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鄭意眠托住手上保溫瓶, 目光越過梁寓線條漂亮的肩胛骨, 眼神虛晃著往他們陽臺看。 她伸出手里的保溫瓶:“多煮了點姜絲可樂, 預防感冒的, 帶給你們一份, 三個人應該夠喝了。” “好?!彼吐晳藨?。 “還有, ”她舔舔唇,“降溫了, 你……多穿點啊。” 梁寓伸手抓住被她緊緊扯著的水壺,淡淡笑了聲:“抓這么緊?” 她松手, 做了個手勢趕他進去:“好了,你先進去吧,穿太少了容易著涼?!?/br> 梁寓:“我把水壺放著, 穿衣服送你下去。” “沒事, 不用,挺近的, ”她揮揮手, “那我走了啊, 拜拜。” 說完, 也沒給他強行送自己的機會, 她關好門, 快速下了樓梯。 下樓的時候,想起剛剛的梁寓。 他只穿了條長褲,長褲到腰際, 顯得腿更長,延伸進腰帶里的馬甲線,似乎比之前更明顯了些。 鄭意眠順著樓道回了寢室,開始洗漱。 李敏看著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那個音樂漫畫,有點眉目了嗎?” 鄭意眠鞠了捧水洗臉,水珠從臉頰滾落:“還沒有靈感。” “靈感要多找啊,”李敏,“那什么,不是挺多歌手有音樂夢的嗎?你不是喜歡顧予臨嗎,可以看他的視頻啊。” 鄭意眠用洗臉巾擦干凈臉,道:“梁寓說顧予臨會的不夠特別,讓我看他就行。” “梁寓?梁寓會什么?” 鄭意眠頓了頓,而后道:“架子鼓。不過他應該很久沒練習過了,不知道現(xiàn)在還能不能想起來?!?/br> “我靠,”老三扶著桌子感嘆,“他居然還學過架子鼓?我記得我原來學鋼琴的時候,有個特別帥的小哥哥喜歡在門口打架子鼓,我覺得太酷了,總是偷偷看他。” 李敏也扶著桌子點頭:“架子鼓確實挺符合梁寓的氣質,有點酷,又很帥,沉緩時候有點溫柔,張揚起來特有爆發(fā)力?!?/br> /// 那個周末梁寓說不找別人接鼓,就把家里的拿過來。 他回了趟家,鄭意眠自然也回去了一趟。 剛到家,鄭母就笑著迎上來:“剛給你煲了雞湯,快來嘗一下。” 鄭意眠去廚房里盛了飯,抽了雙筷子開始吃。 “變天了,衣服帶夠了沒有?” 鄭意眠點頭:“帶夠了。” “專業(yè)課什么的都還好吧?在學校一般吃什么?” “都挺好的,”鄭意眠說,“學校吃的種類很多,我還參加了一個漫畫比賽。” 鄭母笑笑:“什么比賽?” “就是畫命題漫畫的,”她答說,“現(xiàn)在還沒開始初賽。” “那挺好呀,”鄭母笑,“適當參加一下,鍛煉自己?!?/br> 吃完飯,鄭意眠就進房間畫《萬妖生》的漫畫了。 雖然跟音樂有關的稿子還沒畫完,但靈感這事也不能強求,更何況離初賽截止還有一段時間 她平時在學校里會抽出閑暇時間畫稿子,在家里也不閑著,手繪板都是背來背去,不放過任何一個畫畫的機會。 她還記得自己上半年的稿費,全都拿來購置那個價格不菲的手繪板了。 父母自然是很高興,作為給她的獎勵,給她在家也買了臺筆記本,專門讓她拿來畫畫。 鄭意眠電腦正打開,鄭母就進來了:“不休息會兒嗎?” 鄭意眠回頭,輕聲道:“不用,畫完我就直接睡覺了。” “也不要太累了,雖然希望你有點目標奮斗一下,但是不希望你太累著自己了?!?/br> “知道啦,”她說,“我畫完一篇漫畫一般都休息幾天的。” 鄭母關上門出去,鄭意眠開始完善線稿里的場景細節(jié)。 畫完是十點半,跟梁寓聊了會兒洗個澡,她就睡下了。 休息了一個周末,周日下午,鄭意眠坐家里的車,動身回學校。 剛到了學校門口,她下車,準備去采購一點吃的。 剛進良品鋪子,碰上趙遠他們。 鄭意眠看他們買了一大袋子,忍不住笑問:“你們平時周末不是不出門嗎,今天怎么有這個興致?” 趙遠聳肩:“還不是陪寓哥出來的。” 鄭意眠往旁邊看了看:“陪他?那他人呢?” “你還不知道嗎,”趙遠神秘兮兮湊過來,“他剛走,在音樂教室練架子鼓呢。” “東西他帶來了嗎?”鄭意眠抿唇,“這么快啊?!?/br> “雖然帶來了,但他說他太久沒練了,死活不肯給我們看。說自己先去練,到時候再給你看。” “不過……”趙遠繼續(xù)道,“你可以去教室外面看一眼嘛,偷偷的?!?/br> “什么偷偷的,”室友嫌棄道,“光明正大地偷看一眼不行嗎?” 買好東西出去之后,鄭意眠臨時在微信上收到老徐的消息,讓她去一趟藝術樓,拿一下比賽的賽卡。 藝術樓里也有一個簡單的音樂教室,在三樓。 去四樓拿完準考證之后,鄭意眠本都忘了梁寓練架子鼓的事兒,下樓的時候,忽而聽到一陣樂聲。 像是想起了什么,鄭意眠下樓的腳步頓住,鬼使神差地站在了音樂教室的門口。 音樂教室做了隔音墻,隔著門上一道小小的可視窗,鄭意眠看到了坐在教室正中的梁寓。 他做起什么事來都像是漫不經心的,和別人不一樣,他的漫不經心,偏偏讓人生出一種游刃有余的感覺來。 他的頭發(fā)隨著大幅擺動的動作搖晃出一個弧度,蓬起的發(fā)頂被碎光揉散,握著鼓槌的手指修長而堅定,骨節(jié)分明。 鼓面被或輕或重、或短或長地敲下,迸發(fā)出各種抑揚頓挫的鏗鏘聲調。 密集而頗富張力的鼓點下,他微微揚頭,側面輪廓被光描出一個流暢的剪影,喉結處落下一個并不刺眼的小光點。 他動作行云流水似的,手肘每一次停頓,手臂肌rou都繃起一道起伏漂亮的線條。 他身后的各種物體的影子相互錯落,恍然間,鄭意眠竟然有種自己在看演奏會的錯覺。 吉他手、鼓手、鋼琴手、主唱…… 假如這是一個舞臺,那么這些人,要走上多久,才能走上這個舞臺?要面對多少的爭論、非議、阻止? 想到這里,她似乎有了個故事的大致輪廓,靈感忽來的那一瞬,她失手推開教室的門。 樂聲戛然而止。 梁寓抬頭看她,鄭意眠站在原地,朝他眨眨眼,半晌,才笑了笑:“我……聽他們說你在這里練鼓,剛好來這里拿了比賽卡,就順便來看看。” 梁寓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到她面前,卻只是噙笑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鄭意眠抓住門把把手,聲音落低:“要是打擾了你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她正要關門走,手忽然被人覆住,身后傳來梁寓松散的嗓音:“人贓并獲了,還想跑?” 鄭意眠回頭,攤開自己的手,聲音變柔:“我又沒拍照,哪有贓物?” 梁寓不知從哪里提來了一個袋子,掛到她手上,音色里勾著淺薄的笑:“這下有了?!?/br> 她手里一沉,不禁看著手里的袋子,略詫:“你又買了什么?” “商場看到一條裙子,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了,”梁寓緩緩道,“配那條項鏈,剛剛好?!?/br> “說到那條項鏈,”鄭意眠聲音一頓,“其實那并不是通關密室的禮物吧?” 后來,她也有別的寢室的朋友去過密室逃脫。聊天時候說起來,她們都表示,即使費盡心思通關了一次,獎品也是四五百左右的小東西。 梁寓挑了挑眉:“嗯,是我買的,那時候想找個理由送給你,就說是通關禮物了?!?/br> 在兩個人還是朋友的時候,假如他直接送,按她的性格,大約是不會收的。 鄭意眠點點頭,繼而,又問他:“還練嗎?” “還練什么,”他失笑,“你不是都看過了?” 見鄭意眠衣領上的蝴蝶結散開,梁寓伸手給她系好,問一遍:“有靈感了么?” “有一點了?!?/br> 梁寓伸手,用大拇指指腹擦了擦她的右臉頰,指尖隱約滑過她耳垂。 “行了,那回去吧?!?/br> 回去的路上,她隨口問梁寓:“你小時候為什么學架子鼓啊?” “那時候不愛上課,他們就想著給我培養(yǎng)點別的興趣愛好,學了一陣子架子鼓,就又沒學了?!?/br> “……為什么沒學了?” “把別人打哭了,從此他看到我就不敢來上課,沒辦法,我就不去了?!?/br> 鄭意眠笑了:“你小時候,還真挺混的?!?/br> 梁寓頷首道:“是挺混的。” 他這個人,生來就不溫柔。 碰上不喜歡的人或事慣用武力解決,喜歡什么就去拿,拿不到就搶。 沒想到能為一個人瞻前顧后,柔腸百結;也沒想到會有個人讓他視若珍寶,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好像……是真的把所有的溫柔,全部給她了。 /// 回了寢室,鄭意眠花了四十分鐘,在紙上寫好了比賽漫畫的大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