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一個月處理完”絕不是什么夸張的手法,夏目說到做到,第二天展開【百鬼夜行圖】,罕見的召集友人。前一天他已經把亂七八糟的文件分好類,加急的當天就批復出來,剩下的留到今天,眾人合力來做。 “晴明其實適合的不是處理政務這種籠統的事情,”手下的動作不停,飽蘸朱砂的筆墨行云流水般寫下一行意見,夏目抽空還能向貓老師交代一番,“晴明適合外交,之前在平安京他就與那些政客保持表面上的友誼,連我也做不到那么好?!?/br> 白狐之子的風姿氣度都令人心折,這在外交上是個很大的便利,第一印象的良好,能讓他提出更有利于己方的談判條件,與道滿搭配,一個溫和一個冷硬,恩威并施,于談笑間建交或者開戰。 “巴衛的話,內政是他的管理范圍。”銀狐拿著一份拖地的清單走過來,上面羅列的名目是能讓人眼睛發紅的巨大財富,可是他卻顯出一臉糾結。 “庫房滿了,今年的供奉遠勝往年,你打算這么累計下去嗎?” 夏目捂臉,默默的思慮了一下對策,沉痛的站起來,聲音很是虛弱,“我再去開辟一個吧,穩固空間的寶石還有不少,這次盡量弄的大一點?!?/br> 呵呵噠!誰懂土豪的痛!擁有兩位數的庫房!仍然呈現慢得快要溢出來的狀態! 在走之前,他先拉住了旁邊的不月,“不月,這份加急的文件麻煩你遞送一下,地圖也一起給你,如果路上遇到什么事……可以打抱不平的~” 貓老師探頭看了眼地圖,好好的直線不走,路線七拐八彎的,還有的地方特意標注了紅點。只一眼,他就肅然起敬,再看夏目,欣慰的簡直沒話說。 “這樣的話,那幾個不安分的地區也該稍稍收斂一下了呢……” 想想寸草不生的三隅山,想想調配水土的痛苦經歷,夏目表示,我經歷過的痛苦需要有共鳴的人,既然帶頭鬧事,就要有接受再教育的覺悟! 最殘忍的方式就是把土地神放出去行(強)俠(制)仗(拆)義(遷)! 一個月后,看看干干凈凈沒有一片紙的房間,貓老師喜極而泣。 “老師我終于不用看那堆破紙了!來一打小魚干慶祝一下~\(≧▽≦)/~” “不——行——”夏目冷酷的拒絕,“在我處理政務的時候老師吃的太多了,這一個星期里小魚干別想!現在跟我去現世,我會好好監督老師的!” “老師我不干!”胖貓咪耍賴在地上滾動,“小魚干小魚干!老師我要小魚干!” 夏目把他抱起來,溫溫柔柔的笑了,“小魚干,嗯?” 胖貓咪軟軟的絨毛都炸了,立刻老實的待在夏目懷里,任憑他帶著自己穿越門扉,內心里內牛滿面。 都是的場靜司的鍋!夏目都被帶壞了嚶嚶嚶! 從淺櫻之里出來,夏目只是大致鎖定了王權者所在的城市,所以直接降臨在奇怪的地方什么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連周圍的人齊刷刷拔劍也一點都不意外!真的! ……個鬼啊!胖貓咪喉嚨里發出威脅的聲音,澄黃妖瞳威嚴,如果不是被夏目抱著,他肯定會立刻化為銀色妖怪的形態,肆虐整座大樓! “放下劍,在一切變得不可挽回之前!”纖細的獸類的瞳孔,讓一切與他對視的人心中一凜,這只憨態可掬的能口吐人言的招財貓,身上有著真實的殺意。 被百鬼守護著的王,對其刀劍相向是大罪!夏目性情溫和可以不計較,百鬼卻不一樣! “失禮了?!币粋€聲音從樓梯處傳來,身著深藍制服的青年從樓梯上緩步走下來,一手扶了扶眼鏡,他示意手下全部放下劍,神態很是溫和,“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但是……閣下未經通報就闖入r4,我們只是被動防衛而已。” 貓老師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剛想說些什么,被夏目用一條小魚干堵住了嘴,頓時幸福的魂飛天外,什么都忘了個干凈。夏目歉意的點頭,抱著胖貓咪,卻是一番回護的姿態。 “確實是我們的過錯,坐標沒有定好,萬分抱歉?!?/br> 青年搖頭表示并不在意,伸出手,手指修長,虎口處還有些劍繭。 “第四王權者,宗像禮司?!?/br> “時計塔,夏目貴志?!毕哪可焓只匚?。 “果然是倫敦時計塔,看到你的制服我就有所猜想,”宗像禮司想起那單薄的幾頁資料,還有前后矛盾之處,讓那個據說是研究魔術的組織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是個謎一般的存在啊,那個地方。” 夏目微微一笑,貓老師吃完了小魚干,爪子勾住了他塞在上衣口袋里的懷表,拉扯出來,另一只爪去撲蕩來蕩去的金色長鏈,貓咪的天性在這一刻可恥的暴露了。 “貓咪很可愛。”宗像禮司贊美道,夏目幾乎是立刻就彎起了眼眸,與其贊美自己,贊美他引以為傲的友人無疑更能贏得他的好感,于是投桃報李,夏目看宗像禮司表現出了興趣,忍不住出聲邀請。 “如果不介意的話,有些疑惑也許我能夠解答?!?/br> 他跟宗像禮司是同類人,都表現出極致的冷靜與謹慎,同時性情寬和,注重秩序,總的來說,應該是相當聊得來的一類。 宗像禮司眼里沁出得償所愿的笑意,“我想你不會愿意就在這里開始談話的,不如移步樓上的茶室?” 夏目欣然應允,兩人一同上樓,彼此都期待著一場長談,可是有一個黑發青年拿著一疊報表登上樓梯,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一種倦怠厭煩的氛圍中,眼鏡后面的漆黑眼眸中流露出些許不耐。他看了夏目一眼,又看向宗像禮司,宗像禮司點了點頭,并沒有避諱夏目。 夏目在那一瞬間,似乎看到了兩團火焰詭異的并存,赤紅的熱血,青色的冷淡。 真奇怪啊,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承受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一定會爆體而亡的,但是這個人……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過專注,青年愈發不耐的“嘖”了一聲,把一疊報表交給宗像禮司,聲線也是偏低的沒精神的樣子,措辭卻相當謹慎詳實,足以見得他卓越的工作能力。 “室長,白銀之王調整了飛艇的航線,就在赤組十束多多良遇襲的那一晚?!?/br> 夏目聞言抬頭,石盤給了他一些信息,白銀之王是王權者中極特殊的一位,擁有【不變】的能力,至今已經存活了九十多年,嘛,雖然妖怪來說那點時間不算什么,放在人類身上,恐怕就會感到莫大的孤獨和恐懼了吧? 更何況,飛艇航線的改變,恰恰發生在十束被襲擊的那一天,那個寄宿在少年身體里的靈體讓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兩人約定的談話不得不遺憾的另尋時間,宗像禮司對此事表現出了高度的關注,夏目稍一遲疑,就把自己當天感知到靈體的情況說了出來。 “十束先生遇襲的時候,我也在場,那個襲擊者……”他皺眉,顯然對那個靈體沒有什么好的觀感,“那個襲擊者使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違和感太重了,靈魂的氣息都滿溢出來了。” “……靈體?”宗像禮司挑眉,“只是魔術師對這種個體的稱呼嗎?” “不,并不是魔術師,”夏目有點囧,“我跟黃金之王閣下是同行,靈體這東西在陰陽道中很常見的。” 宗像禮司:……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怪力亂神了呢! ☆、第168章 追尋 沢田綱吉對著鏡子,顫抖著摸了摸頭頂,很好,除了有點亂的頭發以外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有! “我決定這輩子一定把魔術學好!拼死的學好!” 太特么有用了!終于擺脫那對兔子耳朵了終于不用再被吠舞羅的眾人善意嘲笑了!他的人生還有哪一個瞬間比現在更幸福的嗎?! “叩叩”,房門被敲響了,十束多多良的聲音傳來,“綱君,大家現在要出去了,你昨天不是還說想要見識一番嗎?king已經同意了~” 然后十束多多良如愿聽到了門內“噼里啪啦”的聲音,好像是椅子倒了,還有小小的呼痛聲,自動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幅平地摔的畫面,扶著門忍笑,“綱君,繼上次滾下十幾級樓梯,這一次又是以什么方式把自己絆倒的?” 沢田綱吉趴在地上,椅子蓋在他身上,他在那片陰影里默默地捂住了臉。 哪怕學習了魔術,他的廢柴還是永遠無法修正! 好不容易完完整整的下了樓,沢田綱吉看到眾人已經整裝待發,連忙把手里的棒球帽戴上,八田美咲一手抱滑板,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呦西!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吠舞羅的真正實力!” 沢田綱吉被他勒得著翻白眼,憑他那點小力氣當然掙脫不開,眾人哄笑,每個人眼里都是暖意。 “八田,你用力再大點他就要去醫院里躺著了~” “是啊是啊~溫柔一點嘛八田~” 八田美咲哼了一聲,滑板甩開一個半圓被他踏在腳下,狠狠揉了兩把沢田綱吉的頭發。 “男子漢大丈夫怎么能這么柔弱!回來要給你特別訓練!” 沢田綱吉欲哭無淚,苦著一張臉,可是當眾人的打趣和笑臉圍繞在身邊,他突然感覺有種陌生的幸福感脹滿胸膛,眼睛酸澀到想要流淚,他好不容易忍住了,然后在被淚水變得有些朦朧的世界中,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空的微笑。 他總算知道,為什么夏目會時常微微含笑,好像在每一個瞬間都發自內心的感到幸福。 是了,因為有友人陪伴在身邊。 紅發的王者牽著銀發的女孩子,哥特風的裙擺劃過一道弧線,櫛名安娜習慣性的抿著唇,眼中只有那片紅色,黑白的世界里唯一的顏色。 ——尊的紅色。 赤之王者仰起頭,嘴里叼著的卷煙逸散出絲縷的煙氣,他拿下卷煙,丟在地上抬腳踩滅,暗紅眼眸中,燃起了滔天的火光。這一刻,他像只從長夢里醒來的猛獸,熱血沸騰,即將向天穹發出咆哮,可是他沒有。 低沉的聲線如同大提琴,只是輕描淡寫的吐出兩個字——“燒了?!?/br> 滔天的絕麗的火焰霎時沸騰,一同被燒沸的還有吠舞羅全體的意志!所有人臉上都是與有榮焉的神情,他們的王將要領導他們征戰世界,讓宣誓的聲音響徹整座城市! “d!!noash!” “d??!noash!” 眾人的聲音融合在一起,親密的不分彼此,沢田綱吉甚至感覺符文在他身體里嗡鳴,火光在奔流,懦弱了十年,今天他體會到了何為熱血澎湃! 褐色的眼眸漸漸染上瑰麗的金紅色,十束多多良歪頭看著他,輕輕一笑,拉著他跟上眾人前行的腳步。眾人所過之處,無人敢攖其鋒芒,不是因為厭惡,而是因為敬畏。 “這就是king啊……”十束享受著宣誓聲,眼里亦掠過淡紅的火光。 “這就是……吠舞羅!” “以白銀之體,歌頌金石;深藍之瞳,銘刻影像。” “自動鎖定,自動追蹤,自動圍困!” 御柱塔之頂,狂風吹亂了純黑的斗篷,年少的魔術師吟誦著德文,一卷卷的銀絲編織成玲瓏的飛鳥,遵從創造者的命令,飛向四面八方。 “竟然曾經有過如此多的附身對象,無色的王者……還記得他自己是誰嗎?” “反正無論他知不知道,你都不曾在意的吧,只要他有稱王的資質就好,其他的統統不予理會……德累斯頓,你曾考察過,為王的心嗎?” 石盤保持沉默,夏目也沒指望要得到回答,他扣上了兜帽,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不管怎樣,不能再讓他這么下去了!” 一幢幢高樓瞬息就可飛躍,火翼在背后燃燒,瞳孔已經拉長成一條細線,銀絲鳥指示他附體對象所在的方位,可是好幾次都撲了空。對方在這段時間內隨意的切換了許多具身體,每一具身體上都殘留著未散盡的氣息,夏目又一次看著一位普普通通的少女走過,靈體已經不在這具身體里。 雖然如此奔波,可是到底是有方向可尋的,鎖定附體對象的銀絲鳥已經寥寥無幾,其中一只,在相對遙遠的學園島,夏目拿著地圖,有些頭疼。 那里不像別處,出入都需要終端機驗證,強行闖入必然會引起動亂。 隔著海,夏目眺望著最后一只銀絲鳥所在的位置,一狠心,金光閃過,毛絨絨的金狐已經竄上了電車頂,迎著行駛時的風微微瞇起了眼睛。有海鳥從他頭上掠過,小金狐仰頭看了一會兒,有些焦躁的心情奇異地舒緩了。 這樣尋找的過程,其實也不錯,只是希望老師不要跟青王打起來_(:3ゝ∠)_ 銀色妖怪四爪扣地,眉間赤紅的妖紋鮮艷的像要燃燒起來,夏目走的時候有交代,他當然沒傻到對宗像禮司動手,他所面對的,是一臉陰郁暴躁的魔都之主。 “夏目……在哪兒?” 銀色妖怪哼出一聲,澄黃妖瞳里閃過幾分冷凝,“跟你有什么關系?!” 魔都之主笑了,嗓音輕柔,像染血的刀鋒上劃過的一縷幻光,他上前一步,布都御魂出鞘。 “不乖的客人私自離去,身為主人可是會很困擾的……” “果然,”銀色妖怪調動起全身的妖力,怒火熾烈,“果然是因為你骯臟的心思!你根本就沒打算讓夏目回來不是嗎?!所以在他打亂了你的計劃之后,才會這樣憤怒!身為侍奉王的百鬼,在夏目對你觀感不錯的前提下,你以為我們為什么會阻止你們兩個人交友?” “因為血脈中的原罪?。“酸笊叩奶煨允秦澙泛吐訆Z,上古之時他甚至妄圖吞下太陽,天照令須佐之男斬之!千姬那時候也是這樣的……最后刀劍相向……” 的場靜司揮劍的手頓了頓,銀色妖怪趁機在他腹部撕裂了一道傷口,血色浸潤了純黑羽織,未被符文遮蔽的左眼中有一瞬的愣怔。 “是因為……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