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的心猛然一縮，似乎掉進(jìn)去了什么無底深淵，一直往下掉，一直沒有到底，他下意識覺得公主下頭說的話……他不敢聽。

    趙碧嘉忽然跳了兩下，“你看，現(xiàn)在的我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雖然還不及你們這些武功高手，但是這個高度也是一般人都跳不上來的，還有這個——”她又變出了指甲，“我試過了，能在木頭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就是石頭墻上，要是時間足夠長，也是能劃開的。”

    “所以我得謝謝你啊。”趙碧嘉嘆息道：“原來的公主手無縛雞之力，干什么都得等著人救，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我有了自保之力，不會給你拖后腿了。”她忽然又笑了笑，原本讓人看著很是心疼的落寞表情，現(xiàn)在又成了陽光滿面。

    “要是你再晚來一天，等到那道士打開門，我興許就能自己報(bào)仇了。”趙碧嘉閃了閃她的指甲，“看看是他的符快，還是我的手快。”

    “你這幅表情做什么？”趙碧嘉忽然欺身而上，給了展昭一個擁抱，還在他臉上蹭了蹭，柔聲道：“我是真的一點(diǎn)都不傷心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以后就算是你要行俠仗義，闖蕩江湖，我也能陪著你一起了，多好的日子啊。”

    展昭忽然將趙碧嘉抱住，“我……公主……”

    “不過我現(xiàn)在也不是公主了。”趙碧嘉的語氣又變得很是惆悵，她這一晚上變來變?nèi)サ那榫w，快到讓展昭都有點(diǎn)如夢似幻的感覺，分外的不真實(shí)。

    “你也做不成駙馬了？你難過嗎？”

    展昭下意識搖了搖頭，看見趙碧嘉笑了，“這個是獎勵你的。”趙碧嘉在他唇上印上一個吻，忽然又道：“誒呀，我現(xiàn)在成妖怪了，你嫌棄妖怪嗎？”

    展昭只覺得有人伸手撕開了他的胸膛，將他還在跳動著的心扯了出來……血流滿地……慘不忍睹。

    展昭緩緩跪在了趙碧嘉面前，雙手摟著她的腰，將頭貼在了她小腹處。

    “我——”展昭張口，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咬了咬牙，用一種平淡里頭夾雜了劇烈痛苦的聲音道：“我讓公主失望了。”

    趙碧嘉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來他看不見，開口道：“沒有。”或許以前失望過，但是現(xiàn)在真的沒有失望，“你看我才十七歲，前頭十七年做的公主，現(xiàn)在成了妖怪，說不定還能長生不老，一般人哪兒有我這個經(jīng)歷？我真的不覺得難過，你也別擔(dān)心了。”

    說完，她還伸手在展昭肩膀上拍了拍，“快點(diǎn)起來，我們趕緊出宮去。”

    展昭卻沒答應(yīng)，抱著趙碧嘉的手越發(fā)的緊了，又因?yàn)閷㈩^整個貼在了她身上，聲音還有點(diǎn)悶悶的，“前天晚上凌云用我父母兄弟威脅，我暫時收了手……后來出去便看見他連囚車都準(zhǔn)備好了，侍衛(wèi)也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這件事情他必定籌備了很久，于是我又去了道觀，道觀干凈的好像他做完這件事兒就要走了一樣——”

    趙碧嘉忽然笑了起來，還伸手拍了一下展昭，“別貼著我說話，有點(diǎn)癢。”

    展昭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來氣了。

    “我知道的，”趙碧嘉忽然又正經(jīng)起來，“他說過的，他不到年底就要走了，當(dāng)初我沒想明白是為了什么，現(xiàn)在——我知道了。”

    這個語氣，讓展昭聽著又是一陣的惶恐，“我當(dāng)時看見楊和安了，我知道他一定會照看著公——”展昭忽然想起來懷中之人方才說過自己已經(jīng)不是公主了，急忙改口道：“你的，宮里又有娘娘和太子，我原以為——”他停了下來，揪心的疼痛已經(jīng)讓他沒法支持著將下頭的話說完了。

    可是展昭深吸了一口，又說了出來，“我原以為你在宮里會好好的，就算是看管，也斷然不會遭罪的。”

    忽然間他的語速變快了很多，“第二天一早，我?guī)е晒俨罴侔绲母改干下罚忠鰜硪慌蛩阍诼飞蟿邮值娜恕．?dāng)時我想著要盡快將幕后之人揪出來，還公主一個清白，卻沒想到——”

    趙碧嘉似乎已經(jīng)有點(diǎn)不耐煩了，下手拍展昭的力氣也稍稍大了些，“我真的不怪你，你看現(xiàn)在我們兩個不都是好好的？若不是你帶著人出去引開了視線，估計(jì)看管我的人還會更多，到時候就更麻煩了。而且你這樣也挺好的，你看，若是你先將我救了出來，那我頭上的冤屈還有誰幫我洗脫呢？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也的確是個妖怪了，道士也不算是說錯。”

    這一次輪到展昭的臉色變得煞白了。

    趙碧嘉拉著他，“你站起來，我們好好說話。”

    她聲音柔和了許多，展昭不由自主站了起來，趙碧嘉沖他笑了笑，“我就想你一句話，”她伸出了爪子，冒出了耳朵，又將尾巴纏在了展昭腰間，“我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打算娶我嗎？”

    雖然是問句，可是她言語里一點(diǎn)忐忑的意思都沒有，似乎……似乎展昭不管說什么都不影響她的決定。

    不管是心里，還是動作，展昭第一時間都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他緊緊抱著趙碧嘉，“我愿意！”

    趙碧嘉很是明顯的松了口氣，“你要是說了不，我就要試一試能不能將你綁著出去了。”她忽然笑了，“所以凌云至少有一句話挺對的，咱們兩個是三生石上定下來的姻緣，永生永世的姻緣。”

    展昭盯著趙碧嘉的臉，想從她的表情里尋找出來哪怕一星半點(diǎn)的傷心，后悔，甚至是怨恨也好，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她的臉上只有笑容，還帶了一點(diǎn)對他這反常舉動的疑問。

    還是她這兩天在佛塔里頭……已經(jīng)將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干了。

    展昭忽然有種沖動，想回去那佛塔里頭看一看，看一眼趙碧嘉這兩天究竟是過的什么日子，木門上，石壁上，是不是隨處可見的抓痕，但是他也知道一點(diǎn)——

    就算她這兩日曾經(jīng)傷心痛哭，那淚痕也早就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又是一陣巨大的恐慌襲來，就算在懸崖峭壁上也穩(wěn)如泰山的展昭一瞬間居然站不穩(wěn)了。

    “出宮！”他緊緊拉著趙碧嘉的手，“出了宮我們再說！”

    趙碧嘉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拿起方才因?yàn)閮扇死堕g被扔在一邊的嫁衣，“這東西得燒了。”

    展昭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想起自己那一身衣裳還好好的保存在開封府里，展昭抿了抿嘴，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拉著趙碧嘉的手越發(fā)的不肯放了。

    “你們要帶我去哪里！”

    兩人走了沒兩步，便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熟悉的怒喝，趙碧嘉眼睛一瞪，不等展昭動手，自己就先沖了過去，“你們抓了我弟弟做什么！”

    展昭立即跟了上去，二話不說，點(diǎn)了兩人的xue，又回頭看了一眼趙碧嘉，有點(diǎn)像是想求夸獎的樣子。

    趙碧嘉已經(jīng)將趙暄搶在手里了，那兩個身著侍衛(wèi)服的人手腕上各有一道深口子，不住的往外淌血。

    展昭抿了抿嘴，正想說給她擦擦手，卻見趙碧嘉毫不在意的把手在那已經(jīng)沾滿了灰塵，還有不少破損的紅嫁衣上蹭了蹭，展昭不由得閉了閉眼睛，將自己的落寞全部隱藏了起來。

    “你怎么大半夜的出來了。”趙碧嘉緊緊抱著趙暄，同時還不忘狠狠瞪了那兩人一眼，囑咐展昭道：“將他們兩個打暈！”

    趙暄抖了一下，拉著趙碧嘉的手，“jiejie還沒好？”

    趙碧嘉將指甲縮了回去，沖他一笑，回避了這個問題，“以后jiejie保護(hù)你。”

    趙暄嗯了一聲，道：“我看見外頭有火光，穿了衣裳出來看看，然后——”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兩個侍衛(wèi)，“他們把我的太監(jiān)打暈了，我——”

    “你臉上這是怎么了？”趙碧嘉忽然看見趙暄臉上明顯一個紅印兒，伸手摸了摸。

    似乎是有點(diǎn)疼，趙暄縮了縮，小聲道：“父皇打的。”

    “他瘋了不成！”

    趙暄緊緊拉著她的手，“早上母妃去求他放了jiejie，結(jié)果他反而訓(xùn)斥了母妃一頓，又下旨讓母妃去避暑山莊思過！”趙暄是連父皇都不稱呼了，“我去求他，就被打了一巴掌。”

    趙碧嘉深吸了兩口氣，看著地上那兩名侍衛(wèi)，其中一個已經(jīng)被展昭又拍醒了，正在問話，“……我先問你，若是你說的跟他不一樣，你自己掂量著辦……”

    趙碧嘉嘆了口氣，道：“這時候分外想念楊和安，若是他在，想必已經(jīng)問出來了。”

    展昭的手似乎抖了一下，手上的人也被趙碧嘉搶了過去。

    趙碧嘉一爪子便在那人臉上又劃了一道口氣，“你知道我是誰嗎？”她語氣里帶著三分笑意，還有三分狠辣。

    侍衛(wèi)搖頭搖了一半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趙碧嘉很是滿意的笑了，伸手按在他胸口上，稍稍用力往下一抓，那人胸口上便是五個血點(diǎn)子出來。

    “你們抓太子去干什么？”

    侍衛(wèi)深吸了一口氣，猶豫間趙碧嘉又是一爪子上去。

    說真的，聽說公主是個妖怪，跟見到公主是個妖怪完全是兩回事，那人嚇得跪在了地上，大叫道——他以為自己在大叫，實(shí)際上聲音非但不大，而且還帶著顫音。

    “是道長的吩咐，叫我們帶太子去太后宮里。”

    趙碧嘉皺了皺眉頭，冷笑一聲，“這便是實(shí)話？我有點(diǎn)失望啊？”

    那人眼神似乎有點(diǎn)閃躲，趙碧嘉不急不慢又在他胸口按了幾下，“這等沒頭沒腦的吩咐，你真覺得我是什么天真的公主不成？”

    她的表情又不一樣了……展昭皺了皺眉頭，趙碧嘉抬眼看他，嘴角微微翹了起來，笑容好看，卻帶了幾分諷刺。

    展昭深吸了一口氣，卻沒解釋這皺眉并不是因?yàn)樗齻嘶蛘呤裁础切奶郏绕涫锹犚姟疤煺妗边@兩個字，他倒是情愿趙碧嘉一直這么天真下去。

    展昭忽然伸手在他肩上點(diǎn)了兩下，那人的表情一瞬間扭曲了起來，眼淚鼻涕口水等等一起流了出來，趙碧嘉嚇得立即跳了起來，扭頭瞪了展昭一眼，“你這人，真是——”

    地上跪著的侍衛(wèi)已經(jīng)痛哭流涕什么都說了，“那邊已經(jīng)有人殺了龐妃新得的小皇子的性命，要將這事兒栽在太子身上！”

    第121章 縱火

    “什么！”

    趙碧嘉一巴掌拍了過去，那人臉上頓時留下幾道血印子來, 看著公主那明顯不是人能長出來的指甲, 侍衛(wèi)嚇得連連磕頭, “都是道長的吩咐, 跟小的無關(guān)！小的原本也不是侍衛(wèi), 原是在京郊混日子的, 這還是小的第二次進(jìn)宮！”

    被嚇破了膽子, 這人連什么屬下卑職之類的自稱都忘得一干二凈，直接便又用了小的這個說了幾十年的稱呼。

    “道長？道長要?dú)⑿』首幼鍪裁矗俊壁w碧嘉故意冷著臉問道：“莫不是你為了脫罪故意找的借口？”

    “小的不敢啊！”假侍衛(wèi)沖著趙碧嘉磕頭，又沖著展昭磕頭，“的確是道長吩咐的, 至于道長為什么要?dú)⑿』首樱也贿^一個地痞流氓, 不過想來……”他小心打量了一眼站在一邊一言不發(fā)的太子, “陛下兩個皇子都折了進(jìn)去，得利的怕是哪個王爺吧。”

    趙碧嘉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 只是再逼問也問不出來什么，這人是凌云招攬的, 一直都是跟凌云單線聯(lián)系, 也不知道殺害皇子這件事情背后究竟有沒有哪個王爺在，同樣的,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王爺。

    眼見這人已經(jīng)開始顛三倒四把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展昭將這人打暈過去，敲了另外一人醒來, 同樣的又問了一遍，不過這次他沒叫趙碧嘉出手，自己一個人就搞定了，基本得到了一樣的回答。

    趙碧嘉手里拉著趙暄，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展昭撿起掉在地上的紅衣，給趙碧嘉仔細(xì)擦了擦手，趙碧嘉倒是一點(diǎn)都沒躲，大大方方就將手遞了過來，還很是體貼的將爪子也都伸了出來。

    雖然很久以前就曾想過有一朝一日能將這一雙手放在掌心好好的揉捏一番，光明正大沒有任何顧慮，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算是實(shí)現(xiàn)了，甚至這雙手的主人現(xiàn)在也是他的人了，可是今天這個場景，縱是展昭見識廣博，也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

    “我們得盡早出去。”展昭沉聲道，聲音平靜的有點(diǎn)可怕，若是放在以前，他這樣講話，換來的肯定是公主的一個笑臉，帶著點(diǎn)討好和好奇，眼睛就像是會說話一樣的看著他，會問他怎么了，可是……

    展昭直起身，將衣裳卷成一團(tuán)，甚至為了掩飾心里的緊張，他卷的特別緊。

    “他們?nèi)羰钦娴膶π』首酉率至恕綍r候?qū)m里必定大亂，我們就不好出去了。”

    趙碧嘉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火已經(jīng)快撲滅了，只剩下零星的火光還有nongnong的煙塵味道，她回頭看了趙暄一眼，道：“我們趕緊走，那邊想必不看見太子過去是不會動手的，否則到時候沒法兒栽贓不說，屎盆子反倒要潑在自己身上。”

    趙暄嗯了一聲，道：“我們?nèi)バ袑m找母妃？”

    趙碧嘉腳步頓了頓，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而是對著趙暄一笑，“這里頭亂糟糟的，我們先出去，想想怎么辦再說。”

    趙暄點(diǎn)頭，“我聽jiejie的。”

    “若是太子這么出去……那邊萬一直接說太子畏罪潛逃了呢？”展昭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趙碧嘉已經(jīng)邁出去一半的腳步猛然間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瞇著眼睛等著展昭，“所以展護(hù)衛(wèi)的意思……是叫我把太子交出去？交到誰手上？讓他一個不過才十來歲的孩子被關(guān)起來？”趙碧嘉越說越氣氛，“他們已經(jīng)擺明了不懷好意，他手無縛雞之力，不像展護(hù)衛(wèi)這般武功高強(qiáng)，他可一點(diǎn)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雖然是生氣，可是趙碧嘉還是念著不能叫人發(fā)現(xiàn)，雖然整個聲音都特別的壓抑，但是里頭的怒火卻不容忽視。不過說到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面對展昭道：“所以展護(hù)衛(wèi)是想將我們請回去？”

    展昭心里有點(diǎn)痛，他看著趙碧嘉一雙眼睛，依舊入往日一樣的明亮，只是往日她眼眸間的點(diǎn)點(diǎn)星光，現(xiàn)在已經(jīng)化成了點(diǎn)點(diǎn)的怒火。

    “我……”他抿了抿嘴，堅(jiān)定道：“這身公服已經(jīng)脫下去了，從今往后，這世間再也沒有御前四品帶刀護(hù)衛(wèi)展昭，有的只是展某人，寸步不離公——趙碧嘉身邊。生死不離！”

    趙暄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覺得這事兒他聽了不好，急忙松開了自家jiejie的手，往后退了兩步躲在了她身后。

    趙碧嘉眼神一瞬間迷茫了起來，可也僅僅是一瞬間。

    “你還是不明白。”趙碧嘉搖了搖頭，輕輕一聲嘆息，展昭只覺得心又被人一把抓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我怪的不是你沒來……”趙碧嘉眼眶忽然紅了，“那天晚上你一句話都沒說，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我覺得我被放棄了……”

    展昭只覺得心口的劇痛，就好像下了十八層地獄一般，被人用guntang的鋸子，將整個人從中間鋸成了兩半。

    “沒有……我不是……”展昭張口就想解釋，可是忽然想起來這兩天不管是八賢王還是包大人的交談分析還有行動，所有的計(jì)策都不是針對怎么救出公主的，他們放在第一位的是皇帝……似乎只要皇帝恢復(fù)正常了，公主就能出來，甚至可以這么說，公主小小的犧牲，是為了大計(jì)，是為了大宋江山穩(wěn)定。

    “不僅僅是你……”趙碧嘉咬了咬唇，“后來我關(guān)在佛塔里，楊和安來了，”趙碧嘉輕輕瞥了展昭一眼，這一眼幾乎讓他方才才被巖漿澆灌過的心臟，瞬間凍成了冰塊。

    “他跟你比武可一次都沒有贏過，更何況他的輕功更是不及你……”趙碧嘉輕輕嘆了口氣，“再后來凌云也來了，說你帶著人出城了——”

    “找人——”假扮的，展昭一句話還沒說完，便又被趙碧嘉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