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節
“有什么事你沖我來,別動她!”蕭然一手錘在桌上,紅木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在宣泄他的憤怒。 “我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你偏不聽,現在,你也不用聽了。”說完,不待他反應,張先生直接掛了電話。 寒冰樣的冷凝在他眼底如颶風一樣飆升,他扣下手機,薄唇緊抿,一言不發,轉瞬整個人就從房子里沖了出去。 司機見他的表情,嚇得連話都不敢多說,一路上高速抵達蕭氏公司。 整個樓層的員工,正準備和老板打招呼,見到他的表情,頓時噤若寒蟬。 那個發照片給他的股東已經一臉汗意地跑了過來:“蕭總,這邊。” 蕭然看他一眼,知道這是當初和他祖父一起合作過的股東之一,怕是不敢當面違背祖父,卻又怕得罪他,所以故意給他示警,當即跟著他一起乘電梯上了樓,一路直達會議室。 會議室的四面玻璃墻統統由百葉窗隔住,隱約能看到里面透出一個光影,蕭然撫在門框上的手微微一顫,那一剎那,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開始發顫。 明明承諾過,他會讓她無后顧之憂,結果,竟然還是被圈了進來。 沉默的目光對著那個朦朧的背影,蕭然皺著眉,倏然冷冷看了那股東:“開門。” 股東趕緊點頭,將手放了上去,指紋鎖立馬打開,極其輕微的一聲,整個會議室的大門當下敞開。 地上鋪著質量最好的上層羊毛地毯,蕭然卻覺得自己連腳步都放得更緩更慢。 那股東驚異地發現,從來睥睨天下的蕭然竟似一副怕打擾到別人的模樣,當即心底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 可他已然來不及多想,當坐在會議室的那個人回過頭來,蕭然臉上所有的表情當即僵在那里,仿佛成了恒久的一張照片……。 ☆、第二百章 比試 “你是誰?”望著面前這張陌生的女人面孔,蕭然臉上所有的表情頓時僵硬,手心緊握,竟不知是該松一口氣,還是,擔心冷云溪被藏到了其他地方?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股東,見他也一副云里霧里的樣子,不自覺地往最壞的方面打算。 如果是祖父知道股東們會做墻頭草,故意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云溪此刻會在哪? “你又是誰?”那個坐在會議室的女人一頭烏黑的頭發披肩,水眸眨都不眨地盯著忽然沖進來的蕭然,雖然問的話同樣的內容,但她眼底的驚艷是藏也藏不住。 蕭然只冷冷地看她一眼,連話也沒說,轉身就要離開。 “哎,你別走啊,我有話要和你說。”那女人見蕭然要走,趕緊跑過去抓住他的袖子:“下午有人把我帶到這里來,說公司招聘實習生,可我等了這么久一個人也沒來,你是不是這個公司的人,能不能告訴我還要等多久?” 蕭然瞇著眼,細細打量著女人的眉目。帶著校園里的天真和純凈,一看便是來美留學的學生。可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這樣,剛剛那個股東所說,他祖父從“早上”就帶了一個女的到會議室又是怎么回事? 這兩個人,其中肯定有一個人在撒謊! 女學生一臉出神地望著蕭然,只覺得電影里的明星都弱爆了,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竟然能英俊到這樣人神共憤的地步,他到底是誰? 就在她癡癡地望著的時候,蕭然冰冷的目光從她的臉上徐徐下滑,定在她拽著他袖子的地方,冰冷不帶情緒的聲音在整個會議室剎那間響起:“放手。” 女學生一呆,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就在此時,會議室大門倏然一關。 輕輕的闔門聲,卻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頓時雪上加霜。 蕭然倏然回頭,對上那空無一人的會議室入口處,和那緊緊關上的大門,下一瞬,冷然一笑。 原來,這就是祖父玩的局。 故意誑他到公司,怕是想要乘著這個時機徹底將公司內部轉個風向吧。 他摸了摸懷里放手機的口袋,果然,不知道什么時候,那里已經空空如也。想來,應該是在上樓的時候,他心心念念云溪被困在會議室而心神不定,被身邊的那個股東鉆了空子,順手牽羊了去。 再順著他給祖父打電話時的情境看來,顯然,這一批跟著他合作的股東,已然有不少倒戈了過去,至于云溪……。 他用手覆住眼簾,低低一笑,怕是此刻還安然呆在酒店,和嶠子墨還在悠然自得吧。 到底是心生情怯,否則,聽到她被綁架的那一瞬,哪里需要找那兩個呆在甜品店的女人核查,直接給云溪打去電話,便能一查真假。 蕭然慢慢地拉開一把椅子,坐了過去。 明明動作間行云流水,姿態平靜,卻讓站在一邊的女學生有一種徹骨悲傷的錯覺。 她支吾地看著蕭然,饒是沒出社會真正工作過,見他也被反鎖在這間會議室,也明白了自己怕是被人利用,引他來這的餌料。聽說最近這附近接二連三的爆炸案,首當其沖最受影響的就是蕭氏,看來,自己還真的是被扯進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對峙中來。 “那個,你別擔心,雖然他們把我們鎖在里面,但應該不會關太久,再怎么說,非法限制人生自由可不是小事,蕭氏畢竟是上市大公司,那個,那個……。”她發現,不管自己說什么,面前這個貴氣到讓人心生卑微的男人似乎都無動于衷。 他只是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中,目光冷冽,卻又犀利得讓人覺得害怕。 囁嗦了良久,她終于識相地閉了嘴,只想著,天色漸晚,總不會那些人真的要把她和這人關在這會議室一整夜吧? 而與此同時,得到消息的張先生終于心滿意足地勾唇大笑起來。 “一個冒牌貨都能讓他失了方寸,我倒是真的有點佩服冷云溪了。”蕭然是什么樣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過了。早幾年,除了公司的事,任何女人都不過是個玩意,想她冷云溪真正出現在蕭然面前也不過是這幾年的功夫,卻沒想到能讓他連最起碼的理性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一旁的幾位股東面色都有些惴惴的,張先生滿是嘲諷地看了一眼,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說到底,他想要奪的是自家孫子的權,于這些外人有何想干! “走,現在就去公司!” 一群人立馬緊隨其后。 “把消息放出去,就說蕭然忽然失蹤,懷疑是爆炸案的那群恐怖人士干的。”張先生一邊走路,一邊將手頭上所有的事情吩咐下去。 “另外,你今天和蕭然一起在公司露面的,從現在開始,不要離開這里半步,電話也直接關機。”他對那個誑蕭然去會議室的股東說道。 后面跟著的股東們,立即點著頭,按照他的吩咐把這些消息通過這個渠道發出去。當然,僅限于公司內部,對于外面,絕對是閉口不談。 好不容易,公司的股票才漲了回來,沒有人愿意在這個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于指謫了紐約警察辦事不利的蕭然目前完全處于風口浪尖上,要是被警方知道他失蹤了,怕是第一時間查的就是他們公司,那樣,他們這群人統統得受到牽連。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能當墻頭草的時候,各個都不愿意上前去做靶子,可事情已經進展到這一步,想要兩面倒已然不可能了,那么就只有一條道走到黑。 不管之前對張先生是應付敷衍的成分過多,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現在大家都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人。 更何況,和精明強悍又年富力強的蕭然比起來,張先生這把年紀對于公司的掌控顯然會松懈很多,對于他們來說也更易于渾水摸魚。既然已經踏出了第一步,自然要一路往下沖。 于是,張先生提出的要求都在最短時間內通過各個股東合力的方式達到最好的效果。 當然,蕭氏里不可能只有他們幾個股東,對于站在蕭然那邊的幾位股東一開始是極為質疑他們的消息,可當他們所有人打給蕭然的電話統統都無法接聽,包括蕭然的司機也突然消失,在這多事之秋,饒是經驗再豐富的老狐貍都忍不住心底打鼓。 期間,有員工提出,在公司有見到蕭然的面,但是臉色很難看,只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而當時陪著蕭然的股東卻也同時失聯。 如果說,剛開始覺得那些恐怖人士綁架了蕭然的消息還屬于謠言的話,那么第二天,當公司上下還是沒有一丁點蕭然消息的時候,恐慌悠然滋生,并越演越烈!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整個蕭氏大廳里,明明到了午飯時間,卻沒有一個人有食欲。 公司的廣播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 “請各位員工到多媒體大廳集合,請各位員工到多媒體大廳集合!”向來禮儀滿分的公關部經理的聲音通過廣播帶著一絲顫栗,而這份顫栗瞬間傳達給了每一個公司員工。 大家忽看一眼,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等來到多媒體大廳的時候,只見烏壓壓一片,所有見過的或沒見過的員工們都集聚一堂。 而站在最顯眼最受人矚目位置的,竟是一位皮膚白得驚人的中老年人。 由幾位股東簇擁著站在那里,臉色顯得極為蒼白,但那目光,卻讓人覺得他毅力極為堅定。 有資歷較老的員工見到他,頓時臉上浮現出詫異的表情。 “怎么了?”底下的人小聲的詢問。 “他是蕭氏真正的意義上的第一人,以前我有在公司志上看過,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出現在這。”全球蕭氏的員工都知道,蕭家人口不少,但真正能在蕭氏說話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如今他們的董事長蕭然,還有一個,就是傳說中已經退居幕后很久的蕭然祖父。 頓時,議論聲像是要把整個多媒體大廳都掀翻了一樣,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極為情緒化。 如果說,早上他們還七上八下,懷疑蕭然失蹤只是個傳言或誤會的話,那么現在,見到年紀這般大卻矗立在眾多股東之間的張先生的那一刻,恐慌的心理已然達到頂峰。 誰都知道,這個時候出現,肯定是來主持大局,安定大家情緒的。 也就是說,蕭然肯定出事了。 如果說,這是恐怖人士的報復,那么公司呢?是否還能正常運營下去? 是不是意味著,這一份穩定而收入頗豐的工作即將走到盡頭? “各位,請安靜!” 一位股東倏然拿起麥克風,對著下面嗡嗡爭論不休的眾多員工沉聲道。 整個大廳忽然一驚……。 就在此時,一臉沉凝的張先生接過那位股東遞過來的麥克風,終于一步一步地走到眾人面前。 風雨欲來,有一種凝重的氣息頓時在空氣里彌漫開來。 所有的員工只覺得心口上被人死死地壓上了一塊石頭,簡直連氣都要喘不過來……。 ☆、第二百零一章 關頭 “各位蕭氏的員工,今天在這里見到大家,很高興,也很無奈。”面色平淡的張先生平靜地掃了全場所有人一眼,目光犀利,帶著一種遲暮老人絕不會有的崢嶸之氣。 所有員工一愣,只覺得,這句“無奈”越發引人心情惴惴,難道真的是蕭然出了事,由這位老人家出面主持大局? “相信大家也知道,最近公司發生了不少事。股價也曾一度跌停。我本來早已不管公司的事,但是昨天發生了件事,以至于我不得不出來。”說到這,他忽然一定,頓時,下面所有的人像是炸了窩一樣議論起來。 果然,昨天聽到的風聲真有其事。 蕭然當真被恐怖人士綁走了! 敢在金融街爆炸的人絕對不是什么普通小賊,如今連警察都沒有插手這事,公司內外連個警察的影子都沒有,想來肯定內有隱情! “安靜!”一個股東面色難看地走到臺前,大聲喊了一句,所有的人果然立馬又靜了下來。 “我知道各位在業內都屬于翹首,自蕭氏在美國成立分公司以來,業績一直直線上升,從來都是各大區爭相學習的楷模,如今,我話放在這,不管我孫子蕭然如今身在何處,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們的薪資就一個子都不會少!”張先生滿臉肅然地環視一周,眼角細微的皺紋微微帶起,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權威和信服。 這世上向來是最現實也是最世俗的。忠誠度,那是在有一定物質基礎的情況下,才能享有的。比如說,和蕭總站在同一陣營的股東們,此刻,任是這位張先生說話說的再漂亮,怕也絲毫高興不起來,可是對于普通員工來說,能保證他們的公司毫不縮水,誰來當這個領導,目前來說都無關緊要。大不了,若是蕭氏發展不好了,以此為平臺跳槽出去就是。這也是最后不得已的一步。 女員工們眨了眨涂得纖長漂亮的睫毛,忽視一眼,心里已然精明地將這事的前后思量了一番。對于她們來說,蕭氏的門面,那位高傲到高不可攀的蕭總若是在此期間被人奪了大權,到底還是有些可惜了。 “所有的同事,大家安心工作,關于蕭總的事情,我們會抓緊處理。”有位股東想了想,覺得張先生閉口不談自家孫子的事情,著實有點不打自招,到底還是出來圓了個場。 張先生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就在他覺得自己被懷疑的當下,張先生卻忽然沉下眼簾,愴然落淚:“各位對我孫子的擔心,我很感激。自蕭然成年以來,萬事都以事業為重,從來不曾懈怠,我這個做祖父的,雖然已經半邊身子都要奉獻給上帝了,但無論如何,我會替他守好這份產業。我也向各位鄭重承諾,蕭氏,不管其他地區分公司的業績如何,在紐約,覺不會就此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