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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娘美如玉在線閱讀 - 第26節

第26節

    如玉的手又往上輕游走了兩寸,到了膝蓋上了,似貓兒的觸須輕點,問道:“可是這一處?”

    張君喉頭一陣陣的發緊,十分留戀她的手能多停片刻,又怕即刻就要露了餡,翻身側躺了道:“雖疼,也還能忍得,你也上來睡吧。”

    如玉見他仍還是來時那件青衫也不要脫的樣子,又聽他要睡在自已屋里,試探問道:“你可還能走?若能走,我扶你到安康房里去睡。”

    張君嗡聲嗡氣道:“若能走,我此刻就打馬回京城去。”

    如玉聽了這帶著刺兒的話,又羞又氣又愧,氣鼓鼓悶了好半晌,推開被子結結實實遮嚴了張君,替他頭底下墊了只枕頭,溜下炕就要往外走。張君疾聲問道:“大晚上的,不上炕睡覺,你這是要去那里?”

    如玉道:“往隔壁,到安康屋里去睡。等他來了,我使他與你一屋睡來。”

    張君聽這話的意思,才知道如玉為了與沈歸幽會,連安康都使到別處去了。他滿肚子的惱火猶發不出來,拍著炕道:“你與沈歸孤男寡女都能處得一室,到我這白紙黑字的丈夫身上倒守起貞來?快上來睡,難道我是只老虎,能吃了你?”

    兩個寫了婚書的男女,就算未行過大禮,也是夫妻。如玉在地上站了片刻,終歸是轉身出門走了。張君心里越發不對味兒,想起自己千里迢迢而來,她與沈歸兩個在房中句句皆是抵毀之言,心中酸楚可想而知。可畢竟從京城到秦州也要兩千里路,他晝夜兼程的奔徙了整整七八天,此時又疲又累,也不及多想,叫睡意一絲絲往夢鄉里拉著滑溜。

    天,改以我都麻木了!

    第41章

    一路趕來見如玉沒有受傷也未受人刁難, 仍還有一份平穩日子過,張君的心調轉了頭,又憶著京城的事情。他腦海里才滑過大嫂周昭那張蒼白的臉,便聽房門咯吱一聲輕響, 接著是搬動什么東西的聲音。張君以為是安康過來要陪他睡,腦子里還想著自己要騰塊地兒出來, 身體卻怎么也懶得搬動自己,正自掙扎間,便覺得兩只小手抱起他一只腳, 竟是替他脫了鞋子。

    安康是個男孩,就算人小手小, 也沒有這樣輕柔的手法。那手脫完了一只,又抱起他另一只腳去脫鞋子。他騎馬一天,腳上自然也有味道, 這才準備掙扎著起身自己出門打水來洗,只覺得兩只腳上忽而一陣舒散毛孔的燙意,熨燙的他混身每一處毛孔都往外森森出著汗意, 暢爽無比。

    那兩只手, 自然是如玉的。她常年干農活, 手心中有細細的繭, 此時抱著他的兩只腳, 捂在懷中默了片刻又松開,再淘澄過帕子,重又替他捂上, 如此捂了七八回,等水差不多要涼了,這才拎干帕子替他細細擦洗起兩只腳來。張君最近一次這樣洗腳,大約還是四五歲的時候,發高燒幾天不能下床,那時他還住在靜心齋的后罩房中,隔壁就是成堆的雜物,許媽這樣替他抱著擦拭過一回。

    回京之后的路有多難走,張君自己也不知道。他疲憊不堪,混身如被抽筋剝骨一般,可仍想掙扎著爬起來,抱住這溫軟的小媳婦,去尋她那兩瓣細膩飽滿甜嫩的唇,從中尋找救贖與滿足。

    可他不敢動,怕要驚走她,于是只能閉眼忍著她的好意。

    聽她溜下炕沿,端起銅盆出門潑水,潑完豎銅盆在屋檐下。他仍還屏息聽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又進了門,從炕柜里自抱出一床被子,遠遠睡在臨窗的地方。

    張君叫如玉一雙手洗去滿身疲憊,不由自主緩緩湊過去,一只手漸漸摸著她的手,等摸到了,便去撓她的手心,試著她亦不反對時,又一指一指套起她的手指,自己借力一走,便挪到了她身邊。

    如此近的距離,又是如玉的閨房,張君做夢也未曾想過自己有一日能睡到這張炕上。他歪肩過去,輕蹭到如玉那散著淡淡香氣的枕頭上,便聽如玉說道:“里正大人,這是陳安實的家,咱們可不能在他的家里做那種下流事情,不然他家會倒血霉的。”

    她原來也曾說過,之所以陳家村的男女愛在埡口那小屋里野合,便是因為無論是在那一家,兩個不成偶的男女茍、合過,那家是要倒血霉的。他輕搖了搖如玉的手,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rou麻無比:“我的小寶貝,小乖乖,你過來親我一口,我就睡。”

    “不成!”如玉雖此時樂的唇都彎成了一彎月牙兒,卻是斷然拒絕。她欲言又止,轉身裹著被子往窗戶邊上擠了又擠,遠遠的離開張君,躬成一只蝦米一樣的睡著。關于安康老娘與沈歸老娘的死,雖她嘴里不說,可心里卻也總覺得是自己那日在山窖里與張君行了一回茍且事,才致兩個老婦人遭了血光之災。這也應驗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那句老話。

    次日一早,如玉還未睜眼,觸手便摸到肌rou硬實的胸膛。她猶還在迷夢中,順著這胸膛摸到張君的下巴上,叫他昨夜新生的胡茬刺疼了手,這才清醒過來,轉動脖子環首四顧,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睡到了他的胳膊上。

    她屏息定了許久,聽他胸膛里的呼息十分平穩,顯然還未曾醒。男子身上的氣息,畢竟與婦人不同,張君亦是和衣而臥,那襲青衣上滿是旅途風塵,一股子風塵氣息,平穩而緩的呼吸莫名叫如玉覺得安穩。

    兩人寫了婚書,他又從京城千里迢迢來看她,如玉心中歡喜,支起手肘來抿唇閉著晨起的口氣,伸出手指一路自張君的眉頭上輕輕撫過,這男子生得一雙好眉,在七分的地方忽而揚起,略粗,收的也極其干凈利落。她心有癢癢的,假設自己提著一只畫筆般描摹,描夠了才意猶未盡的起身下了炕。

    張君聽如玉出了房門,隨即便坐了起來。他醒的比她還早,因她一直枕在胳膊上,便在那里假寐,一只胳膊叫她枕的又酸又麻,甩了許久才緩過勁兒來。

    如玉向來起的得,今天自然格外高興。她早起收拾完了院落,將自己重新補過的那件月白底藍花兒的襖子翻出來穿了,又尋了件沒有補丁的長裙系上,在安康屋里搗鼓了半天,瞧著西屋仍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尋思著去做點飯,又不知張君何時起,怕要驚吵到他,一顆心惴惴不安,不知道他此行來,會不會帶自己走,是要繼續在此做里正,還是要回京城去,是要給自己休書,還是這夫妻仍要繼續做下去,關于昨夜沈歸那一截兒,也不知要如何解釋他才肯信,腦子里混混亂亂千萬個頭續,喜了又愁愁了又喜,戳著方子鞋面,幾次戳到指肚,正恍惚著,忽聽西屋張喚道:“如玉,你來!”

    這一聲嚇的如玉幾乎跳起來。她應了一聲,撇下鞋面出門,到西屋門上才發現自己鞋子都還倒踏著,閉眼在簾外整了整衣裙,抿了抿鬢角,努力撐出個鎮定的樣子來,深吸一口氣腦子里將要辯解的話全過了一遍,還未撩簾子,只伸出手便叫張君扯進了門。

    他一把將她扯進去,壓在那炕沿上,混身一股山澗水的清草氣息,俯身便壓了下來。

    如玉兩手牢攥著衣領,眼淚都出來了,顫聲叫道:“里正大人,這家就剩個安康了,咱若亂來,那孩子要倒血霉的。”

    她半閉著眼睛,盤算了一早晨的話被他這一手逼到九霄云外,腦子一片空白,只求他不要在此強了自己就好。

    張君再使一把力,將如玉拉到炕上,伸手拉開兩扇窗子,仍還俯壓在她身上,畢竟未經過人事的童男子,有力不知該如何使,一只手自她頰邊略過,吹了吹那微拂的一縷亂發,輕聲道:“我的小乖乖,你今天可真好看!”

    她并未施脂敷粉,肌膚透著清亮,那件白底藍花的襖子,他也見過。一個多月未見面,千里策馬而來,在路上張君一直憶不起她的模樣,只知道自己有那么一個承諾,記得她溫惴惴在他手中微顫時的心悸。

    就連昨夜,他都未看清楚她的樣子,唯記得那雙手掬著自己的雙腳在自己懷中,整個人都是軟的,想長長久久的擁著她的溫柔,被那股子甜膩膩的氣息所裹懷,可她的形容相貌,她究竟長個什么樣子,她的笑容,她的神情,他早都忘了,忘的一干二凈。

    此時對著窗外清亮亮的晨光,那個記憶中的小婦人才算在他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她鴨蛋似的面龐,烏油油的鴉鬢,和她潤黑細膩,每一個都彎的極其漂亮的柳葉眉,高卻不突兀的鼻梁。張君一路細細往下瞧著,直看到她微顫的兩瓣唇,俯首叨上,記憶中那在沈歸房里曾嘗過的,比膩脂還滑的甜膩,鮮嫩,終于一股腦兒被喚醒。

    他心里一只惡狠狠的狼狗往外突著,控制不住自己,見她始終不肯張嘴,忽而牙齒輕咬,她被疼痛激醒,這才張開了嘴。張君伸舌探進去,叨著她那點舌頭攪著,做夢也沒有的香甜。他一聲猛哼,手去觸她的衣服。

    “里正大人,真的不行!”如玉忽而一個仰起,頭撞在張君頭上,撞的兩人皆是滿天繁星,頭暈眼花。

    張君閉眼沉了片刻,翻身躺到如玉身側,一只有力的大手攥著她的小手,滿腦子亦是混沌念頭,竭力壓制著自己的欲/望,冷靜思緒,想要編織出一張網來,網住她,困住她,將她扯困到自己身邊,這一生一世,他活多久,便能得她這桂花般的清甜慰籍多久。

    “我走之后,可曾有人來過這村子?”他聲音仍還顫著,卻冷靜了許多。

    如玉回憶著張君走之后的經過,從那些黑衣人進村,再到安敞帶走二妮,并陳貢如何做計栽贓自己皆講了一遍,卻掐掉了自己那本法典,并金滿堂哄誘她要做正頭夫人一事。

    那本法典,與她的身世,無論張君是走是留,愿不愿帶她走,如玉都不打算告訴張君。如今他總算是千里為她而來,但若知道她的身世,會否也像安敞沈歸一樣,會有所圖謀,會拿她去交換某種利益。人的欲/望有時候連自己都無法控制,能不給的誘惑,就不要給他。

    張君回憶著金滿堂,那只老地頭蛇,這些年繼承了如玉祖父趙大目的勾當,以商人之身,游走于諸國之間,能挑起戰爭,亦能擺平爭端,拿諸國間的戰爭來漁利,不止是秦州的地頭蛇,在整個大歷,也是舉重若輕的人物。能從他手里脫出來,如玉本就不易,出來之后還能安安生生呆在陳家村,這小婦人的急智,叫他不知是該憐惜,還是贊嘆。

    修一次,少幾個字,又得加,無奈了。修一次,少幾個字,又得加,無奈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了大家,本來我不打算加更的,可是我又被鎖了。

    所以,再更一章吧。

    上一章看過的讀者應該知道,張君和如玉之間,什么都沒有做,就是這一章,也什么都沒有做。但是現在就是這樣,三天兩頭被鎖,人家也不會告訴你為什么被鎖,一次次的修,一次次過不了,兩個人談戀愛,衣服都不脫,能有什么事情?

    每當被鎖,我就覺得被整個世界所拋棄。只

    祝大家節日快樂!

    第42章 離村

    他忽而轉身, 掰過如玉的臉,她眼神閃爍著,總算敢鼓起勇氣看他,四目相對。張君道:“如玉, 忘了沈歸,他能給你的, 我也能給你,跟我走,好不好?”

    如玉一腔的感激登時化作羞憤:“我得說多少遍, 我與沈大哥之間清清白白,什么都沒有!”

    張君道:“便是有, 我也不在乎。”

    畢竟昨夜張君進來的時候,沈歸就在她房中,兩人說了多少抵毀他的話, 他究竟聽了多少,如玉也不知道。她混身是嘴也無法分辯,暗道:這事兒千言難辯, 果真到了洞房夜, 只怕唯有一方元帕才能證我的清白。

    張君是否不在乎, 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于一個男人來說, 那是一種極大的羞辱。可他的心仍還在京城, 在那座深深的府宅之中,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他的父親, 母親,祖母,以及大嫂,每一個人在他眼前一一浮過。

    讓一個鄉村出身的小寡婦成為公卿府第的二少奶奶,且不說有朝以來,無論那朝那代,都仿如癡人說夢。若以旁人來論,在京郊找處小縣城,為她置田置地,讓她自立起來,在或者在京城置處小院,與她做個私下夫妻,已是不負。

    可張君是個軸性,他想要辦成一件事情,那就是讓如玉成為永國府堂堂正正的二房主母,雖難似登天,可只要將府中所有人都利用起來,并不是不可能。

    他是風雪寒天中一只瑟瑟發抖的狼,如玉是那塊香甜的rou,而竹外軒則是可以將風雪避之于外的山洞,他滿腦子想的,只是如何越過重重困難,將這塊rou叨回自己的窩里去。

    為此,他需要如玉一顆心的依賴與仰仗,又怎可能再纏著去問沈歸的事情?

    他將如玉攬入懷中,壓她在自己胸前,深深的嗅了一口,隔著衣服一只手自她的小肩膀輕輕往下,一寸一寸丈量著,腦海中從少年時代就有的那個女體,隱浮于永國府的府宅之上,漸漸脈絡清晰。

    *

    兩人雖不至入巷,但如玉也叫張君揉的混身骨頭皆酥。她起身去做飯了,張君在炕上又假寐片刻,起身到院子里,見迎門進來的安康盯著自己時嘴巴要從下巴上掉下來,一幅見了鬼的樣子,顯然安康昨夜走的時候屋里呆的是沈歸,早晨來時自屋子里出來的又是他,這孩子自己也有點嚇懵掉。

    張君心中又憶起昨夜那點不痛快,拎了把椅子坐到廳屋檐下,盯著里里外外拾收桌子的安康時,目光便十分的不善。安康趁著如玉在廚房里燒火做飯的功夫,笑嘻嘻洗了幾個青桃,雙手奉給張君一個道:“大哥快吃!”

    張君取桃子咬了一口,問道:“我叫你替我看護著你嫂子,你就這樣替我看護?”

    安康點頭如搗蒜:“全是小弟一人的錯,嫂子一顆心都是向著大哥的,那沈歸不過一點癡心妄想,我嫂子絕對不會給他一個土匪做妻。”

    如玉炒了兩盤菜,烙了一鍋熱騰騰的開水燙面餅子給他們做早餐,見安康一會兒看看自己,一會兒又看看張君,紅著臉拍了安康一把道:“早些吃完快去上學堂,你這些日子耽誤的功課也太多。”

    張君卻道:“安康今早先不必往學堂,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與你商量。”

    安康放了筷子,也知既張君來了,肯定是要帶走如玉。等如玉一走,這三房就剩他一個人了,他雖不舍嫂子,卻也不能為了自己而阻她的前途。

    他道:“大哥若想帶走我嫂子,只管就此帶走既可,只是她孤身一人跟著你投奔外鄉,前路如何我們皆不知道,你若是帶她回去明媒正娶做妻子,我自然高興不過。可若你帶她回去之后,不能做妻子,只養在身邊做個妾或者丫頭使,我便不能答應,為此,你也得白紙黑字替我寫個保證,壓上私戳放在小弟這里,等將來小弟也能一步步考到京城試春闈的那一天,白紙黑字,我也須得到永國公府與大哥對個清楚。”

    從昨夜張君一來,如玉自然也就想到若他不棄,她是要跟著他走的。在此六年,安康父母待她如已出,雖家貧卻也如珍似玉的養著,如今一家人四散,只剩下這點還未長大的孩子,她要棄他已是心狠,再聽他說出這樣一番為自己前途考慮的話來,眼圈一紅便抹起了眼淚,轉眼望張君,卻是要聽他如何回安康這話。

    張君也擱了筷子,眼望著如玉,話卻是說給安康聽:“我既與你嫂子寫了婚書,自然是娶她回去做正房妻子。你也不必一直等到春闈,待我們回京之后安頓下來,我自會派人來此接你,左不過一年半載,你也到京城,我替你擇家書院潛心讀書既可。”

    他這席話倒還說的在情在理,安康轉眼望著如玉:“嫂子,你的意思了?若你愿意跟他走,放心走就是。我往后住到大伯家去,與大伯娘一起住著,若你來接我自然好,若不來,我也是這三房的男丁,爭著一口氣,必要把這個家撐下去的。”

    此時身邊再無其他人,如玉雖因張君千里路上奔回來找自己的那點誠心而實意愿意嫁給他,心中卻還有一點自己的計較。她道:“里正大人,我須得知道你府中可還有妻室妾侍,家中長輩可能同意我們的婚事,若你帶我回京之后他們不同意,我又該如何應對?這些咱們皆要掰扯清楚,我才能與你一同回京。”

    張君道:“我從未娶親,府中也無妾侍,至于家中父母長輩,我出門前已留書一份,到今日一十二天中無反對的信送至,父母也未派人來追,想必已經同意了,這皆不算什么大事。”

    他回京后在國公府只呆了一天,那一天從早晨到晌午,一直在慎德堂的書房里站著,也正是站著的時候,他悄悄往父親書案上的書信匣子里塞了一份信,恰還塞在最下頭,之后便告訴母親區氏父親書房里有那么一封信。他母親區氏與父親張登兩人雖在一府,卻彼此視對方如空氣,張君是押定母親不會把有那么一封信的話告訴父親,才告訴她有這么一封信的。

    那封信只怕等到他帶著如玉到京城時,張登也不會發覺,還得他給翻出來。可信里白紙黑字寫著:兒已往秦州接妻,若父親反對,則盡早寄信至渭河縣府衙,或者直接派仆從來追,若無書信亦無仆從,兒便當父親已是同意了。

    若是心思浮躁一點的女子,聽聞張君說府中再無妾室,又父母也不反對,自然歡喜不盡的立時就能跟張君走。可如玉是個實誠人,自來就知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她又說道:“就算你如今這樣說,畢竟京城你們府中情勢究竟如何,我們卻是一丁點兒也不知道。你一個未婚男子娶個再蘸的寡婦,這在我們農村來說都是件難事,更何況京城富貴人家?不如這樣,你再多替我寫一份放妻書叫我自存著,若到京城之后你府上父母不肯叫我進門,我便拿那放妻書自行歸鄉,或者自謀出路,你看如何?”

    說到底,她還是盡可能的要替自己多謀幾條出路,這一條走不通再換另一條,沒有全然把希望寄托在張君身上。

    張君拍了拍安康,示意叫他先走,待安康夾著書袋出了門,張君這才又折回來,面色十分誠懇的實言道:“如玉,不瞞你說,我娶你時事先未經過父母同意,如今就算咱們回到京城,進門之前還有一番計較。可我請你一定信我一回,我既再回秦州來接你,抱的便是此生此世只娶你為妻的決心。咱們已有了婚書,你便是我的妻子,是我張君這一生的責任。

    雖我出身名門,但并不意味著你跟著我到了京城就有很舒心的日子過。至少在近一兩年內,你還得陪著我一起吃苦,可我保證無論何時,無論何事,我皆無條件的只信任你一人,也永遠支持你的任何決定,永不納妾,有了俸銀全交予你一人保管,無論任何事,只要你不愿意,我決不強求,你看可好?”

    這話聽起來就有幾分的真了。張君不曾來的時候,如玉心中一半焦心他或者死在半路,一半又暗自酸楚自己遭他利用一回,為那份未曾深思熟慮時就草草寫不的婚書而耿于懷,全然沒有細細思量過若他再回來,果真要接走自己時,自己又該怎么辦。

    她本是個凡事都能自己拿主意的人,此時卻又犯起難心來。她決定尋個人商量商量此事,先下坡到大房,進門便見圓姐兒委委屈屈在廳屋檐下摘剁一堆蘿卜櫻子和豬食。見如玉進來,圓姐兒伸手背揩了揩眼睛,挪個方向只給如玉個脊背,菜刀剁的山響。

    如玉也知圓姐兒隔墻張望了一早上,只怕連自己和張君、安康三個人的談話也皆聽在耳朵里。這小丫頭也與如玉一樣懷了春,可終歸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玉在她身后站了片刻,見馮氏不在又只得轉出來,下緩坡到二房陳金家。

    陳金家自二妮走了,三妮嫁人后只他兩個,人倒是全的,魏氏活死人一樣蠟黃著臉躺在廳屋炕上,陳金兩條瘸腿跳著給她端吃掌喝,擦身洗衣,倒是伺候的盡心盡意。

    自打安康老娘亡故那日起,如玉這是頭一回來看魏氏。她到炕頭握起魏氏的手,叫了一聲二伯娘,魏氏眼中兩滴淚順眼溝往發鬢間滑著,張了張嘴,如玉卻聽不清她說的是什么。她怕這久病之人的口氣,又見魏氏猶自說個不停,也知她必是說些悔罪的話,遂應付道:“我都懂,我娘與沈大娘也不怪你,二伯娘安心養病既可,好不好?”

    魏氏緩緩搖頭,猶是不停的說著。陳金甩著兩只的水湊到魏氏耳邊聽了許久,邊聽邊點頭,聽完了對如玉說:“你二伯娘聽說咱們的里正大人又回來了,這一回還要接你走,她說里正大人那人心正,心善,天下難尋的好人,叫你千萬莫要錯過了。”

    這一生好事非的婦人,只要腸子縫到了肚子里,那怕起不來炕,那怕話也說不出來,好事非的心還是改不了。病人的耳朵更靈,她方才聽聞圓姐兒說了些關于張君的話,當然也知張君是來接如玉了。她心悔自己前些日子為了一幅金手鐲便害死了妯娌,此時無論身還是心皆善的不能再善,憶起在渭河縣縣城里張君自陳家店子那幫人手里救她出來時的樣子,一句句也是全是真心實意為如玉好的好話。

    如玉當然也知道自己與張君的事全村只怕人人皆知,捏著魏氏的手握了又握,從懷中掏出自己換好的二十幾文錢來數給陳金道:“二伯拿這錢到鎮上,或者縣城里替二伯娘尋個好郎中回來醫治醫治,咱們農村一個壯勞力難尋,沒了二伯娘,咱們一房人就更少了!”

    陳金捏著一把子的錢如獲至寶,魏氏也伸長了脖子滿眼放出光彩。回到家推開院門,見換了一襲青衣的張君在她的西窗下站著。他仍還是當初那個人,可只要不穿當初那襲白衣,眉目間的溫潤也隨之抹去,目光中一股陰郁沉沉的寒意,臉上時時帶著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直到目光投到她身上時,他才漸舒眉頭,眼角浮起兩抹桃花,仍不言,于五月的春光下就那么看著她,眉目間似乎也有深情幾許。如玉叫他這一眼看的春心萌動。

    她雙手緩緩自背后合著兩扇門,笑問道:“這就答應要與里正大人走了,可我竟不知道你當初想要娶我,其出發點與目的,究竟為何?”

    張君道:“你喚我一聲欽澤,我便告訴你。”那是他的表字,夫妻之間,以表字相喚,可見他是將她放在與他相同等的位置上。

    如玉從善如流,喚道:“欽澤!”

    張君笑著應了一聲,走到院門上,吹了吹如玉額頭的亂發。如玉心以為他或者要說出句甜言蜜語來,心有雀躍的往后仰靠著,便聽張君說道:“不過是緣份到了而已,既有婚書,你便是我的責任與義務。”

    雖心頭也略有失望,但如玉卻也十分贊同張君這話。在婚姻中,責任與義務雖不及愛情美好,但卻比愛情堅韌。愛會因為年華的逝去與容貌的消減而逐漸褪色,但懂得責任與義務的男子,就如金滿堂一樣,那怕心里再不喜發妻,也會把她放到尊位,就算再愛妾,也不會因為愛而寵妾滅妻。

    雖說如今終于有幾天安生日子過,但虎哥娘依舊是個潑婦,這村子里死了老皮皮,仍還有那不知死活的男子們,萬一臊皮起來,她也不是對手。樹挪死,人挪活,跟著張君走是一個機會,無論最終能不能進永國府的門,只要出了這窮山村,能找一處小城安家,如玉自信自己都能謀到生路。

    這天夜里,圓姐兒總算撫平了受傷的小心肝兒,因聽聞張君帶著如玉次日一早就要走,與馮氏兩個商量得定,提刀剁了家里那專愛啄人的大蘆花燉得滿滿一盆,端到如玉家來,要給張君和如玉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