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送上了拜師用的禮品跟束修,老先生又作勢考校了一翻兩小兒。 待問著他們想學啥時,李驚蟄脫口便道:“俺想學了農(nóng)耕跟算學!” 他還記得大姐讓他幫著種地哩,他一定要學好了去。 想學算學也是因為昨兒聽王嬸說,她想讓吉娃學了盤帳,將來不管咋說,有一方手藝,去那開鋪的店里給人當個管帳先生,一年也能掙不少銀子哩。 他不求掙銀子,他只想幫著大姐。大姐如今就是開店做生意的,那他將來就幫大姐盤帳好了。 想著的同時,他立時轉(zhuǎn)頭對李空竹笑道:“大姐,等俺學會算學,就去幫你盤帳!” 李空竹欣慰的笑著摸了把子他的小腦袋,點著頭的直夸他,“你有這份心就好,大姐等著哩!” “哼!”一旁的老先生很是不滿的冷哼了聲,“不過是些阿堵之物,爾等這般向往,當真是有辱斯文。” 李空竹黑線,敢情這老頭兒還是個迂腐之人? 那邊王氏有些個無措的看向李空竹,聽這老先生的口氣,像是在生啥氣,不會是不愿教吧? 李空竹沖她搖了搖頭。想著應該不會,畢竟他一個老秀才在鄉(xiāng)間開館教學,不過是為著糊口飯吃罷了。 鄉(xiāng)間小兒,能真正仕途之人不會有多少,回報晚不說,銀錢也遭不住。普通家庭。想來大多怕是想著多認幾個字,將來能不做了那睜眼瞎,好找一份體面的活計。 這其中,最為體面的,該是盤帳做掌柜吧。 果然,老先生在說完那話后,便不在吭聲的將李驚蟄的名字寫在了名冊之上。 待完事兒后,又喚著下一位前來。 待到了吉娃一問,亦是學算學后,就有些個不喜了。 李空竹見狀,趕緊回圓了句,“都是小兒在說,真正教導,還是得請了先生全面教材。彼時,我們也好酌情的看著來學。若真是那有才之士,怎么也不會耽擱了娃子的前程,這點還請先生放心!” ☆、第164章 先見(3) 第164章 先見(3) 說著,又拿出了一串銅板,“先期就請先生費點心了,幫著小婦人看看這兩娃子的資質(zhì)如何,也好因材施了教。” 老先生聽后,將她打量了眼,隨又閉眼的淡嗯了聲,搖頭晃腦的說了一堆之乎者也,最后將那串錢收下后,道了句白話,“老夫就暫且教兩天看看吧!” “多謝先生!” 李空竹行禮,一旁的王氏見狀,亦是跟著行了個不甚標準的禮。 由于時間正是上課之時,兩小兒也因此給留在了學校。 李空竹問了下學的時辰,得知在未時三刻后,便與王氏相攜著出了學堂。 一出來,王氏就連連拍著胸口,一臉贊嘆的說道:“當真是讀書之人哩,這一堆話說得俺是一個字也未聽懂去。” 李空竹心頭好笑,雖說是讀書之人,但在她看來,那老頭兒卻有些過于酸腐了。 那一堆之呼者也,不過全是堆廢話,平常百姓幾句就能說明白兒的事兒,到了這種酸秀才嘴里,卻成了長篇大論。 李空竹尋思著,這認字兒啟蒙期間,可先讓了驚蟄在這念著,往后,怕是得另尋個好點的學堂才成。 不管是學盤帳還是耕種,如今她最需要是陪養(yǎng)人才,為著自已的將來打算。 兩人相攜著回了村。 彼時離著響午頭兒還有些時侯,回到家的李空竹,見只有麥芽兒兩口子在,就問了嘴惠娘是不是回去了。 得知是后,便幫著一起熬煮起山楂來。 待到響午頭兒趙君逸拉果子回來時,車上的果子比之昨兒來又少了一些。 “再這樣少下去,會不會到月底果兒就給斷了啊!”麥芽兒有些擔心的問出口。 李空竹前去幫著卸車,聽了這話兒,倒是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膀,“不過是提前了一月罷了,待二月中旬回春后,你覺著還能繼續(xù)做么?” 雖說是這么個理兒,可還是讓人覺著有些不舒服。 麥芽兒嘀咕著前去幫著卸車,咬牙切齒的低咒道:“一幫子撿現(xiàn)成的家伙,以前大把的爛在山上,也沒見誰有那心思去捉摸的,如今人做出來了,又都跟著去仿模,真不要臉!” 李空竹無語的看她一陣,直覺好笑的搖了搖頭,“行了!趕緊搬吧!”真要論起來,她還是撿來的主意哩,這話罵得,不是連帶著將自已也罵進去了么? 這邊將卸完果子,那邊廂兩小兒就跑了過來,不一會王氏也來了。 大家在做活的期間,兩小兒沒見著同跟著做活的李驚蟄,免不了要問一遍的。 王氏看了李空竹一眼,見她沒多大反應,就知這事兒不打算瞞的,就笑著說道:“驚蟄要去念書了哩,將來認了字兒,要幫著你三嬸兒做事兒哩。” “念書?”趙苗兒有些不解,“念書是啥?” “就是認字兒啊,就好比說苗兒你會寫名字不?” 見她搖頭,王氏一臉自豪,“待過兩天你吉娃哥學會認字兒后,王奶就讓他給你寫你名字好不?” 相比起吃來,沒用的認字兒,趙苗兒倒是不咋感興趣,聽她這么說,就趕緊搖頭叭唧著嘴兒傲嬌的來了句,“不要!俺要吃糕糕!” “你這娃子!”王氏又好氣又好笑,“你懂個啥,要知道讀書費著銀子哩,那一本書的錢,就能買好些糕糕撐慌你。” “騙銀!”小娃子不信,跑過來就纏著李空竹要糕糕。 李空竹無法,只得笑著給拿了小半塊的水晶糕,哄了她會后,這事兒才揭將了過去。 待洗果完活,王氏拿錢時看了下天色不早了,就問著李空竹可是要去接娃子。 想著李驚蟄今兒是第一天上學,李空竹自是不想假手他人代接,就點頭說同去。 送著隔壁兩娃子出院后,兩人便又相攜著向著柳樹村前去。 那邊廂出來給兩小兒開門的張氏,看到了兩人走遠的背影,就忍不住問了閨女一嘴,“你三嬸跟你王奶干啥去哩?”兩人這般近密的,聽說昨兒個還一同上了鎮(zhèn),這里長婆娘,還真是會使了那眼力界。 “去接驚蟄小舅舅下學哩!”趙苗兒推著她娘讓路,她蹦跳著進院就說了這么嘴兒。 哪成想,就是這么嘴兒,讓張氏心頭驚跳了下,關門的手頓在門框上,還以為聽錯了的快速回頭沖閨女又問了遍,“你說啥?啥下學的?” “接驚蟄小舅舅下學啊!”趙苗兒瞪大眼珠不解的看著她娘道:“王奶說,吉娃也在上學哩,還說要給俺寫名……娘,上學好玩不?” “你個死娃子!”張氏瞪她一眼,隨轉(zhuǎn)了眼珠的去看已經(jīng)上了東屋臺階的趙泥鰍。 “泥鰍,你三嬸娘家弟弟上學了,你知道不?” 趙泥鰍轉(zhuǎn)眸看了她眼,輕輕的點了個頭兒,“知道!” “你不想上啊!”她故意很是大聲的朝著東屋嚷著,“這上學可是比你上工,掙那點工錢有用多了,弄不好要出息了,將來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兒哩。這老三家地,也太過偏心了,這哪頭輕哪頭重都不知的。哪有嫁出的閨女,還供娘家弟弟的,這還真是沒把我們這些老趙家人看在眼里哩。” 屋里混不吝的鄭氏早聽到了,這么會兒,要不是趙金生在那橫眼攔她的,怕是早忍不住沖出去大鬧了起來。 趙泥鰍聽著張氏的叫嚷捂了下耳朵,嘟嚷著,“二嬸兒,俺還小哩。”走時三嬸跟他說了,說他還小,待過幾年也會讓他跟驚蟄小舅舅一樣哩。 “你小,你哥不小了啊,五歲的娃子若開慧早,將來可說不得就是了那神童哩。” 張氏一邊向著東屋伸脖,一邊又盯了眼那邊墻角玩泥巴的趙鐵蛋。 心頭總覺得不公得慌,如今還以為巴著那邊了,結果一轉(zhuǎn)眼,人娘家娘送了個小子過來,直接就送去了學堂念書。 那讀書豈是那般容易念的?那一年年的束修下來,沒個一二兩的白銀,能讀得了? 她閨女天天去的,一天就那么一文錢,一年撐死不過三百文。這兩相比較下來,孰重孰輕,那就是個傻子都能看明白哩。 ☆、第165章 挨打(1) 第165章 挨打(1) “泥鰍,進來!”那邊廂的趙金生聲音自屋子里傳了出來。 趙泥鰍聽罷,不自覺的抖了那么下。沖屋里回了個哦后,便邁著小步子,向著屋里行去了。 那邊廂的趙銀生卻從自家?guī)柯读祟^兒,一臉怒容的問著自家婆娘,“你才說什么?老三家地把娘家弟弟送去念書了?不是來竄門住些天就回的?” 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成日里就知了在屋子里躲懶,外面發(fā)生了啥事兒你也不知,如今人早就巴著娘家了,想著借娘家的力哩!” “個王八羔子,嘿,老子不去找了麻煩,如今越發(fā)的不把老子放眼里不成?”說著,就擼著袖子走了出來。 那邊廂的趙泥鰍剛一進屋,鄭氏就沖他喝道:“你二嬸說的是不是真的?那死賤人真把娘家弟弟送去上學了?” 趙泥鰍有些害怕的向后縮了下,那邊的趙金生則不悅的瞪了眼自家婆娘,后又轉(zhuǎn)頭皺眉沉聲問著,“是不是真的?” 趙泥鰍將一文錢交了上去。 趙金生看著拿在手上用力握了下,眼神深得可怕,又沉聲追問道:“問你話哩,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趙泥鰍害怕的點頭,張嘴兒想說三嬸讓他過幾年也去。 哪知,還不待他張口哩,那邊廂的趙銀生聲音就從外面?zhèn)髁诉M來。 “我說大哥,這口氣兒你要能忍了,我還真就服了你了。以前怎么著都是了我們不對,如今那頭兒直接接了娘家的弟弟過來念書上學的,這不是狠狠的打我們趙家人的巴掌么?這讓外人怎么看了去?哪有娘家人在,就給別人養(yǎng)了兒子的,我閨女跟你兒子在人家上著工,掙著一文錢的活計,人家娘家弟弟倒好,直接享受當上了少爺了哩。” 趙銀生一口氣說完,正好進了屋,看著一家?guī)卓谧拥木秃吆咧耙粫揖鸵ヒ獋€說法去,我雖是個閨女,可我不能容忍趙家的兒郎給別人養(yǎng)兒子啊。” “大哥,一句話,你去也不去?若要去,咱兩兄弟就同去堵了那小娘皮。就憑著這一點,今兒她就是再裝可憐,再是多有理兒,也沒人會站了她那邊去?有錢怎么了,有錢,他娘的也得講究個規(guī)矩!” 他一邊抖著手指,一邊很是不憤憤不平的插腰打轉(zhuǎn),讓一旁聽著的趙金生沉眼不已。 還不待他回應,那邊廂的鄭氏卻是直接跟著就擼了袖,三瓣嘴兒翻翻的附合吼道,“去,怎么不去?去堵了那賤皮子,逮著了別的話不用多說,先揍了再說,讓他娘的沒規(guī)矩,讓他娘的敢犯賤。” 說著的同時,一張胖臉猙獰得就如同那狂暴族似的,直恨不得眼前立馬出現(xiàn)李空竹的影子,馬上下手去擰了她的脖子。 趙金生看了她眼,沒有吭聲的垂眸想了一下。 那邊的趙銀生有些個急了,“咋地,還不想得罪哩?都這份上了,你放心,就算得罪了,她也撈不著好,村子里姓趙的可占了多半哩,她要還想在這村里混,就得把這個坑兒給填平了。不然,咱就嚷嚷著讓趙家族人來主持公道,她不是想脫族么?這么毀名聲兒的事兒,要是她敢脫,到時咱就給她宣揚一翻去,到時,看她脫了族拖累了那合伙兒,人還幫不幫了她。” 趙銀生句句說到了鄭氏的心窩處,聽他這一翻話講下來,她簡直覺著李空竹就是那砧板上的rou般,就等著她去斬了哩。 “當家地,趕緊走吧,別一會沒堵著,人回了家,那院門一堵,要想再鬧騰可就得拆院墻了。” 趙金生橫她一眼。見她縮了脖閉了嘴后,這才嘆著口氣,“這事兒,還是等人回來問問的好,若大搖大擺的去堵,到底鬧著不好哩。” “有啥不好?要堵就得堵個正著,讓她沒法辯了去,你要等人回來去問,人直接來一句,不去了,咱還有啥可撈的?” 重點就是要撈好處,他一個閨女,又不送上學的,跟著來鬧,沒好處怎行? 趙金生自然也聽出來了,只覺他們二房兩口子,當真是越發(fā)的jian滑了,怎就次次的拿著他們大房當了槍使? “且在家等著。”趙金生心頭有些不舒服,并不想如了二房的愿,“堵門口也是一樣,只要不進了屋,問問清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