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誰那么蠢,暴殄天物,竟然將寒冰玉髓磨成了戒指,喲,里頭還刻了傻子的名字。” “方寧、蕭晴天。” 第178章 :記憶 “好好的一塊寒冰玉髓,被弄成了這樣!”女修神情不滿,“這些散修沒見識,寒冰玉髓都不認(rèn)識。” “多說無益,殺了吧。”雖然女子容顏絕美就這么殺了可惜,但師妹在旁邊,想做點兒別的卻是形象有毀。 看那男子視線時不時落在蕭晴天胸口上,說話語氣頗有些遺憾,旁觀的時秋就知道那男人心中還起了齷蹉心思。這是蕭晴天的回憶,蕭晴天肯定是沒死的,所以時秋倒沒有多大觸動,那劍扎在蕭晴天身上,她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很多人修煉途中,都受過很多苦。 就好比她,在剛剛到修真界的時候,也曾痛不欲生被丟在河里泡了一夜,被陰魂火燒過,遇到危險也許多次,這種痛,無法讓她掀起多大的波瀾。 然就在那女修把寒冰玉髓雕刻的戒指套在自己手指上的那一瞬間,蕭晴天的瞳孔一縮,時秋這個旁觀者好似被大力拖入了蕭晴天的體內(nèi),她心中頓時涌起了強(qiáng)烈的恨,靈氣好似在燃燒,整個人都瘋狂起來。 蕭晴天的劍在剛剛已經(jīng)被女修的寶劍斬斷了,作為劍修,劍斷的話對其還是有損傷的,但此時此刻,那斷劍竟然自行飛起,化作萬千流光,密織光影將那一對男女包圍,女修舉劍格擋,明明身上有靈寶防身,卻也被那無邊劍意割得遍體鱗傷。 蕭晴天好似變了一個人。 時秋想到了在圣門那里看到的那個女人。她緩緩站起來,抬起手來,手中無劍,劍在心中。不是她在主宰那柄斷劍,也不是她在施展那些劍意,就好似靈魂深處在吶喊,將滿腔的恨意和怒火通過劍意發(fā)泄出來,將面前搶奪她東西的男女絞殺。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晴天才回過神來。 她看到眼前景象,微微一愣,隨后哈哈笑了三聲。 那一對狗男女,被她削成了rou片。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碎rou堆里,把玉戒指挑揀出來,用衣袖擦了又擦還是覺得不干凈,又用僅剩的靈氣弄了點兒清水,洗了好幾次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手上。 在戴到手上的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元神都好似安定下來。她這些年也吞噬了幾個碎片,或多或少的意識到自己的與眾不同,還有元神上有些問題,也偶爾會被其他人的記憶和情緒影響,使得元神十分難受,每當(dāng)這個時候,都是這個養(yǎng)神玉戒指陪伴在她左右,讓她心安。 其實這世上當(dāng)真有一個人無條件的對她好。 只不過她心如鐵石,不為所動。她的村子被屠滅,里頭的親人朋友一個不剩,所以她也要把靠山宗滅了,不留一點兒后患。蕭晴天沒有后悔過自己取了方寧的命。 因為方寧從小在靠山宗長大,備受寵愛,與靠山宗感情深厚。若留他性命,他日必成禍患。所以她刺出那一劍的時候也沒留手,只不過,他臨死之前,卻給了她玉戒指。 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也報不了仇,所以,還是想把要送的東西給她么? 以為她會就此內(nèi)疚一輩子么? 她不會的! 蕭晴天一直覺得自己對那玉戒指沒有什么奇特的感情,只是因為它能養(yǎng)神才一直戴著,卻沒想到,在別人想要將其搶走的時候,她會那么憤怒難過。 好似硬生生在她心上挖了一塊rou。 她用手輕輕轉(zhuǎn)動戒指,隨后找了個地方修養(yǎng),接著去了修真城鎮(zhèn),跑到摘星樓查了一下寒冰玉髓的消息。 寒冰玉髓非常貴重,對養(yǎng)神有奇效。蕭晴天在吞噬元神碎片后就會修為大漲,她腦子里忽然有了個念頭,這世上像她這樣的人到底有多少呢?他們元神不穩(wěn)時,都需要養(yǎng)神的東西吧,既然如此,寒冰玉髓肯定是最好的選擇,現(xiàn)在去查查樂宗的寒冰玉髓被哪些人買走了,時不時可以推斷一下其中有沒有像她一樣的元神碎片? 若是能加入樂宗就好了。 …… 之后又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有蕭晴天歷練之時結(jié)交朋友,那朋友恰好是樂宗弟子,也有她斬殺靈獸,劍光閃耀,流光飛舞,更有她在紅紗帳中,與人翻云覆雨,青絲散亂掩了芙蓉嬌面,而那雙微微側(cè)目的眼里,冰冷一片。 時秋覺得自己在她的回憶里又困了好幾個春秋冬夏了,她已經(jīng)意識到戒指是關(guān)鍵,但問題是,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 她有些焦慮,沒多久,周圍再次變得模糊起來。 通過他們的記憶,時秋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其他碎片的情緒和影響會漸漸變淡,難不成得等上三年五載?黑暗中,時秋再次嘗試攻擊周圍,試圖打破那層黑布,然而她就好像處于一個完全虛無的世界里,根本看不見也碰不到其他任何東西。 她連自己都碰不到。 ……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黑暗再次驅(qū)散開,她站在路邊,聽到有人說:“聽說靠山宗的仙人們會來我們這里收徒。” 時秋稍稍一愣,隨后就看到有個小童沖她招手,蹦蹦跳跳地走到她跟前,“老大,我家做了麻團(tuán),你吃不吃?” “可香了。”他把麻團(tuán)遞給時秋,時秋接住,下意識地咬了一口。 “下午我們?nèi)ズ舆呑ヴ~吃。老大你用木劍扎魚,我們來烤。” “好。”時秋應(yīng)道。 她回了家中,母親立刻走出房門迎她,“時秋,回來啦。”她一邊走一邊道,“聽說后天就有靠山宗的修士過來收徒,娘給你準(zhǔn)備了一身新衣服。到時候像個小仙女一樣過去,憑你的資質(zhì),一定能選上的。” 時秋答應(yīng)道:“嗯,娘。” 接下來,靠山宗的收徒報名上,時秋遇到了張瑤,張瑤這女娃心術(shù)不正,自小就偷雞摸狗,時秋打心眼里不喜歡她,看著張瑤還曾涌起過殺人的念頭,沒少教訓(xùn)她,沒想到,她竟然成了靠山宗一位長老的弟子,備受寵愛。 她最疼愛的靈獸啾啾,被張瑤砍成了兩半!時秋悲痛欲絕,恨不得將張瑤萬箭穿心! 被刺穿手掌之后,時秋反手抓住了劍,她不顧疼痛,將朱紅劍握在手中,將張瑤一劍刺穿!殺了人之后時秋有些心慌,然而張瑤的師兄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了,她連忙踩著飛劍逃走,躲在了密林當(dāng)中。 深山老林里,她一個小女孩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她吃野果樹葉,喝雨水解渴,蓬頭垢面,一身衣服破了好多洞,為了拜師特意穿的新裙子,裙擺都被劃成條狀了。 熬了整整半年,時秋想家了。 然趁著夜色偷偷摸摸回到山村,時秋發(fā)現(xiàn),整個村子成了一片廢墟,不見一個活人,一絲生氣。 他們都死了。 娘也死了。 自此以后,她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她要報仇…… “師父,我的劍法又進(jìn)階了。”時秋站在臺階下,將手中飛劍挽了個劍花,昂著頭道。 “不錯。等下去儲物樓領(lǐng)三塊靈石和三粒小元丹,認(rèn)真修煉,不要偷懶,不要辜負(fù)師父對你的期望知道嗎?” “明年的門派大比,定要把那死老太婆的弟子揍趴下!” “最好斬斷他的劍!” “是,師父!”時秋領(lǐng)了命退了下去,臨走前,她看著臺階上一身灰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修士,忽然覺得有些怪異。 “這是我的師父嗎?” “我的師父是這個樣子嗎?” 腦海里浮現(xiàn)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她想,那個在煉丹的又是誰呢? 轉(zhuǎn)眼,數(shù)年過去。時秋放了把火,她終于報了仇。 那把火將靠山宗千年基業(yè)毀于一旦,她站在飛劍上眺望,看著被火光吞噬的靠山宗,嘴角含笑,然摸到胸口掛著的玉戒指,忽然又覺得有些心臟刺痛。 胸口的玉戒指? 時秋忽然有些恍惚,我胸口掛的是玉戒指嗎?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擦,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然就在這時,時秋摸著玉戒指的手一僵,她忽然想起來,她胸口掛的是三顆骨牙墜子,是溯淵的牙齒,她已經(jīng)用掉了兩顆,如今,只剩下了唯一的一個。 她還要去救師父和師兄! 溯淵還困在星辰碎片當(dāng)中! 那些記憶不是真實的,不屬于她的,那是蕭晴天,她是時秋! “啪”的一聲,好似一片鏡子被打碎,又好似湖中投入了一塊石頭,時秋周圍的景色陡然變化,她再次回到了黑暗之中,然黑暗中,有金色的光照了下來。 “本源珠!” 與此同時,陰魂火、鬼王花,乃至于張七都出現(xiàn)了,就在她周圍,陰魂火又變成了個妖嬈的美人,她癟嘴道:“昏睡了這么久,差點兒被別人的記憶取代了,真是沒用。” 說起來,時秋也有點兒后怕。 這個其實并非什么元神攻擊,而是蕭晴天的記憶太強(qiáng)烈,以至于她陷入其中,都以為那些是她自己發(fā)生的,也就是時秋還是時秋,可她以為自己過的是另外的人生,人生經(jīng)歷會完全變了。歸根結(jié)底是他們兩人實力相差太多,而蕭晴天的人生經(jīng)歷,實在是太豐富了。 紫蘇的一生是極其平淡的,她一直在紫瓊山的藥山里頭,見到的人都不多。 易湘君的一生是順風(fēng)順?biāo)模錾谝字窬樱瑥男√熨Y聰穎,乃是人中龍鳳,根本沒遇到過什么挫折。 然而蕭晴天的一生…… 愛恨情仇恩怨糾葛,猶如海藻一般將時秋層層包裹,險些讓她陷入其中,分不清你我。 好在,她清醒過來了。 時秋緩緩睜開眼,她發(fā)現(xiàn)頭頂上是紗帳,紗帳外是竹林,從頭頂?shù)闹袢~上可以看到藍(lán)天,也就是說,她是躺在竹林里,而竹林里還擺了一張床。 時秋起身坐起,她動的時候床頭的鈴鐺輕輕一晃,接著整個竹林的綠竹都搖晃起來,竹葉發(fā)出沙沙聲響,也就在這時,一個明晃晃的人影快速移到床邊,她問:“湘君,你醒了?” 剛剛睡夢里頭當(dāng)了一回蕭晴天。 現(xiàn)在剛醒,她又得做易湘君了嗎? 第179章 :壓力 來人是易湘君的親娘范宜寧。 時秋對她親近不起來。 她可以接受紫蘇的方爹,最后甚至也能接受紫清霜,但現(xiàn)在要她再多個爹娘,她心里頭承受不來。這會兒只能默不作聲,沒有應(yīng)答。事實上,易湘君跟自己的父母也不親熱,在家里,她最親的也就是爺爺易聽軒了。 “你昏迷了整整五日了。”范宜寧雖然神態(tài)關(guān)切,卻也并不是太親熱,她站在床邊,想伸手去摸時秋,然手快觸到時秋的時候,又慢慢垂下了。 雖然老爺子說這個就是易湘君,仙器金玉盞也在她身上,但范宜寧仍舊有些不適應(yīng)。 奪舍并不簡單,她的女兒就這么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哪怕覺得這應(yīng)該是事實,心理上還是有微末的膈應(yīng)。 “我昏迷五天了?”時秋心頭一跳,現(xiàn)在對她來說,時間就是生命,分分秒秒都耽擱不起。想到這里,她立刻下了竹床,隨后問:“爺爺呢?滄海界的消息證實了嗎?他們會去滄海界救人嗎?” 看到時秋這個樣子,范宜寧眉頭皺起,“湘君,你感覺怎么樣?元神還在受其他意識影響?” 時秋只能紅了紅眼眶,接著問:“楚逸呢,楚逸他的傷好了嗎?玉凝秋,玉凝秋有好好照顧他嗎?” 看到時秋的表現(xiàn),范宜寧心道壞了。 湘君這次吞噬的元神碎片執(zhí)念頗深,一時半會兒估計是走不出來,最近得好好看著她,別讓她四處走動,做出些不合適的事情了。她想了想,寬慰時秋道:“你爺爺現(xiàn)在正在跟人商議滄海界的事,事情已經(jīng)查明了,那些妖修的確一齊失蹤了,之前還有個神秘人從魔道拍賣會上高價購買了一張頂階遁光符,如今想來,那神秘人應(yīng)該是妖修指使的,你放心吧,滄海界的事他們會處理的。” 會處理,如何處理? 時秋哪里放心得下。 易湘君跟易聽軒有音圭可以直接聯(lián)系,但易湘君的rou身早就毀了,身上的音圭自然也沒了,她現(xiàn)在想直接問清楚也不行,于是時秋想了想,問:“爺爺在家里么?還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