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怪風
那淡淡的熟悉感隨著眼神的錯開而消失不見,夢隱思索不出結果便也不再糾結。 “接新娘!” 喜樂聲不斷,媒婆再次中氣十足地喊道。 當即,君蒼燁翻身下馬,迎親儀仗隊中分出了一小隊人,捧著各種喜禮跟隨其后,由媒婆陪同,在孟家的嬤嬤領路之下前往舒雅閣接新娘。 夢隱默默觀察著周圍所有人的舉動,見不少賓都尾隨新郎的迎親隊伍,前去觀看接新娘的過程,當下也扮作好奇之態,左右顧盼卻又不緊不慢地湊入尾隨賓的行列之中。 既然應承了孟子茶要保護君蒼燁,盡量保持近距離跟隨還是有必要的,這殘破的身軀可經不起太大的折騰,離得近些,出手時也就能方便一些。 一路隨行,無論是賓還是仆役侍女,所有人的行為舉止以及神態都沒有任何異樣,君蒼燁順利地從舒雅閣中接出了新娘,以一條紅綢帶作為牽引,新郎新娘各執一頭,媒婆攙扶著新娘,與新郎一同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后面的儀仗隊不停地向圍觀的所有人散發喜糖喜果喜錢。 夢隱不動聲色地跟著隊伍走了一個來回,最終又回到了前院的正廳,接下來就剩下出門之前給長輩敬茶了,夢隱暗忖,作妖之人也差不多該是時候登場了。 果不其然,之前一直不見蹤影的芳華閣怡兒不知何時又再次出現,偽裝成孟家的侍女,端著奉茶的托盤,在正廳中低眉順眼地等候著。 “既然人都已經在這里等著了,那就速戰速決吧!” 夢隱輕聲自語,隨手拈起桌上一顆花生仁,悄然向新娘的腿彎處射去。 “哎喲!” 正殿主位前,君蒼燁正準備側身去接怡兒托盤上的茶杯,不料身旁之人突然發出一聲輕呼,似是不小心踩到了裙擺,一時間站立不穩,朝前方倒去,恰好阻開了怡兒走近的步伐。 媒婆此時站在孟子畫斜后方一步左右的位置,并未攙扶著她,聽到新娘的驚呼再想去扶已經來不及了。 幸好君蒼燁原本就站在孟子畫身側,更因為準備從怡兒那兒接過茶杯,離得更近了,當下眼疾手快,托住孟子畫的手臂,輕輕往懷里一拽,免除了孟子畫摔倒的厄運,但這么一來,孟子畫更是徹底擋在了君蒼燁身前。 怡兒見狀也只能裝作慌亂地端著托盤避開,同時心中止不住暗惱,怎的早不摔晚不摔,偏偏這時候摔,她剛剛正準備要出手,孟子畫這么一來害她差點就要露出馬腳。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君蒼燁一邊將人扶著站好,一邊溫聲詢問,眼神中帶著幾分關切之色。 孟子畫聽到君蒼燁的溫聲關懷,雖然心中歡喜,但哪敢應聲,怕貿然開口會被認出,只能裝作驚魂未定地搖了搖頭。 而實際上她確實也嚇得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倒不是怕摔在地上狼狽,而是怕一不小心把紅蓋頭蹭掉了,那可就真的是糟糕了! 夢隱饒有興致地看著,看來這君蒼燁對孟子茶也是有意的。她本想簡單粗暴地直接掀了孟子畫的蓋頭,但轉念一想,把事情瞬間鬧大了,似乎容易讓對方狗急跳墻,這么一來,她要保護君蒼燁難保不會更費功夫,反正她的任務只是保君蒼燁一命,至于其余的事情,她都沒必要理會。 怡兒見君蒼燁扶著孟子畫重新站好之后,端著托盤準備再次上前,忽然一侍女上前將她攔住,怡兒心中微緊,不動聲色地看向來人,眼中帶著疑惑之色,似是在詢問為何攔她。 “總管大人讓我來替你,這些讓我來就好,你趕緊回去換身衣裳吧,一身茶漬總歸是有失體面。”侍女看出了怡兒的疑惑,輕聲說道。 怡兒這才發現托盤上其中一杯茶傾灑了,茶漬染到了她的衣襟上,淡粉色的布料上印出了一小片褐色的水漬。 見侍女準備接過她手中的托盤,怡兒下意識地微微避開。 侍女見狀不解地看著怡兒。 夢隱一直關注著怡兒的舉動,在她避開侍女之際,忽見托盤之下閃過一道似曾相識的鈍鈍的光澤。夢隱雙眼微瞇,對于怡兒在托盤底下暗藏兇器的手段,她一早就猜到了,只是這兇器似乎不是凡物,不該存在于這片大陸之上。 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夢隱神色微凜,在人群中穿梭者快速向怡兒走去。 怡兒正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如何應對,猶豫著是否要即刻出手,忽然一陣狂風刮起,吹得眾人東倒西歪,掀起的灰塵鋪天蓋地,令人睜不開眼,場面瞬間一片混亂。 怡兒神色一動,將托盤塞到侍女懷里,順帶著從托盤底下抽出藏著的兇器握在手中,趁著混亂,悄然接近君蒼燁。 作為目標人物的君蒼燁還未發覺危險來臨,只是覺得這狂風來得蹊蹺,下意識地想要先護住身邊之人,不想一轉頭,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你是何人?” 君蒼燁語氣含怒,沉聲質問。 眼前之人穿著的喜服不變,頭上的喜帕早已被狂風吹落一旁,露出一張與孟子茶有六、七分相似的臉,但分明不是他要娶之人! 孟子畫抬頭觸及一雙冰冷的眼神,這才驚覺頭上的喜帕不見,一時之間心虛不已,神色一片慌亂。 “我……我是你的新娘啊……”孟子畫身形踉蹌,緊張地伸手想要拉住君蒼燁,猶不死心。 君蒼燁怒甩衣袖,向后退去,避開孟子畫的接觸,向孟家家主拱手一禮,語氣冷沉地道:“還請家主大人還燁一個解釋!” 位于正位之上的“孟家家主”將事情發生的經過清楚地看在眼中,對于新娘被換的事早已心中有數,他本就是孟子畫的父親,孟家家主的雙生弟弟,兩人身形外貌本就極為相似,再加上他有意模仿,更是幾乎沒有人能看出差別,因而竟沒有人懷疑他是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