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偏偏墨錦毫無所覺,嘴巴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就是昨天那個事,我跟他們說他們都不信,還說我是異想天開編故事糊弄他們!但是我說的分明就是實話!所以我想讓忘塵親自給他們表演一下,讓他們看看到底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就這樣?” “對啊!哎五哥,忘塵住哪兒啊,他不是說你還有事嗎?我自己過去找他吧!” “呵。”墨潯輕笑一聲,“今天的書看了?” “看了看了!” 墨錦心急的想要去找忘塵,墨潯一手重重的拍在他肩上,“書看了,習武了嗎。” “我不喜歡習武!哎,五哥你別拉我,我不去!啊!!好痛啊!五哥輕點!我不習武!” “身為墨家的人怎么能不會武,起來繼續!” “我不,我就不!啊!五哥別別別我錯了!” “錯哪了?” “……啊!我不知道!三哥救命啊!” 張管事不忍心的捂住了眼睛。唉,世子人不錯,就是腦子遲鈍了點。 夕陽向晚,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 鄭珰坐在自己院內的石桌旁,靜靜的看著天邊最后一絲余暉湮滅,等待夜幕的降臨。宮宴開始,夜深人靜,便是他動手的最佳時機。 “公子?”院外傳來張管事的聲音。 鄭珰有些驚愕,現在張管事應該在替墨潯做準備才是,怎么會到他這里?他循聲往外走,沒走幾步就看見了聲音的主人張管事,張管事身后還跟著他打發出去的青衣、青桐,兩人手里各捧著一個托盤。 “公子,”張管事和善的向鄭珰見禮,朝兩人使了使眼色,青衣、青桐便識趣的走到鄭珰身后,“公子,這是今晚的衣服,您這就去換上吧?” “什么?”鄭珰愈發混亂,這是什么意思? 張管事呆了呆,顯然沒想到他會不知道今晚的事情,解釋道,“這是進宮穿的衣服,公子今晚就扮作王爺的侍從跟在王爺身邊就可以了。” “怎么沒人告訴我?” “這……或許是王爺想給公子一個驚喜?” 驚嚇還差不多,他的計劃全都被這個所謂的進宮打亂了。心里這么想,面上鄭珰卻是淡然的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只是說,“有勞管事。” 基于某種原因,進宮時墨潯放棄了騎馬,反而選了平時碰都不碰的馬車。兩人坐在馬車里,聽著耳邊吱吱呀呀的聲音搖晃著緩慢前進,期間墨潯時不時的被搖晃得不受控制的撞進鄭珰懷里。 那力道,真是恰到好處。鄭珰看他,墨潯就無辜表示是因為路面不平,然后假裝不穩的將鄭珰抱的更緊了點。 兩人到達皇宮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分列兩排的矮桌擺滿了珍饈佳肴,各個大臣都已就位。洛胤以黑色為尊,因此墨潯今晚穿的繁復的衣服是黑底繡龍紋,腰間一條白玉腰帶系出勁瘦的腰肢,身材高大完美。 鄭珰沉默的站在墨潯身后,聽著他或興致高昂或語氣敷衍的回應與之攀談的大臣,態度格外囂張。世子坐在墨潯下手,發現鄭珰的存在后先是一喜,然后摸了摸有些青紫的嘴角縮回了脖子。 鄭珰沒興趣去猜世子到底在想什么,無聊的小心打量周圍的環境,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鄭珰把矮桌上的菜數了25遍,打算數第26遍的時候,這時太監一聲唱和,“皇上駕到!”鄭珰跟在墨潯及眾大臣身后站到中間的空地上跪拜行禮。 雖然知道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皇上出聲說出免禮的瞬間,鄭珰仍是止不住的失望,不是他。 眾人落座,皇帝墨政言簡意賅的總結西征的戰事,鄭珰低著頭,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起身時墨政似乎看了他一眼,不過當他小心的看過去時卻只看到墨政威嚴的臉。果然是錯覺,原主幼時便去白鹿書院求學,墨潯和墨政不可能見過他。 收回目光,若無意外,現在這個時候的他應該已經進了左相府了。鄭珰在系統的提示下找到了排在對面首位的周光義,周光義發福的身體坐的很端正,像是感受到了鄭珰的視線般,在鄭珰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間,周光義竟然扭頭面帶笑意的看著他,眼神卻如劇毒的毒蛇吐著蛇信般陰冷。 鄭珰凝眉,眸光一冷。 “塵兒。” 墨潯的聲音喚回了鄭珰的神智,鄭珰這才發現肅穆安靜的場面嘈雜起來,大臣們舉杯暢飲,隨著樂聲打著節拍,或是交談或,是欣賞舞女曼妙的舞姿。 原來是墨政已經宣布開宴了。 “塵兒,御膳房做的吃食還算不錯,要嘗嘗嗎?” 他的眼神很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似乎只要鄭珰說一句是,他立刻就會把身前的東西呈到他面前。鄭珰嚴肅的低聲回他,“這是國宴,還請王爺不要胡鬧。” “好,本王聽塵兒的。”然后真的就乖乖的坐回身體。 鄭珰:這么老實? 所謂洗塵宴就是為西征大軍接風洗塵,儀式多過實際,所有流程過了一遍之后,只要等皇帝墨政離開,眾位大臣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王爺,皇上有請。”大臣開始離席之際,皇帝身邊的劉公公帶來了墨政的口信。 鄭珰低著頭,墨潯俯首對他說,“先去馬車上等我。” “王爺,這……”劉公公欲言又止。 墨潯挑眉,“怎么,難不成皇兄還要特地見見我這貼身侍從?” 劉公公:還真是。然而皇上沒有明確的說出口,一切都是他揣摩來的,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鄭珰的背影越走越遠。 夜色漸深,明亮的月兒高高掛在半空。皇帝沒有走的太遠,墨潯跟著劉公公走了不到一刻鐘便看見樹下熟悉的身影,“皇兄。” 正抬頭賞月的皇帝應了一聲,回頭看見墨潯空蕩蕩的身后,哭笑不得道,“你倒是機敏。”人沒來他也不能強求,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情,“此番西征凌溪功不可沒,這次洗塵宴怎么沒見著他?” “臣弟有事打發他出遠門了。” 皇帝看著面前難得正經一回的弟弟,熟悉墨潯性格的他自然知道墨潯要么是認真了,要么就是在敷衍,而現在的情況明顯屬于后者。無力的擺擺手,“行了,走吧,朕又不吃了他你這么寶貝著作甚。” 墨潯嚴肅的臉上立刻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等時候到了臣弟自會帶他來參見皇兄。” 再說另一邊,墨潯叫了小太監給鄭珰領路,看見宮門,鄭珰向小太監謝過之后便朝宮門外走去,卻在門外遇見了一個預料之外的人,周光義。 “鄭公子,周某久候多時。” 鄭珰眼神冰冷,“等著殺我嗎。” “鄭公子火氣別這么大,”周光義笑瞇瞇的,“好歹我們也是老朋友了。不知在王府,王爺可有好好伺候你?”他眼睛在鄭珰下半身轉了轉,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鄭珰看他半晌,突然勾起嘴角,眼波流轉媚意天成,“王爺人中龍鳳,滋味自然不錯。”想要看他承歡男人身下屈辱的樣子?不可能。 這一反常態的反應把周光義看的一愣,過了好一會仍有些結巴的說,“你,你這副樣子,不知鄭大人泉下有知該作何感想。” “不勞大人費心。”鄭珰冷哼一聲,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樣子。 周光義被他變臉變得莫名其妙,這時宮門口傳來墨潯的聲音,“塵兒。”周光義笑了笑,眼含深意的說,“咱們,下次再見。” “塵兒,左相找你做什么。”墨潯走過來問。 “不清楚,我一出來他就在宮門口等著我。”他可沒有撒謊。 莫非左相對塵兒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左相的獨子周禮不正是只喜歡男人嗎,說不定是耳濡目染……于是墨潯看著左相背影的目光陡然變得警惕起來。 兩人回到王府,一路上墨潯都在鄭珰耳邊說左相有多么愛重他的妻子,就算他的妻子多年無所出也沒有納妾的想法等等,說的鄭珰幾乎以為墨潯知道了什么是專門為周光義辯解的。 直到快到王府門口時,墨潯突然說,他有錢有權重情重義,后院里還沒人,比起有了妻兒還一大把年紀的左相,無疑是更好的歸宿。 鄭珰:……墨潯到底是怎么想起來要跟周光義那種人比的。 今晚夜探左相府的計劃徹底宣告失敗,鄭珰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誰知第二天左相府進了刺客的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 第31章 天下第一美人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幾天時間過去大街上還人心惶惶。左相身為朝廷命官,若不是事發當天不在府里,說不定就被刺客得手了!因此在此事上左相顯得十分憤怒,嚴令京城巡防的官員務必要查出刺客,嚴懲不貸!否則若是讓刺客逍遙法外,其他官員如果再遇到相同的事情可不一定有他幸運了! 左相的由己及人的憤慨引得其他大臣對此事也上心起來,他們好不容易掙扎了大半輩子才有了現在的身家地位,自然不愿意還沒來得及享受就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再說了,這世上誰不惜命? 巡防官員簡直叫苦不迭,被同僚或明或暗的詢問打探弄得一個頭兩個大,每天退朝后跑得比兔子還快。 鄭珰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刺客的目的真的是左相?” 墨潯搖了搖頭,“這只是相府的說法。刺客的目標既然是相府,本身實力就不會弱,肯定不會沒調查清楚就動手,但是他偏偏挑了洗塵宴的那天,那就說明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左相的性命。” 鄭珰接下他的話頭,“而是相府的其他人,或物。” “對。”墨潯說完突然笑起來,“我輸了,塵兒果然聰明。” 系統:輸了還這么高興的主人還是第一次見。 鄭珰沒有說話,原主棋藝精湛,但他不是原主,就算繼承了記憶也不可能發揮出原主的全部實力,取勝不過是墨潯有意讓他罷了。相府遇刺一事在原世界里也有,并且只除了時間晚了幾個月之外其他分毫不差。照這種情況看來,應該是他提前回京了。 “刺客的目的不是左相,然而相府除了刺客不小心弄出動靜被發現逃脫時打傷了幾個侍衛外,沒有其他人受傷,也沒有丟失東西。”墨潯親自將棋子一個一個分開收好,“不對,還死了兩個死士。” 這種私下培養死士已經觸及到了皇室的底線,但墨潯卻說的一臉云淡風輕。 “就這么把消息透露給我?” 棋子分揀完畢,墨潯以眼神詢問是否還要再來一局,得到否定的答案,于是將盒子蓋好。“塵兒又不是外人。其實朝中大臣多少都暗中有自己的打手,皇室一直都知道,只是看他們鬧不出什么風浪來,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王爺別說了。”見墨潯似乎還要繼續說,鄭珰出聲道。 “塵兒覺得不好意思了?”墨潯猛地湊近他,“如果塵兒愿意做本王的人,知道這些就理所當然了,如何?” “王爺身分尊貴,忘塵不敢高攀。”鄭珰垂下目光,被墨潯握進手心的手微微握了握,卻沒有掙開。 這是軟化的跡象,墨潯眼里染上笑意,塵兒不再抗拒他,這是一個好現象,知道他的塵兒面皮薄,墨潯也不逼他,“此事我們日后再談。管事,本王叫你準備的銀耳蓮子羹呢?” 張管事連忙接過丫鬟手里早已備好的羹碗,親自遞到王爺手里,偷偷瞄一眼王爺與公子交握的手,心里樂呵呵的。看來王府很快就要有王妃了! “塵兒早起時有頭暈的癥狀,喝這個補補身體。”墨潯細致的將羹攪拌到合適的溫度,他的手很大,因此就顯得那只粉釉白瓷的碗格外小巧,似乎只要手的主人稍稍用力一點就能將其捏碎。 鄭珰看著他小心舀粥的動作,暗中憋紅臉,讓臉頰爬上一抹紅暈,似乎對這種被人喂食很不自在,“多謝王爺,我自己來吧。”他的心中也不是沒有動容。 已經有了意外收獲的墨潯沒有強求,支著腦袋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銀耳被熬得很爛,呈現出晶瑩剔透的糊狀,鄭珰小口小口的細細品味,一碗過半,他狀似不經意的問起,“那個刺客抓到了嗎?” “還沒有,不過聽說刺客受了傷,現在各個城門都戒備森嚴,重點檢查身上有傷之人,他逃不出去。” 鄭珰舀羹的動作一滯,“這么說,抓住刺客只是時間問題?” 墨潯點頭,明顯發覺塵兒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眸色漸深,“塵兒似乎對這件事很上心?” “只是閑得有些無聊罷了。”鄭珰微不可察的勾起唇角,如春暖花開,從未見過他淡然之外模樣的墨潯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暫時忘了之前的疑問。 鄭珰說閑得無聊只是心急之下隨口說的,他沒想到墨潯會將此事放在心上,因此第二天墨潯問他是否有興趣去城外騎馬散心時,他有些意外。 他想說自己不會騎馬,畢竟騎馬的后遺癥他至今記憶深刻。然而。 系統:【宿主,答應他。】 好吧,一直待在王府也的確無事可做。因此鄭珰猶豫片刻后就頷首同意。如果實在太疼,他就只騎一會好了。 王府馬廄里好馬不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貢馬,一匹匹不時低頭吃著馬草,然后昂首打著響鼻。 王爺難得想起到馬廄來一次,馬管事連忙點頭哈腰的上來請安,“王爺。”看見跟在王爺身邊氣質出眾的白衣男子,他同樣恭敬的行了禮。王爺他不敢隨便討好,但是旁邊那位公子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