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快別耽誤大家時間,直接靈石拍賣吧。” “……” 傅靈佩看著那黑乎乎的丹爐,也有些無語。想必即便是真,有修士愿意拿出來換,也是過于嫌棄這外表了。不過她確實急需丹爐,不愿再多耗時間,既有希望,還是愿意一試。 她取出玉箋,以神識刻錄,也傳送到了臺上。 “此位修士不愿露面,托我等幫她一鑒。不過她先有此言,此次成交,傭金由黑烏爐所有者負責。”袁修等了一會,見對方同意,便請出了黑市鑒寶師。 不一會,一位個子不高,略有些駝背的筑基后期修士徑直來到臺前。他手中提著一個華麗的金色工具箱,重重地放在了臺前。 “這是我們的三級鑒寶師,家學淵源,從無打眼。”老袁退居一邊,鄭重介紹道。 鑒寶師哐啷哐啷地打開工具箱,取出一個柄狀圓頭的工具,其上嵌著一塊透晶石,眼睛湊前看了又看。而后拿出小錘子,敲敲打打了半天,才點頭道,“確實是煉丹爐,上品靈器!” 下面仍然噓聲一片。不過這次沒有人再站出來反對了。黑市的名聲在此,即便是不滿或者不信,也不敢明面表現太過。 臺上一片安靜,袁姓修士負手而立,顯然在等她答復。 傅靈佩心中自是信的。黑市這么多年來的口碑從無作假。 不過雖說她還有許多萬年石鐘乳,卻不敢露白。頓了一頓,露出萬分為難之色,以近乎低不可聞的聲音道,“師傅就給了我兩滴,這……”咬咬牙,一番為難作態,才又拿出了一滴,傳送了過去。 心內卻萬分慶幸,出門之前,出于小心多分了一滴在瓶中。 很快,那黑烏爐便傳回了她面前。她來不及多看,便塞入了儲物袋。 之后的拍賣會,傅靈佩已無心再看。不過最后一件拍品,還是讓她瞪大了雙眼,只覺不輸此行。 離緣印。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因果類靈器。此印,不過一截拇指大小,通身黑潤不透,看去極不起眼。但是卻有暫時隔離禁制,分離因果的效用。雖然極短,不過也是難得一見。 離緣印在經過包廂和黑衣修士一番激烈廝殺之后,仍然為那黑衣修士以志在必得之態拍得,耗費三萬靈石。 自此結束。 眾修士不待片刻,紛紛四散離開。 傅靈佩左右觀望,并未發現陸籬姝,待收到傳音玉簡,才知道陸籬姝有事先回門派了。起身走動幾步,便發現了異樣。黑袍一角,有一個極細極微的靈力印記。 林鶴祥紋?追蹤印記! 糟糕!還是被人盯上了! 她思前想后,也不知哪里露出了什么破綻,想來就是在她起身那一刻便被盯上了。 現時追究這些也無意義。 傅靈佩裝作毫無察覺,混入人群,從容走向門外。 剛剛跨出門口,靈力一吐,那祥紋便被她直接摧毀,隱約聽得幕后黑手的一聲怒斥,傅靈佩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喚輕煙步一使,便欲往天濰坊沖。 不妙,前方和天元方向被堵!三個筑基后期修士同時攻來,氣勢洶洶。中間男修也只露出一雙眼睛,極為那惱怒地瞪著她。 傅靈佩見此,一個矮身,側滑躲過,黑袍揚起一個曼妙的弧度,如行云流水。 眼見一時甩不脫追兵,離天濰坊和門派也越來越遠,神識掃過,左前方不遠處的街面上隱隱有人在交手,傅靈佩不禁計上心來。 不如,就將水攪渾!對不起了,前方諸位。 傅靈佩加快速度,往前方奔去。速度太快,揚起幕籬一角,輕紗漫天,流光飛舞。 越近,發現眼前身影越熟。那不是之前大出風頭的黑衣男修? “大哥,交給你了!”她鬼使神差地笑嘻嘻說了句,便打算從他身旁溜走。 后方三人聽罷,一言不發打將上來。 黑衣男修只覺眼前一晃,便多了三個敵人。眼見不敵,也不愿再打,直接朝傅靈佩方向追來。顯然打算要坑一起坑了。 “啊——”一道水刃發來,傅靈佩輕身躲過,頭頂的幕籬卻不小心被甩了下來。一雙水光瀲滟,黑白分明的眸子便顯現于人前。清極,艷極。 她轉頭看了眼呆愣住的男修,正欲喚他,這才正式看清了他的雙眼。 不過只是幾眼,便已經記住的雙眼。 曾經星光漫天,現在卻沉如黑海。 “是你?” “是你。” 第44章 聯手對敵 傅靈佩一眼便認出了他,即便披著一身黑的行頭,只露出一副眼睛。 丁一。 這樣的雙眸,即使沉如黑夜,暮靄深深,也依然風姿無二,此世再無人擁有。 顯然,丁一也認出了她。 傅靈佩撇撇嘴,暗道這種情況下認親,可真沒什么值得高興的。何況,也未見有多熟。眼見身后的人流匯成了一股,兇神惡煞地追來,她哀嘆了一聲。渾水是攪渾了,不過,自己也脫不了身了…… 心內念頭轉了無數個,卻都不得用。 眼見身后越來越近,丁一眼神一凜,一把拽住傅靈佩的手,硬聲道,“跟我來。”左手喚出一個栗棗小舟,二人騰空而起,扯著她奔逃起來。留下身后一串咬牙切齒的尾巴,苦追不舍。 七歪八扭地繞出了很長一段路。兩人都未有說話,一時間除了身后不時傳來的喝罵, 傅靈佩靜靜看著身前,黑衣凜凜,身姿筆挺,不過是一身普通的黑面斗篷,卻也被眼前男子穿出風流湛湛的韻味來。 看來,在黑市一擲千金的,也是他了。莫怪總有異樣的熟悉感,這人,總有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荒誕感,疏荒,又不羈。 看來是,太過囂張惹的禍。她不由幸災樂禍地輕笑了聲。 索性那包廂里的金丹修士沒追來,正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傅靈佩看著眼前不聲不響便出現在半空的金丹男修,呆了呆,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樣的嘴炮潛質。 對方一身流光法袍,金光閃閃,符文流動。騰空站在一把飛劍上,正雙手背負地看著奪命狂奔的二人。顯然已是等候多時。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跟我孟宣驕搶東西!”他雙指并攏,一道水龍劍氣,氣勢滔天地席卷而來。 丁一修煉晉階極快,現如今已然筑基圓滿,渾身靈力充盈不定,隨時都有升金丹的可能。不過畢竟還未金丹,與眼前修士的氣勢比起,恰如風中飄搖的小舟,搖擺不定。 不過,傅靈佩分明聽到了他一聲輕笑,愉悅又輕快。似是等待已久,他一個回旋,并不接襲來的攻勢,直接騰空而落。 還未站穩,傅靈佩便感覺到了周身靈壓已經全然不一樣了。 陣法? 孟宣驕也隨后落地,發現了不對。還未待反應,眼前便出現了一把沖天巨劍,凌空而斬!挾裹著盎然的劍氣,是歸一劍派北斗真君成名劍氣,“千流歸一”! 他雙目圓睜,才想到一種可能,不禁目眥欲裂,大喝一聲,“你,好大的算計!” 丁一并不答話,掩于霧中,拈指凌空,森羅幻象,紛紛往眼前孟宣驕而去。 孟宣驕不辨真假,渾身靈力鼓漲,劍氣橫掃,與眼前劍氣對上,一邊口中喝道,“簡青,你出來!我知道是你!”說著又怒起來,“卑鄙小人,眼見師尊青睞與我,便暗下殺手!待我破陣而出,必要將你斬于劍下!” 另一邊的傅靈佩,在落入陣中之時,便判斷出,此乃七殺七幻陣。前世她游歷之時,曾在一本游記上見過此陣描述。非霧非幻,陣由心生,幻象種種不過是內心七情六欲所致。最怕什么,便來什么。 此陣殺陣與幻陣相合,屬六品,現如今會布置此陣的,玄東界她也未見其二。可見丁一于這陣法一道,浸yin頗深。前世卻未聽說,今次若不是機緣巧合,怕也不得而知。 這人,倒是瞞得深。 傅靈佩閉目靜心,眼前種種,過眼不過心,幻象盡去。 丁一志不在她,必不會舉陣對付她。不過修士向來冷情,倘若事有不諧,想必也不會相助于她。只保全自己才是。 七殺七幻陣果然不同凡響,不過半刻,孟宣驕便已力竭,噓噓喘氣。 丁一并指,化氣為劍,指尖隱隱竟有劍意迸發,直接往眼前金丹修士而落。 “抓住你了!”孟宣驕突然一笑,凌空拍落,萬道劍氣順著泄露的一絲靈力反彈回來,顯然還留有余力。 “噗——”丁一嘴角溢出一道血絲,顯然是受創不淺,一雙黑眸卻更加幽深了。五指連彈,四方連動,陣法再一次將他掩護了起來。 只留下孟宣驕不甘的吼叫。 他還是太過小瞧于他。孟宣驕素來驕傲,跋扈示人,卻也好端端修到金丹。這修真界,果真都不是省油的燈。 丁一擦了擦嘴角,覺得眼前面巾太過礙事,便摘了下來。剛剛吐過血的臉,白如宣紙,卻襯得雙唇,妖艷似血。 他轉頭看向陣法另一邊,盤腿端坐的曼妙身姿,輕笑了笑。 “你我聯手,干掉孟宣驕,我便送你出陣,如何?” 傅靈佩愣了一愣,是丁一傳音,低低的,充滿磁性。她這才意識到,不過短短半年,原先那個少年修士竟已成長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男人了。 “成交。”傅靈佩輕聲道,她知道他能聽見。 剛剛說完,傅靈佩便覺眼前景色一變。看著眼前罵罵咧咧的孟宣驕,不由心中啐罵了一句,才揚起精神應付起眼前人來。 “怎么是你?”孟宣驕看著眼前一聲黑衣修士,不大看得上她,“簡青呢?讓他出來,藏頭露尾的算什么好漢!” “乾一,離三,坎六,兌二,破!” 傅靈佩沉默,并不答話,只依言腳踏九宮八卦,以陣為引,加陣之力為己身,氣勢節節升高。體內靈力充盈,到頂點之時,拈指連彈,仍然是基礎的火球術,火靈極盛,四周充斥著極炎的高溫,連空氣也發出嗶啵的爆裂聲。 孟宣驕一時不察,靈力罩頓時被腐蝕出許多小洞,身周的火球火靈極盛,一時水澆不滅,手忙腳亂起來。 招不在老,有用就好。傅靈佩見此,漫天的火球火墻再度襲來。在陣法的加持下,靈力簡直無窮無窮,空氣中火靈全部抽取,整個地面空間瞬時成了一片火海。 孟宣驕飛入半空,不耐陣法之力再壓,又掉落下來。一層一層的靈力罩被破,再補,再破。抬頭看去,哪里還有之前黑衣修士的身影? 一刻鐘后,在這二人無恥的風箏放法之下,原先還豪情漫天,不可一世的孟宣驕靈力耗盡,憋屈而死。他至死也未想到,他會死在兩個筑基修士的手中,連仇人也未弄清。 “可以了吧?”傅靈佩對著眼前空氣道,“孟宣驕已死,萬望遵守諾言。” 原先還漫天充斥的迷霧和火海驀地消失,似是不曾出現過一般。 眼前清晰可見的,不過是一條羊腸小道,一棵樹冠蔥郁的歪脖子樹,和路旁低矮的山丘。碧草葳蕤,只那抹黑色無比鮮明,鮮亮的似是天地間的一抹重彩。 丁一正懶洋洋地倚靠在歪脖子樹旁,臉色白的近乎透明,唇色妖異,一頭黑瀑似的長發,在打斗中散開,繚亂地傾瀉下來,有股驚人的美,不經意的散開。 他懶懶地搖著手中的碧草根兒,也不看她,只身子挺成一個僵硬的弧度,似是隨時防備暴起傷人。 還不待傅靈佩告別,不遠處又傳來熟悉的追擊喝罵聲。 那幫人居然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