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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女修真記在線閱讀 - 第331節(jié)

第331節(jié)

    傅靈佩不知自己怎會在這個關(guān)頭又思及了凌淵,只覺沒他的這個世界,滿身寂寥,連日子,都過得沒甚滋味了。

    見不遠(yuǎn)處傅青艋帶著族中眾人,全都聚在了不大的院落,便也牽起了一抹笑,迎了上去。

    傅青艋躬身作揖,“見過真君。”

    傅青淵廖蘭等人都隨在族長身后行禮,態(tài)度恭謹(jǐn)至極。

    傅靈佩連忙遞出一絲元力,將族長連同他身后族人一并都阻了,緩聲笑道:“自家人無需多禮。”

    “可還都準(zhǔn)備好了?”

    傅青艋環(huán)視左右,見人差不多都到了,才頷首道:“都齊了。”

    修真者搬家與凡人不同,沒那么多零零碎碎的累贅,每人一個儲物袋便足以將隨身物品全數(shù)帶走,是以傅靈佩只需將在場數(shù)百的傅家人一同帶去天峰山便可。

    “甚好。”

    傅靈佩就喜歡族長這不拖泥帶水的行事作風(fēng),滿意地扯了扯唇,一翻手,將曼羅傘祭了出來。

    天青色傘蓋遮天蔽日般張揚(yáng)開來,將傅府的整個天地都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中間圓溜溜的傘骨一縮再縮,成了一截原木墩杵在正中——這是傅靈佩研究許久才發(fā)覺的曼羅傘的另一用處。

    除卻防御外,它還是一個大型的飛行法器,一次可帶千人。

    傘蓋倒翻過來,便是一個凹陷的青色素花,中間一截原木便是那花蕊,修士若站在上面,擋風(fēng)擋雨還擋攻擊,是件極好的寶貝。

    傅靈佩拂袖一卷,將這院落中擠得擠擠挨挨的傅家人全都丟到了曼羅傘中,長袖一翻,元力化成線,使起輕煙步,跟放風(fēng)箏似的牽著曼羅傘往城外疾馳——

    雖她是元嬰修為,但無特殊狀況,也并不愿破了坊市內(nèi)不得飛行的規(guī)矩。

    于是旁人便只見一白衣女子牽著一只巨型青花往外疾馳,看不清面目,但渾身修為看得出并不好惹。

    待到得城外,傅靈佩腳一踏,已飛上了青色花蕊,元力鼓噪間,曼羅傘滴溜溜地轉(zhuǎn)起來,帶著傅家人風(fēng)馳電掣般往天峰山而去。

    在她的全力施為下,不過一個時辰便到了天峰山腳。

    圍著原來的營地,這里已然建起了一座不小的城鎮(zhèn),名曰“夢愚”。行人熙熙攘攘,有凡人,亦有修士。城鎮(zhèn)并不繁華,但人們臉上的笑意卻是真真切切的。

    傅靈佩先將傅家人放到了早先便想好的一座山頭,距夢愚城十二三里,其下有一條細(xì)小的靈脈,不為人探知。

    她花了半日功夫,將周圍不安定的因素鏟除,后山圍攏進(jìn)來作了家族獵場;將丁一此前交給她為傅家做的護(hù)族陣盤一并拿了出來,設(shè)下護(hù)族大陣,待看了看沒有遺漏的,便與族長父母親作別,準(zhǔn)備回天元去。

    遷族之事,其實(shí)并非如此簡單。

    后續(xù)的發(fā)展,全靠傅家人自己,不過傅靈佩既沒時間,又無意將傅家全作了自己掌下的低能兒,便不再管其他了。

    至于往后,有她震懾,有天元派的名頭在,想來沒幾個不長眼的敢惹上來。

    傅靈佩一路思考,在經(jīng)過夢愚城時,習(xí)慣性地將神識掃了掃,“咦”了一聲,腳步便不由停了下來。

    下方一座客棧里,款款走出一個人來,朝著她睨了一眼,不大情愿地打了聲招呼:

    “你怎來此?”

    第348章 347.346.1.1

    夢愚鎮(zhèn)上人來人往, 百廢待興。

    黑色翹腳屋檐下,來人將頭輕輕抬起, 眼波橫流處,便已是人間絕媚。

    狐九卿一手執(zhí)著白玉葫蘆,松松垮垮地站著,一邊挑眉問她,“你來此作甚?本尊的小狐肆又去了何處?”

    傅靈佩一笑,收起曼羅傘, 款款落了下來。高階修士的氣息散出,不大的街面上, 低階修士紛紛退避,人流很快便走了個一干二凈。

    她恭謹(jǐn)?shù)刈饕締柡颍贿叺溃办o疏此行來, 是為了安頓族人, 是以并未帶上狐肆,她在天元自有玩樂的去處。只不知……前輩怎會在此?”

    元嬰大比暌違不久, 照狐九卿之意該是回了十萬大山才是, 怎還在人修的底盤逗留?

    狐九卿也不答,手一動收起飲酒的葫蘆,敞著懷懶懶散散地轉(zhuǎn)身便走。傅靈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自知自己是入不了這天湖族長的眼,正心塞間卻聽到老狐貍一聲招呼:“還不快跟上。”

    “哎。”她搖了搖頭,快走幾步, 跟了上去。

    狐九卿左轉(zhuǎn)右拐,不一會兒便帶著傅靈佩去了城鎮(zhèn)北側(cè)一處毫不起眼的小店,店名“無常”,一塊長形木制牌匾,用最普通的銅漆寫就,字歪歪扭扭,似孩童涂鴉。

    店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從外看不出是賣什么的。

    狐九卿腳步未停,甩袖直接往大門方向走了過去,就在傅靈佩以為他要撞到門上之時,門從內(nèi)吱呀一聲開了。

    “老狐貍,你不是剛走沒多久……”

    一道沙啞的女音傳了出來,傅靈佩只見大敞的門內(nèi)走出來一青衣老嫗,一張臉跟老樹皮似的,滿頭銀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頭頂,嘴邊深深的法令紋一看便知這人不是好相與的。

    狐九卿似是與她熟識,態(tài)度很熟稔地打了聲招呼,招呼傅靈佩過去,“來,靜疏,打聲招呼,這是郝聲婆婆。”

    “這是本尊的一個后輩,道號靜疏。”

    傅靈佩雖覺狐九卿今日這一出莫名其妙,卻不妨礙她聽話地揖禮,“拜見前輩。”這郝聲婆婆不知何許人,修為明明已至化神,卻在整個玄東都未聽過這名號,莫非也是化形妖獸?

    郝聲婆婆“晤”了一聲,讓開身,拄著拐杖當(dāng)先往里走。

    無常居占地不大,洞開的兩扇門內(nèi),黑黢黢一片。

    傅靈佩心里頓時打了個鼓,這才想起這狐九卿雖因嬌嬌的干系對她態(tài)度和緩,可到底是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妖獸,若真一時起了歹意,她還真是防不勝防。

    可她素來不是瞻前顧后的性子,略頓了頓便也跟在狐九卿身后走了進(jìn)去。

    外面正是艷陽高照,無常居內(nèi)卻一片漆黑,神識不透,只能聽到郝聲婆婆拐杖的“篤篤篤”聲。

    短短幾步路,傅靈佩愣是走出了一身冷汗。

    狐九卿突地冷笑了聲,譏誚的聲音如驚雷炸響:“小丫頭,你怎么什么地兒,都敢跟著來?就不怕本尊把你當(dāng)味大補(bǔ)藥,給吃了?”

    黑暗能勾起人心底的恐懼,小小的無常居跟走不到頭似的,傅靈佩清了清嗓子,打了個哈哈,強(qiáng)撐著笑道:“前輩若要對付靜疏,何須如此大費(fèi)周章?”

    話落,心卻奇跡似的安定下來。

    “倒難得是個心明眼亮的。”郝聲婆婆粗糲的聲音傳來,無常居便亮起了一道光,將周圍的一切照得豁亮。

    傅靈佩被光刺得閉了閉眼,再睜開之時,便發(fā)覺腳下是一片虛空,折疊空間?她面上毫無詫異,狐九卿臉上不由露出些贊許之意來,“不錯。”

    榮辱不驚,膽識過人,不錯。

    郝聲婆婆顫巍巍地拄著拐杖,正瞇著眼朝傅靈佩看,目光之中并無惡意,但也無善意,便當(dāng)傅靈佩只是一個無生命的物件一般。

    傅靈佩一哂,“婆婆不知在看什么?還是靜疏身上……有什么東西?”

    “無。”

    郝聲婆婆硬邦邦地打斷了她,轉(zhuǎn)向狐九卿惡聲惡氣道,“你說的,便是她?讓云滌另眼相看之人?”

    傅靈佩心下一個咯噔,頓時有些回過味來。

    狐九卿讓她來此,是臨時起意,可又從何處知曉了云滌對她的意思?而這郝聲婆婆也頗為古怪,嘴里喊出的“云滌”二字,帶了絲纏綿和切齒的恨意,只不知這里面又是那一段公案,又與她有何干系。

    傅靈佩被搞糊涂了。

    可她面上仍是淡笑,仿佛什么也沒發(fā)覺似的,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狐九卿笑瞇瞇地站到她身旁,長指一勾,還不待傅靈佩躲閃,便將她面上連到頸部的面具“撕拉”一聲,硬生生撕了下來。

    玉還遜其一段潤,雪還輸其一分白。面具下,是丹青難描,世所難尋的一張美人臉。

    郝聲婆婆感覺到了一瞬間的暈眩,她活了幾千年,這般姿容的美人,還未見過第二個,音頓時啞了。

    狐九卿不無得意地道,“本尊活了這許多年,得出一個道理,但凡本尊覺得丑的,你們?nèi)诵薇阌X得美。”

    “這靜疏丫頭,在本尊眼里簡直不能看,丑得登峰造極,想來你們?nèi)诵蘅磥恚敲赖谜橹粱沉税桑咳绱艘粊恚茰烊绾尾涣硌巯嗫矗俊?/br>
    傅靈佩忍不住在心里連翻了無數(shù)白眼,只覺世事荒誕,這只專司魅惑的天狐族長夸人的方法倒是別具一格的很。

    是,她自然是貌美無雙,傅靈佩敢挺不要臉地承認(rèn)這一點(diǎn)——

    可論勾引人的手段,比起九尾天狐,她就是萬萬不如了。

    一個發(fā)髻從年頭梳到年尾,常年清湯寡水的妝面,便秦綿也常稱她活得跟個糙漢子沒什么兩樣,如何去勾引一個知情識趣的花中過客?

    “怎么,丫頭,你不服氣?”

    傅靈佩上下眼皮一碰,狐九卿便猜出她心中所想,搖頭一哂,“便本尊能魅天下人,也奈何不了一個云滌。當(dāng)初你那小情人,不也沒成功?”

    媚術(shù)有極限,心智堅定之人,再高級的媚術(shù)也是無用。

    真正的美,在骨不在皮,在渾然天成而不自知。如云滌這般閱盡天下美色的花叢老手,非絕品降服不得。

    傅靈佩之美,皮相已是極致,更兼其蒼松翠竹的不屈風(fēng)骨,合二為一,便是天下難尋。

    聽狐九卿提到丁一,傅靈佩面上神情不由黯淡下來,啞聲道,“狐前輩與郝婆婆特地帶靜疏來此,所為何事?莫非是與云道君有關(guān)?”

    “不錯!”郝聲婆婆不錯眼地盯著她,不放過她面上任何一絲神情,“云滌他欠我一樣?xùn)|西,你去與我取回來。”

    “婆婆抬愛,靜疏恐怕會有負(fù)所托。”

    傅靈佩面色遲疑,躬身應(yīng)道,心下卻不斷盤算著,若得了這郝婆婆的助力,許是能將乾坤鼎奪回來?可到底對方肯幫多少,又是未知。

    郝聲婆婆冷冷一笑,拐杖朝腳底虛空一頓,一座巨大的建筑驀地拔地而起,傅靈佩驚詫地看著這熟悉的一幕,想起了在舉辦元嬰大比之時,云滌手中變化多端的靈寶。

    “跟上。”

    郝聲婆婆瞥了她一眼,當(dāng)先朝建筑正中高曰十丈的大門走去。

    狐九卿不知從何處取了把羽扇,一手優(yōu)哉游哉地扇著,一手搭在傅靈佩肩上,半摟著她進(jìn)了建筑。

    甫一進(jìn)去,傅靈佩便驚詫得停住了腳步。

    狐九卿幽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當(dāng)初本尊第一回進(jìn)這玉宇閣,也是如你一般震驚。”

    修真者多以玉簡記事,可在萬年多前,珍貴的典籍均是以涂有特殊涂料的皮革記事。

    這玉宇閣高曰十丈,圓弧頂,從頂?shù)降祝艥M了書架,一列一列整整齊齊地擺放著這些古老的畫卷,一些書架空置,一些書卻是從天花板排到了書架底部,真可謂浩如煙海。

    傅靈佩第一次猜測起那橘皮鶴發(fā)的郝聲婆婆的身份來。

    該是何等厲害的傳承,才能將萬年前失去無數(shù)的典籍藏在這一異度空間里?而云滌與郝聲婆婆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

    傅靈佩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雞皮鶴發(fā)的老人,與那冠玉青年的云滌聯(lián)系在一起。

    狐九卿嘆了口氣,只見郝聲婆婆快速地穿過這些連綿的書架,走到了正中一排的桌椅旁。

    “你莫要怪她,她……心里也苦。”

    狐九卿難得的唏噓了聲,傅靈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里頗覺好笑。要論怪,敢稱她丑得登峰造極的天狐才怪。

    她施施然坐到郝婆婆對面,示意道,“前輩,您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