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了什么，羅如絲放下化妝鏡，看著趙曼歌。

    怎么，你也想讓他給你拍照？

    “你放心，我沒想過讓他給我拍照。”

    此話一出，羅如絲又放心地拿起了化妝鏡。不是就好，程光霽這人出了名的傲氣，從不接商業攝影，能如他眼的模特少之又少，以趙曼歌現在的地方真不一定請得到他。

    趙曼歌看向窗外，“他是我前男友。”

    “啪”得一聲，羅如絲手一滑，鏡子落到腳下差點雜碎。她沒去撿鏡子，而是直戳戳地看著趙曼歌，“真、真的？”

    羅如絲很少這樣失態，眼睛瞪得連纖長地眼睫毛都根根清晰可見。

    也對，除了趙曼歌身邊親近的人，其他人根本不會覺得她和程光霽有任何聯系，包括她成名這些年也不見和程光霽有合作。當然，也沒有人知道，當初趙曼歌寄到模特經紀公司去而被相中的那一組照片就是程光霽拍的。

    那時趙曼歌一無所有，極盡一切想抓住唯一的愛人，反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當初趙曼歌剛出獄，獲得了全新身份的她如同一張白紙，不再是譚總的千金，也沒有家財萬貫，要闖入模特圈還得靠艾莉爾。艾莉爾幫她請過程光霽，但是當時已經成年的程光霽怎么可能去給一個一只腳都沒踏進娛樂圈的人掌鏡。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艾莉爾的生日宴那一天，受邀而來的程光霽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見了趙曼歌，就像在砂石里看到星星一般，出于對人像攝影的極度狂熱，程光霽當時就去車庫里找到自己的車從后備箱拿出了相機。

    沒有任何燈光和打光板，在一次見面的情況下程光霽就在艾莉爾的別墅里為趙曼歌拍了一組人像。

    自那天起，他們談了兩年的地下戀愛，程光霽不再滿世界跑，他的相機里只有趙曼歌一個人的身影，屋子里掛滿了自己親手為趙曼歌拍的人像，他似乎甘心只為趙曼歌一人拍照。但是萬事物極必反，也不知是男人總會對女人煩膩還是程光霽突然醒悟，他作為攝影界響當當的才子不該沉淪于愛情。

    總之，他走了。趙曼歌倒也沒太傷心，甚至在夜里睡在空蕩蕩的床上時她會質問自己到低有沒有愛過程光霽。

    “真是好玩兒。”羅如絲長呼一口氣，眼里有莫名的笑意，“不過問你的私事了。對了，我和你的經紀人那邊交涉好了，我們達成共識，就緋聞這件事，你和池彌先不要回應，因為你們怎么說都會被定義為炒作，不如等這熱潮過去了再說。”

    “好。”

    不久，羅如絲剛送走趙曼歌，祝憐宜的電話就打來了。

    羅如絲看了看，掛掉。

    ☆、第11章 前男友

    第十一章

    池家別墅，心情愉悅的池景輝和祝惜安一人又喝了一杯紅酒，坐在沙發上閑聊。

    “這次好好打個翻身仗，明年電影上映后咱們就去買個后海的四合院，多威風！”

    祝惜安沒理會池景輝的暢想，伸伸腿輕輕踢他一下，“這次可不能再虧了，我把所有身價財產都壓進去了。”

    池景輝放下酒杯，將嬌妻摟入懷中，“放心，這次班底都是好萊塢的，劇本也把關過了，還有你來保駕護航，怎么都賠不了。”

    他這些年來就像得罪了財神爺似的，拍電影部部票房口碑皆不盡人意，已經頂上了“江郎才盡”的名頭，做生意也是穩賠，好幾次看著要賺個盆滿缽盈的時候總會有個程咬金殺出來壞了他的事兒，說起來他都懷疑他是不是得罪哪路大爺了。

    祝惜安是最了解家里財政情況的，滿屋子的奢侈品每年都需要更新，去年的款今年她是絕對穿不出去的，家里的豪車別墅保養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果這一部電影再不賺錢，她就真的走投無路了，“可是讓趙曼歌做女二會不會有些不妥，到底是個模特，沒演過戲。”

    作為女主角，她不擔心趙曼歌會不會演砸了這部戲，而是擔心她別有所圖，能把她換下來是最好的。

    “這倒沒什么好擔心的。”池景輝換個姿勢，讓祝惜安正對他的臉，“這電影的女二就是個花瓶，只要美就行了，不需要演技。再者，投資方和制片人決定要用她，我也反對不了，畢竟誰出錢多誰是大爺。而且我看呀投資方還是有眼光，趙曼歌這幾年這么紅，又不僅限于中國，而我們這部電影本來就要打入國外市場，有了她不就是免費的宣傳了嗎？”

    聽池景輝說的有理，祝惜安不再多話，端起酒杯和他碰杯，這時，大門門鈴響了。

    張媽去監控儀前看了看，回頭問祝惜安，“是祝小姐。”

    池景輝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身，放下酒杯往書房去了。

    祝惜安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氣他只知道讓自己處理爛攤子，但又無可奈何，畢竟那是她自己的meimei。

    “開門吧。”

    緊接著而來的是祝憐宜充滿怒氣的腳步聲，她的高跟鞋才在地板上，當當當地好像要把地板戳破一樣。

    “姐，你今天怎么帶趙曼歌去飯局！不是說了讓我演女二嗎！”

    祝惜安放下酒杯，不賴煩地轉過頭看她，入眼的果然是一張怒氣沖沖的臉，這下祝惜安也來氣了，這幾年給了她這個meimei多少好資源，可她學會了什么？演技沒有，為人處世也不會，成天就知道耍大牌買名牌，“吼什么吼？”

    祝憐宜將自己愛馬仕包包往沙發上一丟，沒好氣地坐下來。前幾她得到消息自己是《監獄風云》的首選女二號時興奮地睡不著，要知道這種班底的電影可不能人人都能上的，誰知今晚她看到一個投資人在朋友圈發了和趙曼歌的合照，這才知道自己被半道上截了胡，能不氣嗎？“我要是不吼不吼，連個女二都撈不到，明天就該淪落到十八線去了！”

    一屋子的憤懣之氣讓祝惜安覺得自己今天的好心情完全被毀了，因此語氣越來越冷，“我竟不知道資源是靠吼的，那你怎么不去吼個好萊塢大片來演？”

    一時語塞的祝憐宜瞪大了眼睛看著祝惜安，簡直不相信連她的jiejie也開始懟她了，不就是看她這幾年不溫不火的嗎？

    “那你為什么帶趙曼歌去，憑什么是她！”

    祝憐宜的聲音本就尖細，這么一吼便顯得刺耳，祝惜安不耐煩，隨時抄起身邊的軟枕就朝她扔過去，“那是人家投資方決定的，人也是羅總帶去的，你不服就去找投資方讓他們換你上，少來我這兒找晦氣！”

    有時候親人的話往往最傷人，祝憐宜從自己jiejie耳朵里聽到這些話，心里像被灌了鉛，重重沉下去，壓得人難以呼吸，她紅了眼眶，見祝惜安也不理她，轉身拿起包就走人。

    這是池景輝才從書房里慢慢踱出來，搖著頭說道：“我看你這個meimei，真是不成氣候。”

    老婆沒搭話，他又說道：“但我看那個趙小姐還不錯，硬件條件實在太棒了，天生就長了一張電影臉，要是個子矮點，那就完美了。”

    祝惜安冷笑一聲，“怎么，又看上年輕小女孩兒了？”

    這個“又”字，池景輝怎么聽怎么刺耳。

    *

    夜半的帝都，霓虹交錯，燈光璀璨。

    趙曼歌坐在酒店里，看著艾莉爾發給她的郵件。

    花了一個多小時把郵件內容看完，趙曼歌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給艾莉爾打了電話過去。

    “親愛的，你是怎么找到這些東西的？”

    里面全是一些文字文件和圖片文件，詳細地敘述了祝惜安十一年前回國后是如何嫁給池景輝的，也可以說，是如何插足池景輝與原配的婚姻。

    問題是，趙曼歌從未聽說過這些事情，她曾經翻遍了網絡也沒看到任何媒體有指出祝惜安是插足了池家的婚姻，只是報道池景輝和原配感情破裂，離婚三年后才和祝惜安結婚。

    “噢，我可是威克利夫家族的，只要我肯花錢，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想來也是，祝惜安這些年之所以沒被扒出這個黑點，也許是因為她并未威脅到其他人的利益，所以沒人愿意花財力物力去調查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有人要刻意調查了，即便不是艾莉爾，也會查出蛛絲馬跡來。

    “艾莉爾，真是太感謝你了，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祝惜安真的太厲害了，你知道嗎，今天我和她偶遇了池彌的mama，她居然面不改色地和原配打招呼，真讓我不敢相信她居然是第三者。”

    電話那頭的艾莉爾笑了起來，“是不是真的，你去問問你的小甜心索爾不就知道了？”

    趙曼歌點頭，是啊，如果祝惜安真的插足了池彌父母的婚姻，他能不知道嗎？這么想來，池彌和祝惜安的關系也許比她看到的還要惡劣。

    想想看，祝惜安做池家小三的事情被曝光，她身上的光環便會褪去一大半，到時候自己再把當年的事情爆出來，她會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精彩。

    不過這祝惜安可真是個慣三啊，當年只身一人到美國好萊塢闖蕩，連龍套角色都沒撈著一個卻勾搭上了趙曼歌的制片人父親，兩人秘密交往了那么多年都沒被任何人發現，直到祝惜安帶著四歲的的孩子出現在了他們家里。

    想到那個四歲的孩子，趙曼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

    半夜，趙曼歌被噩夢驚出一身喊。

    夢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三歲那一年，漫天的大火吞噬了她的家，她站在火海里，看著外面那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大聲向她呼救。可她只是冷漠地看著火海里的趙曼歌，嘴角掛著陰毒的笑容，隨即抱起身旁的汽油桶扔進了火海。

    砰！

    火海再一次爆炸，趙曼歌驚醒，坐了起來喘著粗氣，半晌才平靜下來，她點燃一支煙，把三天前收到的短信又翻開看了看，來自程光霽，內容很簡單，邀請她參加他在國內的首展，地點就在帝都。

    趙曼歌一直沒回這條消息，直到今晚她看到了程如雪，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風光霽月的男人，人如其名。

    同樣的時間不同的地點，祝惜安也從夢里驚醒。她夢見自己在一處叢林迷了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每找到一條出路時都會被一個女人攔住。

    那女人恰恰長著一張趙曼歌的臉。

    真該死。

    祝惜安看著空蕩蕩的床邊，心里的不安無處宣泄，只得從抽屜里拿了一支煙出來點上。

    她的雙手開始發抖，緊緊抓著床上絲滑高檔的被單。這十一年來她過貫了奢華的生活，享受著燈光的聚焦和粉絲的追捧，但是自從三年前趙曼歌出道，每一次看到她的消息，她的海報，她的廣告，祝惜安都不能忘記十一年前那個夜晚。

    那時，美國好萊塢有一位華裔名制片人譚樂賢，財大氣粗，做的電影部部都紅，手底下資源羨煞眾人，他有一個名媛夫人，每天過著曬奢侈品的生活，他還有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兒，在同學里也是眾星捧月。可是沒人知道他還有一個情人，那個情人還給他生了一個孩子。

    那個情人就是祝惜安，她18歲就給譚樂賢生下了孩子，忍了四年，見譚樂賢和原配離婚的可能越來越小時，終于帶著孩子出現到了原配的面前。

    那女人也是個草包，這么點刺激就要死要活的，最后竟然在車上和譚樂賢大吵起來，撕扯之間導致車撞向護欄，兩個人當場殞命。

    但是……譚樂賢還有一筆巨額遺產啊，祝惜安滿心期待以為自己能憑借孩子分一杯羹的時候律師卻告訴她私生子所得份額并不多。

    可是……這幾年忍氣吞聲的苦不能白費不是嗎？

    所以，即便這十三年來她時常做噩夢，她也從不后悔那天點燃了那場火和推了自己兒子一把。因為當她以原告身份將幸存的譚天珊告上法庭時，她得到了譚家的巨額遺產。

    用四歲兒子的命來換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值不值？值。

    只是，一個叫趙曼歌的女人出現了，她長著一張和譚天珊一模一樣的臉。

    *

    池彌也沒有睡著，他翻來翻去都在想自己今天的經歷。mama要給他介紹女孩兒，叫來的那個女孩子聽說也是個明星，唱歌的，長得水靈靈的，據張阿姨說這些年還有不少導演想找她女兒拍電影呢，但是他們家沒同意，他們女兒只喜歡唱歌，那就專專心心唱歌，家里不缺那幾個錢，不需要去電影圈子里折騰。

    那程如雪確實漂亮，一聲水汪汪的眼睛每每望向他都像含著水汽一樣，楚楚動人。

    但是奇怪的是，這么漂亮的女人，池彌就是沒辦法把目光以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他已經很努力地去和程如雪交談了，但總有一種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感覺，常常還得張阿姨來調節氣氛。

    但是他后來走出包廂遇到趙曼歌的時候，整個人一激靈，眼神像是被膠水黏在她身上了一般，根本移不開，為了不失態，他只得把頭轉開，可耳朵卻豎了起來，想聽清她說的每一句話。

    真奇怪。

    翻來覆去睡不著，池彌給董星闌打了個電話。

    第一通，被掛掉。第二通，又被掛掉。第三通，直接關機！

    這才夜里十一點，不知道董星闌那小子睡這么早干嘛！左右也睡不著了，池彌打開微信，看了看，趙曼歌還是沒有回消息。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火氣，池彌把手機往床腳一扔，雙手枕著腦袋，睜眼看天花板。

    幾分鐘過去，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池彌一個挺身就撲騰著撈起了手機，定睛一看，咬緊的牙齒又松了下來。

    是程如雪給他發的消息：別忘了今天約好了明天去參觀我哥哥的影展哦。

    有些無奈，今天飯桌上兩個當媽的當場就定下了這事兒，池彌原本不打算去的。

    但是剛才心里翻來覆去地難受，滿腦子都是趙曼歌今天一襲紅裙的樣子，他甚至帶上耳機放夜店音樂都不能使她的音容消散。池彌猛地坐了起來，深呼了幾口氣，回復程如雪：知道。

    ☆、第12章 很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