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惠娘被她說得一愣。仔細辯著她的神色,想要看出她說的有幾分真假。 見她始終平靜與自已對視,任了她的打量。就忍不住嘆了口氣,“我雖不知你經歷何種痛苦磨難,可既是已經改了前非,那便好好持繼下去吧!” “嗯哩!” 李空竹將茶盞放下,瞇眼笑著應答了她。 惠娘看得亦是回笑于她,“對了,不說這前程往事了。聽你剛才之音,你已嫁作了人婦,是說的哪家俊俏少年郎啊!” “趙家村,趙君逸趙三郎!”她輕笑出聲,“有一點惠娘姐說錯了,我的夫郎并不是什么俊俏少年郎。相反,他已年過二十,又跛又丑哩!” 又跛又丑?惠娘愕然抬眸看她。 卻見她笑得眉眼溫和道:“都說相貌丑陋之人性格必然溫柔。可我的夫郎,卻并不溫柔,相反還有那么點冷冰冰。” 頓了一下,她又翹起嘴角道:“雖說冷極,倒也有可愛之處!” 說完,她便捂嘴輕笑了起來。 一旁的一直默默看著兩人對話的麥芽兒,見憋了這么久終于有說話的地兒了。 就對著那還在驚鄂惠娘道:“俺趙三哥雖說有點跛,又毀了點容。可實打實的是個疼心媳婦的主。前些天俺當家的困深山出不來了,俺跑去找俺嫂子幫忙。結果被狼給圍了。要不是趙三哥拼死護著的,俺兩早就一堆白骨了哩。” “天!”惠娘驚得趕緊捂嘴,看著她已經完全驚詫到說不出話來了。 半響,卻聽她道:“你這究竟是過的何種日子啊!” 李空竹拾盞重與她跟自已倒了杯茶,“自是舒心日子。”比不得富貴,卻是讓人舒服的日子。 “有空,惠娘姐不若來我所在的趙家村看看吧!” “……好……” 待驢車駛進了環城鎮。 惠娘便跟他們分了道。 李空竹讓后面趕車來的趙猛子將車先停去城門口,這會兒已經快未時了。待到了申時天黑之際,城門就會關閉。 趁著還有會功夫的,李空竹拉著麥芽兒前去藥鋪買了該買的參須,又去雜貨鋪稱了白糖,再來就是買rou、骨頭跟雞蛋之類的。 待再回到城門口時,已經是未時末了。 趙猛子看天已經開始陰黑了,就趕忙的架著車,向著大道上行去。 回到村兒時,天已經是全黑了下來。 這時代的農人大多一到天黑就開始上炕歇覺了。是以,這會兒的村子里,除了雪光印出的亮光外,全是寂靜的黑暗之景。李空竹她們這一行人的進村,倒顯得格外響亮了起來。 趙猛子趕著車并沒有先行回到自已家,而是先將李空竹送到了家門口,兩口子想著等她進門后,才家去。 李空竹拉著麥芽兒讓她暫時別走,說是要分銀子。 不想麥芽兒卻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又跑不了的。再說明兒俺還要過來的,這大晚上的,折騰個啥!” 李空竹聽著也在理兒,扯著眉眼笑道:“也成!讓你晚點過過癮!” 麥芽兒聽得嘿嘿直笑,揮著手讓她趕緊叫門。待看她進去后,他們再走。 李空竹笑著點頭稱好,走到柵欄處正想開口喚人時,卻見內里離著柵欄幾步遠處,立著個頎長身影。 李空竹不經意的勾起了嘴角,沖著他喚,“當家地,我回來了哩!” 男人聽著她喚,立著的身子開始緩步的步了過來。待近了,李空竹抬眸,不經意的對上他那雙很是漂亮的鳳目。 不知是不是夜里的雪光的問題,她既從未發現他的眼能這般亮過。那閃爍在黑夜里惟一的亮光,既是讓她有些亂了心跳。 清了清嗓子,她故作很冷的呵著手道:“當家地,快點地,我都快凍僵了!” 已經靠前的男人聽了她這話,似乎頓了一下。隨一個伸手,就將那厚沉的木柵欄給拉了開來。 麥芽兒在后面抱著被子,見他出來了,就趕緊將棉被塞在男人的懷里,“趙三哥,快讓嫂子進去暖暖喝口熱的,這一路上,凍得俺們是上眼皮粘下眼皮的,差點被迷了眼的看不到道哩。” 男人沒有理會與她,只靜默的注視著眼前女人露出的眼睛上被雪霜糊住的晶瑩。 李空竹被看得有些紅了臉,慶幸著自已得虧包得嚴實,不然頂著一張紅臉,得多沒面子。 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睫毛,她仰頭看著他道:“當家地,你這是準備杵這當門神?” 有一瞬間,李空竹感覺到了男人變了的眼神。下一秒,他轉了身,再不管她的抱著被子向著主屋行去。 李空竹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回頭沖麥芽兒兩口子揮手讓他倆趕緊走。 沒想到麥芽兒再上了牛車后,還很是打趣的說了她嘴兒,“也就嫂子你這么木頭。沒見著俺三哥兒看你的眼神兒?都帶著心疼哩!” “呸!”李空竹沖著她輕呸了口。不知怎的,既覺得臉有些燒了起來。 趕緊甩了甩頭,沖著他們喝著讓趕快走。而她則進到院里,關了門后,躊躇了一下,便向著主屋行去了。 ☆、第68章 等我回來(1) 第68章 等我回來(1) 一進屋,屋里暖人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難得的,趙君逸不知從哪找出了盞油燈點著。 將手中挎著的藍子放在桌上,解了頭上包著毛皮,李空竹用手撥著粘在睫毛上的冰渣子,作不在意狀的問著在那正倒著熱水的男人,“當家地,崔九哩?又昏沉睡了?” 正端拾碗的手頓了一下,隨不經意的淡嗯了聲。 看她一眼,坐于桌前,將那碗倒出的熱水仰頭喝了下去。 正把睫毛冰渣化完的李空竹看得愣了一下,“不是給我的?” 男人淡眼看她。并不作聲,只是在起身后,不知怎的,又重倒了碗出來。 李空竹看得嘴角抽了下,見他掀簾準備出去,知他又要去小屋給崔九把腕了。就趕緊說道:“今兒別去了吧,我買了參須回來,一會我和藥里給他熬上,待他醒后,直接吃藥吧!” 說著的同時,便去翻桌上放著的挎籃。 趙君逸抿嘴看她一眼,又瞟了眼桌上放著的熱水碗。不為所動的冷了臉,再不管她的掀起草簾,開門走了出去。 待李空竹找到參須抬頭看他時,卻發現人不見了。 不由得抽動嘴角的嘀咕了句,“又發什么神經?” 待喝了熱水,又給自已下了碗面吃的李空竹,在給崔九把藥熬好溫上后,就趕緊的凈了面,早早的爬進了被窩舒服的嘆了口氣。 喃喃道:“還是家好啊!這下可以不用失眠的睡個好覺了!” 彼時的趙君逸已經從小屋回來了,正坐在炕上調著氣息。黑暗中聽了她這話的眼睛緩緩睜開了來。看向她時,見她正嘴角上翹的閉眼嗟嘆。 不由得又垂了眸,手指不經意的摩擦了下衣袖,習慣……還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隔天一早,麥芽兒跟趙猛子就過來了。 趙猛子背著背簍來的,這是又要上山的節奏。 李空竹偏頭看了眼從昨兒晚上就有些抽瘋的男人,也不知他今兒個心情是個啥樣。 要是抽瘋不愿去的…… “走吧!”不待李空竹想完,趙君逸已經起了身,對著自進屋就沒放下過背簍的趙猛子說完,便抬腳走了出去。 自始自終都沒說看李空竹一眼,或是交待一句。 李空竹跟麥芽兒要送他倆。 結果才將出門,那邊趙君逸就已到了門洞那邊立著了。 李空竹蹙眉,總覺得自今兒早間起,他像似又變回了剛來時的冷淡般。 以前雖也是愛搭不起理兒的,可好歹他還會給自已個眼神,偶爾心情好時,還會跟她逗個兩句嘴。 就連昨兒晚上回來之時,他雖莫名的鬧著別扭,可還是無意中會給自已倒水。 哪像了現在,自早間沒給過她一眼神,連著這會兒走了,都還是背對于她。 看著趙猛子要拉門出院,李空竹還是招呼了聲,“你們當心點。還有當家地,若是覺著撐不住了,就早些回來!中飯時,我熬rou湯燉排骨頭!” 男人背影僵了一秒。下一瞬,鳳眼中有絲復雜閃過,半響,自薄唇好似輕嗯了一聲。 由于聲響太小,李空竹有些沒有聽見,待要細聽時,卻見他已然跟趙猛子走遠了去。 連著一旁的麥芽兒看她蹙眉也覺有些不對勁來,“嫂子……那個,你們……” 李空竹搖了搖頭,“他那臉冰塊樣的,我就是想吵也吵不起來!”不過就是覺著心里很不爽而已。 李空竹并未去深究這份不爽,而是招呼著麥芽兒進屋,準備分錢。 兩藍子的山楂條、山楂卷跟果丹皮,一共是三十多斤! 其中扣除掉外送的,山楂條是十斤共得三百五文。另外兩樣是二十斤六百文。 賣的的近一兩銀子,還得除掉糖價七百五十文,只余下了二百文的利錢。 再加上昨兒買參須跟rou類,李空竹這邊的銀子是全花完了的。將剩下的一百文李空竹遞給了麥芽兒,“這是除掉本錢后,你們該得的!” 麥芽兒看著那錢有些不愿接手。她是跟著一些做的,但那白糖是最為精貴的,扔了多少,她心里明鏡似的。加上昨兒個買回的白糖又去了多半的銀子,怕是這錢給了他們,她自已手頭一分都不掙吧! 將錢串拿起來,分了一半出來。麥芽兒一邊推過去一邊道:“嫂子也別跟俺推了。這玩意不占利哩,以前糖葫蘆那是沾點就行,山楂糕怕也只是賣了個回本賺得不多吧!” 說著她笑了下,“俺和當家不過就是跑個腿就能掙這么多錢的,一月算下來,都有大半兩了。農家人,上哪去找月月能掙近小兩的活去?” 李空竹看著推回的半串錢,心頭有些不是味。做這幾樣時,中途還因為缺糖,讓麥芽兒將私房給拿出貼了她。如今,連著對半分的錢,她也只占三分之一的,多少有些愧疚于她。可不收,自已手中也確實沒錢了。昨兒買糖時就少買了一斤,就因為去縣城兩天的費用跟租借的牛車也花了不少錢。 其實算了下來,他們根本沒有多少利潤。 李空竹也不矯情的把錢收了回來,“本是打算走高階層的,可惜了咱們沒有路子,能靠的只有口耳相傳跟碰運氣。下回應該能好點了!待下回好了,這錢,我會如數還你的!”若是那買菜的婆子會巴結的話,應該能招來點財運才是。 麥芽兒擺了擺手,“俺不著急,俺跟著嫂子你慢慢干,俺相信總有一天,俺能過上吃香喝辣的日子哩!” 李空竹好笑的覷她一眼,留她在這幫著去砍rou骨頭燉骨蕩。 麥芽兒也不覺惱,反倒笑嘻嘻的說又有rou吃了。 小屋里沉睡的崔九醒來時,見兩人在磨刀霍霍的跺著rou骨頭,就咳了一聲。 抽空見他醒了的李空竹,就趕緊讓他喝了帶參根的藥。 完事后,就任了他自生自滅的躺床上看著兩人做飯去…… 在李空竹他們又開始連續做了幾天的山楂條時,喝了幾天帶著參須藥的崔九,配合著趙君逸給他搭的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