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眾妖:夏目大人真是恩人啊!!! 全然不知自己收獲了無數張恩人卡的夏目正在回廊下熬藥,因為有治愈天賦的緣故,醫術一道他涉獵頗深,身邊的草藥也齊全,索性就先調理調理自己的身體。 鶴丸國永捧著切碎的草藥遞給他,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生怕他什么時候又倒下去。 夏目忍不住笑了,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睡得多了精神很好。 “鶴丸先生,沒關系的,這次只是意外而已。” “意外個頭啊!”鶴丸國永跳到他肩上,恨鐵不成鋼的碎碎念,“突然倒下去太嚇人了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勉強啊萬一靈力透支過度變傻怎么辦……” 夏目安靜的聽著,也不打斷,鶴丸先生怕是嚇到了,明明并不是聒噪的刀靈卻說了這么一大堆話…… 說得他心里柔軟。 他身邊似乎總有這樣的友人,陪伴他扶持他,在他生病或者受傷的時候跳腳罵笨蛋笨蛋。 雖然像浮萍一樣飄搖無依,不知道明天要停留在哪里,但至少,他不會再孤單了。 妖怪和人類的世界里,都有了珍貴的友人,他何其幸運。 眉心有紅痕一閃而沒,隱隱約約的,似乎有女子輕笑的聲音傳來。 【恭喜,千葉。】 “夏目。”純黑和服的少年遠遠地看了很久,才意猶未盡的出聲。 夏目正喝著藥,味道當然不怎么美好,他正打算一鼓作氣灌下去,聽到聲音,頓時嗆了一下。苦澀辛辣的滋味沖進鼻腔,頓時咳得眼角都紅了。 “咳咳……的場先生?”他擦了擦眼角咳出來的的淚,抬起頭,黑衣的少年向他徐徐走來,長發垂在身后,未被符文遮蓋的左眼里隱隱有笑意。 夏目覺得對方是故意的! “身體不要緊了?”的場靜司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攬住他的肩貼了貼額頭,“靈力恢復的很快。” 夏目有些猶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分明記得,測試靈力恢復與否似乎并不需要身體接觸,一道靈符足以。但是轉念一想,覺得也許自己的方法太超前了,的場先生是很傳統的陰陽師。 的場靜司此時的想法完全不同,覺得這樣又乖又軟的一只似乎隨便找個地方都能藏得起來。 藏起來這主意好棒~~(≧▽≦)/~ 夏目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膽顫,低下頭去,“身體已經不要緊了,最遲明天就能恢復靈力,實在是給您添麻煩了,的場先生……”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的場靜司看著他,黑沉的左眼中劃過一道紅光,在瞳仁中緩緩游動,夏目對上了他的眼睛,頓時有些恍惚,但幾乎是立刻就清醒了。 “的場先生!不要用這么惡劣的靈術!” “被發現了……”的場靜司靠近他,左眼紅光大盛,“只是一種小小的瞳術而已,還是說你很討厭這樣?” 夏目被噎了一下,他沒資格討厭,因為這也是他前期比較精通的靈術之一,對上普通人類非常有效,省去了他很多麻煩。 “我只是想讓夏目直呼我的名字,以你我的關系,稱呼姓氏畢竟太生疏了。”的場靜司見瞳術不奏效,遺憾的不再施展,轉而打起溫情牌,“我只有夏目這么一個朋友而已。” 夏目猶豫了一瞬,斟酌出了一個雙方似乎都能接受的稱呼,“靜司先生。” 雖然有些失望,畢竟達到了一半目的,的場靜司沒有再過分的糾纏,他知道夏目一向講求禮貌的性格,索性收了手,在夏目的強烈要求下,派人把夏目送回了櫻井家。 人一走,這個被掩映在重重樹木間的小院里一下子安靜下來,骨女不知何時跪在了門邊,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但還是不幸被發覺了。 “你說的方法不管用,他還是不肯叫我的名字。”一下子從春暖花開變成秋風蕭瑟,魔都之主把玩著魔刀,刀未出鞘,骨女卻覺得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夏目大人的性格使然……大概是……比較害羞吧……”頂著自家王的威壓,骨女的聲音抖得九拐十八彎,內心的小人已經在捶地大哭了。 為什么攤上了一個這樣的王!任性妄為欺壓屬下別人指導他戀愛還要被恐嚇!天理何在!!! “嗯,害羞是真的,但是心情果然不怎么好呢。”的場靜司甚至露出了一絲笑,他看著地上的骨女,雪亮的刀光在刀鞘里躍躍欲試。 “王王王王王!”骨女在生死關頭終于爆發了一把,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么口齒伶俐過,“您不覺得這樣的稱呼……更加的……更加的……” 氣沉丹田,骨女覺得自己畫上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聲嘶力竭的喊道:“更加的讓人興奮嗎?” 死寂—— 忽而,魔都之主笑了,遮蔽右眼的符文滑落到地上,緋紅的右眼里泛起了迷離的神色。 “你也這么覺得啊。” 你也這么覺得啊…… 也這么覺得啊…… 這么覺得啊…… 么覺得啊…… 覺得啊…… 得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麻麻快來看變態!!!活的!!! 骨女默默做了一個扭曲的吶喊表情,然后聽到自家王從秋天直接過渡到冬天的聲音。 “抓到那家伙了?”的場靜司從地上撿起符文,神情有些陰郁。從被夏目救過之后,他第一時間在那孩子身邊安插了人手,這次資料被毀的事他知道的甚至比夏目還早。 “竟敢如此對待夏目的心血,干脆連死都別死了……丟進吸血蝶的蟲窟里去吧。” 骨女哆嗦一下,小小聲的應了,倒退著退出來,撒腿就回了魔都。 魔都的吸血蝶……那家伙這輩子別想再重見天日了!永遠痛苦的活著……還不如立刻死了…… 王……真的很重視那孩子啊……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掙扎在黑暗里的他們,對光明有本能的向往,那孩子笑起來太暖了,像從太陽上流淌下來的泉水一般溫柔明亮。 骨女在殿外隨手找了只妖怪,讓他把捉到的家伙丟到蟲窟里去,自己舒了口氣,羽毛漆黑的怪鳥靠了過來,蹲在大殿的臺階上。 紅月高懸,黑曜石的臺階上竟似泛著一層血光,吸血蝶摩擦翅翼四處覓食,唯獨不敢靠近這片宮殿,它們謹遵血脈中傳承的記憶,不敢招惹魔都之主分毫。 “骨女,該收收你那點小心思了,”怪鳥梳了梳羽毛,勸著共事多年的同僚,“你對王的心思我們清楚,但是不可能的,骨女,不可能的。” 骨女咬了咬嘴唇,神情掙扎。怪鳥瞥她一眼,做著最后的努力。 “你知道王為什么對淺櫻之里的天狐有種執念嗎?” “人類的生命太短了,王想要永恒……天狐血可是好東西啊……” 骨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她把頭靠在膝蓋上,閉上眼。 “我死心了。”她說。 ☆、第63章 問神 “我是夏,今天開始要跟大家一起共事,請多關照。”夏目鞠了一躬,就有些頭皮發麻的跟朝日奈棗走進一旁的獨立辦公室。 “朝日奈先生,”他有些躊躇地說,“大家看起來不是很友好。” 朝日奈棗磨了磨牙,瞪了外面的制作組成員一眼,收到一大波”讓我舔舔夏大人的目光,揉了揉夏目的短發。 “別管他們,你用這間辦公室,繪畫的工具之類的已經準備好了,別太勉強自己,能畫出logo和幾張場景圖來就可以了。” “我會努力的。”夏目點頭,環視室內。 因為是別墅內部的房間,所以顯得格外精致,淺色系為主,窗簾被風吹的微動,透過窗子,能輕易的看到窗外高大的花柏樹,枝葉蔥蘢。靠窗的位置有一張大的寫字臺,繪畫工具擺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是認真準備的。 “給您添麻煩了。”夏目抬頭,認真的說,淺琥珀色的眼瞳好像溢滿了陽光。 朝日奈棗輕笑一聲,摸了摸他的頭走了出去。 夏目為了能參與《平安風物志》的制作,特意在夢境中拜訪了一位老畫師,跟在他身邊學習了幾年,畫工已經堪稱上等。比起人物,他明顯更喜歡景物繪畫,就好比現在在他筆下成型的紫竹,顏色美得像日出時的紫氣東來。 這顯然不是人類的顏料,礦石和草藥磨制成的古老顏料顏色鮮活,只可惜他手里的數量并不多。 從淺櫻之里帶出來的顏料用的很快,現在只剩一層底了。 十年之期未到,大水還沒有退去,他暫時也回不去…… 夏目開始有些頭痛了…… “真的很想見一次啊……傳說中的沉墨……”老畫師艱難地側過頭,看著淚水朦朧的孩子,枯瘦的手伸出,似乎想要摸摸他的頭,卻在中途就無力的墜落。 “沉墨……沉墨……”他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停止了呼吸。 第二次了,夏目把一束白菊放在老畫師墓前,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胖貓咪有些憂慮地撓了撓他的腳背,夏目低著頭,用衣袖抹了把眼睛。 “我要完成師父的遺愿,”他的聲音很平穩,卻又堅定,他在墓前跪下來,頭抵著墓碑,“我會完成師父的遺愿,將沉墨供奉到師父墓前。” 年幼的孩子緩緩站起來,比起剛離開淺櫻之里的時候,他長高了一些,天狐的成長期無比漫長,長到以千年來計數,夏目反復對照發現,夢境中的外貌似乎與現世是一致的。 有細雨從天上飄落下來,一點一點浸濕了荼白和服,年幼的天狐眼里已經沉淀了百年的滄桑,胖貓咪在他身邊悠悠的跟著,一會兒走得累了,就拿爪子勾了勾夏目的衣角,夏目彎腰把他抱起來,輕聲抱怨一聲。 “老師又重了。” “你有意見嗎?” 一人一貓的表情從轉身離開墓碑的剎那就變得很正常,好像老畫師沒有死,或者他們根本沒有遇到過老畫師。 就是這么殘酷,人類之于妖怪,如同朝生夕死的蜉蝣。 “老師,我想去三隅山。”抱著胖貓咪,夏目卻顯得很輕松,甚至還能輕盈地躍上樹,掃視一眼煙雨朦朧的墓地,他毫不留戀的沒入林中。 “我想把墨供奉在三隅山不月神的御前,借助土地神的寂滅之力,或許可以制出沉墨。” “那你可想好了,”胖貓咪愜意的打了個呵欠,“掌握那種力量的神明肯定不是好相與的,說不定會受欺負哦~” 夏目笑了,用臉頰蹭了蹭胖貓咪的絨毛,很是信賴地說:“有老師在,沒事的。” 天狐的聲音輕而軟,像幼鳥的羽毛一樣撩的人心尖發顫,胖貓咪頓了頓,回身一爪子拍到了夏目臉上,“我說你也注意一下啊!萬一我不在身邊,你絕對會被人抓去關小黑屋啊!” “這是不可控的種族天賦!我有什么辦法!” 說的也是,雖說是天狐,但終究也要歸到妖狐一類的,妖狐善蠱惑,能使人迷惑失智,天狐走的雖是正道,作為世間仁愛的化身凜然不可侵犯,但…… 聽說有變態就好這一口啊喂!胖貓咪憂郁的拿爪子抱住頭。 三隅山離平安京有些遠,三天后夏目才到了山腳,把在他懷里犯懶的胖貓咪放下,夏目沿著臺階慢慢走上去。 觸目都是衰草枯樹,聽不見鳥聲蟲鳴,執掌寂滅之力的土地神強大如斯,整座山在這力量的籠罩下死氣沉沉。 “這地方真壓抑……喂!土地神在嗎?不是憋瘋了吧?”貓老師喊了兩嗓子,沒有回應,悻悻的住了嘴,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