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簡晳又順著話問:“那你以前住哪兒?” “天新區。” “那邊發展不錯啊,怎么搬了?”天新是城市發展最好的一區,房價漲上天。 賀燃瞥了她一眼,聲音淡,“住不起了。我說,你問這么多,查戶口呢?” 簡晳的表情從楞然變成無語。 賀燃勾嘴笑,“問了這么多,換我問。” “為什么?” “公平。”賀燃笑容綻大,“就照著你剛才的問題答一遍,哥決不讓你吃虧——你住哪?” 簡晳:“……” 賀燃眼神堅持。 簡晳撥弄著一盆杜鵑,說:“醫院附近的公寓,上班忙,我自己租的房子。” “你們醫院不給分配宿舍?” “分啊,但上下班都待醫院,像坐牢。”簡晳答得一本正經,賀燃卻嗤聲一笑,“說得好像你坐過牢一樣。” 簡晳很快反問:“你不也沒坐過。” 但賀燃卻突然沉默了,簡晳心一沉,手上的勁忘了收,直接摘下了一朵花。 “什么眼神,”賀燃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容,“我沒在里頭蹲過。” 簡晳哦了聲,面無變色。但她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自己那顆沉下去的心,莫名其妙地落了地。 “簡醫生,馬上開飯!”老趙的聲音混著菜香一塊傳來。 “走吧。”賀燃邁開腳步。 “賀燃。” “嗯?”他側身,不明所以。 簡晳歪著頭,披肩的長發伴著一陽臺的陽光傾斜到右肩,說:“伸手。” 賀燃在原地懵了好一陣,被她嘴角的微笑牽引著,竟不由自主地照做了。 他伸手。 簡晳握拳的右手移到上面,然后一松。 一朵紅艷艷的杜鵑墜向賀燃的掌心。 “你要的夸獎。”她輕飄飄地丟下話,徑直走向客廳。 賀燃眉目松動,看著手心的大紅花,是剛才在門口他幫忙倒車時,沒有討到的夸贊。 這遲來的夸獎啊…… 上一秒擦肩而過時她怎么說來著? “賀教練,你超棒的。”簡晳的聲音柔軟,嘴角還帶著溫淡的笑,這股殺傷力—— cao耳又cao眼。 賀燃抬眼,簡晳的背影勾出纖細的腰身,兩條腿被緊身的牛仔褲一勾,臀部又滾又翹。 而那竄出來的渾身燥熱,賀燃怎么也壓不下去了。 第5章 簡醫生殺雞 老趙做了滿桌菜,雞鴨魚rou樣樣齊全。 簡晳不像大多數女人,為了保持身材避免吃葷。相反,她酷愛rou食,大葷不忌口。 賀燃覺得她比男人還能吃。 簡晳十分捧場,每嘗一道菜都贊不絕口,“趙哥你以前是廚師吧,味道好贊。” 老趙心花怒放,“完全自學成才。” 他愛人給簡晳夾了塊豬尾巴,“簡醫生,喜歡就常來吃,你這么年輕就能主刀,你更厲害。” “我上學早,中間又跳了幾級,該實習的階段一個都沒落下。”簡晳語氣輕松,“放心,我沒有走后門喲。” 一桌的歡笑聲結束了這頓氣氛融洽的午餐。 飯后,小娃餓了,老趙愛人去喂奶,簡晳順口一問,“奶量夠吃嗎?” “夠是夠,但左邊的很脹痛,孩子吸又吸不出來。”老趙愛人喂完孩子,把他放回小床。 兩人走到客廳,簡晳說:“那你得多注意,就怕乳腺堵塞,萬一發炎就不能親喂了。” 她想了想,“我認識一個催乳師,很有經驗,你可以找她看看。回頭我把號碼發給你。” 老趙倆口子連聲道謝。 簡晳告別,“謝謝你們的午餐,我先走了。” 賀燃也說:“我一起。” 倆人一前一后出了門,簡晳拿出車鑰匙,“需不需要送你?” 賀燃的家離這兒不過兩百米,上次洗車時候他說過,簡晳也就出于禮貌地客套一問,她手已經拉開車門,準備上去。 哪知賀燃說:“好啊。” 簡晳啞然,發現賀燃正看著她,眼神風平浪靜。 她只得點頭,“上車。” 不到兩分鐘就到了,一棟兩層高的平房不新不舊,門口站著老太太,特費勁地抓著一只雞。 那雞撲騰翅膀,扯著嗓子哦哦叫,老太太被它翅膀煽得直眨眼。 賀燃飛快推開車門跑過去,“外婆你干嘛呢?” 他一說話,驚著了老太太,雞竟然掙脫了鉗制,一頓亂飛。 “雞喲雞喲!”外婆痛心疾首,矮胖的身材一搖一擺要去追。 賀燃制止住,“我去!您給我站著。” 賀燃手腳長,追著雞一按一抓都沒撈著,那雞受了驚嚇,起勁地發瘋。 突然一陣長長的雞鳴,然后是翅膀瘋狂撲打的聲音。 只見簡晳半蹲著,單手抓著它的兩只翅膀,輕松極了,“還跑呢。” 她走向賀燃,遞過去,“給。” 那雞一臉不情愿,扯著嗓子“咯咯咯”地抗議。 賀燃接過,“行啊,身手了得。” 簡晳笑笑,“小意思。” “哎呦,抓住了就好,鄉下老母雞,四十八一斤呢。”外婆顫顛顛地小碎步過來,一看簡晳,頓時眉開眼笑:“謝謝你啊,好姑娘。” 賀燃介紹,“這是我外婆。” 簡晳親近地打招呼,“外婆好。” 小老太的眼睛都發了光,看著簡晳不移開半秒,“好好好,姑娘進屋坐,外婆給你吃紅薯片。” “行了行了您別忙活,”賀燃一把攔在兩人之間,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這雞是要宰嗎?” 外婆不高興他的插嘴,嘟噥道:“宰了燉雞湯,給你補補。” 賀燃皺眉,“我身強體壯,補個屁。” 賀燃脫了外套卷起衣袖,用力的時候,手臂上的青筋一條條紋理清晰,極富力量感。他眼一瞥,盯住旁邊的簡晳,“你笑啥?” 偷笑的簡晳立馬收起嘴角,挑眉,不語。 賀燃皺了下眉,先干正事。 他把那只大母雞“啪”的一下按在地上,左腳不知輕重地踩住它腦袋,手一伸,“拿刀來。” 外婆屁顛顛地遞過菜刀,念叨說:“殺好點殺好點,雞腦袋也是要的呀,你不吃我吃。” 簡晳一見他這架勢,心里五味雜陳,“……一刀下去,砍了它的頭?” 賀燃理所當然,“不然呢?” 簡晳:“你就是這樣殺雞的?” 賀燃:“對啊。” 簡晳比了下大拇指,一言難盡,她舔了舔嘴唇,實在是看不下去,“把刀給我。” 賀燃遲疑,簡晳白嫩的手掌朝他伸著,“拿來啊。” 搶過菜刀,簡晳放手里掂了掂,然后一手拿刀,一手抓雞,極為熟練地把雞脖子往下翻,右手扣住。 拔掉脖子上的幾撮細毛,然后用刀深深一劃,刀口下翻,鮮紅的雞血“嘩啦啦”地朝瓷碗里流。 整個過程利落,干凈,并且不急不忙。 事情做到底,拔完毛后,簡晳索性把雞給開膛破肚。 外婆在旁贊不絕口,“這年頭會干活的姑娘不多了喲。” 賀燃也訝問:“你還會干這個?”實在不像。 簡晳把剖好的內臟擱在碗里,說:“忘記我專業了嗎?我大一就在解剖室涮腸子了。” 賀燃:“……” 簡晳抬眼,笑道:“怕了啊?” “你一個女孩子弄這個,沒點兒擔心?”賀燃摸出煙,咬在嘴里,外婆和簡晳倆女人在場,他沒點燃。 簡晳的袖子挽起,露出兩截嫩藕似的手臂,她抬手蹭了蹭耳邊的碎發,說:“我第一次見到尸體,后面兩個月沒敢吃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