扶額,想他當年多糙漢的一個人,硬生生被逼成奶爸了好嗎。希望下個世界男主給他省點心唉。 “把浴桶放那,可以退下了?!鼻夭粫儗ζ溜L外的宮人道。 待到宮人全部退出寢殿,秦不晝開始慢騰騰扒小皇帝的衣服。龍袍,小棉襖,里衣…… 解了蕭洛栩里衣時,少年腰間胸口布滿的掐痕和瘀傷刺痛了秦不晝的眼睛。 蕭洛栩肩上有個深可見血的咬痕,腰身有些地方的痕跡已經成了青紫色,在白皙光潔的皮膚上看著格外觸目驚心。 秦不晝抿了抿唇,他決定親手替對方沐浴時就知道逃不開了,把蕭洛栩扶著讓他上半身靠在自己懷里,慢慢剝掉少年的褲子。 上半身比起下身來說根本不算什么。蕭洛栩圓潤飽滿的臀上青一塊紫一塊,雙腿內側更是被毫不留情地施虐過,而那處紅腫破裂得厲害,淺處結了血痂,仍能看出曾經被遭受了怎樣的殘暴蹂躪。 他記得……謝珩當時是因為被靈力改造身體,所以看著傷勢輕了許多,發燒也很快褪了溫。但這世界可沒有靈力,他當時又沒在意小皇帝的死活,以小皇帝這副單薄的身子自然是吃不消的。 “他們都不給你上個藥什么的嗎……”秦不晝喃喃自語著,把蕭洛栩抱到屏風后的浴桶邊,用布巾裹了他下半身,慢慢將少年浸進水中。 其實他也清楚,蕭洛栩那倔強性子是絕不會允許人幫他做這樣的事的。 熱水的侵入讓身上帶傷的蕭洛栩微微皺了皺眉,但并未掙扎,只是攥著秦不晝袖子的手,指尖有些發白。 替蕭洛栩沐浴完畢,擦干凈了身上的水珠,秦不晝幫他穿好衣服上了藥,掖好被角。坐在床邊看了少年蒼白的面容一會兒,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秦不晝走后,龍床上的蕭洛栩緩緩睜開眼。深沉的眸中盡是翻涌的自我厭惡和茫然。 那天的事似乎并沒有改變兩人的關系。秦不晝還是他的攝政將軍,而蕭洛栩依然清冷深沉,在秦不晝面前示敵以弱。少有人知的是從那日起,秦不晝開始讓蕭洛栩參與到批閱奏章的事宜中來。 從前他只能閱覽建議而沒有朱筆御批的權力,不管是這次是秦不晝的臨時起意還是一場試探,蕭洛栩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秦不晝側目注視著執筆一臉認真的蕭洛栩。來自前朝后宮的風刀霜劍讓他迅速地成長,少年的肩膀尚且瘦弱,卻已經能夠擔負重任。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秦不晝竟真的帶頭募捐了十萬兩銀子。而且對外打的不是自己旗號,而是朝廷。蕭洛栩派了看似中立、實則是自己的親信的工部尚書前去賑災,砍了許多腦袋,這一次,斛州水患很快得到治理。 工部尚書離開斛州時萬民傘遮天,家家戶戶都供奉了當朝帝王的長生牌位,視之若神明。 斛州在江南,是大悅版圖的五州領土中最富裕的一州,原本在秦不晝一派的掌控之下,現如今卻成了帝王的庫房。 官官相護,工部尚書砍人腦袋如剃頭,幾乎要把秦不晝一派連根拔起的行為引起強烈的反彈,那日朝議朝堂上爭執聲險些掀了屋頂,卻最終止于秦不晝一句笑瞇瞇的“薛老頭子說的對啊,我看他們的確不是什么好東西,死得挺好挺好”。 “恕我直言,將軍為何……養虎為患。”深夜的將軍宅邸深處,一間密室之中坐滿了人。這些都是秦不晝的心腹,而原本朱庶的位置被一位謀士打扮的中年人取代。 此時這位謀士正擰眉看著主位上的男人:“我不明白。只要將軍一句話,我們必當生死追隨,這天下唾手可得,可現在您的目的,我突然看不懂了。” 衛初,秦不晝帳下最優秀的謀士。少有的幾個真心追隨秦不晝的人之一,原著中被蕭洛栩設計,被晚期剛愎自用的秦不晝猜忌而除去。 “嗯?小衛啊,你這問題很好呀?!鼻夭粫儐问滞腥蛑稽c一點笑開,“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反了?” ☆、第28章 古風君臣(四) 時光在不經意間流逝,轉眼已是半月后的一個休沐日。蕭洛栩身體已經調理健康,正在庭院之中舞劍。 少年纖瘦的手掌緊握著長劍,一招一式開合之間俱是凌厲殺意。他抬臂振袖,翻手劈砍,空中飄零的梅瓣竟被那鋒銳劍氣從中間分成兩半。 一聲輕笑,劍竟被不知從何處彈來的銅錢撞飛出去。 “花架子。想憑這個安天下?” 蕭洛栩微微喘著氣,充耳不聞。浸濕的發絲黏在少年清俊的臉側,細小的汗珠滾進他頸項。 秦不晝嗤笑一聲,把最后一小塊糕點塞嘴里拍了拍手。 “劍撿起來,我教你?!苯棠闳绾沃聰秤谒赖?。 寢殿院中,寒光乍起。 刀劍劇烈碰撞,發出清脆的錚然長鳴。一股股勁風朝四面八方擴散。秦不晝隨意扎起的長發被這風吹起飛揚,束發的綢帶不堪重負地斷裂,墨發披散了滿身。 被頭發糊了一臉的秦不晝:“……呸呸呸。” 不得不說,秦不晝雖不得為君之道,不懂治國安民之法,但在武藝上是極好的老師。他眼力毒辣精準,能很快一針見血地點出蕭洛栩的不足之處。 “身體太虛,下盤不夠穩,招式死板不知變通?!鼻夭粫兡_尖踢上蕭洛栩膝蓋,在他分神穩住身形時捏住他手腕,長劍應聲落地,秦不晝將少年拖進懷中搓揉了一把,滿意地點點頭:“嗯,胖了?!?/br> 終于被他養的有點rou了……這種謎之驕傲是怎么回事? 蕭洛栩被他捏的臉頰泛著紅,一言不發地看了秦不晝一眼,轉身進了寢殿內室更衣。 秦不晝在蕭洛栩身后注視著他消失,慢悠悠往殿外小徑走去。 這半月之中,他暗地里放任蕭洛栩借機籠絡大臣,剪己羽翼,而小皇帝也從沒讓他失望過。擁護皇室的臣子認為他是個無法無天、罔顧倫常的jian佞,自己人以為他是個用心良苦、以身為帝王做磨刀石的圣父,但只有秦不晝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洗白_(:3)∠)_ 秦不晝在一叢覆著薄雪的常青灌木邊上蹲下,灌木邊上有踩踏的痕跡,原地掉了個繡牡丹和孔雀翎的女子香囊,看上去精巧無比。 原劇情中,女主一直來附近偷看男主練劍,而這個香囊被男主撿到,因為里面裝著女主從現代帶來的玻璃小劍,這種透明琉璃的工藝完全超越了當前,讓男主開始關注起女主。 而這小劍也成了男女主角之間的定情信物。 秦不晝眨了眨眼,把小劍擰巴擰巴捏碎,香囊提溜起來扔進了御花園水池里,若無其事地往回走。 蕭洛栩換好常服,便坐在寢殿內的坐榻上,下身蓋著毯子拿著本史說翻閱。 不一會兒,秦不晝從外頭回來。也不見外,就把大氅脫下往坐榻邊上一坐。思索了一陣,側目說道:“你記得你砍了我的人腦袋那次向我承諾,答應我一個要求的吧?!?/br> 來了。 是要這次春闈的負責權,還是泉府的知府任免? ……不過這樣也好。蕭洛栩垂著的眼睫顫了顫,握著書頁的手緊了緊,抬起頭:“朕說話算話?!?/br> 卻見秦不晝手伸進懷里摸啊摸,掏出把梳子。 “替我梳頭。”秦不晝把梳子遞給他,歪著腦袋認真道。 蕭洛栩愣了愣,桃花眼微微張圓看著秦不晝。 “怎么?”秦不晝見他微愕的神情,囂張揚眉,“全大悅最好的老師教你練劍,換你親手服侍我一回都不愿?” 蕭洛栩抿唇,搖頭輕聲道:“朕愿?!?/br> 小皇帝放下書,接過梳。半跪在榻上,伸手解了秦不晝發帶斷裂后臨時用來束發的流蘇。一頭墨發散開,迤邐層疊如云鋪了滿榻。 蕭洛栩靠過去時,同樣柔順的漆黑長發便跟秦不晝的發絲好似糾纏在一起,被室內微光折得曖昧不清。 蕭洛栩垂眸執梳,一手纏繞著秦不晝的發絲,慢慢地從頭梳到尾。等到所有發絲都順滑起來,再為他抹上含著淡淡梅花香的發油,綰起成人髻,編束,佩戴玉冠。 大悅有一風俗。 女子帶著梳子讓男子為自己綰發,意味緣起。 男子若接過,便是兩心定三生,愿隨卿白首。 蕭洛栩往后稍挪了挪,看著秦不晝的容色竟有一瞬恍惚。 即便以蕭洛栩的淡漠,都被這瞬間的容色晃了眼。玉冠束發,雪氅玄衣,原本灑脫隨意、站在那里就猶如一場風月的青年,仿佛變成畫中人。 這樣的郎君,哪怕沒有家財萬貫、沒有權傾朝野,哪怕一介布衣、甚至一貧如洗,也會有無數姑娘愿心許之吧。 秦不晝瞧他不知想什么出了神,便想逗弄他。蕭洛栩年紀太小,那放在墨謝二人身上讓他無比頭疼的倔強性子,放在蕭洛栩身上偏讓他覺出了幾分少年人的任性,讓他很難有不欺負的*啊。 “嗯?陛下這么出神,莫不是……被我迷住了?”秦不晝壓低聲音,湊過臉去,一只手撐著蕭洛栩身后的墻壁,微微彎著唇角。 他生得實在太好,每一個眼光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泛著波光的湖面,瀅瀅的讓人被那堂皇的瑰麗所占滿。而蕭洛栩本就對他懷有別樣心思,這么一來只覺全身都被男人的氣息覆蓋,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蕭洛栩蹙眉閉了閉眼,突然長腿一伸把他踢了下榻。 秦不晝毫無防備,被他踢了個正著,一屁股掉地上。 秦不晝:“……” 少年,你不按套路來啊! 難道這時候不應該羞紅一張小臉嬌喘連連淚光點點地推拒道你給朕滾(?)嗎???! 蕭洛栩低下頭,錯開秦不晝幽怨的眼神,翻開書:“秦將軍可還有事?” 秦不晝:“…………哦。你手藝不錯,以后能再找你梳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