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離聰慧的表現很容易引起別人對它的好奇，但今時不同往日，夢隱的身份有了提升，光離適當有些特殊表現反而更合理，平時也能隨意自在一些，不用總為了避免引起別人過多的注意而時刻降低存在感。

    “菲菲，要不先看看這些？實在沒有喜歡的再繼續選？”

    洛風適時地出言勸說。

    他和程菲懷里抱著的瞳術加起來都超過半百之數了，光是看介紹都得看上一段時間。

    程菲猶豫了一下，似乎也發現自己選得太多。

    “好吧?！?/br>
    夢隱主動幫程菲分擔了些，三人皆抱著滿懷的瞳術，往觀看區走去。

    藏書樓四樓以上的書皆不允許帶離，所以每隔一段距離就會設置一個觀看區，擺放著一些桌椅供學習使用。

    “我看看你都選了一些什么瞳術?！?/br>
    空出手來后，程菲好奇地翻看了一下夢隱選出來的寥寥幾本瞳術，結果發現全是輔助類的瞳術。

    “你選的這些瞳術，練成之后就算把眼瞪瞎，你的敵人都依然毫發無傷，有什么用！”程菲沒好氣地說道。

    夢隱笑笑：“程師姐你不是選了很多嘛，我從你那挑挑就好了呀。”

    她的目標是手中這本看不清名稱的書，至于瞳術什么的，她也沒打算真要修煉。

    “那倒是?！?/br>
    程菲想想似乎是這么個理，反正她拿了這么多瞳術，一起選就好了，于是沒有再說什么，開始認真地翻看挑選瞳術。

    夢隱沒有掩飾性地先觀看別的瞳術，直接將看不清名稱的這本瞳術翻開。

    這本書僅在書架上的時候溢出過一絲煞氣，到了她手中之后便一直沒有異樣。

    夢隱一連翻了十幾頁，根本沒有發現煞氣的存在。

    ‘難道只是巧合？’

    夢隱蹙眉暗忖，沉思著繼續默默吸收飄蕩在空中的煞氣，雙眸無焦距地放空，手上動作不停，無意識地翻動書頁。

    忽然，書中一只線條簡潔的眼睛配圖映入了夢隱的眼中，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是……’

    夢隱看著那只眼，心中莫名涌現出一絲異樣感覺，仿佛曾經在何處見到過類似的圖案，只不過比這個更加復雜。

    就在她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眼睛圖案的時候，周圍的時間仿佛都停滯了下來，眼睛圖案的瞳孔位置緩緩凸起，仿佛有什么東西欲從書頁的束縛中掙脫而出。

    夢隱伸手，以指尖輕觸，那瞳孔凸起之處突然急速旋轉，化成一縷縷散發出淺淡銀灰色光華的絲線，自書頁上升騰而起，凝結成一顆銀灰色的珠子懸浮在空中。

    五樓空氣中逸散的煞氣仿佛受到了吸引和召喚，全部朝銀灰色的珠子纏繞而來，瞬間被珠子吸收殆盡。

    夢隱心中暗暗驚異：‘這部瞳術功法中竟凝結了一顆聚煞珠！’

    聚煞珠在空中滴溜溜地轉了幾圈，似乎在確認是否已經將附近的煞氣都吸收完畢。

    而后收斂了淺淡的光華，落入了夢隱手中。

    隨著夢隱將聚煞珠收起，周圍的時間似乎重新開始流動。

    夢隱不動聲色地注意了一下旁邊的程菲和洛風的反應，發現兩人對她這里發生的事一無所覺，而暗中的長老們似乎也同樣如此。

    失去了聚煞珠的存在，夢隱發現書頁上的那只眼睛的顏色明顯淡了不少，仔細感知一下，還能察覺到上面有極其微弱的靈陣氣息在逐漸消散。

    事實上，從聚煞珠出現到被夢隱收起，所持續的整段時間只有短短的瞬間。

    只不過書頁上隱藏的靈陣改變了籠罩范圍內的時間流速，使得夢隱所經歷的時間比外面快了許多。

    所以不是周圍的時間停滯了，而是靈陣籠罩范圍內的時間流速被加快了。

    正因整個過程被書頁上隱藏的靈陣籠罩著，才會沒有被別人發現。

    “咦？”

    暗中一名長老忽然發出輕微的疑惑聲。

    “怎么了？”

    另一名長老傳音問道。

    “你有沒有感覺到剛才好像有點兒奇怪？”

    他模糊地察覺到剛才好像有一絲詭異的不對勁，具體是什么卻又說不上來。

    “我沒有感覺到異常，你發現了什么？”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那名長老認真地再感知了一番，結果一切正常，遂以為只是自己恍惚產生了錯覺。

    夢隱悄然將聚煞珠遞給光離收好，若無其事地將手上的瞳術功法快速翻到最后，而后又重新翻回第一頁，假裝粗略地瀏覽完一遍，準備再仔細看多一次。

    她剛才完全沒有留意這本功法的內容，現在想想，能凝結出聚煞珠的功法，本身的修煉方式定然與煞氣有關，若真是如此，那她修煉了之后，也許便有了正當理由來掩飾自己平時吸收煞氣的異常。

    夢隱這次看得認真，發現果真如她所料，這本功法確實是依靠煞氣來修煉。

    總所周知，常人是無法以煞氣來進行修煉的，這本功法卻另辟蹊徑。簡單來說就是以靈力包裹煞氣，匯入雙眸，配以特定的靈藥進行輔助，令雙眸在不斷被煞氣腐蝕和靈力修復的過程中，逐漸適應煞氣的存在，而后進一步改造至可無懼煞氣的腐蝕，最后將雙眸化成類似聚煞珠的存在，達到從雙眸中釋放煞氣應敵的目的。

    不過這部瞳術功法修煉起來極其兇險，剛開始時一不小心就會被煞氣反噬，導致雙眼被毀；到了修煉中期，雙眸雖逐漸適應了煞氣，可稍微控制不好便會導致煞氣入體，對身體產生腐蝕；再然后到了修煉后期，雙眸已趨于化成聚煞珠的存在，若有些許失控，便會導致蘊藏其中的煞氣瞬間爆發，輕則頃刻間摧毀所有的修為，重則直接身死道消。

    而且，即便是修煉至這本功法中所描述的最高境界，也依舊無法消除這一系列危險，只能通過不斷的強化，使雙眸的狀態更加穩定。

    “你怎么還在看這本？”

    程菲已經看完好幾本瞳術的簡介，轉頭正想看看夢隱挑選得如何，誰知卻發現夢隱手上的書連換都沒換過，仍然是那本看不清名稱的瞳術功法。

    “挺有趣的，想嘗試練著看看。”

    夢隱笑了笑，故作認真地說道。

    “哦？夢師妹確定真的要修煉瞳術？”

    洛風微微驚訝地問道，程菲那是瞎鬧著玩的，或許確實有幾分興趣，但更多的是為了與他慪氣。

    “我看看！連個名字都沒有，不會又是輔助類瞳術吧？”

    程菲一把搶過夢隱手中的瞳術功法，翻到最前面看簡介。

    引煞入眸……

    “什么啊！你瘋了嗎，竟然想修煉這種瞳術，眼睛不想要了？還是嫌日子過得不夠刺激，怕自己活太久了？！”

    程菲一看介紹的開頭神色就變了，看向夢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菲菲，可否借我一觀？”

    洛風有些好奇，不知這瞳術到底有什么修煉要求，竟會令程菲露出如此驚容。

    “喏，你看看！”程菲將功法拋給了洛風，“你說夢隱是不是瘋了，居然想練這種瞳術，煞氣這種東西平日里輕易都不敢沾染，這瞳術居然要求將煞氣匯入眼中！”

    “這是……”洛風快速將簡介看了一遍，眸光微凝。

    “怎么，你認得這瞳術？”

    程菲見洛風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挑眉問道。

    她知道洛風修煉了瞳術，所以論對瞳術的了解，比她清楚得多。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部瞳術名為‘凝煞瞳’，威力極強。多年以前曾有一位前輩修煉過，可惜沒能真正修煉成功。之后很多人對這部瞳術感興趣，可了解到修煉過程極其兇險之后，都打消了想要修煉的念頭。久而久之，這部瞳術就無人問津了。”

    洛風當初也是偶然聽他的師父畢淼妡提起過，這還是第一次真正看到，沒想到這部瞳術就在五樓，只是被抹去了名字。

    可洛風不明白，學院方面若是不想有人修煉這部瞳術，直接銷毀豈不是更好，為何只是抹去名字，卻還好好存放著。

    “威力極強是有多強？比之你修煉的小衍疊光瞳如何？”

    程菲聽到洛風說凝煞瞳威力極強，雙眸微亮，似有些躍躍欲試。

    “你還好意思說夢師妹，趕緊打消你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我曾經聽師父提起過，說這是一種‘真正的瞳術’，實際修煉起來比介紹的還要兇險萬分，小衍疊光瞳與之根本沒有可比性?！甭屣L神色凝重地告誡道。

    程菲撇了洛風一眼，不爽地冷哼了一聲：“我又沒說要練！”

    洛風看程菲確實沒有想要修煉凝煞瞳的念頭，心中暗松了口氣，而后對夢隱說道：“夢師妹，我建議你慎重考慮?！?/br>
    他和夢隱不過初次謀面，沒有立場過多干涉夢隱的選擇，只好鄭重勸說一句。

    “多謝師兄師姐的告誡，不過這部瞳術既能被我發現，說明冥冥中與我有緣，所以我還是想嘗試一下?！眽綦[堅持地說道。

    這正是她需要的功法啊，雖然她知道無數的功法，但她知道的以煞氣來修煉的功法都是殘暴嗜血的邪功，難得遇上一本能光明正大修煉而不會被指責為異端的功法，當然得好好‘修煉’！

    要是什么時候不小心被人看見了她吸收煞氣，也不用擔心別人會懷疑她修煉邪功。

    “你是認真的？！”

    程菲蹙眉，表情嚴肅而凝重地詢問。

    “嗯，我會把握好分寸，若真的發現事不可為，不會繼續勉強。”夢隱認真回答。

    程菲神色有些糾結，似乎在想自己把夢隱拉來選瞳術修煉是不是害了她。

    “程師姐不必對此有心理負擔，你已經盡了力勸說我了，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擔?！眽綦[看出了程菲心中的愧疚，淺笑著勸慰道。

    “你倒是心寬！哼，算了，我才懶得管你，反正你也不聽我們勸。不過你真要修煉的話，一定要先跟你師父說說。對了，你師父是誰？”

    程菲氣鼓著臉，也不知道是在惱自己不擅長勸人，還是在惱夢隱不聽她勸告。

    “我師父是岑徵岑長老，所以程師姐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師父就是煉丹師，若是有什么問題的話，他也可以及時阻止并幫我消除后患，你說是不是？”夢隱調皮地眨了眨眼，語氣輕松地說道。

    程菲聽聞夢隱師從岑徵，神色微緩，心中的擔憂和愧疚終于少了些。

    “菲菲，你若真的擔心，不如多與夢師妹走動，在她修煉瞳術的時候替她護法？”洛風忽然提議，并對夢隱投以征求的目光，畢竟他的提議對夢隱來說有些唐突，容易被誤解為‘監視’。

    洛風了解程菲的性子，知道她雖然嘴里說不管，但若夢隱真因此出了什么問題，心中肯定會因此愧疚自責，他實在不愿看到這樣的狀況出現。

    再加上程菲的性格太直來直往，在內院里幾乎找不到幾個交好的人，知心好友更是一個都沒有，他看夢隱似乎是個性格好容易相處的人，又見是程菲主動相交，因此也真心希望夢隱能成為程菲真正的朋友。

    “如此甚好，就是不知道程師姐愿不愿意浪費點兒時間，指導指導我修煉了?！?/br>
    夢隱看出了洛風對程菲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想著權當是交個朋友了，便也無所謂了，干脆地表示同意。再加上凝煞瞳確實是她自己的執意選擇，若因此而讓程菲無辜背上心理負擔，那就是她的過錯了。

    “哼，誰讓我是師姐呢，你若真的誠心向我請教，我倒是不介意勉為其難地指導你一下?！背谭颇樕媳砬樗坪跤行┫訔?，口中卻還是同意了洛風的建議。

    得到雙方的同意，洛風如釋重負，暗暗向夢隱投來感激的眼神。

    三人不知道，在他們討論凝煞瞳的時候，暗中的長老們已經炸開了鍋！

    他們管理著藏書樓五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進行一次全面檢查，對這里的每一本功法了如指掌，卻從未發現過凝煞瞳這部功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