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如果我能死去就好了。 ——如果我能把這一切都忘記就好了。 ——如果我能不再停留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個陌生的世界。 ——啊,真好。 那一刻,樂白的心里是滿足,甚至是慶幸的。他慶幸他遇到的是君無顏,是一個能夠在抬手間就殺死他的君無顏。 眼前的一切如泡沫般消散,樂白有些恍惚地看了看周圍,一時之間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原來……他是因為這事,才把梁木的事情也一起忘了的?。?/br> 摸了摸鼻子,樂白開始分析起自己的情況來。大概,是因為如果想起那時候的事情,會牽動這件事?可惜他似乎把這事埋得太深了,就算把梁木的事情一清二楚地回憶起來,這事都沒能想起一星半點,要不是這迷陣的作用,他這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都有可能,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該感謝這迷陣呢,還是該怨恨?不過這迷陣還挺高端的,樂白以前還以為這迷陣就跟傳說中的迷宮差不多,就是讓人找不到出路的,可結果居然是在人的心智上面動手腳的?果然玄幻世界的規則就是那么神奇而讓人無法理解。 輕輕地嘖了嘖舌,樂白抬腳繼續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挨過了那段不管什么人來看,都會覺得慘絕人寰的回憶,還是因為別的什么樂白不知道的原因,現在這個迷陣對樂白來說,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了,他自然不會傻乎乎地呆在原地。只是,這玄天宮這么大,不知道君無顏到底在哪? 就在樂白糾結著該去哪里找君無顏的時候,樂白突然眼尖地看到了個熟人。 那高大的身軀,那不茍言笑的表情,那一看就和仙界的衣服不一樣的穿著——那不是譚格是誰?!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見到除了君復容和羅岳之外的人的樂白,突然一下子見到了個自己在魔界的熟面孔,也不由地激動了那么一下下,不過,激動完之后,他就有點小尷尬了。 如果來的是其他人,就算是沈云樓都行,樂白都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撲過去的,可譚格……樂白可還記得苗青青死的時候的樣子呢。雖然人并不是他殺的,但嚴格說起來,她的死還真的和他有那么一咪咪的關系……? 不過就在樂白糾結著要不要過去的檔口,原處的譚格卻徑直朝著他過來了。樂白的眼睛一亮,正準備開口說點什么,就突然覺得心口一涼,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樂白:誒……? 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樂白有點發懵。他沒有死在仙族人的手上,結果死在自己人手里頭了? 第102章 重逢第一百零二天。 睜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盯著譚格看了好半天,樂白有點無奈。真要說起來,他對譚格的了解并不算多,對他最大的印象就是成天跟在苗青青的身邊秀恩愛的家伙,除了至二個之外,還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苗青青就開始一個人行動了,這個沉默的人也就很少出現在樂白的面前了,以至于樂白都有點想不起來,上一次見到譚格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樂白也說不上來他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感受,大概就是有點……郁悶?畢竟不管是誰,見到了個熟人,想要上去打個招呼,結果對方迎頭就對著他來了一悶棍的感覺,都不會太美妙吧?可也就只有這個程度了,不過當看到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君無顏一腳就把站在他尸體邊上,正準備蹲下來的譚格給踹得的樣子,樂白還是有那么一咪咪的爽快的。 托著下巴看著譚格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站起來的樣子,樂白忍不住咂了咂舌,君無顏下手可還真不輕啊!而且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來,譚格壓根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那樣子,根本就是任由君無顏動手??删裏o顏到底還是手下留情了,否則一招下去,譚格有沒有命還是兩說。 看到君無顏又給了譚格的肚子上來了狠狠的一拳,樂白很想說其實沒有這個必要,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也沒有太生氣,打兩下意思意思就是了,不用動真格的。不過看君無顏的樣子,就知道他和樂白并沒有那種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樂白還是第一次看到君無顏露出這樣的表情,那張俊美的容顏甚至因為怒火而有些扭曲,不知怎么的,樂白突然就想起了和君柔爭吵時的沈異。 ——兩人明明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可給人的感覺,卻又仿佛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該說不愧是父子嗎? “我終究還是活成了我最憎恨的人的模樣?!?/br> 樂白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了這句話來,眼前的君無顏也和沈異重疊了起來。 ——不,他們不一樣。 用力地搖了搖頭,樂白想要把這個念頭甩出腦袋,可它卻像是生了根似的,怎么都丟不掉。 ——有哪里不一樣呢? 樂白突然想起了他離開陵南城的那天,君無顏掐著他的脖子時的樣子,空氣從肺部一點點地擠出,眼前一陣陣發黑……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將自己從回憶中拉扯出來,樂白急促地喘了兩口氣。明明君無顏并沒有真的下殺手不是嗎?明明……咦? 因為突發事件有點多而顯得無比遲鈍的大腦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樂白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抬起頭看了看還在暴打譚格的君無顏,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像是還感覺不夠似的,樂白站起來伸伸胳膊踢踢腿,完全沒有感受到一點障礙。 ……他能動? 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讓樂白茫然了兩分鐘,然后下意識地往空了的手腕上看了一眼——一分鐘的話,應該早就已經過了? 低下頭盯著自己躺在地上的尸體看了一會兒,樂白有些嫌棄地移開了視線。虧他以前還一直覺得自己長得不錯呢,現在再看看,也就那樣嘛!不過這大概也是因為穿越之后見到的都是各式各樣的俊男美女的緣故? 這么想著,樂白轉過頭朝另一邊看過去。 本來修為就沒有君無顏高,又完全沒有還手的意思,譚格現在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是格外的凄慘。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鮮血給浸透了,缺了一只胳膊,另一只手臂也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樂白可以肯定他骨折了,臉上糊滿了血,連臉都看不清了。 看著這樣的場景,樂白突然就有點想笑。其實他真的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啊,根本犯不著這么大動肝火的。真要說起來,他還得謝謝譚格呢。 ……啊,還真得謝謝譚格啊。 樂白扯了扯嘴角,突然就笑了起來。他真的死了啊……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那與平日里看不出多少差別的身體,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而另一邊,君無顏似乎終于發泄完了,將譚格扔到了一邊,快步來到了樂白的身邊。他蹲下身,像是害怕將樂白弄疼似的,小心地將插在他的胸口的匕首給拔了下來,胸口的傷口也在瞬間愈合,就好像這里根本沒有受過傷似的。 ……原來靈力還能這么用? 覺得常識完全被顛覆了樂白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盯著自己尸體的胸口看了好一會兒,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相同的部位……好吧那里本來就沒有傷口,樂白覺得,這個世界更加神奇了。 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邊上的樂白給刊載了眼里,君無顏將樂白小心地爆乳懷中,將他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上,像是以前哄樂白起床那樣,溫柔地開口:“該起來了?!笨伤麘牙锏娜酥皇前察o地閉著眼睛,沒有絲毫的動靜。君無顏的手有些發抖,就連聲音里也帶著微不可察的顫音,可他的臉上,卻依舊保持著總是把樂白迷得暈頭轉向的溫柔笑容。抱著樂白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用力了幾分,君無顏再次出聲:“你不是想吃鹽酥雞嗎?等你起來了我做給你吃好嗎?” “我其實不是很會做甜食,但是如果你喜歡吃,我可以去學?!?/br> “要是你不想整天呆在魔宮里的話,我可以陪你出去,想去哪里玩,告訴我好嗎?” 仿佛要將這段時間沒有說的話都一口氣補上似的,君無顏就那樣抱著樂白,坐在地上說了好久好久,久到戰場都清掃完畢,天色也徹底暗了下來。他從來不知道,君無顏也能說這么多話,原來君無顏也會有這么沒有形象的時候。 “……所以,你起來好嗎?”有液體落在了樂白的臉上,他伸手摸了摸,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臉上就糊滿了眼淚。原來,死了也是可以流眼淚的啊……抬起手,想要觸摸一下君無顏懷里的那個自己的臉頰,樂白的手卻直接從他的身上透了過去,沒有驚動任何人。晶瑩的液體順著樂白的臉頰滑了下去,落在了君無顏沾染了灰塵的衣襟上,留下一道看不出痕跡的印子,很快便消失了。樂白終于忍不住,大聲地哭了起來。 他一直一直都以為,他是想死的。不需要再一此次地想方設法地解開死局,不需要再一次次地看著別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長久而安穩的死亡。在發現自己不會再“復活”之后,樂白確確實實是松了一口氣的,就像是曾經欠下的東西都還上了似的,一直以來壓在肩上的重擔驟然之間便卸下了,可現在,他卻突然意識到,事實并非如此。 ——他只不過是一個懦弱而自私的混蛋罷了。 他畏懼著死亡,卻又覺得背上他人性命的生命太過沉重,所以假裝勇敢,假裝不在意,甚至可以地朝著死亡迎頭而上——實際上這只不過是因為他知道,他并不會真正地“死去”罷了。他只是想要借由這些,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罷了。 懦弱,自私,愚蠢而卑微,如一只鴕鳥般將腦袋埋在沙堆里,自欺欺人。 他想……活著。和其他所有人一樣,簡單而沒有負擔??墒牵斔靼走@一點的時候,他的尸體正躺在他愛著的那個人的懷里,毫無聲息。 樂白第一次像現在這樣后悔,后悔他當初對待生命的態度,后悔自己那想當然的做法,后悔……沒能好好地保護自己。明明他都已經想到譚格可能會做出什么來的可能了不是嗎?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做出任何的防范措施,就那樣毫無反抗地死去了。 樂白覺得,這就是對他的懲罰了。 他也嘗試過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去,睜開眼睛然后拍一拍身上的灰塵,告訴君無顏自己沒事,可事實上,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徒勞地穿過自己的身體。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樂白從來沒想過,原來自己也是個這么能哭的人,這讓他不由地覺得有點丟臉,不過好在現在也沒有人能夠看得到他,君無顏也依舊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瑣碎的事情,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君復容來了又走了,常子軒帶著人去追趁著天池被毀的時候跑了的鄭明河了,溫煦也來過一趟,只是遠遠地站了一會兒,什么聲響也沒有發出就離開了。君無顏就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其他的事情一樣,只是垂著頭,神色溫柔地與樂白說著話。 他沒有流淚,剛剛的那一滴淚珠仿佛只是幻覺一般,不留一絲痕跡,反倒是樂白的臉上遍布著淚痕,那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許是和活人一樣,鬼魂掉眼淚也是需要消耗體力的,樂白哭著哭著,居然就那樣睡了過去,即便是在睡夢中,也能夠聽到君無顏輕柔的嗓音,就好像他現在真的躺在君無顏的懷里,聽著他絮絮叨叨地念著那些微不足道的雜事。 當樂白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了一個地方了。君無顏依舊守在他的身旁,只是這一回,他卻沒有再像昨天那樣,一刻不停地說著話了。他只是安靜地坐在樂白的身邊,雙目一瞬不瞬地看著樂白,那專注的模樣,仿佛這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在意的東西。 盯著君無顏看了一會兒,樂白就忍不住移開了視線,不愿再看下去。分明早就已經停止了跳動的心臟,此刻卻傳來仿佛針扎一般的疼痛。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在這里,而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前往天堂或者地府,大概是因為他并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緣故?昨天那種虛弱無力的感覺已經消失,想來是睡眠恢復了點他的力氣。他轉頭看了看凝視著自己尸體的君無顏,輕輕地嘆了口氣,在四下里隨意地轉了轉,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是一座山洞,能夠看出很明顯的人工痕跡。里頭的布置很是精致,能夠看出時常有人居住的樣子。安置樂白的尸體的床是由透明的冰塊制成的,散發著rou眼可見的寒氣,只不過樂白現在感受不到任何溫度,所以才沒有覺得有多冷。而身為活人卻坐在冰床上的君無顏,卻面不改色的,好像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似的。 貼著墻轉了一圈,樂白沒有費多少力氣,就發現了一扇沒上鎖的門,試著推門推了半天,連門都沒碰到的樂白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蠢貨之后,就直接穿墻過去了。 這個房間比樂白剛才所在的房間要更大一點,布置得也更加用心,那些桌椅床柜,都帶著撲面而來的女兒家閨房的氣息。與樂白剛才見到的冰床相似的床上,擺放著一具尸體。樂白的腳步頓了一下,才朝那張床走了過去。 柔和的眉眼,斑白的兩鬢,床上這個人的樣貌,樂白無比熟悉。他曾經見過這個人帶著樂白連夜逃離魔宮,也見過她護在君無顏的面前奮勇殺敵,更見過她滿身獻血地倒在沈異的懷中的模樣。這個為了君無顏付出了一切的、讓樂白無比尊敬的女人。 她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面容恬靜的樣子,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般,甚至讓人舍不得驚擾她的美夢。 樂白的目光落在了她頭上插著的珠釵上,他記得,這是當初他和君無顏一起逛街的時候,君無顏買下的。白色的玉珠綴在耳側,更襯著那擦了些許胭脂的面孔帶上了幾分生氣。 垂頭在君柔的床邊站了一會兒,樂白突然扯著嘴唇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br> 謝謝你沒有放棄君無顏,謝謝你陪著他走了一路,謝謝你……讓他記住了那份溫柔。 第103章 重逢第一百零三天。 樂白已經死了兩個月又零五天了,他的尸體也在那張和古墓里小龍女睡的寒冰創非常相似的床上躺了這么長時間了,看起來還是非常新鮮,一點要爛的意思都沒有……好吧,這樣形容自己的尸體貌似有點不太合適,樂白干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把仙界的天池給折騰廢了,等著君無顏去處理的事情自然非常多,就算他一直都當甩手掌柜,可這一回卻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干了,尤其現在本來分擔了他的事務的四個魔君,只剩下了沈云樓一個人——譚格在被君無顏給揍了一頓之后,在床上養了一個月才能下地,而他下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帶上苗青青的尸體離開了。林原修似乎頂替了原先鄭明河的位置,可他卻明言拒絕了成為魔君的提議,這倒是讓樂白有些奇怪,不過他也僅僅只是稍微疑惑了一會兒,并沒有多想。 總而言之,需要做的事情簡直堆積成山,可即便如此,君無顏還是會天天到這里來,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甚至整夜整夜地守在床邊,好像在等著床上的人睜開眼睛似的。 樂白有時候會在旁邊待著,有時候也會因為受不了那份沉重的氣氛,跑到隔壁去陪著君柔。說起來也是奇怪,分明只是一具沒有生息的尸體,可樂白只要待在她的身邊,心情就會不可思議地平靜下來,這大概是獨屬于君柔的特殊能力吧。 樂白偶爾也會和君柔說說話,說一些在隔壁聽到的事情。 有時候君無顏在這里待得太久了,沈云樓和林原修也會直接尋到這里來。從他們的口中,樂白知道君無顏在把天池毀掉之后,就直接帶著魔族的人掉頭走人了,而仙族后來又互相掐了一架,贏的是常子軒他們。鄧樂池他們直接離開了仙界,去了人界在華府安頓了下來,不知道接下來要干什么。 因為鄧樂池他們的事情,華府內部又有了不同的聲音,這樣那樣的非常復雜,君無顏還在這時候跑去過橫插了一杠子,讓本來就混亂的局面變得更加亂七八糟,最后那邊的人打沒打起來樂白不知道,不過魔界的居民又增加了卻是一個事實。 因為之前的合作,魔界和仙界現在倒是處于熱戀期,具體的情況樂白也聽不懂,就聽個熱鬧,兩方現在來得挺勤的。君復容在魔宮里住了下來,有時候也會過來看一看君柔和樂白。天池被毀之后,溫煦的身體似乎好了一些,而更讓他感到驚喜的是,他竟然能夠修煉了。他找到了那個當初給了他名字的女人,可惜對方在戰爭中死去了。 林林總總的,樂白也知道了不少的消息。 ——然而,那都是十多天之前的事情了。前幾天君無顏不知道突然抽的什么風,把來找他的人全都給哄了出去,不準任何人靠近此地,而他自己則整天整天地呆在這里,不眠不休的。也虧得他不是一般人,不然這樣子折騰,絕對能把自己的身子給折騰垮了。 “你說你兒子怎么這么不懂得愛惜自己呢?”忍不住對著君柔抱怨了一句,樂白長長地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隔壁房間。 君無顏還是雷打不動地坐在床邊,一只手與樂白交握著,低垂著眼簾,看不到其中的神色。他的臉上早已經沒有了那溫和柔緩的笑容,唇角平直冷硬,面上不帶一絲表情,如一尊大理石雕成的塑像。 樂白在君無顏的身邊坐了下來,抬起手想要觸碰他的臉頰,卻在中途停下了動作,收回手輕輕地嘆了口氣。 君無顏的手指動了動,似有所覺地抬起頭來,朝樂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映入眼簾的,卻依然空無一物。樂白的眼瞼顫了顫,露出了一個苦笑。 這并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在這兩個多月里面,君無顏經常會露出好像發現了什么的表情,可有的時候,他所看的方向,卻與他所在之處完全相反。大概所有失去了重要之人的感覺都是相似的吧,就好像對方仍然待在自己的身邊,總是能夠時不時地聽到對方的聲音,察覺到對方的存在。樂白甚至見過君無顏發瘋一般對著空無一物的房間喊叫的模樣,那歇斯底里的表情,讓樂白的心口不住地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而自那之后,君無顏就徹底地安靜了下來,甚至不再對樂白說一個字,只是握著他的手,安靜地坐在一旁。 眼中滑過失望的神色,君無顏垂下頭去,凝視著樂白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孔。他伸出手去,細細地順著樂白的發絲,然后垂下頭去,在樂白的額上印下一吻。 樂白的指尖微微一跳,心情有些復雜。哪怕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了,樂白還是沒有辦法平靜地接受。雖然他感受不到那觸感,可那種視覺沖擊,還是讓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有些發熱。 輕柔的吻落在額上,眼角,鼻尖,漸漸向下,最后停在那蒼白的雙唇之上,來回碾磨。柔軟的舌尖細細地描摹著雙唇的弧度,將它染上水潤的色澤。輕易地撬開緊閉的雙唇,勾纏上那安靜地伏著的舌,如發泄般啃咬吮吸。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對? 看著被君無顏扯下來隨手丟到了地上的腰帶,樂白的表情空白了三秒,死機的大腦終于成功重啟。 ……臥槽這貨的戀尸癖還沒治好???!??! 看著自己被扯開的衣襟,以及壓在他身上的君無顏,樂白整個人都不好了。下意識地就伸手想要去拉君無顏,可和從前一樣,他的手毫無障礙地從對方的身體里穿了過去,又試了幾次,還是沒有任何作用,樂白頓時急得汗都冒出來了。 雖然他現在不在自己的身體里,完全沒有感覺,但是!正因為這樣,在邊上看著的羞恥感簡直增加了兩倍還要不止啊有沒有!看著別人強【嗶——】自己的尸體恥度簡直太大了有沒有?!特么的他寧愿去撞墻也不要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