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無妨。”時秋看了一眼四周,“御器宗靈氣比盤龍島濃郁多了,在這兒修煉兩天也不差。”她說完后布了個簡單的防御陣法,接著喚出鬼王花守護,隨后直接盤膝坐下,正要打坐修行的時候,時秋想了想,又把小圓盾給拿了出來。 她這圓盾一物多用,現在直接罩頭上,當了個頭盔,能擋元嬰期修士的攻擊。她最近修為要進階了,這種時候修煉的話最忌被打攪,所以還是弄保險點兒好。 這種修為進階最好在安全的地方,但時秋進階太快,也沒遇到過修煉瓶頸,估摸著一兩天的功夫就能突破,她又不想浪費時間在這里枯坐著,索性把時間利用起來打坐修煉。 有張耀輝在,還能讓他幫忙護個法。 她修煉之后,張耀輝就坐在一旁看著四周,他在御器宗呆了千年,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得很,如今觸景生情,頗有些意難平。那杯中酒需要慢慢品,一點一點的抿,心中的氣憤和怒火,也隨著美酒入喉,一點一點兒的變作了哀愁。 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他杯中酒也才喝了小半。然就在這時,張耀輝忽然發覺時秋身上的氣息有了變化,他定睛一看,待看清時秋身上異像之時,不由神色嚴肅起來,心道這家伙心真大,居然隨隨便便地在外頭就打算突破了? 時秋原本是金丹期二層,如今看來,是要突破金丹三層了。金丹期修為雖然不高,但要突破等階,哪怕是資質極好也得要個三五天,稍微好些的得要十天半個月,普通的則是一年半載,這期間最好不能中斷,她怎么就在這兒直接突破了呢,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兩天后的比試?機關人在她身上了。 張耀輝一時有點兒著急,在原地直跺腳,然轉念想到,罷了,她是個怪胎,不能以常理推論,這會兒干著急也沒用,不如好好守著她,替她護法。 他以為得守很久,哪成想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發現時秋身上的氣息增強了幾分,四周靈氣涌入她體內,竟是在她頭頂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靈氣漩渦,這樣的異像讓張耀輝瞪大雙眼,隨后直接抬手罩了層結界,將時秋徹底籠罩其中。 這得是多逆天的資質,才會在突破之時形成靈氣漩渦啊。 然她資質這么逆天,為何一百多歲才金丹初期修為呢? 就在他驚嘆不已之時,時秋已經睜開了雙眼,她睜眼的瞬間,眸子里一片碧綠,仿佛有碧湖蘊藏眼中,湖面漣漪輕蕩,水漾動人。 周身逆氣散盡,容顏不似凡塵中人。 只不過下一刻,在她目光凝視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張耀輝就覺得她的氣息和臉上氣色瞬間變了,連印堂都黑沉沉的,仿佛剛剛那妙人只是錯覺一般,明明還是同樣的五官,卻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別,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他甩了甩頭,好半晌才有些無語地看著時秋道:“你真是一身的秘密,既然有這么多秘密,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破,我也是服你了。” “你師父是不是隱世高人,離開世俗數萬年,所以沒教過你基本常識?” 哪有這么心大的,隨隨便便找個地方一坐就開始突破境界,哪有這么隨心所欲的人! 整個修真界,他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時秋:“……” 御器宗元嬰期修士不少,整個宗門便有上百位之多,張耀輝元嬰初期,身上又是被潑了污水的,自然不怎么受待見。只不過因為有劍宗的修士在場,展示作品的時候他們也沒怎么故意刁難他,因此機關人張七順順利利地露了面,一亮相,就震驚了無數人。 就連劍宗那納新的修士聶明遠都站了起來,連連驚嘆:“這機關人身上的金屬竟然是天山隕鐵,手中的劍胚也是!”他看向張耀輝:“你有天火?”問完后目光一凝,搖頭道:“不,不對。” 只有排在前三的天火才能熔煉天山隕鐵,而鳳凰涅槃火高貴、紅蓮業火莊嚴肅穆,這兩種氣質,張耀輝身上都沒有。 張耀輝便把自己在盤龍島借助島上火焰熔煉天山隕鐵的方法說了,他當時其實是失敗了,但也只差一步,詳細說出來也十分可信,大家都沒懷疑,那聶明遠更是稱贊了他一番。 “元嬰期的機關人?那我親自試試它的實力。” 聶明遠跟機關人張七打斗了一番,隨后便發現這機關人竟然實力極其強悍,且防御力驚人,最重要的是,雖然它反應比較慢,且有時候應對方式不合理,但并沒有人cao控。 聶明遠試探幾下后收了手,問:“難道說,這機關人有器靈了?” 張耀輝此時才昂首挺胸,一臉驕傲地答:“是!” 他和黑得發亮的機關人站在一處,此時此刻成為了場中焦點,其他人的武器法寶俱都黯然失色,無人能攖其鋒芒。 良久,御器宗掌門才笑道:“知恥而后勇,張耀輝,看來你也明白了煉器一途忌投機取巧,自己刻苦專研才能有成就,這兩年,你沒有荒廢,我甚欣慰。” 張耀輝頓時臉色一變,雙手緊握成拳,他旁邊嚴峰立刻給他遞眼色,還道:“掌門說的是,我這兄弟他知道錯了,還請掌門網開一面,讓他重回宗門。” 直到這時,張耀輝才松開了拳頭,他低頭道:“掌門教訓得是。” 他答應了時秋要推薦她去南潯界,今日在掌門,在劍宗修士面前,在御器宗內,他都不得不低頭。 今日的低頭,是為了他日復仇,他年紀大了不行了,他還可以培養白堂。畢竟白堂是有天火的人,身上還有盤龍島的火龍,能夠被山河龍靈認主之人,品性都無需考驗了。 白堂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而只有在門派之中,他才有足夠的資源培養他。 因此,不管怎樣,他都必須忍下去。 張耀輝沒鬧事,這門派比試就順順利利的進行下去,他最后也返回了宗門,但目前只是安排了個普通洞府也不再擔任任何宗門職務,每月領取的修煉資源跟門中普通弟子相當。 不過張耀輝也沒動氣,他忙著給時秋想辦法,大概是機關人入了聶明遠的眼,他聽到了時秋有天火之后便把人叫過去看了一眼,最后也拍了板,可以給他一個資格,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等到時秋領到一片飛劍造型的金葉子的時候,她都覺得恍然如夢。 她有了登上劍宗靈舟的資格了。 她可以去南潯界了! 楚逸,我來找你了。 第127章 :女賊 滄海界。 “許老,鏡靈臺都沒了,你以后也是要離開的,不如把那鑰匙留下來,也給我們做個紀念好了。” 許赤霞倒是沒拒絕,神識往儲物法寶里一探,發現沒有鑰匙蹤影,轉念一想,那鑰匙當初不是給了時秋,結果后來出了岔子,她跌進陣法,離開了滄海界,鑰匙自然也被她帶走了。 他搖搖頭,道:“鑰匙不再我身上。” “啊?” “不信啊?時秋揣著呢……”他翻了個白眼,又揮手趕人了。 “可那時秋生死不明……” “說什么屁話,我家小秋肯定在其他界活得好好的。”許赤霞眼睛一瞪,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是……” 問話的人是現在丹藥宗的一位長老,他離開之后便給那神秘人回了話,“前輩,許赤霞說鑰匙在他徒弟時秋身上。” “嗯。” 他探得消息,隨手打發了面前修士一點兒東西,捏碎了遁光符回去復命。北冥界北冥樓的樓主總說自己不喜歡強迫任何人,一切都可以交易,因此手底下的修士一般都是如此做法,只不過他們高高在上,所謂的交易也并非是公平公正的。但至少,也比那些直接用武力逼迫的強者要來得和平得多。 “樓主,鑰匙不再許赤霞身上。”滄海界那些修士目光短淺,并不知道鏡靈臺的真正價值,因此找個身份合適的人隨便一問,就知道了鑰匙在何人身上,然那時秋到底身在何處,卻是無人知曉。 仇池手里拿著面鏡子,此刻凝視鏡面,神情專注。 匯報的手下原地站著一動不動,靜靜等待,他足足等了一刻鐘,仇池才抬起頭,將鏡子變成銅錢大小,拋到空中后又用修長的手指夾在指間,隨后扭頭看了一眼跪坐在身側,只披一件透明薄紗的王語柔,問:“剛剛聽到時秋的名字,你神色一凝,莫非那時秋跟你有仇?” 被問話的王語柔立刻跪趴在地,朝仇池行了大禮,“回稟樓主,若非時秋從中作梗,我已經拿到了神鼎。” “呵。”仇池微微挑眉,笑道:“那這仇可就大了。” 他忽地抬手施展出一面水鏡,接著指著鏡子上的女子道:“這就是時秋?” 王語柔猛地抬眼,隨后瞳孔一縮,眸中寒光一閃,她冷聲道:“是。” 王語柔是見過時秋沒有被燒傷時候的樣子的,她對時秋的容貌印象極深,沒想到,時秋的容貌已經恢復了,只是水鏡之中,她的五官雖然沒什么變化,但看起來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妥。 就好像這個人死氣沉沉的,臉色帶點兒青灰,嘴唇泛白,若非她對其恨之入骨,一時恐怕都認不出來。 仇池廣袖再次一揮,刮起一陣清風,使得水鏡上的水波蕩漾,漣漪一層一層蔓延開,鏡面上的景象瞬時變了,這一次依舊是時秋,她卻是站在摘星樓的大門口。 很少有人知道,北冥樓主,也是摘星樓的樓主。 仇池,就是修真界最大的情報組織,摘星樓的幕后掌控人,所以,他能夠很輕易的得到時秋的訊息。 “她馬上要去南潯界了,若是讓她進入南潯界拜入劍宗的話,以后要收拾她可麻煩多了。”仇池笑呵呵地道,他彎下腰,抬起王語柔的下巴,“最近看你表現不錯,走,我帶你去報仇。” “多謝樓主。” 仇池見她如此,忽地變了臉色,捏著她下巴的手指仿佛成了利刃,在她下巴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他用手指抹了鮮血,接著放入唇邊輕輕一吮,隨后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臭的。” 說完,他又哈哈大笑起來。 仇池性情陰晴不定,任誰都捉摸不透,他一邊大笑一邊往院中走去,等到走到玉蘭樹下之時,他張開雙臂,寬大的衣袍隨風揮動,而頭頂上的玉蘭花也仿佛被狂風暴雨摧殘肆虐了一般,花瓣簌簌抖落,有不少都落在了他飄起來的衣袍上,在那件紅衣上綴滿了白花。 待到樹上花朵全都凋零,他才安靜下來,臉上布滿陰霾,眉峰如刀,殺意畢露。 “備靈舟,去鷺雨洲。”仇池冷聲道。 “是,樓主。” 屋內,王語柔看著這一切,唇角含笑。每年這個時間,北冥樓主的情緒就十分狂躁,且性子暴戾,若說他平時還喜歡跟人做什么交易,慢慢引人入坑,在這段時間,他就會變成一言不合就施虐的殘暴之人。時秋這個時候被他惦記上,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時秋,祝你不得好死。王語柔下巴上還有血,薄衫下面的身體也是遍布青紫,她卻是渾然不顧身上的傷,此番咧嘴一笑,神情顯得有些猙獰可怕,跟那北冥樓主仇池看起來倒是如出一轍。 想想,就覺得期待呢。她目光凝視遠方,笑容再次綻放。 …… 鷺雨洲上,時秋已經跟朋友們道了別,登上了劍宗的靈舟。 這靈舟長約三十丈,寬十丈,舟上刻滿精美的金色符文,使得整個靈舟看起來華美異常。 時秋一百多歲的骨齡,金丹三層的修為在滄海界算是中上水平,在年輕一輩里的話應該是很出色的了,然而在鷺雨洲就十分普通,根本不起眼。 劍宗又是南潯界的大宗門,納新的弟子都是萬里挑一的人才,哪怕這還只是初選,上了靈舟的修士不是比她年輕就是修為比她高,她算是最墊底的那一部分人,因此直接沒有安排房間,只能坐在甲板上。 十三界里頭還有個北冥界,但是去北冥界太遠,而且北冥界資質好的修士都被北冥樓給收了,因此其他宗門一般都不會去北冥界納新,鷺雨洲就是他們的最后一站,如今人已經收齊,就準備返航,時秋問了一下旁人,如果途中順利的話,他們會在一年后到達南潯界。 也就是說,她要在甲板上坐一年。 嚴峰給她準備了不少的吃食,靈石也還夠,她要是在甲板上修煉時間肯定過得快,然問題就在于她修煉進階很快,若是不分晝夜的修煉,恐怕會在靈舟上突破第四層,在知道了突破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時秋就不打算這么莽撞的突破了,她去購買了一些煉器和陣法方面的玉簡,打算在靈舟上惡補煉器和陣法方面的知識,也算是對接下來的日子有了個規劃。 納新的候選修士們都很勤奮,上了靈舟后都自顧修行起來,時秋在角落里找了個位置坐下之后就開始看書,有著本源珠的補充,她吸收知識的速度也是飛快,時間則流逝得更快了,等到她把買來的大摞玉簡和張耀輝給的煉器心得都看完,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年,而這靈舟,也已經跨越了兩個界面,距離南潯界已經不遠了。 她起身站起,伸了一下胳膊腿,眺望遠方。 視線仿佛穿透了界河的陰云和罡風,投向了南潯界,她好似看到了楚逸,正站在界河邊,溫柔地沖著他微笑。 想到楚逸,時秋覺得自己心口都暖洋洋的。然下一刻,她心頭一跳,仿佛被什么給灼了一下。 時秋神色愕然,她后來買的儲物法寶是個水滴形的掛墜,貼身掛著,這會兒那墜子發燙,讓她有些莫名其妙,難不成這墜子還不是個凡物,現在是要原力覺醒了? 她神識一掃,隨后便發現自己想太多了,墜子本身沒有問題,出了問題的是里頭的東西。 那是一塊布料。 當初她在坤華道人身上扯下來的一截袖子,時秋將那布片取出,只覺得那布條溫度奇高,像是要燃起來了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 時秋問本源珠,“這是什么材料的布料啊,怎么還會發燙?” 本源珠本是緩緩在她識海里轉動的,結果這么一問,它飛速轉了起來,那樣子倒是叫時秋愣住,本源珠一般只有在遇到很麻煩的問題,比如說當初滄海界那個陣法的時候才會轉得跟陀螺似的,一般的東西它都能直接給出訊息,這坤華道人身上的布片也太厲害了,居然跟那逆天的陣法一個待遇…… 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除了很燙也沒別的異常了,時秋想了想,沒敢繼續把它放在儲物空間,而是直接捏在了手里。她倒是不怕燙,既然這么燙,不知道能不能摩擦生點兒火,這火焰陰魂火能不能吃呢? 就在她打算搓兩下的時候,布料上的溫度驟然消失,且立刻變得冰冰涼的,時秋無語地撇了撇嘴,又將布料給放回了儲物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