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眾人頓時囧了。 怎么忘了,二樓是陳昊的專屬樓層,王剛呆著那,誰也捉不到他半根毛啊。 眾人恨恨地看著二樓緊閉的包廂大門。 連門都關死了,就算他們喊破了天,估計那廝在里面也裝作聽不見。 好樣的。 敢吊老子胃口是吧。 眾人陰測測地看著二樓,心底算盤無數,面上只做微笑狀,腦子里整人的主意卻是一個接著一個。 云溪從員工通道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換掉了那一身夸張的長裙,妝面也卸得差不錯,若不開口,估計很難有人能把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和剛剛那個在舞臺上的女人聯系到一起。 三個女服務生拍掌慶賀,實在是沒有想到,剛剛那么震人心魄的演唱現場,自己竟然也是表演者。 回頭看去,卻見主唱正皺著眉,眼睛定在遠處一角,表情詭異得很。 難道是那群人追上來了? 有人膽顫心驚地回頭。 可是,沒有啊。 連個人影也沒有。 再轉身。 啊,那個主唱竟然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轉進小巷里,云溪將半邊身子靠在墻上,腳尖輕輕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淡淡道:“都跟著我這么久了,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說。” 小巷的陰暗處,突然多了兩道影子。 一高一低,陰冷幽暗。 “嘎吱,嘎吱”—— 一道道奇怪的聲音在巷子里響起。 云溪垂著眼,將身子換了個礀勢靠著,隨即,抬頭,看進那個坐在輪椅上白發外籍女子:“請問你們找我,有何貴干?” 被一個帶著眼眶的男子推著走的老人終于眼底露出了一抹詫異,直直地看向云溪,“你不害怕?” 這樣陰森的小巷,夜深人靜,也沒有個人在身邊,她明知道他們跟著她,她就不怕遇上什么不測。 云溪冷冷地看著她,側頭低低一笑。 這笑似輕蔑,又好像是一團花團錦簇后的落寞,帶著股讓人無法理解的落寞。 云溪很想告訴她,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的人,魍魎鬼魅都不曾害怕,難道活生生的人,她還能被嚇得心驚膽顫。 “有什么事,直說吧。”懶得多費唇舌,云溪站直身子,看向這個一身典雅時尚的女子。 不得不說,眼前女子的中文說得非常好。 鸀色的眼眸看向她時,帶著nongnong的思索。開口前,她會下意識地一頓,也不知道是在考慮用詞,還是在考慮其他的什么東西。 金屬質地的輪椅上,橫著披了一件長長的羊毛大衣,蓋在了她的腿上,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但,即便不利于行。這個老人的氣質還是溫潤的幾乎不可直視。 很多年前,別人曾近告訴她,在那些年長的名門富太身上依舊可以看得出十里洋場時中國女子的氣韻,她只當說笑。都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怎可么可能還看得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 可是,這個老者,明明已經年過半百,卻只用一個微笑,就讓云溪以前所有的想法統統倒塌。 這是一個即便活到一百歲也會讓人覺得美麗萬千的異國女子。 看著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的年輕男子,云溪只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我叫cris。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老人似乎并不急著直接說出來意,反而是報出自己的名字,坐在那里看云溪的反應。 話音剛落,云溪的眼神立刻深邃了幾分,她看著眼前的女人,許久,勾唇,露了個鬼魅的笑容。 名聲赫赫的cris,她想只要不是個死人,估計都聽說過這位美國時尚界的領袖級設計師。 15次入選美國紐約《每日新聞》評選的“影響紐約的100位女性”,39歲奪得美國服裝設計師(cfda)大獎“最佳女裝設計師獎”,她曾開創了一個經典的境界,“未婚的姑娘憧憬擁有一件cris的婚紗,已婚的女士時常懷念自己穿過的那件cris套裝,再婚的女人慶幸自己可以再要一件cris的晚禮服。”她在時裝界舉足輕重,任何的一場發布會若沒有她的身影,那便意味著失去光彩,所有的設計師若沒有她的賞識便無法揚名,時尚這個名詞好像玩具一樣在她的指揮下誕生、淘汰、創新之后輪回。近二十年來,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她確定流行趨勢和扶持新近設計師的點金之手。有媒體把她稱為“紐約的非官方市長”,紐約市民竟無一人反對。 “時尚女皇,找我做什么?” 這么一個看上去低調的女人,卻是帶動了半個美國時尚界經濟的魔頭。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和這種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打交道。而且,還是被迫,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的交道。 她看了眼無形中已經堵住出口處的俊雅外國男子,低低嘆了句,世事無常。 “我想邀請你,做我下一場秀的首席模特。”cris微笑,似乎沒有看見云溪臉上的那抹奇異的淺笑。 聽到她這話,云溪露出了今晚第一個吃驚的表情。 “你說讓我做你下場服裝秀的首模?”云溪皺著眉,看了一下自己的日常裝束,就這身高,放在普遍一百零身高以上的歐美模特中,估計找都找不到。 這個人,怎么想的? “我剛剛也在不夜天,看了你的現場。恩,”她忽然低頭,不知道怎么用中文來表達自己剛剛受到的震撼,有些有些激動地還在顫抖,她只能將掌心伸出來,遞到她面前:“你看,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激動的感覺了。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渾身被muse女神賦予了靈氣的寶藏,我很想以你為原型,打造一場真正的秀。” muse女神? 云溪笑。她只聽說過男設計師有這種癖好。女設計師,不是需要她身后的那種絕品“男神”嗎? “不好意思……”云溪禮貌笑笑,她自籌自己沒有進軍娛樂界的心思,踏入那一池渾水,她從沒有這個打算。 cris卻伸手突然打斷了她下面的話:“我知道你身上有故事,不愿意袒露在人前。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直視自己的靈魂。你身上帶著一種別人沒有的feeling,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但是,我相信,你有那個能力站在t臺上,讓全世界的人都能為你瘋狂。” “那又如何?”云溪捏了捏她的掌心,對方的手依舊在發顫,似乎沒有停下的痕跡。這一刻,她略微有些吃驚。聽說過有些人靈感涌動的時候,會激動得四肢不聽使喚,但她從來沒想過,一個年紀這么大的女人,竟然在說到t臺時,眼睛能發出這么璀璨的光芒來。 平生第一次,她竟是不能將拒絕的話直接說下去。 她想了想,準備將自己的拒絕說得盡量婉轉一點。 可是,cris有一次打斷了她。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當名模,這個圈子確實有些亂,但有一點,我希望你能清楚。” 云溪抬頭,溫柔地看著嚴重閃著光芒的女人如何說服她。 “接了我的秀的首席模特,身價絕不會低于一千萬。”由于挺直了腰桿,剛受傷治療沒多久的脊椎就有些受不了,她喘了口氣倚回輪椅,臉上卻帶著抹自信至極。 她看重的模特,稱霸t臺,自是理所當然。 一千萬?云溪狐疑。要是美金,幾乎用來購買金貿國際股份的原始資金她就又多出六成。 “美金。”cris點頭,“如果沒達到這個數,我依數補給你。”她已經很久沒有因為某件事物這么激動,這么靈感蓬勃。 椅子上的cris似乎眨眼之間,就年輕了數十歲。 這是一種對自己夢想最執著,最堅定的信念才能造就出來的“返老還童”。 云溪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她眼中的光芒,忽然想起了外公。 曾近,中恒控股的一點一滴,都讓那個老人散發出一種別有風味的年輕來。 只是,她還在,那個記憶中最溫暖的親人,卻已支離破碎,再也不會在她眼前露出這樣興奮激動的表情……。 cris驚訝地看到眼前的女子臉上突然帶著一種極致的絕望,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已經村村斷裂,統統理她遠去。 下意識地,她拉緊她的手,牢牢地貼在心口上:“孩子,不要傷心。” 她看著這個舞臺上光芒四射的女孩,伏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抽動了一瞬。 可那一瞬太快,就像是她的幻覺一般。 下一刻,那一雙靈氣四溢的眼睛已經抬起來,深深地看著她,嘴角帶著淺淺的淡笑:“我答應你,cris。” 這一聲,輕就像是幻聽一般。 cris緊緊地抓牢了云溪的手。 心中默念,不論是什么突然讓這個東方女子改變了主意,她若能碰上,愿奉上最誠摯的謝意……。 小巷和“不夜天”僅有一墻之隔。 剛剛推著輪椅的英俊男子看了一眼垂眉不語的冷云溪,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不夜天”。 那里,人聲鼎沸。所有的人都圍在樓下,遲遲不肯離開。 所有人都等著王剛踏出金鐘罩,畢竟,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王剛,不可能真的倚在包廂里的沙發一覺到天亮吧。 一個個地摩拳擦掌,心想,今晚不掰開你小子的嘴,哥幾個絕不回去。 由此可見,王剛和陳昊的區別簡直天差地別。 若是那個一身冷峻的男子今晚站在這里,恐怕,就算是再著了魔,這些人也就只能散了。 只是,王剛? 這廝可是個直腸子,得罪了最多以后好好補回來。 混跡一個圈子里這么久,雖然大家只算得上是酒rou朋友,但該有的眼色還是有的。 可是,誰又能猜到,他們認定的金鐘罩,此刻里面卻是空空如也,連個影子都沒有。 頂樓的貴賓室內,王剛看著樓下的監控錄像,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 從煙盒里抽出一根香煙,正要點燃,手指卻是一頓。 “怎么了?”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后傳出。 這一聲文句帶著股詭異的邪氣,似乎尊貴到了極致,卻又讓人只覺得冷漠萬分。 偌大的一個房間,不知為何,因為這一聲音,似乎頓時窒息起來。 王剛回頭,鋒利般的眼睛看向桌后的那人。 霸氣天成,貴胄風華。 這樣的一個人,竟只手導演了今天這一出好戲。 若不是知道來龍去脈,王剛覺得,自己恐怕也是樓下那一批起哄的傻b。 “你讓我故意把冷云溪引過來,我也引了。怎么,看到現在有什么收獲?”王剛吊兒郎當地叼著眼,靠到身后的沙發,迎著月光看下那邪挑著眉,滿眼睥睨的男人——蕭然。 蕭然一雙冷月般的眼,掃了他臉上那笑容,只一瞬,王剛便收了笑,神色平淡了起來。 蕭然的這一雙眼,即便是在夜里,也亮得嚇人。那里面似乎住著兇猛魍魎,讓人無法盯著直面。 他自詡自己在國外被恐怖份子挾持也不會失去半分冷靜,但,對上這一雙眼,他下意識地就想躲開。