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
“呦,我還以為我自己早上幻聽了,原來,你們真的同居啦?”卓風那一雙堪稱溫雅平靜的眼睛里盛滿了笑意,幾乎赤果果地帶著激動,“來來來,快進來。不要怪我突然飛過來打擾你們的蜜月游啊,我就是好奇,千年冰山男竟然會有春天,一時人不過,過來圍觀世界最偉大的奇跡。不過話說回來了,當時在歐洲的時候,你們倆明明平時沉默寡言的,我只要一不在,就互相裝作無視對方的樣子,老實交代,是不是那個時候就暗度陳倉了?” 云溪有那么一刻,懷疑,這人是不是被宇敇傳染了,平時相處那么禮貌氣派的一個人,怎么,忽然變成這副德行? “他發瘋,別理他。”房內忽然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氤氳著的語調帶著淡淡的笑意,顯然,某人此刻心情很好。 云溪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正裝打扮,輕輕笑了笑,拿她打趣,那也要看她肯不肯,“剛剛聽宇敇說,你得喊我一聲‘嫂子’,我很好奇,你平時和子墨怎么互相稱呼的?” 嗯,大哥? 身為z國第一公子,竟然會這樣稱呼嶠子墨。據她所知,卓家可就他一根獨苗吧。 卓風興致盎然的臉豁然一僵,眼神死死地剮了站在墻角裝作若無其事的宇敇,隨即笑著扯開話題:“哎呀,都是一家人,干嘛那么客氣地稱呼來稱呼去。我就叫你云溪,你叫我卓風就行。” 一時高興過頭,倒忘了冷云溪不是個善茬,壓根不是什么嬌羞小女人,失策失策。 他明明比嶠子墨要大一個月,軍校時同一寢室,就因為這廝不愿排名寢室第二的稱號,腹黑地跟他比了一場單兵越野,從此,他成了“小弟”,他倒成了“大哥”。想起當年的血淚史,如今已是手掌半壁的某人,還是氣得內心一陣翻涌。 一個腹黑匹配一個硬點子。好吧,果然是天生一對。從嶠子墨口里打探不出什么,幻想從冷云溪這里得到真相更是枉然。 卓風無奈地嘆息一聲,仰后倒在全皮沙發上:“難得我飛了這么遠跑過來,竟然一點真相都不肯透露,太小氣了。” “有事直說,別在這裝。”嶠子墨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倒了一杯伏特加,從冰箱里拿出冰塊,放了四塊進去,瞬間,整個杯子清涼透頂。 卓風背對著他壓根沒看到,宇敇是心懷鬼胎,那位卓公子的保鏢莫過頭去,當什么都沒看到。 結果,下一刻,嶠子墨直接將那杯冰伏特加放在卓風的后頸處,差點把某人凍得一個機靈! “好了,好了,知道你想和云溪單獨相處,不用這么快就趕我走吧。”卓風從剛剛那陣透骨的冰涼中醒過神來,臉上調笑的意味頓時一收,面色變得嚴謹而認真。 云溪本來準備回自己房間的腳步一頓,微微回頭,恰對上他那雙極為鎮定而清明的眼睛。 “我有點事,想讓你幫個忙。” 出乎意料,卓風說的這句話,連嶠子墨聽完都挑了挑眉。 什么事情以卓風的身份都沒法擺平,需要勞師動眾地找她幫忙? 云溪有些詫異地轉過身,“你說。” 就算不管他和嶠子墨的交情,當初在歐洲的時候,他也極近照顧她的起居,只要能幫得上忙,她自然樂意賣個人情。 “我聽說,岳晨現在也在開羅?”卓風忽然瞇了瞇眼睛,目光里閃過一道幽光,定定地打量著云溪的一舉一動,似乎在沉思著什么,又似乎在顧忌著什么。 “我能問問你找他是為了什么事情嗎?”卓風的表情已經很清楚,絕對是為了正事才來的這一趟。但是,岳晨?他成名已久,從來沒聽說過有什么不好的傳言。卓風的身份太敏感,又太官方,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并不是單純想要見見岳晨這么簡單。 云溪目光微微一凝。 “抱歉,我暫時不能說。”卓風搖了搖頭,涉及機密,有些事情哪怕關系再近的朋友都不能提。更何況,冷云溪還和岳晨認識,如果提前對岳晨透露了口風,他要是真躲起來,事情只會越來越麻煩。 空氣忽然一靜,宇敇和卓風保鏢的神情都一肅,嶠子墨靜靜地看著她,并沒有開口。 伏特加里的冰塊忽然撞在一起,發出一種響亮而清脆的聲音。 良久,云溪淡淡道:“岳晨幫過我,我只問一句,你找他是不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卓風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搖了搖頭,臉上帶出一絲輕松:“不是針對他的,只是想找他問個消息。” 這已經是他能透露的極限。 雖然稍稍有點打了擦邊球,但好歹安了云溪的心。 她點點頭:“你等一下。” 她回房,拿出手機給岳晨撥了個電話過去,很快,對方接了電話。 “冷云溪,有事?”他聲音平靜無波,四周似乎很靜,但隱約能聽到莎莎的樹葉作響的聲音。 云溪一愣,他這個時候難道在散步? “我有個朋友想要找你幫忙,不知道你明天可有空?”云溪并沒有把握,說起來,她和岳晨之間,她是欠了對方的,要不是因為他和她堂哥是好友,估計當初他壓根都不會出手。 顯然,岳晨沒有料到她會這么直接,沉默了一會,才重新開了口:“可以,你明天上午九點帶著你朋友直接到我們上次碰到的地方見吧。” “好。”云溪掛了電話,靜靜地佇立在陽臺,靜默了一會。 嶠子墨推門進來,從后面攬住她的腰肢:“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讓卓風另外想辦法。” 云溪的目光遙遙地看著酒店外的某一處,晚上燈光點點,印在她的眸子里,似乎連成一片。 “已經約好了,明天上午九點。”她準身,清雅一笑,目光在他臉上輕輕流轉,隨即走出房間,和卓風說了時間和地點。 原本還調侃放松的氣氛漸漸多了點安靜,卓風忍不住低低一嘆:“你不要誤會,我找岳晨并不是他犯了什么事,只是有事情想要請教他一下。”他看了不動如山的嶠子墨一眼,“這事和子墨沒什么關系。” 宇敇有些難耐地抱緊雙臂,第一次發現,boss嫂不笑的時候,竟然氣場這么懾人。 “嗯,我知道。”她輕笑一聲,走到房間水吧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飲料。 血紅色的石榴汁晶瑩剔透,在燈光下顯得那么色彩濃烈。 卓風有點覺得難搞了。 他剛剛那話是不是有點弄巧成拙了? 可,現在越解釋,是不是越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嶠子墨忽然走到門口,將門打開:“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卓風面色凝重地看他一眼,見氣氛真的很不對勁,只得走到門口,小聲地湊到他耳邊靜靜道:“你和她好好解釋一下,千萬別引起誤會。” “恩。”嶠子墨似乎沒任何反應一樣,低低應了一聲,面色不動。 每當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卓風就知道,這是他不想多談的意思。只得拍了拍他肩膀,滿臉抱歉地走了。 宇敇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出聲,拉著那位保鏢先生直接閃人。 “嘭”——地一聲,門關上了。 房內,燈光顯得那么耀眼。 云溪支著下巴,淡淡地看著步步逼近的某人,目光一閃,隨即……。 一個深深的,帶著挑逗的吻,直接印了上來。 “越來越學壞了!”寵溺到幾乎能讓人融化的溫度,嶠子墨輕輕地扣住她的后腦,漸漸地將眼前的紅唇吞入口中。抵死纏綿,恨不得就這樣直接將她按在水吧臺的桌子上。 “學壞了嗎?我怎么覺得,和你比起來,冰山一角而已。”看他剛剛的表情,不也玩的不亦樂乎? “噗嗤”——一聲。 云溪臉上的冷然再也繃不住,一下子笑倒在某人的懷里。 “你說,他現在是不是在房間里坐立難安?以為我給你打上了‘心懷不軌’的記號?”想到剛剛卓風的臉色,云溪就覺得痛快。說她和嶠子墨在歐洲就暗度陳倉,嘖嘖,既然他這么喜歡胡思亂想,興口開河,她不介意多給他一個題目好好發揮。 嶠子墨目光幽深地看著她亂動時,幾乎露出來的小半截香肩,忍不住重新覆唇上去:“我的確心懷不軌。”而且,想了很久了…… 云溪目光順著她的視線往下,見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前面春光乍泄,忍不住咬住他的唇,“想得美!” 這一夜,卓風以為自己壞了自家兄弟難得的姻緣,在房間里面色糾結,而某一對卻心安理得,睡得恬謐坦然,直到天亮……。 第二天,看到面色略帶憔悴的卓風一大早就過來敲門,云溪平靜無波地點了點頭。 卓風頓時面色大變,不會吧,一個晚上都沒有搞定,嶠子墨,你是吃干飯的啊? 他不可置信地朝嶠子墨看去,卻發現他同樣面無表情。 壞了! 一路上,車子在快速地行駛,眼見就要見到岳晨,卓風的腦子里卻始終只有這兩個字! 直到宇敇推開車門,請他下車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沒有回過神。 “到了。”云溪毫無起伏的聲音忽然從背后響起,嚇得他渾身一震,這才恢復過來。 岳晨顯然比他更吃驚的樣子,坐在椅子前,整個人身體微微向前傾,良久才反應過來,立刻站起來,朝他們走來:“沒想到,云溪說的朋友竟然會是卓公子,您要找我,隨時派人來找我都行,何必費這么大勁。” 話雖然說的極客氣,眼光卻極為精明地在卓風面上掃過,想要透過他的每一絲反應,發現蛛絲馬跡。 卓風此刻徹底恢復了常態,笑笑地對云溪比了個“請”的手勢:“不好意思,我得和岳先生單獨聊聊。” 云溪點了點頭,他連內容都不肯透露,自然不會讓她在場,早有預料,便沒有任何驚訝,只是朝著岳晨打了個招呼,略帶抱歉。 岳晨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 云溪找了隔壁的餐廳,進去隨便點了單,便望著桌上的雜志開始出神。 早上出門的時候,嶠子墨點了點她的手心,輕輕湊在她耳邊笑了笑:“如果真的好奇,可以找宇敇。” 宇敇這時“正好”走過來,一副嗓子渴到冒火的樣子,“服務員,幫我調一杯雞尾酒。” 服務員一愣:“先生,我們這里是咖啡館,沒有酒。” “啪”—— 某人很有氣勢地將一沓鈔票拍在桌上:“沒有還不會幫我去買啊。剩下的,都是小費。” 服務員一愣,連忙點頭:“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去買。”轉角口就是一家超市,隨便買點酒調一調不就行了。 拿著錢,服務員迅速消失。 云溪看著宇敇訓練有素地忽然從服務員離開的柜臺邊找到一個出口,瞬間爬到房頂上,再回來時,給了她一個耳塞。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乎意料 云溪接過耳塞,目光在宇敇面上淡淡流轉。 饒是早就練就不動如山的臉皮,宇敇心口還是顫了顫。有點無奈地看著她,心想自己其實挺厚道的一個人,要不是boss特地有交代,他敢去給卓少去安裝竊聽器? 又不是嫌自己一顆腦袋太多了。 萬幸,boss有先見之明,今天卓大少沒帶保鏢來,否則,哪里會這么順利地從屋頂上做了手腳。 此時,相鄰的餐廳,卓風正坐在岳晨對面,壓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嶠子墨的安排鉆了空子,他雖然自己也是軍校畢業,但更多的是傾向于軍事理論和宏觀cao控,真要論起單兵作戰水平,和宇敇這種從數大軍區千挑萬選出來、再歷經變態選拔和cao練的人比起來,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再說,他現在壓根也想不到這上面來。他目前的全副精力都集中在岳晨的反應上。因為自從岳晨坐下來開始,就極為客氣,禮貌得當,進退得宜,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可問題出在——這人似乎壓根就不準備開口問他為什么會突然拜訪,對他的來意絲毫不存半點好奇的樣子。 除了剛開始在餐廳門口剛見面時的詫異,很快被平復后,現在幾乎看向他的目光再無絲毫異處。 一陣詭異的沉靜后,岳晨極為禮貌地幫卓風倒了飲料,隨即保持著剛剛好的距離感,微笑開口。 清朗的聲音從竊聽器里清晰得傳到云溪耳邊:“最近開羅正在舉行鉆石設計大賽,城里很熱鬧,卓少要是感興趣,我可以當地陪,好好陪你逛逛周邊。” 卓風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并不接他的話茬,明眼人都知道他來這壓根不是為了觀光旅游,不過這人想要兜圈子,他也懶得去攔,卻壓根沒有想到,他低估了這個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