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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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馳是經(jīng)歷過朝局動蕩的日子的,當今皇上無論是功是過,他能抓穩(wěn)大權(quán)對天下來說就是好事,就不必經(jīng)歷另一次動蕩。 所以他忍,可燕芙歡憑什么認為忍下了殺妻之仇的他就能輕易的讓這件事過去了?就能夠心平氣和的來與她見面了? “燕小姐,請自重。”他努力板著臉,因為若不是這樣就會把心里的憎惡都表現(xiàn)在臉上。事到如今他不想橫生事端,就這么見完最后一面從此橋歸橋路過路。 燕芙歡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每一次見面都是這樣,總是對她敬而遠之,給她的滿腔熱情潑冷水。可是越是這樣她越?jīng)]辦法放棄,他跟她認識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同,不會見了她和爹爹就溜須拍馬,脊背永遠都挺的那么直,那么偉岸正直。 連他對她敬而遠之的樣子都讓她那么心動。 “程大哥,我們已經(jīng)好久沒見了,這么多年你都不肯見我,還在生我的氣嗎?” 程馳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跟這個女人相處的每一刻,交談的每一句話都在消耗著他的耐心——她害死了一個人,害死了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娘親,甚至于當時兩個孩子也差點沒能活下來,先天不足身體虛弱了那么多年。 這種險些一尸三命的事,在她眼里他就只是生完了氣就應該原諒她了? 許是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太可怕,燕芙歡終于瑟縮了一下隱約有點害怕,半是服軟半是嘴硬地道:“那個女人的事也不能怪我啊,我不過就是召她進宮來見一面,誰知道她回去的路上會出事嘛!她什么時候生孩子又不是我能管的,說不定是轎夫沒抬好摔著她了呢?那難道也是我的錯嗎?” “夠了!”程馳額上繃起青筋,他突然的喝止讓老太監(jiān)緊張起來,跨前兩步隱約想要擋在兩人中間。雖然沒人會認為程馳在沉寂了四年之后會突然犯傻去傷害燕芙歡,但也不得不擔心他會一時情緒失控。 燕芙歡被程馳吼得愣了片刻,他對她一直很冷淡,但卻從來沒有兇過,她沒想過程馳居然敢吼她。不可置信的神情很快就被惱怒替代,一瞬間就讓她把一切都丟到了腦后,美目瞪圓怒視著他問:“你敢吼我?你竟然敢吼我?我都已經(jīng)這么委屈討好你了,你就這樣對我?——是啊,那個女人死了,誰讓你娶她不娶我!” 老太監(jiān)聽得毛都炸了,這小姑奶奶怎么一急了什么都敢說啊! 他一面攔住燕芙歡一面對程馳道:“程將軍,今日你且回去吧,燕小姐怕是有些乏了。” 程馳巴不得能少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可燕芙歡等了四年才再見到他,怎么肯就這么匆匆見上一面話都沒說兩句就讓他走。她想攔住他,然而老太監(jiān)已經(jīng)先一步示意宮女擋住燕芙歡,她推了兩下推不開,眼見程馳頭也不回就要走出去了,心里一急便嚷道:“你站住!別以為你今天走了,事情就這么完了!我能召以前那個女人進宮,就能召現(xiàn)在這個女人進宮!告訴你你來之前我就見過她了,你以為你回家還能看得見囫圇個兒的她嗎!” 她一著急就口不擇言,程馳果然停下了腳步,然而回頭投來的卻是吃人一般的目光,嚇得太監(jiān)和宮女紛紛擋在燕芙歡面前。 程馳眼中映著燕芙歡有些后悔卻又死犟著不肯改口的神情,腦中卻有片刻空白——妙華進宮了? 不可能。 他第一反應是不信的,可是隨即卻想到今天皇上召他進宮的時間很早,雖然作為一個臣子候著皇上下朝也無可厚非,可是等的時間未免有些久。 這段時間,足夠召田妙華進宮了。 他眼前一黑,雙腳明明還穩(wěn)穩(wěn)地站著,腳下的地面卻像是開始崩裂。 他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崩裂消失。 太監(jiān)和宮女們的心都在提著,生怕下一刻程馳就會撲過來直接撕了燕芙歡。 然而這一幕并沒有發(fā)生,程馳的大腦在反應過來之前,雙腳已經(jīng)先向?qū)m門的方向邁去,根本顧不上多看燕芙歡一眼。 腦中一片空白的他在皇宮里奔跑,完全聽不到一路上侍衛(wèi)的警告,在宮門外順手奪過了某家仆從手里的韁繩翻身上馬,一路策馬揚鞭飛奔向?qū)④姼?/br> 他耳邊風聲呼嘯,卻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越跳越亂越跳越急,四年前的一幕幕跟這幾個月以來的記憶混雜在一起,只要想到一點點可能性,倘若妙華也遇到什么不測—— 他沒有辦法理智的思考,顧不得田妙華是不是身懷武功,整顆心已經(jīng)牢牢地被恐懼抓住。 田妙華前腳剛剛進了將軍府的大門,玲瓏就跌跌撞撞地跑來抓著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緊張地問:“夫人您回來了!您沒事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們有沒有給你吃什么奇怪的東西??” 田妙華笑著摸摸玲瓏的頭,“你把皇宮想成什么龍?zhí)痘ue了?天下可是有王法在的。”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田妙華突然覺得“王法”這兩個往日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的字還真是不錯,它把當年的修羅牢牢的困在了王位上,連這當年宿敵的匆匆一面見得都如此規(guī)規(guī)矩矩。 最妙的是,兩個字只困住了皇帝,卻困不住她。 玲瓏可是被她這輕描淡寫的話搞得心焦,苦口婆心地說著:“夫人,那里可是皇宮!在皇宮里哪有什么王法?皇后娘娘自己就是王法啊!您千萬不能不當回事啊!” “好好,都聽你的,我下次一定小心。” 夫人應得如此輕巧,玲瓏卻更愁了——難道說真的還要有下次啊? 兩人才剛要進屋去門外便馬嘶長鳴,程馳從外面直奔進來,混亂成一團的頭腦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像有什么終于崩斷,他沖過去將田妙華一把拉進懷里,按進起伏不定的胸膛。 這么久以來的恐懼,那些心存僥幸卻又提心吊膽的日子,在這一次卻無限的接近了現(xiàn)實。 玲瓏見到這樣的情景趕忙低頭退下,田妙華聽著程馳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他的雙臂勒得她有些難受,她輕輕動了動想要掙開,但程馳沒有給她機會。 他還記得四年前接到噩耗匆忙趕回來的那一日,他來不及見上亡妻最后一面,看到是只是停在靈堂里冰冷的尸身。 即便此時此刻懷里的人是溫熱鮮活的,那畫面里的人也依然像是隨時都要變成田妙華的臉。光只是想想,就已經(jīng)心懼不已。 第90章 程馳感覺著懷中人的溫度好一會兒才稍稍緩過來,像是只能以此來確認她的確是活生生的,一刻也不想放開。 “妙華我們走,我們這就回滄田去, 再也不靠近京城了!” 感覺到他的呼吸稍稍平緩, 雙臂也不再匝的那么緊, 田妙華才在他懷里抬起頭來, 問:“就算皇上再召你進京?” “就算皇上再召我進京, 也不來。”他說得很堅定,足以見得這次發(fā)生的事情讓他有多忌憚。 皇后避著他把田妙華召進宮,而皇上竟然允許了。 就算皇上是對田妙華的安全有足夠的把握才允許,但對他來說卻是承擔不起任何閃失的。 這已經(jīng)是繼召他進京之后, 皇上第二次背信于他。 田妙華看到他神情黯淡下來,知道他作為一個忠君的臣子,屢次為皇上征戰(zhàn)沙場卻被這樣對待——第一位夫人死了,討不得公道只能忍下來,現(xiàn)在又要把第二位夫人送進虎口里——程馳一心為大局為大義, 皇上卻不曾為他, 遇上這樣的君主有誰能不心寒? “你后悔嗎?好容易解甲歸田遠離了京城,卻還要為皇上去征戰(zhàn)邊關(guān)?” 若他那時一意拒絕,也就沒有后來的這些麻煩。 但程馳只是輕輕搖頭,“江山是皇帝的江山,社稷卻是百姓的社稷。不管皇上怎么樣,我守邊關(guān)為的是百姓的安寧,這不該混為一談。” “那如果還有下一次,你也還是會再去邊關(guān)的?” 程馳一時語塞回答不出她的問題,田妙華卻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她聽到了他的心里話,暗中是有些高興的——程馳忠的是國而不是君,這樣很好,她才不想看到一個對修羅愚忠的夫君。 她輕輕推開程馳,握著他的手道:“那便不要再說義氣話了,我們現(xiàn)在若是回了滄田,這一趟入京便白來了。一切若是沒有改變,同樣的事情還是會再發(fā)生的,不如等解決好了再走。在京城里我會很小心的,絕對不會落單,也不隨便出府。” 程馳攥緊了她的手,心里一陣糾結(jié)。 他知道田妙華說的沒錯,現(xiàn)在走了一切都跟過去沒有任何改變,他可以在滄田縣偷得一隅安生,可還得日日擔心會不會被燕芙歡找到他的行蹤。萬一被找到了,難道為了避開她還要背井離鄉(xiāng)有家不能歸? 既然已經(jīng)來了京城,就得趁這一次把事情徹底解決。 他想起了皇上說的話,這一次召他和夫人進京,燕芙歡是以嫁人為條件要求的。 ——既然如此,就讓她趕緊嫁了! “妙華,我這就進宮請旨,今后無論是誰要單獨召你進宮你都不要去!” “好。”田妙華答應的很愉快,雖然她不怕進宮,但那地方總歸是綁手綁腳的,見人還得低頭。能不去當然是最好的。 程馳立刻就想返回皇宮去,除了請旨,當然也要趁這次田妙華進宮,皇上多少會對他有些愧意來催促皇上快點敲定燕芙歡的婚事。 可他握著田妙華的手卻怎么也不想放開,哪怕少看她一眼都怕她會出點意外。 這大概是他娶了田妙華進門,掀開蓋頭第一眼看到她之后就已經(jīng)深深烙在心底的擔憂——他這人比花嬌,好像少看一眼都會被風雨打壞的小媳婦啊,真是讓他cao碎了心。 田妙華被他這樣的目光看著,露出略帶嬌羞的笑容,一副十足的小女人相。 這郎情妾意如花美眷的畫面很美,但若知情的人看了,只能嘆他們一個腦子有坑,自己老婆比他還強卻在這里瞎cao心;一個厚顏無恥,明明能徒手撕黑熊還毫無壓力的裝嬌弱。 也真是天生一對。 程馳忍不住想要再擁她入懷,可是大事在前,他只能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手返回皇宮。 皇上早就聽說他一路在皇宮內(nèi)毫無規(guī)矩的奔跑,料也是燕芙歡又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讓他提前知道了田妙華被召進宮的事。 面對程馳隱隱的憤懣,他此時卻是格外的和顏悅色,不等程馳開口主動問候道:“見過尊夫人了?程夫人可還好吧?” 被他這么一問程馳路上準備好的話卻有些語塞,畢竟田妙華平安無事也是事實。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的皇上看起來與往日隱約有些不同,笑容里的虛偽顯而易見得幾乎讓人有些忌憚了。 他盡量語氣平淡道:“夫人一切安好,勞煩皇上記掛。” “那就好,總歸夫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他微妙的語氣讓程馳不解,但又說不清異常在哪里。或許最讓人想不明白的就是僅僅在他去見燕芙歡之后回家又返回皇宮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是什么讓皇上產(chǎn)生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改變。 平日程馳對皇上是有敬畏但并無忌憚,因為他是一個君主,一個君王,君王有君王做事的原則和準則,程馳身為人臣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就無需有任何忌憚。 但此時的皇上卻全然不像一個君主,君主的氣度不該露出這樣虛假的笑容。 虛假,卻又讓人無言以對,像是讓人不要繼續(xù)追究下去的警告。 程馳雖耿直,但身為人臣察覺到君主的異常,終于沒有繼續(xù)追究田妙華被召進宮的事。但另一件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不提,他深躬請諫道:“臣請皇上依約,速為燕小姐賜婚。” “放心,這件事情就算你不催,我也會請國丈迅速決定好女婿的人選便擇日成婚的。不如你也多留幾日,看完芙歡的成禮再走。” 他又一次露出了那種笑容,像覆在臉上的一層殼子,虛假,卻又不容拒絕。 程馳沒想到皇上答應的這么容易,根本無需他施加任何壓力。 他能親眼看著燕芙歡成禮也好,免得自己離開京城之后再出什么其他岔子卻不知道。 他默默對皇上一禮,算是領(lǐng)下旨意。 “既是要留在京城,也別總在府里悶著,多跟同僚們聚聚。免得他們每次來我這里提起你時總是多有惋惜思念之意。” 皇上的話說得是合情合理甚至通情達理,但程馳不知他是什么用意,依舊只是沉默一禮。 見話已不必多說,皇上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程馳遲疑片刻,但武將的本能告訴他今天不要違抗皇上的任何一句話。既然已經(jīng)得到了皇上的承諾他也不必再多說什么自找麻煩。 于是他應一聲:“臣告退。”就向門外退去,倒是皇上突然看向他,又問一句:“你是在哪里娶到了這么一位夫人?” 程馳一怔,越發(fā)不懂皇上今日怎么這么反常,他幾時還關(guān)心起臣子的婚事由來了? 但皇上既然問了總是要回的,便如實道:“是沈老將軍為臣做媒自己的同鄉(xiāng),皇上……?” 皇上沒有回應他語氣里的疑問,只是極輕地笑了一聲,輕得就像一個錯覺,程馳甚至不確定自己究竟聽到了沒有。 ——看來只是一個巧合了。 而且看程馳這副緊張的樣子,也根本不知道他娶了一個什么樣的夫人。 程馳臨退出去之前,就只聽到皇上最后說了一句——“沈老將軍倒是替你找了一個好夫人。” …… 也不知皇上放出了什么樣的風聲,自程馳回家之后,舊日同僚倒是一個接一個的登門,無論如何都要請程馳一聚,實叫人盛情難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