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她有些遺憾地嘆息,一邊留意著前方,一邊遞過去兩個面具,示意兩人帶上。 莫語闌和陸籬姝順從接過,恰好一男一女兩張,兩人頓了頓,才悻悻然取了與皮囊一樣性別的帶上。畢竟,臉可以遮,這身段一時間可輕易遮不了! 傅靈佩留意著,那三波人好似要動了,至于莫語闌之前所言的“又長又直又平坦的大石頭”,她也見到了。 時機恰好,再等不得,她系上隱紗,變換呼吸,人便立刻從空氣中隱去,不論是神識還是rou眼,再看不出。 莫語闌是知道她有這件物事的,自不奇怪,只聽耳邊幽幽傳來一句“見機行事”,便知她有了主意,心下大定。至于是聲東擊西還是渾水摸魚,那就依形勢再定了。 陸籬姝卻是第一次見,不由嘀咕,“既然有這玩意,直接取了不久成了?” 還何必又是喬裝打扮又是商量計策? 莫語闌搖頭,“隱紗雖好,只功能在隱,倘若那處設有陣法便不成了。況且有轉運石在,磁場不同,恐怕隱紗作用要大打折扣。” 陸籬姝想到了當時兩人所遇怪事,皆與常事不同,便知所言非虛,才放下的心不由又掉了起來。 果然。 傅靈佩的隱紗在轉運石五百米內,就直接失了效。 第275章 271.270.1.1 傅靈佩也沒料到這百試百靈的隱紗居然如此不濟事,不過到底元嬰修士的反應和眼界都還在,在即將暴露的一瞬暴退十米,才免得身形暴露出來。 莫語闌和陸籬姝禁不住為她捏了一把汗,紛紛拍胸:“好險。” 傅靈佩矮下身子,細細觀察。 這三波人應該是認識的,此時看著明顯還是以陸玄澈為首的歸一藍衫們占了上風,另外兩撥以衣著來看應該是散修,一身的彪悍精干,帶著血里拼殺過的煞氣。 陸玄澈也不敢小瞧了這兩幫散修,可此處地界明顯不同,他隨身帶著的羅盤還在手中嗡嗡作響,顯然有異。 修真界都知道一條鐵律,若一處地方有異尋常,或有重寶,或有譎險。 但修真本是與天掙命,在這等情況下,如何能退? 陸玄澈不愿退,另外兩撥人也是不愿退。 伍三在思歸城呆了許多年,自是認識這劍尊玄孫的。可他領著一幫子兄弟掛了散修盟的名兒,以一屆平凡的資質硬生生煉到了金丹,憑的就是一股子敢拼敢殺的銳氣。 且旁邊還是那死對頭陸禿子,要今日當著他面,自己慫了,那往后思歸城,他也呆不住了。伍三再次瞥了一眼,二哈懷中那“尋靈鼠”還在興奮不已,便知此處不凡,更是不愿退了。 陸禿子也是敢九天攬月的性子,莫說今日是陸玄澈來了,便是那浪子凌淵,他也是敢拼著命上去咬一口rou下來的狠角色,只牽了牽嘴角,“陸真人來的巧。” “不巧。” 陸玄澈對著傅靈佩自來是千低頭萬低頭的,可對外卻是個跋扈性子,只往前一杵,鼻子高高抬起,輕慢道: “此處,我歸一包了。” 身后一溜,個個都是身負長劍的金丹劍修,戰力非凡。 當下兩隊便有小弟有了退意。 “放你娘的/屁!”伍三跳起,“此處可沒有刻你歸一的牌子,見者有份!” “見者有份?”陸玄澈似是聽到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頓時仰天大笑起來,“伍三,陸禿子,你們在思歸城呆了這么多年,莫不是還這么天真?我陸玄澈要的,還有何人敢阻攔不成?!” 藍衫們紛紛抽出長劍,霜雪似的劍身熠熠發著光,腳踏九宮八卦,瞬間以陸玄澈為首,組成了一個七星天斗陣! 這陣法在歸一派,只有修習了劍陣之術的弟子才能學習,七星連珠之術,戰力堪比元嬰修士,一般的修士見之只能退不能戰,何況這七星連珠,以七人之力供一人,生生不息,便是以人海戰術也極難破之。 傅靈佩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若真讓陸玄澈嚇退了那兩方,到時便是虎口奪食,難上加難。她如今只得金丹圓滿,以一敵十已是難,何況這劍陣。 莫語闌神識時不時掃過,禁不住擔憂起來——若是那兩方嚇退,事情,可就難辦了啊。 伍三和陸禿子不由面面相覷,漸漸有了退意。 且不提那護短的劍尊,若是真打傷了其玄孫,喊打喊殺上門之時,兩人便扛不住。況且他們還想在思歸城混下去的…… 傅靈佩心下暗道一個“不好”,明白必是這兩人起了退意,事情不能再拖。 輕煙步使出,配合著呼吸秘法,整個人如輕煙也似,迅速從五百米開外踏到了三波人中;同時十指連彈,體內的靈力被壓縮成極小的靈力球簌簌飛出,分成三個方向分別往三人而去。 “嘭——嘭——嘭——” 三聲暴響,像是往沸騰的鍋里滴了油,打破了一片寂靜,原就是互相提防不滿的三方,也不再耍嘴皮子,陸玄澈更是怒喝一聲,“豎子敢爾?!” 靈力球被壓縮得極小,其內包含的,卻是元嬰修士的元力,落在這三個金丹身上自然是一片血漬胡拉,看著形容極慘。 伍三和陸禿子自然也是以為另外兩方趁亂想消滅彼此,本就不是善茬子,此前要退還壓著火,這下看到手下兄弟受傷,頓時跟死了媽似的罵娘。 亂糟糟之下竟都未發現中間多了一人。 傅靈佩裝束不起眼,在這三方暴碳似的打來打去之時,一會打他一拳,一會刺他一劍,努力將這渾水攪得更渾。便是有頭腦清醒的想阻止,也阻撓不了已經打紅了眼的眾人。 歸一藍衫的劍陣每每想重新組起,都被傅靈佩暗中出手破了個干凈,于是左支右絀,十分狼狽。 散修們倒似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達成了協議,伍三和陸禿子帶頭憋著一股勁兒地與歸一劍派的弟子們戰斗。 劍修同階無敵。 此話不假,可在這亂糟糟的方隅之地,施展不開也是白搭。索性散修有顧忌,下手不敢太重,只想將這些礙事的打昏了事。 莫語闌在遠處看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神情有些復雜。 陸籬姝皺了皺鼻子,極力擺出一副可愛的模樣,“怎么?心疼了?” 莫語闌還未回話,又被她打斷了,“我告訴你,便是心疼,你也憋著。要是師姐取不到轉運石,你我就得這樣過一輩子!”她拍了拍平坦的胸脯,一臉嫌棄。 莫語闌頓時被她口中的未來嚇了一大跳,忍不住身抖了抖——哎呀,太可怕了。 再看向那些打得雞飛狗跳狼狽不已的藍衫弟子們,不由移開了神識,“死道友不死貧道,兄弟們,你們受累了。” 傅靈佩手底下有分寸,在其控制下,一時間倒也沒出人命。 她瞅了一個契機,見三波人打得難分難舍之際,一個后躍,以輕煙步直接躍過眾人頭頂,跳到了幾十米外的長石旁邊,手一探,便想將其收入儲物袋。 ——不動。 糟了,收不進去。 傅靈佩還未及想完,便見本來還打得如火如荼的三波人已是紛紛看向她,“你做什么?!” 一道匹練似的劍光呼嘯而至,傅靈佩無法,順手丟出一個防護陣盤,靈光暈暈似的罩子瞬間將她罩在了里面。劍沒劈到,很快彈了回去。 這下眾人哪還有不明白的,那大石頭肯定是個寶貝。 伍三惡狠狠地看向陸禿子,“媽了/個羔/子,偷雞摸狗似的,你的人?” 陸禿子暴跳如雷,“伍大頭,你少在那含血噴人!做賊喊賊禿!”這下是稀稀拉拉的笑聲。 三波人面面相覷,再遲鈍的人,也都明白這是著了人道了。 傅靈佩沒料到,千算萬算,竟然跌在這里。這水深不好攪,可她功夫深,硬是給攪渾了,可在最后一刻,這大石頭,竟然收不進儲物空間! ——還把自己給暴露了。 到這個時候,她也差點要忍不住罵娘了。索性之前丁一怕她吃虧,給了一堆陣盤,防護一陣還是沒問題。 周圍三波人此時已經不打了,紛紛持著武器上前,使勁渾身解數地想要將眼前的雞蛋殼打破。頓時如五彩霞光,各色靈力皆來,眾人看著防護陣要打破了,就見里面人優哉游哉地又一連丟出三個陣盤,“雞蛋殼”又厚了三層。 陸玄澈罵了聲娘。 傅靈佩半眼都沒帶看的,只是一連試了無數想法,這大石頭都還好好地呆在地上,不由絕望。東西都到眼前了,還吃不下去,真真是憋悶。 尤妙嘲笑她,“轉運石非一般的天地重寶,身帶奇特的磁場,自然是不可能收入儲物袋的。” “不早說。” “你也沒問我啊。”尤妙有些委屈。 “……只能這樣了。”傅靈佩蹲下身子,眼含悲憤。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笨辦法了,幸好今日頂的,不是自己的臉。 陸籬姝在遠方,原想去助上一臂之力,卻被莫語闌拖著往西連行一里,“干嘛?” “我們便在此等候,你師妹自有安排。” 陸籬姝看著莫語闌神神叨叨左右前后地以腳丈量,而后一連放下十個三級幻陣盤,奇道,“你是要在此設陷阱?” 可三級幻陣,對那些金丹修士來說,破陣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事。 莫語闌搖頭,“這陣盤刻來簡單,耗材不多,便宜。”跟著丁師弟,些許皮毛還是懂了的,以他設下的方位,一個幻陣還能多支撐幾個呼吸。有這時間,他們三人早就跑遠了,無需太過耗費。 對于歸一劍修來說,省錢大約是本能了。畢竟——養劍真的太貴了。 何況是莫語闌這等紅顏知己遍歸一的。 陸籬姝沒注意到他這小氣勁,只一個勁兒地將神識關注著傅靈佩那方的動靜。 那廂,攻陣的都有些疲了。 “那小娘皮究竟有多少防護陣?”伍三嘴里沒好氣,就看她蹲在石頭面前一個一個地往外拋,半點不往后看的。 陸玄澈瞇了瞇眼,總覺得那背影有些熟悉。 傅靈佩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已然從儲物袋中找出了一件久置不用的“鐵棍”,棍子從泥土底下鉆出,一撬一提,便將這長寬各一丈的方形大石的一角撬了起來。 周圍人眼睜睜地看著這“弱女子”將那塊方形大石一把就扛到了肩上,那瘦弱的肩膀都好似要被壓沒了一番,只覺頭頂天雷滾滾——他們自是不知,這石頭是沒法收入儲物袋的。 傅靈佩卻笑瞇瞇的心情極好,對之前連番的天雷淬體頗為滿意。約莫是轉運石的緣故,這石頭重若千鈞,便是尋常的金丹體修,扛起來怕也頗費力,她卻只覺有些壓肩。 周圍已經被那近五十號人圍了個底兒圓。 ……三層,兩層,一層! 傅靈佩腳步一錯,視線不覺與陸玄澈相對,假作尋常地移開眼,在防護陣告破的同時,人力拔地而起,右腳在左腳上一踏,如大鵬展翅,協著肩頭的大石頭一路往半空橫掃而去。 千鈞重的石頭打不爛,捶不動,反倒成了她極好的開路先鋒,所有人對著幾乎掃到鼻前的“大殺器”都是先反射性地一,待意識到要反擊,傅靈佩已是去了遠處。 輕煙步此時自是不能用了。 傅靈佩扛著轉運石一路狂奔,沉重的家伙讓她一步步幾乎都陷入土里,煙塵四起。若非此前煉體有術,她還真逃不來。 身后跟著烏泱泱一群人,三幫人面不合心也不合,在追擊之時,互相使絆腳,一時間距離也未拉近。 陸玄澈卻一改之前的積極,反常得若有所思。 身后有人問他,“陸師弟,怎么了?” “晤……沒什么。”他搖搖頭,想不出剛剛腦中一閃而過的是什么,見前方煙塵滾滾,使出輕身法術也追了上去。不論如何,他陸玄澈還未吃過這般大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