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節
云溪現在就是這種心態。 她只需要輕輕地說上幾句話,就能讓自詡為太上皇的某人從高高的神壇上一路跌到泥潭里。 這種感覺,無比的舒心暢快,而最主要的是,她要親手將整個蕭氏,送上不歸路,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整個蕭氏曾經的領軍人。 恩,她忍不住閉上眼,輕輕一笑。 光是想想,就覺得未來的這一個月,蕭氏會是無比的精彩。 “你這么老遠地給我帶來這個消息,”張先生忽然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冷冷地望著云溪,只可惜,她眼底的笑意已然如一片浮萍,眨眼間泛開,尋不見絲毫蹤跡?!袄湓葡?,你圖的是什么?” 云溪從椅子旁走開,慢慢地坐回到秋千上,歪著頭,笑得一臉燦然:“我想知道,到底,當初是誰給卓風遞的匿名信?!?/br> 眼中的波瀾統統散去,剩下的清冷一目了然。 這一刻,張先生只覺得心頭閃過一道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再定眼看去,又覺得自己剛剛眼花。皺著眉,他靜靜地看著冷云溪:“我不知道?!?/br> 這次,他說的是實話。 云溪冰冷地盯著他的眼睛,心底唯一的希望卻還是漸漸地轉淡了。 在來香港的路上,她就明白,卓風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徹查當年外公的案子。唯一的可能便是當初的故人特地遞了匿名信,而岳晨他們曾一度猜測是張先生動的手腳,她卻明白,絕不是他。 如今,她終于證實了這一點。 那,究竟是誰,竟然會為了當初的種種,為了已然成為過去的中恒控股,不惜將蕭氏拉下水? 明明,曾經的故人不是早已經搬離就是隱姓埋名,到底是誰,伸出了這只手,攪亂了這一池清水? ☆、第一百八十八章 意外 云溪給張先生添了堵,順便將蕭然最近動向透露完后,見他一副自持冷靜,但眼底的震怒已經是藏都藏不住,心里快意,嘴上卻已經不疾不徐地保持世家風范:“您最近出行不便,如果有什么事想要辦,千萬不要和我客氣?!?/br> 張先生要是真會把事情拜托到她這里來,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張先生強自咬緊牙根,才堪堪忍住沒有放任脾性,十指緊扣,死死地壓在桌上,仿佛一個不小心就能將太陽傘下的那面桌子砸出一個窟窿。 “冷小姐的心意,我心領了。時間不早了,我有點累了,先走了。”說罷,也不待云溪說一個字,立即起身,仿佛像是被人牽絆住腳步一樣。 云溪坐在太陽傘下,悠然地看著那匆匆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冷冷一笑。 冷偳沒想到,她和張先生竟然這么快就談好了,下人過來匯報的時候,他都有點愣神,走過來的時候,就正好看到云溪這幅不咸不淡略帶冷然的笑,頓時有些好奇:“你和他說什么了?”以張先生那樣注重做派的人,竟然走的那樣匆忙急促,完全不像他風格啊。 云溪懶懶地勾了勾唇,“這么大的年紀還這么追名逐利,難得?!迸艿媚敲纯欤率切牡自缇蜔话鸦穑s著回去找蕭然算賬了吧。云溪雖然沒準備單獨針對蕭然,搞得像是自己對他舊情難忘似的糾纏不舍,但也從來沒準備放任這人想干嘛就干嘛,他們祖孫兩個人鬧起來才好呢,鬧得越兇,她看得越舒坦。 冷偳做外局外人,只知道張先生或許身份不簡單,但并不清楚他和蕭然之間的微妙狀況,所以聽云溪這么說,還以為她剛剛和張先生談的是生意上的事,雖然覺得云溪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會了“追名逐利”的事找上張先生有點腦子缺根弦,不過既然做都做了,他也懶得再說自家堂妹。 “晚上有什么打算?”他呆在香港大半年,如今冷氏公司也在香港成立了分公司,細細算來,也算是半個東道主,云溪每次來香港都是來去匆匆,不是為了拍時尚封面,就是為了娛樂公司的事情,真正停下來好好休息的機會機會為零。作為這個以休閑娛樂出名的東方明珠之城,云溪怕是壓根沒有體驗到它五光十色的一面。 冷偳向來是屬于那種干事干的特別專注,但玩的時候比誰都窮兇極惡,算起來,“花花公子”也是由此才得來的盛名。 云溪見他一臉輕松自得的模樣,顯然是看張先生走了,心情也好了的緣故,所以也不想壞了他的興致,“想找個特色的飯店好好嘗嘗本地的美食?!?/br> 冷偳嘴一歪,笑了,果然是自家妹子,連想法都碰到一起去了。要說蘭桂坊這種地方的確是聲名遠播了,但他一個哥哥帶著云溪去那種地方,回家指不定就能被老爺子打斷腿。香港除了娛樂還有什么?美食啊,當之無愧的亞洲美食之都,想吃哪國的菜色都信手拈來。 他細細問了問云溪的想法,然后招來司機,吩咐晚上將車開到淺水灣去,那里有一家名頭并不很顯,卻絕對讓人去過之后再也無法忘懷的食肆。 云溪和冷偳穿的都很日常,晚上出門只是簡單地批了件休閑外套,踩著戶外運動鞋,一身隨意輕松的打扮,就像是剛從網球場打了兩局下來覓食的年輕男女。 香港的人口密度實在有點大,道路偏還細密,交通按理來說應該很糾結,可本埠的人向來養成了良好的駕駛習慣,堵車情況很少發生。 連云溪也感嘆了一聲,這比“堵”城b市可是好太多了。兩人五點半出發,竟然一個來小時就到了目的地。 門口竟然立著兩座石獅子,進門之前,連個迎賓的服務員都沒有,更別提專門負責泊車的小弟,簡直是一副“深巷老宅”的做派。 進了門,轉了三個彎,路過一道屏風,這才堪堪看到了前臺。 說是前臺都有些牽強,不過是一面隔著琉璃墻的高臺,臺邊坐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郎,一身本年的寶姿套裝,將人襯得氣質絕佳。 云溪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堂兄,該不會是打著帶她來吃美食的旗號,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約莫是云溪的眼神太明顯,冷偳忍不住瞪她一眼:“想什么呢,這是老板的孫女。” 云溪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他要是不在意,干嘛打聽過別人的身份。 那女郎聽到兩人之間的低聲交談,徐徐站了起來,立在那擋板后,竟有一種徐徐靜靜的風范,倒的確不像是普通家的女孩。 云溪對她挺有好感,忍不住點了點頭,“你好?!?/br> “你好。”女郎客氣地打了招呼,看了冷偳一眼,似乎有點印象,便笑著伸出右手:“‘竹林樓臺’還空著,不如今天選這間包廂?” 云溪正準備說隨便,不過是兩個人吃飯,沒必要一定要包廂,隨便在大廳也行。 只是,她還沒開口,就見冷偳的眼睛一亮,“好。”答應的干脆利落。 女郎領他們去包廂的路上,云溪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冷偳卻完全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云溪,不得不說你運氣真的是好的沒邊。我一共來這好幾次了,可次次都約不到這間包廂,你以來,竟然就有?!边@可是吃飯的高峰期,作為她的堂兄,他都忍不住懷疑云溪的運氣是不是已經逆天了。 聽他這么念叨,云溪猜出這“竹林樓臺”絕不是什么普通包間,但當門打開的那一瞬,她還是有些震撼了。 這間包廂用“包廂”來形容,實在是太委屈了。 大小幾乎堪比古時的那種水榭歌臺。 關鍵是布置得太雅致了。 竹林樓臺,她原以為不過是噱頭,但看著這翠綠翠綠的竹林,她幾乎懷疑,光是這一間包間的設計和成本就足以抵消常人一輩子的收入。 可當飯菜上來的時候,她才知道,為什么“竹林樓臺”的真正含義。 此間食肆最讓人驚訝的不是它的裝潢和設計,而在于,每間包廂都有配套專門提供的菜色,四道冷盤、三道主菜、一道濃湯、剩余的時令菜也都是主廚搭配好直接上來的??梢哉f,客人只需明確告知進餐的人數,其余的,就都不是他們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不需要點餐,直接幫客人搭配好了的菜色。 這得有多大的信心才能保證,自家的食物好吃到讓人壓根無法挑剔呢? 第一口下去,是鮮。真正的沒有任何添加劑,更沒有平常酒店里愛放的調味料,單純的食物最原始的風味,偏偏全部被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有一種天然去雕飾的感覺,偏偏那種味道,是說不出的清爽。 冷盤都已經如此,主菜就更不用說。 既然是竹林樓臺,自然要有筍子這一道菜的。 云溪細細看了一眼眼前這一盤嫩筍燉rou,看上去極樸實,誰曾料到,那筍子剛剛到了嘴里,就有一種脆嫩的清香從鼻尖冒出,簡直就像是一下子掉入了竹子的天堂。 不得不說,云溪這一頓放吃的是極為喜出望外,離開的時候,甚至想要見見那位女郎的祖父,也就是此間食肆的主人。想要看看,在香港這地界,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竟然能將食肆裝修到像是舊時王府一般。 不過,不僅是裝修,就連做派都透出一股子舊識的貴氣,從頭到尾,服務員只負責送菜,添水,其余的一概不管。 結賬? 您嘞,看好,出門右轉,穿過一個庭院,就能看到收營臺。 請吧,直接過去,刷卡也好、現金也行,只要報上你的包廂號,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你cao心了。 冷偳站在那排隊買單的當下,云溪見那庭院里引得一彎活水格外顯眼,便坐過去仔細打量起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直起腰,就聽到一聲熟悉的男聲從對面包廂輕輕地流了出來:“少吃點,晚上吃太多會容易積食。” 淡淡的,甚至有一種包容的情緒。 云溪勾了勾下巴,只覺得岳晨這個人挺有意思,帶人出來吃飯,還讓人少吃點,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不過那個被他數落的人,仿佛壓根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不,或者可以這么說,在這些珍饈面前,她連“節食減肥”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放一邊了,丈夫的這種無關痛癢的勸說又算的了什么呢? 道金斯吃的一臉滿足,拉著岳晨的手,一再表示,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中國菜,明天好要來,最好再換一間包間,把每個房間的標配菜肴吃盡了才算達成所愿。 岳晨沒說什么,只是很自然地站起身,準備去買單,抬頭卻見云溪不知什么時候,正站在不遠方看過來。 月色皎潔,庭院里緩緩流淌的水流帶出一份寧靜中的聲響,隱隱間,有種佛意在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害羞 岳晨望著云溪,率先一笑,走到那抹活水旁邊,彎了彎唇:“你也在這吃飯?” 云溪覺得自己在這壓根不出奇,知道她底細的人都明白她在這有資產要搭理,明明應該在美國的人出現在香港淺水灣,這才讓人覺得驚訝吧。 望了一眼他身后略帶好奇張望的道金斯,她輕輕一笑:“沒想到會在這碰上?!?/br> 岳晨垂了垂眼,隨即招收,讓道金斯過來。 “我和她剛從日本度蜜月回來,她說想吃地道的中國菜,所以就直接飛過來了。” 云溪了然地點點頭,從日本到香港的確很近,但是能為了一個聯姻的妻子,做到這般體貼,不得不說,岳晨絕對算得上是極好的丈夫了。 道金斯望著云溪,原先表情有些迷惑,忽然間,恍然大悟一般:“啊,你就是那個……” 那個? 挑眉,云溪淡淡地瞥向道金斯,此時,岳晨卻輕笑著樓住道金斯,打斷了她下面的話。 “云溪,你一個人來吃飯?” 岳晨想要攔著道金斯說什么? 云溪將碎發往臉頰兩邊撥開:“和我堂兄一起來的。” 恰好這時,冷偳買完單,正好朝著走來,“我剛剛還以為我眼花了,怎么你們會跑來香港?” 道金斯顯然對自己婚禮上的伴郎印象深刻,率先和他握了握手,輕聲解釋了一遍原有,才轉過來,一臉興致盎然地問云溪:“要不要我們晚上一起去酒吧坐坐?” 云溪搖了搖頭,沒什么想法,倒是更想出去兜兜風。 道金斯有點惋惜,但沒有多勸,岳晨拍了拍她后背,“我一會出去,你到門口等我一下?!?/br> 直到道金斯離開,冷偳才真正露出了本色,一臉戲謔地望著自家哥們:“怎么,晚上活動豐富啊。帶著老婆去酒吧,你是想干嘛?” 岳晨笑笑,一派容色清朗,倒是深深地看了云溪一眼,仿佛有話要說,沉吟良久,卻不過微微嘆息,“要是來美國,記得來我家聚聚。” 然后,有禮地和他們兩人道別,自行走了。 冷偳站在后面,皺著眉,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背影,“怎么感覺,他有點不對勁?” 云溪其實更感興趣的是道金斯原來被打斷的話,不過顯然,岳晨為了防止再有疏漏,壓根準備早早離開香港了。 擺了擺手,云溪覺得別人家的事,摻和太多,反而不好。 晚上,冷偳和云溪沿著附近的夜市轉了轉,全當是消食。 回到別墅,也是早早就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