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酉酉,別怪叔叔,叔叔也是為了你好。 祁家,本就不該這么茍延殘喘地活在世上。 將玻璃杯放在水池邊,祁生撐著大理石面的料理臺,面對安安靜靜的酒店套間,眼神漸漸染上了幾分悲傷。過了一會兒,他的右手撫上了掛在胸前,隱在黑色毛衣后的那枚吊墜,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 其實,這不是一枚吊墜,而是一枚戒指,和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是一對。 他和她一起挑的……婚戒。 ~~~~~~~~~~~~ 正在勘算客戶卦象的祁酉莫名心間一慌。 睜開眼,看著面前還未完成的卦象,她擰起眉頭攪散了那三枚銅錢——又是三日不能算了。 這些時間,她總有些惴惴不安,卻也不知事發何處。 人都說卦者不自占,那是因為在算自己的時候總會因為個人情感,產生這樣那樣的偏差。祁酉本來還好,可最近心神莫名有些亂,算自己的出入變得大了起來。好像……就是從五嶺山回來之后才有的情況。 難道是因為靜無師太的那句話?又或者是那三條人命的緣故? 畢竟那三人的大限就快到了。 祁酉曾經問過自己,如果有一天,她發現自己最在乎的人也到了最后時刻,她會怎么做? 當初想的時候,她還為這個問題糾結了許久。結果到現在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她是個孤家寡人。哪來的無法抉擇? 揉揉眉心,祁酉走向了浴室——今天不算了,早點睡吧。 …… 三天后,一條新聞上了報紙。 《災后重建房屋倒塌,砸死過路三人》,死者之中包含一位年僅九歲的男孩。新聞一出,很快就引起了社會輿論的強烈關注。 災后重建的房屋無疑是這條新聞中最為敏感的地方——為什么重建的房屋會倒塌?是不是有人貪污腐敗了?是不是賑災的錢款被挪用了? 各種猜測紛至沓來,五嶺山再一次被人們所關注。幾個月前的那場洪水風波,包括最后證明是承建商在堤壩上偷工減料,大批官員被罷免的事件,都被再次搬上臺面。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最后調查的結果出來了。 ——房屋為村民私人搭建,因結構不穩倒塌。被砸死的三人中,兩人為房主親戚。 于是,這條新聞紅了幾日,就隱了下去。在大家眼中,已經沒有了繼續討論的意義。 危機已過,yr集團的五嶺山“智慧城市”項目正式動土開工,比王浩城的項目整整晚了半個月。 由于yr集團本身再資金就沒有王浩城那邊充足,不少業內人士都認為yr這次可能會是場“吃力不討好”的投資。 面對采訪與質疑,萬亦榕只是微笑著說道,“我所做的不是投資,而是一種理念,我會用yr的全部力量去實現這一理念。我很高興還有別人能看到smart city的前景,也希望有越來越多的人能夠加入其中。我相信,smart city就是人類城市的未來。”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表明了他對于王浩城也投資了該領域的態度——這塊蛋糕很大,不會爭斗。 不會爭斗,也沒有必要爭斗,因為王浩城的項目就快停了。 祁酉看著麥寒遞過來的新客戶預約請求,默默把它放到了一邊。 “麥寒,王家的項目婉拒就好。” 麥寒有些猶豫,“會不會得罪了他們?”王家很有能耐。 祁酉搖了搖頭,“人總要有立場。” 站定了一條船,就決不能瞻前顧后——墻頭作草,兩邊都倒,下場只會兩邊都踩。 作者有話要說: 向著劇情前進!!! 第48章 王浩城在豐源鎮的智慧城市項目出問題了, 而且是非常邪門的問題。 各種工程車輛開到豐源鎮, 莫名其妙的就會今天壞一輛, 明天壞兩輛,后天索性全都不行了。 緊接著,工人開始各種受傷, 雖然都不致命,但接連十幾個人骨折,這活就干不下去了。 王家不缺錢, 但面對這么邪門的事情, 幾個施工隊已經暗地里討論開來了——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在作祟啊? 王浩城不信邪, 又加大了投資——車輛不行?那就多派點!人受傷?那就多招點!只要在yr集團前頭完工就行了。 …… 然而, 怪事還在接連發生,半個月前,就在王浩城前往視察的那一天,所有車輛索性都直接熄火了, 怎么打都打不著。 突然安靜的工地上,工人們面面相覷, 接著臉色都白了。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始往外跑。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東西在追趕,跑著跑著, 就亂了,這一亂,又摔了不少人。 王浩城站在高地上,看著下頭亂成一團的工地,面色難看得不是一點半點, 直接就把手里的工程藍圖砸在了地上。 “給我把錢相百找來!他這選得什么破地方!” 收了不少錢的錢大師一口咬定——豐源鎮是個風水寶地,不比那五嶺山差。無論王浩城請多少風水師來看,都絕對沒錯。 王浩城真又請了幾個風水大師,確實和錢相百說得別無二致。 那這個事情就邪門了。 于是,王浩城開始找神算六家的其它五家。 既然是邪門的事情,首當其沖找的就是能見鬼的顏家,以及會畫符的黃家。 黃家的新任家主黃小滿趕到豐源鎮這邊跑了一大圈,住了三天三夜,符貼的滿山都是,結果那些不能動的車子還是不能動。 接下來是顏家,雙目失明的顏家家主顏庸,在繼承人顏得的攙扶下也來到了豐源鎮。 摘掉黑色墨鏡,顏庸睜著一雙完全沒有焦距的眼睛“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表示:此地沒有邪祟,更無惡鬼。 神算六家,錢家,黃家,顏家已經不管用了。劉家的是看八字星辰,實在是沒什么用。 鐘家的人剛聯系上,正往這邊趕。 “祁家呢?什么時候來?”王浩城臉色很不好,他可是砸了大價錢在豐源鎮的,這么停著,每一天都在燒錢。 “祁家那邊說最近事情比較多,就不來了。”秘書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帶上了不滿的語氣。 “不來了?”王浩城冷哼了一聲,“嫌錢少?” 秘書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祁家應該是和yr的萬亦榕合作的。” “yr?”王浩城眸色重了幾分,那這就是站邊的問題了,“再聯系一下,就說yr那邊給多少錢,我們這兒都給三倍。讓祁家派人來看看。” 麥寒又一次收到了王家的邀約,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祁酉匯報了。雖然大師之前說過以后王家這邊直接婉拒就行,不需要再知會她。但畢竟這是黑白兩道通吃的王家,得罪死了恐怕不太好。 “大師,王家那邊又來消息了,說是可以……” “直接拒了。別再來問。”祁酉打斷了麥寒的話,王家那邊的事情,她一點兒都不想沾。 再次得到祁家消息的王浩城非常生氣,“她以為她是誰?不就是個算命的,還敢駁我面子!” “王總,您消消氣,鐘家那邊的人已經來了,說不定會有法子。” 王浩城的臉色稍稍好看一點,“鐘家人來了?” “嗯,今天上午剛到的。” 王浩城把翹著的腳從桌子上撤了下來,站起身,提了提勒得不大舒服的褲腰帶,“見見去。別又是個光收錢,干不了事的。”還神算六家?一個頂一個的沒用。 ~~~~~~~~~~ 見到鐘家家主的時候,王浩城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這……還能算? 鐘循是坐在輪椅上被人推過來的,八十多歲的老人,骨瘦嶙峋,雙眼失明,左手打著吊瓶,鼻子里還吸著養。因為中風,他的嘴角耷拉著,時不時要用圍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下。 自從上一次挺了過來,鐘循就落下了一大堆后遺癥。但好歹他挺過來了,不然身邊跟著的這個只有二十一歲的新接班人可就沒人領著了。 鐘循被人推著在豐源鎮走了一圈,嘴里頭念念有詞,抖索的右手不停做著動作。 鐘循邊講話,旁邊邊有人“翻譯”給王浩城聽——鐘大師口齒不清了。 “王先生,鐘大師說,此處是塊寶地,但卻與你氣運不和,不宜開發。” 王浩城面色一肅,“什么不合?”怎么就不合了?和著他就不能開發風水寶地了? 鐘循又說了一通,那人翻譯道,“這是氣運相背,王先生也是大運勢之人,此處也是大運勢之地,互不相讓。繼續開發,問題只會越來越糟。”這番話說得有拍馬的成分在里頭,聽得王浩城面色好看了一點。 但是—— “有辦法解決不?”無論說什么,這一點才是最關鍵,他已經砸了那么多錢了,沒有中途為了這么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就退出的道理。 鐘循聽完,搖了搖頭,這下不用翻譯了,簡潔明了——沒辦法。 王浩城直接就沉了臉:一個兩個的,屁用都沒有! 送走了鐘家人,王浩城氣得差點沒把工棚給掀了,“給我想法子!想不到法子,我要你們通通好看!”當初是誰說這項目能行的啊?這錢都砸下去了,出這幺蛾子! 秘書眼珠一轉,湊上前來,“王總,祁家聽說就是化氣改運的。要不我們再去問問?” 王浩城眉頭一擰,“問?好!就再問一次!那祁家的要還是不識好歹,就給我來硬的!” “是,王總。” 很快,祁家那邊再一次傳來拒絕的消息。 第二天,關于祁家現任家主情況的文件就擺在了王浩城的桌上。 “小姑娘?還挺漂亮。”王浩城叼著煙,大大的啤酒肚頂著桌子,瞇眼看著桌上的照片,“這么年輕的丫頭片子就是家主?” “就是她。”秘書又遞上了一份文件,“這是她家人的資料。” “小子,挺懂行啊。”王浩城笑著打了下秘書的腦袋,接過資料翻了翻,“哦呦?還有弟弟?小孩子好,小孩子聽話。就他吧,把人請來做做客,也好讓那祁家家主來豐源一趟。” “王總放心,這就去辦。” ~~~~~~~~~~~ 這一天,張女士正推著寶寶車在公園里散步,祁成已經兩歲半了,話雖然說得還不怎么利落,但一口奶音很可愛。 “狗狗,狗狗……”祁成樂呵呵地坐在車里,rou呼呼的手指指著邊上的的一條柯基,很興奮的樣子。 “嗯。是小狗狗。”張女士幫祁成壓了壓帽子,“等成成長大也養一條,好不好呀?” “好!”祁成聽懂了,笑臉轉向mama。 走著走著,他們來到了公園中的小徑。張女士一邊逗著寶寶,一邊推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