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祁施主?” “嗯?” “祁施主?” “嗯?” 怎么連叫自己兩聲?祁酉有些奇怪地看向患有。 “祁施主……”患有沖著她身后使了個眼色。 身后?怎么了? 祁酉叼著花卷,狐疑地轉(zhuǎn)過身。 ——are you kidding me 祁酉的眼睛瞪大了一圈, 不敢置信地看著某個非常不應該出現(xiàn)在無憂庵的人。那咽到一半的一口花卷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背脊也生生涼了幾分。 呃……糟。 站在飯廳門口,孟影帝沉著的臉幾乎都能滴出墨來。 孟涼穿著寬大的黑色外套,單肩背著包,額頭還帶著細微的汗珠,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飯廳門口。 天色已晚,飯廳里的黃色燈光拉長了他的影子,門神一般擋住了大半個門口。 患有有些發(fā)怵,“孟施主?!?/br> 孟涼的視線依舊緊鎖著祁酉,對于患有的主動招呼充耳不聞,既不進來,也不開口。 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總算把那口花卷吞了下去,祁酉一邊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花卷一邊站了起來,盡量緩和了語氣,“你怎么……進來的?”問完問題,氣氛又冷了幾度。祁酉這是不知不覺把心里想的給說出來了——患有還在這里,誰幫他開的無憂庵的門? “呵。”一聲冷笑。讓本就詭異的氣氛更加詭異了。 祁酉愣了一下,冷笑的來源并不是站在門口的孟涼,而是他身后的某處。 “我順便開的門?!庇朴苽鱽淼囊痪湓?,先前浪費糧食的某少年頭也不回地從飯廳門口經(jīng)過,仿佛一個完全無關(guān)的路人。 祁酉:……順便?excuse me? 太陽xue突突地跳著,她對于現(xiàn)在的狀況有些懵——夏尋給孟涼開的門?這是嫌事不夠大嗎? 看了眼坐在座位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八卦之魂正熊熊燃燒的“金光聚頂”小尼姑患有,又看了眼埋頭吃飯不問世事的高大保鏢,祁酉內(nèi)心重重嘆了口氣??倸w不能當著這么多人面和孟涼撕破臉皮的。 想了想,她果斷走向了門口,對著孟涼稍稍壓低聲音,“我們到外頭說話吧?!睙o憂庵能安靜談話的地方還是挺多的。 孟涼聽完,面無表情地側(cè)過身子,讓開了門的位置。等祁酉走出飯廳,他便邁開長腿跟了上去。 ——就到院子東南角那邊說話吧。那里還有個路燈來著。 走在前面,聽著鞋底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祁酉漸漸冷靜了下來,也開始慢慢理出了點頭緒。 孟涼會來無憂庵肯定是小叔叔告訴了他,不然這么偏的地方很難找過來不說,壓根兒就不會猜到她在這兒。 也就是說,孟涼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和夏尋的事情…… 想到這兒,祁酉的腳步微微一頓。 隨著她步子的停頓,身后兩步之遙的孟涼也停了下來。從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孟涼一句話都沒有說,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無形的壓迫感。 其實,這份壓迫感并不是讓祁酉有所忌憚的緣由,她最忌憚的是剛才見到孟涼的第一眼——她看到的既不是他的黑臉,也不是他的冷眉,而是孟涼周身散發(fā)著詭異的氣相。 天地一氣,一團亂麻……可偏偏這團亂麻中竟然隱隱夾雜著桃花氣,就是桃花運的那種桃花。 想了想,祁酉轉(zhuǎn)過身,“你……”剛吐出來一個字被生生咽了回去。 孟涼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緊緊站在了她的身后,低著頭,看著她,一瞬不瞬。 太近了,她和他之間,已經(jīng)遠遠小于人與人的安全距離。 祁酉下意識就要后退一步,卻被孟涼瞬間執(zhí)住了手腕。 在她有些不耐的眼神中,某人沉著臉,單腿彎曲,平穩(wěn)而快速地跪在了地上。 一個有些發(fā)涼的金屬環(huán)觸上了她的指尖,鉆石的光澤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些刺眼。 祁酉渾身一凜,下意識收了手指——搞什么飛機! “孟先生,你……” “抱歉,讓你久等了?!蹦橙嗣髅髑耙豢踢€沉著的臉,下一秒?yún)s神奇地柔了神色,寵溺的眼神看得祁酉寒毛根根豎起。簡直就和精神分裂沒有兩樣。 “咔擦——咔擦——”安靜的黑夜中,突然傳來了清脆的快門聲。 祁酉的臉驟然變色。她萬萬沒想到,這么偏僻的無憂庵,竟然都能跟來狗仔。 然而,還未待她作出反應,孟涼突然站了起來,瞬間展露出一臉狂喜的表情,展開雙臂擁住了她,“謝謝你!” “咔擦——咔擦——”又是一陣快而迅速的快門聲,仔細聽,分明是不止一臺相機。 祁酉:謝你妹??!這tm到底什么情況?。?! ~~~~~~~~~~ 就在祁酉將要發(fā)飆的前一秒,一段熟悉而悲涼的音樂響了起來。 聞聲,孟涼即刻松了懷抱,面上表情全部收斂,當著她的面接起了電話。 “嗯,對。就按之前說好的寫,照片光線要柔和,嗯。”孟涼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泛冷。 祁酉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與電話那頭交流的模樣,《二泉映月》的余音還在耳邊環(huán)繞,她萬萬沒想到孟涼竟然也會用這個當手機鈴聲。 “對,今晚。”三兩句交代完,他徑直掛了電話。 祁酉已經(jīng)完全冷靜了下來,某個不詳而又合理的猜測緩緩升起。 “孟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來見見你。”孟涼轉(zhuǎn)過身面對祁酉,攤開了右手。那個出現(xiàn)過一瞬的“鉆石戒指”,此時正靜靜躺在他的手心。 祁酉眉頭不由擰緊了幾分。 其實,戒指只是碰了下她的指尖。孟涼在剛才那種精分的狀況下,也沒有進一步讓她戴上的意思??蔁o論如何,這枚戒指的出現(xiàn)都讓祁酉覺得心驚rou跳,還有那個突然單腿下跪的動作。 看到她戒備的樣子,孟涼抬了下眼,漫不經(jīng)心地將視線從她的臉上移到了戒指上,虛虛握住。 “以后你可以挑個喜歡的。”說完,單手一揮,那枚“鉆戒”在昏黃的燈光下劃出一道圓滑的拋物線,跨過一旁的圍墻,掉到了外頭。 祁酉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了,眼前人的不按常理出牌程度已經(jīng)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 就在這氣氛尷尬而詭異的時刻,tyler滿臉心虛地從不知道哪個角落鉆了出來。 “涼哥,大師?!狈浅9吠鹊貜拿蠜鍪稚辖舆^那個雙肩包,tyler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涼哥,快八點了。” 孟涼看了眼手表——七點四十五。 “走吧?!闭f完這兩個字,他雙手插入外套口袋,一句也不解釋地就往無憂庵的門口走。 tyler背著包,趕忙跟了上去,走了兩步,匆匆回了下頭,態(tài)度很好,“大師,我們先走了。下次再來拜訪。” 拜訪?呵。 祁酉氣笑了。 孟涼剛才那些舉動,那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快門聲,還有剛才那個正正好好的電話,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眼看著人就要離開,她三兩步就走了過去,攔在了孟涼前頭,“我們談談。” 孟涼停了步子,笑不及眼底,“抱歉,我趕時間。tyler?!?/br> “大師,我們真的趕時間。”tyler趕忙走上前來隔住祁酉,給孟涼空開道,而孟涼還真就大步流星地繼續(xù)往前走了。 “趕時間?趕時間還跑這兒來擺拍?”祁酉氣笑了,“這么做,你以為我就會認?”荒謬! ?孟涼已經(jīng)踏出了無憂庵的門,聞言,微微頓了下身形。 …… “你認不認,有關(guān)系嗎?”輕飄飄一句反問,話音一落,他果斷踏上了下山的石階。 “孟涼!”祁酉氣極地要沖過去,卻被tyler滴水不漏地攔住了。 “大師,大師,消消氣,涼哥這也是沒辦法?!?/br> “沒辦法?沒辦法就能開這種玩笑,你們是腦子進水了嗎?” 面對祁酉的怒氣,tyler盡職盡責地攔著,一分不讓,哪怕滿面的心虛都快溢出來,依舊堅定地為虎作倀,“大師,別急別急。涼哥真趕時間。” 她也趕時間! 可是祁酉低估了看上去瘦瘦弱弱的tyler,突破幾次都沒有成功。站在原地,她面色徹底拉了下來,“讓開。” “大師,我也是聽涼哥的,實在對不住……”一邊說著對不住,一邊繼續(xù)張著胳膊扒著門框,tyler憑一己之力,硬生生把整個門口都堵死了。而孟涼早就一拐彎,沿著石階走不見了人影。 好……真是好得很! 祁酉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tyler一眼,轉(zhuǎn)身往屋子的方向走去——山上只有一部有線電話,其他網(wǎng)絡(luò)手機全都不通。孟涼剛才能接電話,看來是用了衛(wèi)星電話。 快步走到一間關(guān)了門的平房前,祁酉二話不說就開始敲門。 砰砰砰—— 屋門被敲得砰砰響,夏尋臭著臉來開門,然后看到了同樣臉臭的祁酉,“怎么?這就訴完衷腸了?”不到十分鐘? “電話借一下?!逼钣祥_門見山。從鬼月沙漠出來的時候,夏尋身上就帶著一部衛(wèi)星電話。 “可以?!毕膶ず芩斓貞讼聛恚D(zhuǎn)身就回屋拿來了電話遞給了她。 “謝謝?!逼钣辖舆^按了一下開機鍵,但是并沒有出現(xiàn)畫面,“沒電?” 夏尋低頭看了一眼,露出了個疑惑的表情,“……我昨天好像摔了一下,難道是壞了?” 祁酉:…… 屋漏偏逢連夜雨,衛(wèi)星電話就這么出師未捷省先死地壞在了如此關(guān)鍵的時刻。 …… 幾分鐘后,八點整,一條微博的出現(xiàn)讓本來平靜的周三夜晚驟然震蕩開來。 ——影帝孟涼一月前求婚成功,即將公布婚訊。 連續(xù)幾張照片,個個實錘。無數(shù)留言轉(zhuǎn)發(fā),熱度空前。 照片中的孟涼背著單肩包單膝跪地,含情脈脈地看著祁酉。他們的背景是一處古色古香的院落,看上去就像是在旅行途中求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