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節
側頭看了一眼臉上微微尷尬的vogue雜志主編,難怪,她要為他解圍。 怕是,來之前,也受過自己當初同僚的委托。 《i—d》編輯的話實在有點故意引人往不好的方面去影射云溪,王綱靜靜地看了陳昊一眼:“你不準備過去?” 望著站在云溪身邊的嶠子墨,如珠聯璧合一般的兩人,他垂下眼簾,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酒杯。漣漪微蕩,良久,不過苦笑一聲:“她的守護人,不是我。”詹溫藍是她的前男友,好歹還算是有名有姓,他呢?又能算什么。嶠子墨如今既然已經和她訂婚,他又憑什么身份去站在她身邊? 明明這么冷靜,明明這么清醒,可為什么還是要自苦,不愿意解脫? 王綱望著陳昊下意識攥得死緊的手心,只覺得,自己牙關都咬得發酸。 那個女人,難道真有什么魔力嗎?一個個都鐵了心的非她不可! 嶠子墨此刻,聽到那個《i—d》編輯的話后,眼神一變,終于,在眾人驚愕中,走到了云溪的身邊。 目光清冷,環視一周。 最后,和詹溫藍的眼睛對上。 那一剎那,似乎,連空氣中都傳來了火光! “沒想到,你現在已經狼狽到需要別人來幫你說話的地步。”不過是一句話,說的人風輕云淡,聽的人卻是一個個神色驚愕。 鄙視人分很多種。 云溪剛剛的冷處理,算是其中之一。 但,開口就是這樣絕殺,真的好嗎?就差直接說,詹溫藍他不過是跳梁小丑了! 《i—d》編輯氣得雙眼通紅,拿著相機就準備直接拍照。他要把今晚這事登到雜志上,讓這群沒有基本禮儀的人,在全世界讀者面前丟盡面子! 云溪忽然一個冷眼掃來,那編輯一驚,卻是握著相機的手,忍不住微微發顫。 這世上,最恥辱的事情,是自己最在乎的人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更被自己的對手用一種近乎漠視的態度俯瞰。 偏偏,今天,這兩種情況,他都遇上了。 詹溫藍忍不住苦笑。最后,強硬地逼著自己露出一個笑,“我只是想來祝賀你。” 當初,是他選擇了背叛,所以,他從不曾奢望能夠再重頭來過。的確,在家族和愛情面前,他犧牲了愛情,但是,他是真的愛她。 眼看著她如今站在頂端,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他不過是忍不住想要追憶…。 那些曾經的,美好的,早已過去的記憶,讓他一剎那間忘記了她對自己的憤恨。 而,嶠子墨……。 傳說中上善若水的嶠公子,竟也會這般強勢凌冽……。 ☆、第三百二十四章 當眾 “你的祝賀我受不起,”云溪冷冷地瞥他一眼,自然而然地勾住嶠子墨的胳膊,朝詹溫藍道:“敘舊就不必了,省得我惡心。現在是在海上,我不逼你跳海,但你也別在我眼前晃蕩。”說罷,懶得再看他一眼,轉身朝cris和pola的方向做了個動作。至于那位自詡為正義使者的編輯,呵,她連再說一個字的興趣都沒有。 媒體邀約的活,是pola負責的,云溪懶得管這群自己比作為先鋒模范的人,索性依偎在嶠子墨的身側,朝會場另一邊走去。 只見cris和pola點了點頭,隨即,pola朝那位《i—d》編輯走去。 詹溫藍嘴唇顫抖了一瞬,那一刻,他似乎想要說話,但是,看著冷云溪的背影,看到她和嶠子墨兩人交手攙扶在一起的樣子,他猝然閉上雙眼,像是深怕被什么刺傷了眼睛。 明知道,回不去的。 早就清楚,自他為了家族而站在她的對立面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那三個月,她呆在歐洲一直遲遲不肯回國。眼見著自己父親漸漸得到喬家支持,穩步上升,但是,心底的空虛和悲愴從未停止過。 當初,的確接觸她,是別有動機。但是,這個女人,似是這天地間最美的罌粟,一旦碰到,便再也無法離開……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悍,為了家族,既然已經拋開了一切,便不會再低賤得回頭,將自己的自尊擺在她腳下任她踐踏。卻沒想到,聽到她會擔當模特參加這場時裝發布會的時候,自己會毫無意志地立馬找上舊日老友。只為了,能再看她一眼。哪怕,回不去了,只是遠遠的,看著也好…… 但是,此刻,看著別的男人站在她身邊,半擁著她,呵護著她,竟是覺得,刀尖抵在心底,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地在割他的rou。 詹溫藍頹廢地轉開臉,旁邊的人,卻望著這攜手走來的兩人,不知為何,竟然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漸漸的,像是在那條銀河鑄成的臺階上,為他們專門辟出一條vip通道。映著那星辰密布的燈影效果,竟是有種光彩奪目的絢爛之色。 原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哪怕沒有鎂光燈的追逐,只是,相攜行走,都會成為一副雋永的畫……。 vogue雜志主編略顯尷尬地望著渾身僵硬,臉色慘白的詹溫藍,想了許久,不過只是干巴巴地憋出幾個字來:“你不要放在心上。” 除了這無力的安慰,她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當年縱橫英國的隱形巨富,如今,竟被這般羞辱。那個wang,竟連看他一眼都嫌臟了眼睛。 這種事情,她簡直前所未聞。偏偏,由那個東方女人做出來,似乎一點都不顯得讓人憎惡。 只是,難堪……。 讓這位跑了大半個地球,只為看她一眼的男人,徹底在眾人面前難堪罷了……。 “我記得,邀請函上當初我寫得很清楚,歡迎《i—d》雜志代表光臨。請問,這位先生是您的同事,還是《i—d》的負責人?”pola的聲音忽然打斷了所有人的胡思亂想。只見,她此刻冷凝著臉,站在《i—d》編輯面前。 賓客是由她來搞定的,竟然不打招呼就帶閑人入場,這是要打她的臉嗎?pola冷冷地盯著那位《i—d》的編輯。 行內人說話從來一針見血。她不和他較真云溪對詹溫藍多冷酷果決,只和他計較他隨便帶人、魚目混珠! 《i—d》編輯臉上一陣憋紅,他可以說冷云溪是為了爭曝光率而讓人下不了臺,但是,在pola面前,他卻自覺理虧、矮人一等的。畢竟,為了此次時裝發布會的保密工作做好,每個雜志收到請帖時,pola都特意打招呼交代過。當著別人的面,出這種紕漏還被抓個正著……。 他一時愣愣無語,剛剛的話就像是自打嘴巴一樣。 “既然《i—d》雜志把我的話當做是空氣,以后,我們也不必多說什么了。”pola在圈內是出了名的強勢作風,更何況,這次是她占著理。雖然若干年前她曾經和cris看好過詹溫藍這人能抱得美人歸,可如今,看冷云溪的樣子便知,這位男士已經徹底over!所以,站對位置很重要。她招了招手,立馬,有服務員小跑過來。 “給這位編輯先生和他的朋友找間房間好好休息。” 話音剛落,全場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樣毫不給面子的“招待”,簡直就是要和《i—d》徹底劃清界限! 《i—d》編輯只覺得自己被人當眾剝了衣服一樣,簡直渾身再沒有半分遮羞布。氣得臉上青筋乍起,卻是腦子混沌得連話都罵不出來。 唯有詹溫藍,卻像是沒有太多意外。靜靜地看著云溪的側影,良久,卻是轉身,徑自一個人先往外走去…… 那背影,沉默、孤獨,帶著一種恨不得與世隔離的痛苦不堪……。 “pola……。”vogue雜志主編伸了伸手,正準備婉轉勸說,卻被cris走過來一把拉走:“剛剛你不是說今天的燈光效果不錯嗎,走,我帶你去控制室參觀一下。”話,說的很是客氣,但是,抓住她的手,卻是堅定如鐵。 饒是見多識廣,vogue雜志主編也明白,今天,冷云溪壓根都不用再說一個字,但讓詹溫藍和《i—d》編輯滾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明明剛剛在t臺上,看上去冷淡優雅、置身事外,實際上,卻是一舉一動,都能主導全場! 這個冷云溪,她到底還是低估了。 vogue雜志主編抿了抿嘴唇,氣血翻涌,終不過,扯著嘴角,強自微笑:“那你可不能藏私,一定要給我好好介紹一下燈光構造,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立體逼真的效果。” 大佬們言語來回間,已經定下了基調。既然,連vogue雜志主編都翻不了盤,有還會有誰會去觸霉頭,專門和東道主過不去? 頓時,剛剛稍顯冷場的氣氛,在所有賓客故意熱鬧起來的談笑間,慢慢淡去。 慶功宴,終于又恢復了幾分本該的熱鬧和歡暢。 “陳昊也來了,你要不要過去?”嶠子墨見這些人都極為識相,轉過身,朝外面看了一眼。原本待命的游輪經理立馬點了點頭,讓安保人員散了。 “你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對詹溫藍狂風暴雨般冷冽,對于陳昊,倒是放心得下? 他側頭輕輕往她手里放了一杯雞尾酒,忍不住,到底還是低下頭,輕輕吻了一口:“他比較識時務。”否則,剛剛詹溫藍一出現的時候,陳昊就會沖出來。 云溪收起臉上的戲謔表情,微微垂了眼簾,半晌,就在嶠子墨以為她什么都不會說的時候,卻忽然踮起腳,靜靜地雙手環抱在他背后。輕微的呼吸在耳邊劃過,他聞到那股熟悉的芳香,卻聽她的聲音微微下沉:“他不會呆在b市太久了。” 他?是指陳昊? 目光微微一轉,嶠子墨看到陳昊靜靜地望過來的沉默的眼神,忽然,若有所悟…… 原來,并不是不爭不搶,而是,他覺得,他自己已經不具備競爭的基本條件。 “他病了。”云溪嘆息,雖然沒有回頭,卻依舊能感覺到,身后望過來的目光。有些事,她并不愿意,讓嶠子墨蒙在鼓里。 從本質上來說,她認定了一個人,就不愿意讓他心底有一絲不舒服。嶠子墨的氣度,毫無置疑,的確是她平生緊見,但是,作為她的男人,擔心她,顧慮她,這些和氣度無關。再大度的男人,都不會愿意見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別人有曖昧情緒。 “他要離開b市?”沉默了一瞬,他才扣住云溪的腰,聲音帶著一種舒緩,放松而自然。 “嗯。王綱在走秀前來找過我,和我說的。”其實,他的病,應該很重吧。 云溪微微側頭,讓自己的脖子椅在嶠子墨的肩頸旁,聲音帶出一絲疲倦。 上輩子起,就認識的人,即便不能成為情侶,但至少,還有一份情誼。更何況,是他全力保下了外公的公司,又親手交還給了她。 所以,和詹溫藍出現在這不同,陳昊是專門過來道別的? 嶠子墨吻了吻她的耳垂,不知道為什么,心底竟然有些為這個男人悲哀。畢竟,在自己和冷云溪認識之前,陳昊,便是她的守護人。面對蕭氏、面對張先生、面對商會的種種刁難,他一直是守在云溪的身后。 “去吧。” 輕輕放開她的腰肢,他笑了笑,轉身,卻是走到了霄梵那邊。 而霄梵此刻簡直懷疑自己的腦子被人砸了,否則,怎么會看到自家好友竟然放任他的未婚妻去和別的男人說話?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霄梵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嶠子墨,深怕自己一個疏忽,漏看了什么。 “你認為,什么是愛情?”出乎意料,嶠子墨竟然反問了他這么一句。 酸,真酸。霄梵簡直覺得自己的牙齒都要酥了。這還是他那高冷不屑塵俗的好友嗎?突然問出這種心靈雞湯似的話題,他完全不能適應啊。 “你,你該不會是撞邪了吧。”霄梵簡直懷疑自己在夢游。 “愛情,就是那種,明明近在咫尺,但,不是你的,永遠就不是你的。誰,也奪不走。”所以,哪怕陳昊守護了那么久,到最后,云溪還是不會選擇他。更何況,和蕭然、詹溫藍他們相比,他其實,對陳昊是最另眼以待的。 “所以,你是對自己特別有自信,才放心云溪?”霄梵覺得自己雖然不能完全弄懂,但是,子墨話里的含義,倒是能聽出些意思來了。 “不全是。”他卻搖了搖頭,低頭,拿起一杯伏特加,靜靜喝了一口:“那個男人,愛云溪,不下于我。” 所以,最開始,選擇默默守護,到如今,亦不過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平靜地看著她幸福。 霄梵全身忽然一頓,這一刻,才明白,嶠子墨真正的意思。 他對那個男人,惺惺相惜。 雖然,并不喜歡,卻因為他對冷云溪的無微不至而愿意忍耐。 這對于占有欲極強的嶠子墨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是,真的發生了。 霄梵忽然轉頭,望向云溪和陳昊站的位置。 那位傳說中,游走在黑白邊緣,縱橫灰色地界的男人,究竟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才能平心靜氣地望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被人懷里肆意微笑、暢懷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