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那有備份嗎？”

    “當(dāng)然有，沒有的話拖出來打一頓。”

    刑從連很快將王朝切入對話，少年人愉快的聲音響起。

    “阿辰哥哥，您的貼身小管家王朝竭誠為您服務(wù)。”

    “我在宏景大酒店，你在交通局，你老大在警局，我們要怎么碰頭比較方便？”林辰問，“可能還需要你檢索一些東西，你把端陽的內(nèi)存卡資料也帶上……”

    “回家啊，我們回家吧！”王朝很興奮道。

    想起在刑從連身邊的黃督察，還有前些天發(fā)生的某件事情，林辰一時間無法回答：“這個，聽你老大意見。”

    “回，必須回！”刑從連很高興地說。

    林辰無奈地?fù)u了搖頭，掛斷電話，拉著小詹先生就走。

    小詹先生很不情愿地一步三回頭，開著小捷達(dá)一路上還不停說，“林先生，那我……我們時候可以去找周瑞制藥的人聊聊……”

    林辰見年輕人實在可憐，快到家門口時，刑從連恰好從臺階上下來。

    林辰終于松了口氣，他指著門口那位先生的身影，對小詹說：“不用聊了。”

    “為什么啊？”

    “周瑞制藥一個單子才多少錢，你眼光要放長遠(yuǎn)。”林辰指著刑從連這樣說道。

    像小詹先生這樣的人，再不食人間煙火，那好歹也是在詹董事長手下摸爬滾打過，很知道該怎么狗腿，就是可能狗腿得有些過分。

    總之見了刑從連還有刑從連的院子，小詹先生就一口一個“刑董”，搞得刑從連很不知所措。

    林辰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家，一切陳設(shè)都沒用任何變化。

    花草繁盛，小池塘的錦鯉看上去也沒有瘦，家里被打掃得非常干凈，冰箱里還有準(zhǔn)備好的水果。

    黃澤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眼觀鼻鼻觀心，只當(dāng)沒看見這里的一切。王朝則很高興地在撩撥黃澤，邊開投影儀，邊向黃督察介紹他的每一款新電動游戲。

    林辰下意識開了自己房間門。

    然后退出來，看了看房間位置，又開門進(jìn)去。

    “我房間里的東西呢？”林辰忍不住拉住刑從連。

    他的房間里面空空如也，所謂空當(dāng)然不是指沒有家具，而是他的被褥他的書籍甚至包括他衣物都不見了。

    刑從連一副你開什么玩笑的表情，摟著他的腰把他拉到主臥門口，推開房門：“林先生，這才是你的房間。”

    林辰看著刑從連房間里的單人床變成了雙人床，床上鋪了條很簡單的格紋床單。他的書都被刑從連收拾進(jìn)書柜里，里面還多了一張書桌，雖然除此之外房間里也還是簡潔的過分，但大概是新?lián)Q床單的清新氣息還未散去，林辰竟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好。

    刑從連把他推進(jìn)房間，用腳勾上房門，問：“怎么了？”

    “你怎么動作這么快？”林辰走到書桌邊問。

    刑從連一把將他抱上書桌，伸手撩進(jìn)他襯衣下擺：“我是一個做任何事情都有準(zhǔn)備的男人。”

    林辰坐在書桌上笑了起來：“但是家里不是有書房，為什么還要擺書桌。”

    刑從連湊在他耳邊說：“林顧問，你想象一下，你穿著白襯衣，坐在這張書桌前工作，書桌上點一盞燈，窗外是夜色……”

    “你呢？”林辰問。

    “我當(dāng)然躺在床上看你。”

    “真的躺著？”林辰親了親刑從連臉頰。

    刑從連尚未回答，門外就傳來小詹先生的高喊：“刑董，我們準(zhǔn)備好了。”

    刑從連和拉開一點距離，問道：“刑董是怎么回事？”

    “哦，我跟這位小詹先生說，你可以給他家工廠提供大單子。”

    “我還以為他看上我了。”

    “看上你的錢了。”

    “哎，你也是看上我的錢多好。”刑從連說，“這樣就可以永遠(yuǎn)用錢把你拴住。”

    林辰忍不住轉(zhuǎn)身將人抱住，說：“可是我更喜歡賺錢給你花。”

    就在這時，黃澤的喊聲傳來：“刑從連，你有點專業(yè)素養(yǎng)！”

    刑從連離開一點距離，問他：“我專業(yè)素養(yǎng)夠嗎？”

    “吻技很專業(yè)。”林辰從書桌上跳下，“其他沒有驗證過。”

    林辰邊說，邊拉開門出去。

    刑從連大概很不樂意被黃澤打斷，走到客廳，很不耐煩地說，“黃澤你去洗盤水果。”

    黃澤一臉莫名其妙：“刑從連你什么意思？”

    “我老大意思是，你看小詹先生是客人，我們是主人，只有你一個閑人，當(dāng)然你去啦。”

    “能讓你坐這里已經(jīng)很夠意思了。”刑從連指了指冰箱，“快點快點不然趕你出去。”

    黃澤憤怒起身，向廚房走去。

    “他怎么這么聽你話？”

    “估計在這里干過虧心事吧。”刑從連很不屑地說，“開始吧。”他沖王朝刑從連正色道。

    小王同志跑去拉上窗簾，投影儀被點亮，相關(guān)內(nèi)容被打在一面白墻上，墻上正是周瑞制藥新藥諾德倫的成分公式。

    “這個……林先生你到底要我看什么東西？”小詹先生很不明白。

    “是啊阿辰哥哥，你去了趟發(fā)布會，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

    望著在雪白墻面上旋轉(zhuǎn)的藥物構(gòu)型式，林辰緩緩開口：“我懷疑，出問題的藥物，可能根本就不是周瑞制藥的新藥諾德倫，而是諾德倫的前代藥物，諾德倫只是周瑞制藥為了掩蓋前代藥物的問題，而改良出的新藥。”

    他說完之后，房間沒有人說話，只有黃澤在廚房洗水果的流水聲。

    黃澤端了果盆出來，砰地上茶幾，見所有人都面色凝重、沉默不語，忍不住沒好氣地說道：“你們怎么了？”

    王朝這才清醒過來：“阿辰哥哥，你有什么證據(jù)嗎？”

    “我們從一開始來說，沈戀利用端陽散播對諾德倫上市不利的證據(jù)，是為什么？”

    王朝答：“不是說，為了給段醫(yī)生下套嗎，沈戀利用端陽，制造了段醫(yī)生可能殺死司坦康的動機——也就是假學(xué)術(shù)抄襲事件。”

    “如果是一石二鳥呢？”林辰說，“制造輿論壓力，延緩諾德倫上市，畢竟，跟剛剛試圖推廣的新藥比，人們更習(xí)慣前代藥物。”

    王朝：“但是，但是……沈戀為什么要這么做啊，她難道還是好人？”

    林辰說：“這就是我把你找來的原因，我們目前掌握的關(guān)于諾德倫的資料都是來自于沈戀編造的假信息，諾德倫所謂的不良反應(yīng)很有可能是來自于前代藥物。”

    林辰拿了支筆，走到家里的白板前，寫下諾德倫三字，在旁邊打了個勾。爾后他將諾德倫三字圈起，并畫了個向上的箭頭，打了一個問號。

    刑從連問：“你從何得知，周瑞制藥早就知道前代藥物有問題？”

    “周瑞在很早前就開始替換供貨商，一個制藥公司為什么會這么做？”

    “你的意思是？”

    林辰說：“他們藥物有問題，可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問題在哪里，他們甚至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的藥物有問題，就只能一層層自查。”

    “甚至包括達(dá)納的人體實驗？”

    “那樣能更快出結(jié)果，不是嗎？是什么事情讓一個大制藥公司都必須隱秘地做著實驗，鋌而走險？”

    “一定是在文明社會不被允許，并且難以啟齒的事情。”刑從連答。

    林辰點了點頭。

    “所以你說，我們一直以來，完全被沈戀和周瑞制藥編造的騙局給蒙蔽了？”王朝拼命撓頭。

    “也就是說，‘諾德倫’這個藥物，就像一顆巨大的太陽，它從頭到尾都散發(fā)著奪目的光亮，以至于遮蔽背后的所有細(xì)節(jié)。” 刑從連淡淡道，“沈戀在前代藥物上搞鬼，被周瑞制藥發(fā)現(xiàn)了問題，周瑞為此研發(fā)諾德倫彌補前代藥物的漏洞。而作為諾德倫的研發(fā)主管，司坦康發(fā)現(xiàn)了沈戀搞的鬼，被沈戀所殺，殺人兇手的罪名再被嫁禍到老段身上……”刑從連頓了頓，“這反映出，沈戀可能從很早之前就做了準(zhǔn)備，如何證明你剛才的所有觀點？”

    “第一、沈戀給端陽的假資料，很有可能是基于前代藥物，等下請小詹先生有針對性的查閱資料，應(yīng)該能找出蛛絲馬跡；第二、如果周瑞制藥確認(rèn)了是前代藥物的問題，那他一定會做出減少出貨量的舉動，大規(guī)模停產(chǎn)很容易讓別人懷疑，或者還有別的什么原因；第三，其實我們知道，如果真的有藥物不良反應(yīng)，那副作用究竟是什么，使用前代藥物的病人病例上一定會有所體現(xiàn)出來，我們只需有針對性查找患者的病例記錄，就能發(fā)現(xiàn)異常情況。”

    “所以……”

    “所以，很有可能，已經(jīng)有大量的老人，服用過了這種藥物，而沈戀一直以來做的，不過是等待著，大規(guī)模病發(fā)的那一天……”

    第227章 tern

    無數(shù)灰塵在投影儀散射出的光芒中漂浮。在黑暗中看去，那像有一個浩淼的宇宙，隱秘而不可捉摸。

    房間里，誰也不想說話。

    林辰盯著仍在墻面旋轉(zhuǎn)的藥物構(gòu)型式看了很久。

    終于還是刑從連說：“開始吧，我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什么時間不多什么啊，我完全不明白。”王朝拼命撓頭，“沈戀干嘛要這么做啊，她有病嗎？那些都是心腦血管藥物，使用者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老年人，為什么要費那么大工夫給爺爺奶奶們吃這種藥啊，為什么？”

    刑從連的大手一把按在少年人頭上：“小王，就你這個智商，去猜犯罪分子的想法這不是自尋煩惱？按你阿辰哥哥說的，我們首先迫切要做的是尋找證據(jù)，證明前代藥物存在問題，查明服用人群，尋找解決辦法。”

    林辰想，大概也只有刑從連能在這種情況下還非常冷靜說出“尋找解決辦法”這幾個字，因為他們很清楚，如果這是一種類神經(jīng)性毒品類的物質(zhì)，那就很有可能不存在所謂的解決辦法。

    “所以所謂的前代藥物到底是什么東西？”王朝問。

    此刻，屋內(nèi)所有目光都投向一直在角落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年輕人臉上，包括黃澤。

    小詹坐在沙發(fā)上，先生面容迷茫：“你們……一直都在說什么啊？我就是一個搞化學(xué)的，你們說的我也不懂……可……可這里面還能有毒品嗎，如果有的話，藥監(jiān)局怎么會沒發(fā)現(xiàn)呢？”

    “不知道。”林辰回答，但你不用在意這些，“請先給他們講解一下前代藥物，以及諾德倫的成分。”

    小詹先生很不知如何是好地站起身，用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拿著他剛才用過的白板筆，咽了口口水：“前代是心腦血管藥物腦康寧，主要是由tern和復(fù)含抗血小板劑adp的雙藥固定劑量復(fù)合劑。而諾德倫，關(guān)于這個藥物，我了解的也不多，從剛才的推廣會來看，它主要由三個成分構(gòu)成。”

    小詹在白板上寫下了：

    諾德倫：“tern變形”、“adp”、“ton”。

    腦康寧：“tern”、“adp”

    小詹先生繼續(xù)說： “ton是新引進(jìn)的成分，據(jù)說是從達(dá)納雨林某種土壤細(xì)菌培養(yǎng)獲得，既然你們認(rèn)為是前代藥物出現(xiàn)問題，所以ton這種新成分可以被排除吧？”

    聽到“達(dá)納雨林”，林辰看了眼刑從連，對方也同樣與他對視一眼。

    “ton……這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由老段發(fā)現(xiàn)的成分？”刑從連喊了一聲，“王朝。”

    “叮，王朝已上線，這位先生您需要什么？”王朝用非常聰慧了然地目光看著刑從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